最開始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一次肯定死定了,因爲他也認爲是自己撞到了江有景。
江家那樣的家族,自己根本就是惹不起的!
況且再加上江馳聿介意自己和蘇子輕之間的事,這麼好的機會不整死自己纔怪了。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想得不一樣,甚至江馳聿還主動暗示願意幫他。
霍彥一開始覺得這是陷阱,哪個驕傲如斯的男人會願意幫自己的情敵啊罘?
尤其是江馳聿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習慣了俯視一些,操控一些,他真的是……太傲了!
就算是這個情敵對他來說沒有威脅,甚至於他可以輕輕鬆鬆地就整死他,也不代表情敵落難的時候他願意給予幫助。
可是事實證明,江馳聿是真的願意幫他飈。
那個男人冷靜睿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深明大義,甚至爲了身邊的人甘願委屈自己。
其實漸漸的,霍彥都有些被江馳聿感動了。
感動他爲蘇子輕做的那些,感動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如此深厚。
只是,他嘴上不說而已。
所有人都對視頻裡的一切給驚呆了,尤其是老夫人,看完之後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江母卻是在震驚之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彷彿如釋重負,彷彿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她終於不用再愧疚,終於不用違背阿景託給她的那個夢。
江馳聿不知何時已經在邊上坐下來了,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至於江邵恆那邊,胸有成竹的表情不要太明顯,嘴角的笑容實在是諷刺。
果然,這個時候就有人在竊竊私語——
“難道江家真的仗着權勢爲所欲爲?”
“這人明顯是好心想要救人,根本沒撞人啊!”
“江家老夫人剛剛的話就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還有你看那邊,江家少爺那神情,根本就是計謀失敗後強裝的冷靜!”
“怎麼江家的人一個個都這樣的啊!太不要臉了!”
“哎,畢竟一個死了兒子,一個死了父親,着急想報仇也是情有可原,可真的是太過分了!居然冤枉一個好人!”
衆人你一眼我一語,越說越響,最後還是在法官的制止下才重新安靜下來。
而因爲有突發狀況,他們商議之後決定暫時休庭。
而老夫人也在這時終於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呼啦啦一大片穿着黑衣的保鏢立刻衝了上去,江母也是手忙腳亂地在幫忙。
江馳聿正要上前,眼角的餘光瞥到江邵恆朝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於是就停下腳步,然後給了孫啓一個眼色。
孫啓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快步朝着老夫人那邊走了過去。
江邵恆慢慢踱步到江馳聿的面前,因爲一步階梯的緣故,他需要微微地仰頭,才能和江馳聿眼神對視:“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是這麼看你的。”
只因爲他比他小三個月,所以一切最好的就都給了他,而自己,只能屈居第二。
可是爲什麼呢?自己又不比他差,甚至做事的時候比他更加理智過段,憑什麼最好的不能輪到自己頭上?
江邵恆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所以一直都在爭取他覺得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比他站的高一個階梯的男人面無表情,只是微蹙着眉頭,淡淡反問了一句:“然後呢?”
江邵恆卻是笑了,如沐春風一般,那樣地開心,“然後?過了今天,我應該就不用這麼看你了。”
說着,他往上走了一步,和江馳聿並肩而站。
兩人的身高本就差不多,站在同一地平線上就不需要仰頭,他說:“現在我和你平視,以後,我想我應該可以俯視你。”
“是麼?”江馳聿終於收起了撲克臉,不屑地挑眉,氣場大開,那種與身俱來的霸氣是旁人怎麼模仿都學不來的!
他說:“有些事沒發生之前都會有變數,所以有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早,免得實現不了成了笑話。”
江邵恆一皺眉,故作詫異地看着他:“變數麼?我也覺得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都會有變數,可是都現在了,爲什麼我還沒有看到變數?”
“你要看看麼?”江馳聿雙手插在褲兜裡,隨意的姿態卻讓人覺得貴氣渾然天成。
他挑着目光,遠遠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句:“邵恆,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想做我這個位置,當然也不會第一天防着你,可是你知道麼?”
“知道什麼?”
“有些你認爲很重要的東西,在別人眼裡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你想要馳盛集團的總裁之位麼?我給你如何?”
江邵恆霎時大驚,他想過各種各樣的變數,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江馳聿會這麼輕鬆地說讓出總裁之位!
他不解,更多的則是緊張。
“你真的願意讓位?”
“有什麼不願意的?”江馳聿冷冷地笑,姿態目空一切,“這段時間你們做了什麼我一清二楚,馳盛到底還剩什麼,我也清楚,不過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覺得坐上了馳盛的總裁之位,還有什麼意思麼?”
江邵恆不說話,其實是在默認他的話。
是的,這段時間他和陳老那幫人一直在折騰,馳盛的確是千瘡百孔了。
可是他們做得這一切都只是爲了陷害江馳聿,在恰到的時機作爲把柄逼他讓位而已。
但是現在……
江馳聿收回視線看着他,那目光極深、極重,“這樣的馳盛,我都不敢說我有能力再讓他起死回生,你真的確定你可以?”
江邵恆繼續沉默,他覺得一切都脫軌了。
江馳聿隨即一笑,一步一步往下走,邊走邊回過頭來說:“我並不介意自己站在哪裡,俯視別人亦或者是仰視別人,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別人也知道就夠了,我仰視一個比我差勁的人,你覺得他受得起麼?”
話音落下,他深深地看了江邵恆一眼,隨即便轉回身去繼續往下走,身影逐漸消失。
江邵恆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他現在心中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可怕。
他一直以爲江馳聿之所以這麼冷靜,一直沒有動作是因爲一心一意都在家裡的老婆孩子身上,男人總會有那麼一段時間被女人迷惑,以致於忘了事業。
可事實是,他對自己的事業瞭如指掌,他甚至能在這樣的時刻放棄一切,孤注一擲!
江邵恆敢肯定,江馳聿一定是在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樣的事,他沒有勇氣。
不知何時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副總,江馳聿快上車走了,要不要讓記者出來堵住他?”
江邵恆擡了下手,示意不用,隨後又說道:“讓他走吧。”
原本安排記者在外面等着就是爲了製造輿..論壓力,最終要的結果也是逼他讓位。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用,他就願意讓位了。
那人看江邵恆有些失魂落魄,關心地問了句:“副總,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邵恆沒說話,緊抿着脣快步走了下去。
不管江馳聿在打什麼算盤,至少自己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後續如何要發生了才知道,總不能什麼都還沒發生自己就怯場了吧?
——
江馳聿從法院回家,一路上都心情明媚,正在開車的孫啓就問:“江總,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老夫人,聽說已經醒了。”
“你覺得我現在去何時麼?”江馳聿挑挑眉,輕聲帶着笑說:“我現在去了老夫人恐怕會再暈一次吧。”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被我氣的。”
孫啓差點大笑出聲,用眼神看了看他,表示:你贏了。
江馳聿心想,自己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啦,奶奶還在生自己的氣,父親的大仇未報,可自己怎麼就那麼想吹口哨歡快一下呢?
可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