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手術畢竟是一個很大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手術的獲益並不確切,或者說,真的能保住一條命的機會真的很小,還不如就這麼繼續藥物治療維持着。
兩邊人吵了個不可開交,盛景翰則只是緊緊握着盛豪騰的手,一言不發,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兩邊人的吵鬧一般。
終於,盛景翰又輕輕的摸了一下盛豪騰的臉,然後緩緩起身。
衆人看見盛景翰站了起來,這才慢慢平息了下來,看着盛景翰。
“爺爺都已經病得這麼重了,你們卻還在病房裡吵成一團,你們配爲人子,爲人孫?你們配是盛家人?還有,不管你們到底要怎樣,只有手術纔有唯一的一線生機,既然早晚都是要死,那我相信,爺爺會希望最後再拼一把,所以,我要讓爺爺手術,至於你們,同不同意,並不重要。”
盛景翰的一番話,說的平靜而且冰冷,在他的心裡,這一刻,這些所謂的親人,族人,與路人無異,都是一羣冷血的人。
當然,對一些他能感受到的,真心爲了盛豪騰好的族人,他的態度纔會溫和一些,這些人在他看來,才配爲人,才配爲盛家人。
說完之後,盛景翰的眼睛,在自己身後的盛家兄弟三人面上掃過,看着三人臉上,此刻各不相同的表情。然後,走了出去。
走到了門口,盛景翰略微側頭,對着身後的衆人說道:“不許再吵鬧,要吵給我滾出去!”
說完,就直接出了門,他要去找醫生,讓醫生儘快安排手術,畢竟,手術早一分進行,盛豪騰能活下來的希望就大一分。
而盛景翰的一番話,讓整個病房,此刻都鴉雀無聲,除了盛豪騰身上各種儀器的聲音,衆人的呼吸聲,聽不到別的聲音。
盛喜凡三人,此刻都平靜的站在那裡,看着他們的父親,內心的思緒,卻是各有不同。
盛喜凡的內心,有期待,有興奮,淡淡的還有一絲複雜,父親死後,這場家族權力的爭奪大戰,應該也就要達到頂峰了。
而盛喜澈,盛喜寒二人,更
多的是羞愧,難過以及擔憂,盛家的三個兒子,沒有人不惦記盛家。
只是他們二人,知道自己的勝算很低,而且他們是小兒子,老爺子對他們一直不錯,這麼多年不曾有過虧待。
此刻父親已經是彌留之際,作爲兒子,他們的內心,自然是有難過的。
盛景翰很快就回來了,他已經通知了醫生,馬上給盛豪騰手術,醫生已經去準備了。
回來了之後,盛景翰看都沒看那些人,只是坐在牀邊,看着盛豪騰。
一會,盛豪騰就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在緊張的進行着,盛景翰一直在手術室門口,就那麼站在手術室門口,看着手術通知屏,一言不發。
“景翰,手術的時間不會短,你去坐一會吧。”看着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的盛景翰,陸琪有些心疼,走過去對盛景翰說道。
安安也是看着心裡難過,她爲盛豪騰難過,也心疼盛景翰。
自從盛豪騰的病情惡化開始,盛景翰就衣不解帶的在這照顧他,此刻應該已經很疲憊了。
可是盛景翰只是搖了搖頭,依舊是堅定的站在那裡。
盛喜凡三人看着盛景翰,心中幾乎是同時升起了一個想法,別的不說,單是這份感情和孝心,盛景翰比他們要強得多。
手術在緊張的進行中,盛家人也在一直的等待着,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思,他們都在安靜的等待着。
手術進行了十幾個小時,可是最終,醫生走了出來,神情凝重,搖了搖頭,告訴盛景翰的,是一個晴天一般的消息。
話語不多,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但是結果,卻讓盛景翰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病人手術失敗,搶救無效死亡,請節哀。”
盛家衆人都沉默了,一股悲哀,無助和彷徨的氣氛,瞬間就蔓延了開來。
就連盛喜凡三人,都禁不住的踉蹌了兩步。
直到真的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他們三人這才明白,他們不可能真的不在意,或許他們以爲他們可以不在意,或許他們以爲他們在
期待着盛豪騰的死亡。
可是,當這個老人,真的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的時候,他們的心,依舊會痛。
有一些盛家的婦人們,此刻已經哭出了聲,傷心欲絕,然後在身邊人的攙扶下,勉強的站立着。
還有一些人,此刻已經衝到了近前,抓住了醫生,質問他這一切不是真的,質問他爲什麼手術會失敗,盛豪騰會死去。
可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那個老人,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睜開。
最終,醫生在解釋了幾句之後,嘆了一口氣,然後選擇了離開。
而盛家人,或悲傷或沉默,盛景翰這裡,一直站着,沒有說一句話。
他的腦海之中,直到此刻,都彷彿是有着雷鳴之聲,在轟轟的響着。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雖然他睜着眼睛站在那裡,但他彷彿是失去了意識一般。
陸琪過來拉住他,跟他說話,盛景翰沒有任何的反應,安安也走過來,很多盛家人走來,跟他說話,拉着他離開,可他都完全的沒有反應。
直到看到了盛豪騰的遺體,蓋着白布,從手術室中推出來的時候,盛景翰這纔好像突然間回國了神。
他走到了盛豪騰的遺體旁,輕輕叫了一聲:“爺爺……”
可是沒有任何人會回答他,這個此刻躺在牀上的老人,更是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終於,一瞬間,淚水充滿了盛景翰的眼眶,然後無聲的滑落下來,佈滿了整個臉頰。
盛景翰沒有伸手去擦,只是這麼默默的流着淚,然後隨着醫護人員,一起把盛豪騰的遺體,送到了太平間。
當那太平間的遺體箱,“砰”的一聲關上的時候,盛景翰閉上了雙眼,淚水不住的從眼角滴落下來,整個人的身體,都在輕輕的抽動着。
似是理解盛景翰此刻的悲傷,醫護人員沒有催促他,同樣來送盛豪騰遺體的盛喜凡三人,也同樣沒有不耐,他們的神色同樣悲傷,都在安靜的等待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