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格慢慢覆上他的臉頰,想要撫平他的眉眼中淡淡的憂愁,她的手剛一觸及到他冰涼的肌膚,他就驀地驚醒了,這麼大的反應讓青格一驚,他的戒備心警覺性怎麼這樣高,在睡夢中有什麼風吹草動竟然也能馬上醒來。
“你醒了?”在看清面前的人是夏青格時,杜枷辰的戒備心才放下,轉而擔憂的看了一眼她依舊蒼白的臉頰,大手極其自然的覆上她的額頭:“不熱了呀?你還有那裡不舒服?”他焦急的開口,又覺得自己的關心表現的太過明顯,彆扭的把臉扭向一邊,手也放了下來。
“我想喝水,你可不可以給我倒杯水。”青格開口,許是生病的原因,語氣中帶着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就覺得她現在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杜枷辰不發一言,默默的端起杯子,遞到她的面前,她吃力的接過杯子,輕啜一小口繼而放下:“我還以爲你今天丟下我,自己走掉了呢?”她說的極其自然,絲毫沒感覺到言語中的曖昧氣氛。
竟然還有一點微微的慶幸和甜蜜!
可能現在的她也沒有想到,她是多麼的依賴着他。
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她是多麼的依賴曾經自己一度恨過的男人!
他深呼吸一口氣,有些賭氣道:“你眼裡都是慕慄旭的影子,那裡還看得到我。”
“呵呵。”青格努力使自己笑得不那麼明顯,這個男人,現在是在吃醋嗎?
杜枷辰不怒反笑,笑得邪魅,伸手捏起她的下頜:“怎麼?說到你的心裡去了,說說,你是怎麼認識這麼個多金的主兒,當初又爲什麼可憐巴巴的來求我?”明明心裡不是這樣想得,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帶着濃濃的諷刺。
他真的不是這樣想得,天地良心!
夏青格的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不是因爲他口中的慕慄旭,而是因爲他眼中那嘲弄的笑容還有他說求他是眼底的那一抹譏誚。
驀地,她伸手揮掉他捏住她下頜的手。她是求過他,是爲了錢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可是他也不用這樣羞辱她吧,難道就因爲這樣她成了他眼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杜枷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太過火了,明明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卻說出了這麼多傷人心的話,杜枷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或許是被這個女人氣的。她總是給他招惹麻煩。
張嫂適時的出現打破了房間裡的僵局。
杜枷辰的手裡端着托盤,那上面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味道,他把它放下對她說道:“我讓廚房做了點兒食物,你趁熱吃吧。”
青格卻一動不動,視線落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就是不看他。
杜枷辰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夏青格,把它吃了,下次我來的時候不想看到它們原封不動的擺在着。”他氣呼呼的摔門離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或許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生病了,或許氣她不好好吃飯,他的脾氣發得莫名其妙。
青格偏偏不和他妥協,又似故意一般,雙手使勁兒一揮,杯盤紛紛落下,霹靂巴拉碎了一地,好像還不滿意似的,她竟然要掙扎着從牀上下來。
“你在幹什麼?”杜枷辰一陣風似的衝進來,按住她欲下牀的身體,把她按倒在牀上:“你又在發什麼瘋,該死的。”他低咒出聲,剛剛如果不是他躲在門外根本沒走,還不知道她有這麼大的膽量。打翻了食物不說,竟然還要下牀?她要下牀幹什麼,滿地的玻璃碎片她要幹什麼?他可不會相信,她是爲了給他打掃清理這些碎片。
“你放開我,杜枷辰,不用你管。”她的手死死的被他按在牀上,動彈不得,只能張大眼睛瞪着他。他幹嘛怎麼生氣,剛剛她打翻食物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手上戴的手鍊甩了出去,她掙扎着下牀只不過想把它撿回來,可是他怎麼那麼生氣?
看着滿地的碎片和他噴火的雙眼,她好像有些明白了,難道,他以爲自己要尋短見?笑話,當初那樣艱難的生活她都沒想過自殺,又怎麼會在現在尋了短見,真是笑話!
她突然噗的一聲,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一瞬不瞬的盯着杜枷辰緊張到泛白的臉:“杜枷辰,你不會以爲我想自殺吧?”
杜枷辰也是一愣,剛剛看到她掙扎着起身,他以爲她真的要做傻事,想也沒想的就衝了進來,現在看來是他太過緊張了。
“我的手鍊掉下去了,喏,就在那片碎片後面。”青格的眼神看向地面,她的手鍊此刻安靜的躺在地上,它身上的鑽石發出刺眼的光芒。
杜枷辰窘迫的放開她的手,彎腰,伸手撿起,動作一氣呵成,似乎不滿意被捉弄,憤恨的看了一眼牀上極力憋住笑意的夏青格:“真不知道你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腦袋被驢踢了,掉了東西讓別人撿就好了,病了也不知道老實。”
青格只是呵呵的直笑,明明是關心她的,還死不承認,看他能撐多久。
“杜枷辰,你說我認識的多金的主兒,是什麼意思啊?”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她真的認識他所說的多金的主兒,當初她也不用那麼絕望的跑去求他了。
“你不認識慕慄旭?”杜枷辰有些不確定的開口。慕慄旭可是口口聲聲的說認識她,而且是很久以前就認識,可是看她的樣子,好像她並不認識呀,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也許只有阿邦調查回來之後他才能徹底的瞭解。
“都告訴過你的,只是見過幾面,你不是也都知道嗎?假面舞會,花都,夏家老屋,和他來的那一次,以及剛剛在宴會上的一次,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好像在那裡見過他,具體在那裡我又說不清,只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很奇怪,很奇怪。”
青格把她這幾天的疑惑說出口,的確,最近幾天,特別是在杜家見過慕慄旭以後,她的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也更加迷惑,她總覺得慕慄旭似乎是認識她的,要不怎麼會對她說出那麼奇怪的話。
他在s市住過,又問她有沒有遺忘掉什麼最重要的人,可是她真的想不起來了,自己怎麼可能見過他?除了那幾次。
杜枷辰似乎陷入了深思,夏家老屋,竟然在夏家老屋見過,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線索給忽視了,既然在夏家老屋見過,那麼他慕慄旭到那種即將面臨拆遷的地方幹嘛?不要告訴我是爲了看風景,s市這麼大的地方,什麼風景非得到殘垣斷壁中去看?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也許,那個眉頭緊鎖的小女人也不知道。看她一臉的迷惑,好像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知道她和慕慄旭並不是揹着他,杜枷辰心情就是大好的,也許只是慕慄旭一廂情願,她並不知情。
他應該對她多一點兒信任的纔對,看來自己真的應該好好檢討一下了……杜枷辰但笑不語,接過張嫂再次遞過來的食物,端到夏青格的面前:“快點把這吃了,待會兒好吃藥。”
一提到吃藥,青格就像鬥敗的小母雞,整張臉垮了下來,她不要吃藥,不要啊,那種又黑又苦的中藥,她纔不要喝。
她也知道自己每次生病都要好長好長的時間恢復,而且普通的藥物對她來講毫無用處,這種又黑又苦的藥是杜枷辰找人專門配製的,對她的病情治療效果相當的好。最起碼,迄今爲止對她來說是最管用的一種了。
杜枷辰彷彿看穿了她的意圖,一把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裡:“必須吃,現在快點把這些食物吃掉。”
青格抿抿嘴,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勉強硬碰硬的話對她沒什麼好處,也許杜枷辰還會用像上次喂她喝藥時的伎倆,要不給她強灌,要不他和一碗她跟着喝一碗,要不趁機吃她豆腐,用嘴喂她,每一次都被他得逞,藥還是被她喝了下去。
她認命的吃着托盤裡的食物,反正每次都是她輸,乖乖的在他的監視下把藥喝的一滴不剩,青格癟癟嘴,一副苦瓜相。
“怎麼這次學乖了,是不是知道自己鬥不過我就索性放棄了,不過,你放棄是對的,我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呵呵。”好一個自大的男人,他也只不過比自己大了幾歲,怎麼就說的像是教訓孫子似的,青格悶悶的不說話,心裡已經把這個自負的男人咒罵了千百遍。
“不要以爲你在罵我我不知道。”青格吃驚的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枷辰一臉的意味深長。他那臉上明顯寫着,別以爲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
難道這個男人真的能看透人心,要不怎麼她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還是他成仙兒了?就是成仙兒也是個狐狸精,誰叫他那麼精明,那麼好看了。雖然夏青格一直不承認,杜枷辰是個俊美的男人,事實如此,她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或許連自欺欺人都算不上,她只不過發泄般的發點兒小脾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