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文卻還是沒有鬆開黑衣人,他仍是不放心玖音的催眠,而他也本就已經怒火三丈,仇火狂熾,聽着黑衣人細數過萊瑞的罪證之後,越是怒火滔天,他恨不能馬上將這個黑衣人碎屍萬段,更恨不能馬上衝去殺了萊瑞。
玖音聽完則非常平靜,她靜靜地依靠在沙發上,長髮傾散,雙手環胸,很隨意的姿態,唯美地就像是已經睡着了。
萊瑞身爲儲君,多年來作惡多端,令人髮指,她卻沒有絲毫驚訝——因爲這些,與切維斯告訴她的大同小異,她審問這個黑衣人,不過是想確定一下,切維斯是否在借用她殺了萊瑞。現在的她,除了相信被自己催眠的傀儡和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外,她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好啦,把他囚禁在地下室吧,日後除掉萊瑞,他能在衆人面前作證。”她無法勸說斯蒂文減退殺意,但有一點她必須提醒,“你該瞭解萊瑞的實力吧?他背後可不只一個人,還有不少像是卡爾官家那樣的智囊人物,這麼多年來幾百個力量強大的仇敵想要搬倒他都沒有得逞,僅僅憑你一時的衝動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斯蒂文當然知道自己不會成功,這件事他也定會從長計議,對於妹妹枉死,他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但要囚禁黑衣人,他可不放心,“玖音,雖然他的意識已經被你操控,可萊瑞還是能通過他的氣息尋到他。”
她瞭解失去親人的痛苦,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答應,“好吧,既然你想泄憤,就帶出去殺了吧。我有身孕,實在不想多見殺戮。”
“你先休息吧,我處理乾淨就回來陪你。”
“我想見你的父親。”她不想讓其他人陪,再說,他這種沉悶的男人在身邊,也只會讓氣氛更沉悶罷了。
“萊瑞說不定已經盯上公爵府,現在不是見我父親的時候。”
“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總有能聯繫到他的方式吧?哪怕是通電話也可以,我有個計劃要與他商議,這是大計!”
“我知道你是有備而來的,但是,電話也不安全。”
“好吧,我聽你安排吧。”
玖音說完徑自上樓去了,走到樓梯的一半,胃裡又是一陣奇怪地滾燙的感覺,她不明白這種詭異的力量,但是,腦海中卻清晰的印出了斯蒂文的臉——這分明是一種牽引之力早成的,她忍不住回頭,卻見斯蒂文正看着她。
好奇怪,爲什麼他看着她,她就能感應到他呢?“斯蒂文,你還有事?”
“沒……沒有了。”他只是很感激她沒有再任意妄爲,而且還說聽他安排。
“你剛纔在想什麼?”
“沒什麼。”
看樣子,她還需要調息,要不然他的狼人之血的詭異能量她還是無法徹底吸收掉。幸虧在幻月島時沒有吸食切維斯的血,不然,她現在恐怕會成爲一個精神分裂的吸血鬼了。
上樓躺在牀上之後,她閉上眼睛,卻又很不可思議地
感覺到了紀恆晞——這怎麼可能呢?這裡是狼族島,紀恆晞怎麼可能在這裡?
他的力量還是那樣銳利張狂,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聲,這……她以前與紀恆晞之間的牽引感應也僅僅是侷限在某個範圍內,只有父王和母后那樣力量強大的吸血鬼才可能在全球範圍內感應到某個人。這也是因爲服用了斯蒂文的狼血的緣故嗎?所有的感應與牽引力都變得強大起來了?
聽到窗外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她驚得從牀上坐起來,想起是斯蒂文在殺那個狼人,才又冷靜下來。
片刻後,斯蒂文推門進來,見她還坐在牀上發呆,忍不住走過來,在牀邊坐下,“你怎麼了?是不是剛纔嚇到你了?”
她搖頭笑了笑,“怎麼可能會嚇到我?我又不是吃素長大的。”
“那就休息吧,我在隔壁的主臥房,有事叫我。我已經給父親傳遞了感應,明天他會派人來見我們。”
“好的。”
斯蒂文見她並沒有要躺下休息的意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呃,對了,你是不是不習慣睡牀?更衣室是密閉性的,如果你習慣睡在那種空間裡,我可以幫你把牀墊搬過去。”
“沒關係,你可以直接問我習慣睡棺材還是習慣睡牀?”
斯蒂文尷尬地挑了下眉頭,脣角揚了揚,“對不起,我不想問這種不禮貌的問題,但你的精神很不好。”
“可能……是懷孕期的綜合症,晚上我還是不習慣睡覺,你不用管我,自便休息就可以。”
“要不要我陪你?”
就在斯蒂文說這種話的時候,玖音的心臟又像是被電了一下,瞬間的悸動,但是也就是一瞬間,那感覺便又消失了。她終於明白這牽引之力的來源,她體內的血竟然能夠被斯蒂文對她的關切撩動起來?這種奇怪的感應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是過來人,也談過兩場戀愛,豈會不明白斯蒂文這樣的關切意味着什麼?
見她若有所思地低着頭,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提議有點唐突了,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大晚上地陪在這裡於理不合。“那……我去隔壁好了,你休息吧。”
“好。”
就在斯蒂文走到門口時,她的心臟再次有那種感覺,她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何德何能讓斯蒂文這樣優秀的人喜歡呢?定然是因爲她在高速路上喂他喝了她的血的緣故,當初紀恆晞不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才喜歡上她的嗎?
真相是這樣殘酷,卻又這樣奇妙,她嘆了口氣,更無睡意。
她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米白色窗簾的一角,不經意地發現,牀下的花園裡竟然站着一個熟悉的人,那張臉——她真的懷疑自己看錯了,紀恆晞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她忙放下窗簾,警告自己,這房子可能鬧鬼,但是,紀恆晞又沒有死掉,哪裡來的遊離鬼魂?
她無奈地揉了揉額角,那就應該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她抓住窗簾,再次掀起來,果然
是——窗下的花園裡果真沒有身影。
她笑着搖了搖頭,自己早已經和紀恆晞結束了,再想他就是自己不爭氣了。“玖音,好好睡一覺吧,睡着了,一切都過去了。明天,就是步入勝利與和平的新的開始。”
她對自己說完,堅定地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卻被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逼近,迎面攬入懷中。
這雙手臂緊緊地環住她,恨不能將她揉進身體裡,海水的氣息夾雜着熟悉的男人體香沁入心脾,她不可置信地猛然推開他,紀恆晞那張俊逸出塵的臉刺入眼簾,她驚愕地半晌沒有反應,嘴巴張的都能塞進一顆蛋,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呆若木雞。他不是應該在洛杉磯和他的柏莎女王雙宿雙棲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這次,她應該不是幻覺了吧?她明明沒有在想他呀,萊瑞的手下是跟蹤斯蒂文到了這邊的,他又是如何找來的呢?難道……是剛纔的牽引感應造成的?
“怎麼?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了?”話剛出口,紀恆晞便開始後悔,這不是他想說的話,他本想說他很想念她,他本想說,他終於找到她了,他本想說,他和昭然都很想念她,可一見到剛纔那個男人坐在她牀邊與她聊天的一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就這樣,竟口不擇言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玖音恍然回過神來,笑着說道,“我怎麼會不認識我的丈夫?他高大威猛,英俊瀟灑,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他只愛我一個人。”
紀恆晞的神情和緩下來,原來在她眼中他還會一個完美的好丈夫。
只一瞬間,她的笑容又蕩然無存,深邃的雙眸中只剩下幽冷詭譎的疏離,她循着他剛纔的口吻嘲諷說道,“怎麼?你以爲我口中的丈夫是你嗎?紀先生,你不要誤會,我的丈夫是切維斯,他是一個真正的王者,而且我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的父王和母后已經昭告天下,宣佈了我們已經解除婚約的事。”
“玖音……”紀恆晞真想割掉自己的耳朵,他千里迢迢的尋到這裡來,她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絕情絕義的話中傷他?
“看樣子,紀先生很驚訝。”玖音提醒道,“難道你沒有看到我老公發佈在雜誌上的婚訊嗎?”她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是一枚閃耀的綠寶石戒指,“看到了嗎?這是狼族皇室的經典婚戒,上面還雕刻有切維斯和我的名字的首寫字母。”
紀恆晞整個人像是被冰凍了似地,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雙眼像是已經被她手上那枚戒指灼瞎了似地,已經沒有聚焦的能力。他吶吶地質問,“玖音,難道你忘記了我們在上帝面前的誓言嗎?無論生老病死,貧窮還是富有,我們都會不離不棄,生死相守。”
“上帝是何許人?我們血族信封的神不是上帝,我們只相信血液的真實,我們相信的是永生。你能陪我永生嗎?真正能與我不離不棄的人是切維斯,而你紀恆晞,早已經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你不配出現在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