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正要開口提醒,可這聲音纔剛到嗓子眼,還沒來得及喊出去,一名探測員就忽地騰空而起。
衆人大驚,紛紛擡頭,很多道手電筒光也朝上打去,慌亂間只看到一條粗壯的身軀正高高立起不停甩動。
這一幕,讓場面直接崩潰。
仰起的軀體迅猛落下,那雙如燈籠般的眼睛在夜空中劃出兩道紅色的光影,然後,對直朝着山洞衝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也太急,外面的探測員們有的被嚇愣住了站在原地,有的摔倒後雙手扒拉卻膝蓋發軟爬不起來,其中還夾雜着不少純發自本能地尖叫與大喊。
如果是遇到其它突發的意外情況,這羣常年在外工作且有一定組織性的探測員真不至於這麼慌亂,但問題是,面對深夜黑暗中忽然冒出的這樣一種東西,被嚇傻,纔是正常人的反應。
相較而言,經歷過多起詭異事件的李追遠四人,反倒是承受力更強些,在其他人還在茫然無措時,潤生已經伸手抓住了李追遠的手臂準備將男孩背起,薛亮亮和譚文彬互相以對方爲支撐起身。
站在純理性角度,他們現在應該比其他人更有機會去躲避和轉移,可偏偏,那“兩盞大燈籠”竟無視了河灘上的其他人,徑直地向他們衝來。
這是它的洞,現在它要回家了。
位於洞內的四人一下子就沒了出路,而繼續站在原地要麼被那東西給吞下去要麼被它在這山洞裡碾死。
潤生背起李追遠轉身就向洞內跑去,譚文彬和薛亮亮緊隨其後,四人來到山洞內的地穴前,毫不猶豫,集體縱身躍下。
躍下的瞬間,潤生將李追遠拉扯到自己身前,雙臂將其護住,以自己的身體作爲肉墊。
許是因那東西經常進出這裡,所以隧道壁面的岩石被打磨得很平整,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光滑,四人跳下去後,像是坐滑梯一樣斜向下飛速滑落。
而在後頭,如同卡車輪胎在光滑路面不停打滑的刺耳摩擦聲不斷傳來,連帶着隧道內也開始劇烈震顫。
李追遠因被潤生護着,所以能看向後方,那一雙巨大的紅燈籠,一直在後頭緊跟着,隱約能看見紅燈籠下方那不斷搖晃着兩條腿,是那位一開始被咬入的探測員。
這時,李追遠耳朵裡聽到了下方的聲響,像是巨大的風聲。
這意味着隧道快到頭了,下方應該是空的,四人很可能會摔死!
但這時候一是根本沒有任何其它可行的措施,莫說做不到,就算能做到,在此刻去嘗試穩定住身形進行降速,其結果就是被後頭那東西一口吞。
二是若硬要給自己選個結局,好像與其被那東西吃了,還不如摔死求個痛快。
很快,失重的感覺出現,四人滑出了隧道,然後,快速墜落。
即使是下落時,李追遠依舊擡頭看向上方,也就是自己四人滑出的地方,那雙紅燈籠停住了,止在了隧道出口處,沒有跟着下來。
就這樣,紅燈籠在自己的視野裡,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
“噗通!噗通!噗通!”
連續的落水聲。
李追遠感知到水面擊打自己背部時的刺痛,但同時心裡卻因此舒了口氣,他清楚,大傢伙的命,是暫時保住了,因爲隊伍裡有兩個水性非常好的人。
沒有亂動,只是配合,潤生很快抓着自己向一側遊動,暗流很深,但暗流並不寬,很快,二人就上了岸。
“小遠,你沒事吧?”
“我沒事,潤生哥,你呢?”
“我皮糙肉厚。”
李追遠拿出自己手電筒,敲了敲,再度將其打開。
探測隊人手一個這種防水手電,系掛在身上,非特殊情況絕不會遺落,唯一的問題是,這玩意兒有點傻大粗,經常會接觸不良,但修理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找個石頭敲一敲。
“啪!啪!啪!”
李追遠不停開關着手電。
不一會兒,在對面也傳來了相同的呼應。
地下河動靜很大,迴響嚴重,遠距離喊話根本傳不過去。
男孩長間隔按了兩次燈,意思是自己這裡倆人,對面很快也做了一樣的操作,看來薛亮亮和譚文彬是從那邊上岸了。
李追遠舉着手電用光柱晃了晃,示意先不着急匯合,各自查看各自岸邊的情況,看哪裡更合適。
薛亮亮那邊也晃了晃燈柱,意思是知道了。
這倒不是燈語,交流的基礎是雙方的理解能力。
接下來,李追遠開始藉助手電筒觀察自己周圍,爲了省電,潤生的那隻手電暫時沒用,對岸也是一樣,只有一道光。
自己這一側沿岸不僅不狹窄,反而還很寬敞,巖壁到暗流間,普遍有十多米的距離。
可問題是,這巖壁有些過於光滑了,像是一整面大鏡子,潤生嘗試徒手攀爬,最後又不得不放棄,根本就上不去。
對此,李追遠也沒感到失望,畢竟那東西可在最頂上,就算能這般爬上去,說不定還會遇到它。
這時,對岸打起了燈語,先是急促高頻的閃燈,隨後就是豎向晃動。
“潤生哥,亮亮哥那邊有發現,我們過去吧。”
“好。”
可就在李追遠準備把手電筒掛回自己身上時,手電筒的光卻掃到了一個人影。
起初,男孩以爲自己眼花了,因爲在以漆黑爲主的環境裡,他更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電筒再照回去,那個人又出現了,他站在那兒,右手抓着巖壁,右腿探出一截,露出半張臉,像是在偷窺。
潤生馬上向前兩步,來到男孩前側,很顯然,他也看見了。
“小遠,去不去看看?”
潤生清楚,男孩在危險境地時,一向會選擇穩重,可這次,男孩的回答卻是:
“潤生哥,我們往前走。”
“好。”
謹慎起見,李追遠先前只探查了上岸後的周圍,前方位置他還沒去過,但看那個人的身影姿勢,很明顯在那人左側,有凹陷區域。
要麼是那裡正好有個凸起的棱角,要麼就是裡面有個新洞口。
他大概計算過自己四人從隧道里滑落的時間以及離開隧道自由落體的時間,勉強算出了一個垂直落差,而在這種落差下,盲目跟着地下河的流向行進,等待自己的大概率不會是走出水簾洞後的陽光,而是進一步向下。
離開這裡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尋能往上走的路徑。
手電筒一直落在那道“偷窺”人影,那人不僅沒躲避,反而一動不動。
難道,不是人?
等距離足夠近,手電筒光澤細膩反饋是石料質地後,李追遠心裡也是鬆了一下,確實不是人,是石雕。
只是,這石雕的造型,未免太詭異了些。
李追遠不清楚石雕原本是否有彩繪,反正現在是半點都看不見了,從石雕體形身姿上來看,應該是一名女子。
她不是在偷窺……她是在觀察。
兩個詞很接近,但代表的語態完全不同,前者以自己和潤生爲主,後者則以石雕人物爲主。
李追遠把手電筒打向石雕左後方,探照出了一個山洞,而且裡面還有樓梯。
緊接着,李追遠再次將手電打在石雕身上,這次是背影。
這下可以清晰看出來女性的特徵,甚至還能看見裙襬的設計,得益於每天欣賞阿璃的裝束,李追遠現在腦海中都能根據現有紋路給這座石雕腦海中復原裙子款式。
她不是被人雕好了擺過來的,她是直接在這塊夾角巖壁上,刻出來的,前半身很多部位和巖壁是一體的。
李追遠又往來時方向退了好幾步,潤生也跟着倒退,二人又回到了和石雕正面對視的狀態。
“小遠,有點嚇人啊……”
能讓潤生害怕的,永遠不會是實物,而是氛圍。
而李追遠,想要再次找尋的,就是這種氛圍。
先前一步步接近時,他就有種熟悉感,現在,這感覺又回來了,他也想到了出自於哪裡。
很多古代墓葬的主穴位置,也就是墓主人棺木上方牆壁位置會畫的……《婦人啓門圖》。
學術界對此的猜測有很多,李蘭認同的是:寓意着墓主人死後,被另一個陰間世界開門接引。
當然,這裡的陰間世界不是指閻羅地獄,而是會因爲不同時期不同地區不同宗教信仰產生不同的指向,有的是接引自己登仙,有的是單純接自己回另一個不遜於陽間的宅邸,可以和生前一樣縱情享樂。
總之,不會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再聯想到後頭洞穴裡的石梯……
這裡又不是主墓穴的位置,而且也不是正常墓道所在地,那麼石雕在這裡,又是爲了接引誰呢?
李追遠側過身,看向洶涌的地下河。
理性思維走不通時,那就得換個思維。
地下河可以類比黃泉陰河這類,那麼樓梯和婦人啓門石像立在這裡,豈不是爲了歡迎黃泉裡的鬼魂進來做客?
如果這裡真的是一座墓的話,那麼墓主人生前到底得有多熱情好客,死後還要喜迎八方來鬼?
李追遠看向河對岸,那頭打過招呼後,光就一直亮着,偶爾輕擺一下表示自己還活着。
男孩開始打信號,示意他們到自己這邊來。
兩邊都有發現,具體去哪裡集合,就得看誰在隊伍裡說話好使了。
很快,那邊給了迴應,他們下水了。
潤生去岸邊等着,沒多久,溼漉漉的二人被潤生幫忙提了上來。
“呼……呼……”譚文彬跪在地上呼吸緩着氣。
薛亮亮只是吐了幾口唾沫,就向李追遠走來:“小遠,我們那裡發現了一艘船,但是一艘石頭船,和岸邊的岩石雕刻在一起。”
“那你看看我們這邊的。”
薛亮亮舉着手電,先看了石雕,又看了看裡頭洞穴裡的石梯。
李追遠向薛亮亮介紹了一下《婦人啓門圖》的含義以及自己的看法,薛亮亮聽完後馬上附和道:“那麼對岸我們發現的那艘船,豈不就是黃泉擺渡船?”
李追遠點點頭:“好像確實能圓上。”
薛亮亮問道:“小遠,那我們上樓梯不,還是……”
李追遠:“等待救援。”
這時,譚文彬喊道:“漲水了!”
李追遠和薛亮亮馬上去查看,河流水位確實上升了。
先前上岸時還有個落差,現在落差不僅被抹平了,而且河裡的水還開始漫上了岸。
李追遠舉起手電再次照向上方牆壁:“怪不得這上面的石壁,這麼光滑,原來水位會漲,沖刷到上面。”
薛亮亮:“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亮亮哥,現在好像不是做感慨的時候。”
“無所謂了,因爲我們就剩下一個選擇了。”
“走吧。”李追遠下了決定,“只能上去了。”
潤生走最前面,李追遠和薛亮亮並排走,最後面是譚文彬,沒特意彩排過,但大家似乎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自己的落位。
石梯很光滑,也沒個扶手,大家只能都彎着腰小心翼翼往上走,時不時還需要用手去按一下梯面以維繫平衡。
譚文彬調侃道:“要是像酒店裡那樣,有個電梯就好了。”薛亮亮迴應道:“那伱是不是還想着等上去後,有個房間有張牀好讓你躺下來休息一下?”
“那當然,最好再沏一壺茶。”
走了挺長一段後,手電筒終於照到了頂端。
頂端是暗紅色的,有門有窗,門還是開着的。
李追遠覺得,那座樓梯最下面的石雕,應該刻在這裡更合適。
譚文彬:“還真被我說中了,居然真有個屋子。”
潤生:“小遠?”
“進去吧,潤生哥。”
“嗯。”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其實一開始等待到救援的希望就不大,因爲救援隊首先要解決的是上面的那條大東西,如今再加上地下河會漲水的特性,把希望放在救援上,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潤生進入門內,下一個是薛亮亮,李追遠在進門前查看了一下旁邊的窗戶,發現和門一樣,都是石頭做的,但色澤依舊豔麗,只是有些暗。
這意味着,地下河再漲水,也不會漫到這裡。
這雙門,是固定着的,不能推動,只能一直保留着開口。
走進去後,屋內的陳設也全都是石頭雕刻,兩排長凳,一張牀,外加一副茶几,上面還有茶具。
茶壺沒有蓋子,手電筒照下去能看見白色的液體,再擡頭,發現頂端不是平整的,而是有不少延伸下來的石棱,其中最大最粗的那一支,其尖端,正好對着開蓋的茶壺。
薛亮亮指着茶壺:“彬彬,你的茶。”
譚文彬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我好像在雜誌上見過相似的照片。”
薛亮亮:“石鐘乳。”
譚文彬:“聽起來很貴的樣子,能喝麼?”
薛亮亮:“碳酸鈣沉澱物。”
譚文彬嘆了口氣:“這學名一出來,一下子就沒高級感了。”
李追遠環視四周,說道:“沒路了。”
這座石屋並不大,也就正常民房廳堂大小,但開門處就只有進來的那個,其餘三面,全是巖壁。
譚文彬無語道:“不是,費了那麼大功夫修這麼長的石梯,就爲了擺這個?”
“大家再找找看,看看有沒有隱藏通道。”李追遠說完,就走向了那張牀,他伸手摸了摸,然後爬上去,拿着手電筒往牀縫隙查看,然後發現這牀沒有縫隙。
薛亮亮則專注研究茶具,這裡摸摸那裡扭扭:“這裡的東西都是固定的石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不是固定的,說不定會有機關。”
“好!”潤生蹲下來去檢查那些椅子。
“好,找機關。”譚文彬邊迴應邊打着呵欠走到東側牆邊,伸手揉了揉眼,他不是懈怠,而是真的困了,畢竟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前半夜又在找人,現在應該是後半夜了。
前幾日,這會兒他應該在帳篷裡跟潤生比賽誰的呼嚕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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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用手靠着牆壁,譚文彬用力眨着眼,企圖驅散睏意。
等又壓榨起一點精神後,他打算繼續幫忙找,然後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愕然發現自己的左手竟然已經沒入了牆壁。
“我艹!”
譚文彬本能地想將手抽出來,誰知他越是這般發力,另一頭就傳來更強大的吸力。
當其餘三人聽到他叫聲扭頭看向他時,正好目睹譚文彬整個人貼在了牆壁上,潤生反應速度夠快了,想要去拉拽他,但手還沒碰到譚文彬,譚文彬整個人就徹底陷進去不見了。
伴隨着他的進入,牆壁也開始軟化搖晃起來。
“彬彬哥好像是找到入口了。”
李追遠說着,將自己的手伸過去,指尖很自然地穿透進去,再往裡伸入一些後,感知到了從內傳來的吸力。
男孩不僅沒做抵抗,反而主動往前湊了一下,下一刻,他只覺得自己被扯入一片膠質物中,但這種狀態沒持續多久,他很快就被甩了出來,往前又跑了好幾步後才維繫住平衡。
除了全身又溼透了一次外,沒其它不適感。
李追遠向前看去,看見譚文彬正背對着自己癱坐在那兒,等自己把手電往上擡時,瞳孔猛地一縮,一隻巨大的蛇頭,就懸在面前。
“啊啊啊啊啊!”
譚文彬放聲大叫。
李追遠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假的,這是石雕。”
“啊啊啊啊……”譚文彬一邊繼續叫一邊看向李追遠,然後聲音逐漸平息,他的手開始在地上摸索,“咦,我的手電筒呢。”
顯然,他剛進到這裡後,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直接和這石雕蛇頭來了個面對面,整個人嚇懵了。
李追遠舉起手電照向地面幫他尋找,卻發現前方照不出來東西。
“彬彬哥,停下來。”
譚文彬停了下來,他也看見了,伸手往前探了探:“小遠,前面是懸崖,我手電筒掉下去了。”
“沒事,人沒事就好。”李追遠走到邊緣位置,繼續探照,可下面太深也太黑了,什麼也照不到。
這時,潤生和薛亮亮也進來了,二人身上全是水。
譚文彬馬上提醒道:“前面有個石雕蛇頭,小心被嚇到。”
但即使有了提醒,當真的把手電照過去時,二人身形也都滯了一下。
李追遠這會兒已經來到蛇頭下方這裡查看了,起初他以爲這只是單獨的一個蛇頭石雕,事實證明他錯了,是隻有蛇頭延伸到了自己等人現在所在的平臺,其身軀是完整的,只不過朝上豎起。
蛇身上有密集的鱗片雕刻,很好上手和下腳。
李追遠指了指上頭,說道:“我們,爬上去吧。”
沒什麼好猶豫的,因爲目前沒有選擇的煩惱,想離開這裡,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最主要的是,這蛇軀是向上的,符合求生方向。
四人爬上了蛇頭,像是爬梯子一樣,逐級往上。
和先前爬樓梯時一樣,一邊往上爬一邊拿手電往上頭照。
忽然間,手電筒裡照射到上方蛇尾處,站着一道人影。
又是石雕麼?
這是李追遠的第一念頭,但很快,事實顛覆了他的認知習慣,那道人影,往後退了,他在動!
正在爬蛇的四人,顯然都看到了這一幕,畢竟往上爬時大家都是仰着頭的。
因爲這一變化,四人同時停止了動作,不知該不該繼續上去。
“小遠?”
“潤生哥……”
李追遠話剛起到頭,忽地就感覺大腦一陣刺痛,忍不住將額頭抵在鱗片上,藉助上頭的冰涼讓自己清醒。
這會兒,自己抓着的蛇身,似乎復活了過來,開始了扭動。
但當李追遠再次擡起頭時,扭動感又消失了。
幻覺麼?
“小遠?”潤生再度發來詢問。
李追遠用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潤生哥,上去!”
“好!”
潤生加速上爬,然後來到了上方。
等李追遠爬上去時,發現前方又是一座平臺,順着潤生的手電筒往前一看,還是一尊巨大的蛇頭。
“不,不對……”
李追遠緊咬着牙,他感到了不對勁。
這時,譚文彬和薛亮亮也爬了上來,二人開始喘息。
潤生問道:“小遠,還要繼續往上爬麼?”
李追遠擡起手,示意潤生等一下,讓自己好好想一想,不對勁的地方到底在哪裡。
他開始回憶起自上樓梯以來的所有細節以及四人之間的各種對話,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且他開始疑惑,爲什麼自己到現在才察覺出來?
誰知,就在這時,自己的聲音竟然響起了:
“潤生哥,繼續往上爬,這就是梯子,我們只要不斷往上爬,就一定能出去!”
李追遠瞪大了眼睛,到底是誰在模仿自己的聲音?
可正當男孩想要開口提醒時,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
他雙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強迫自己發聲能去提醒他們,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
他想要衝過去拉住潤生,但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動不了。
“彬彬哥,亮亮哥,你們快點啊,再咬牙堅持,上去了就出去了,就不會再累了。”
“嗯,堅持!”
“我沒問題,小遠。”
譚文彬和薛亮亮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而此時的潤生,已經帶頭爬上了蛇頭。
你們快發現我沒動呀,你們快發現我不在呀!
但伴隨着薛亮亮手中手電筒的一掃,李追遠驚愕地看見,已經上了蛇頭的潤生,正轉過身彎下腰,將一個小男孩給接上去。
小男孩被接上去後,還特意扭過頭,看向自己。
嘴角,帶着譏諷的笑容。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是這裡,又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李追遠閉上眼,開始嘗試走陰,一般遇到這種特殊的情況時,走陰往往能看到現實裡看不見的東西。
然而,他失敗了,走陰沒成功。
這是自己學會走陰以來,第一次嘗試失敗。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
自己現在其實已經在夢裡了!
李追遠看向上方,開始按照以前結束走陰的方式,想象自己正在海水中上浮,上浮,上浮……
他醒了,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水裡,而水位,已經沒到了自己脖子處,距離淹沒自己口鼻已經很近很近了。
扭頭看向身側,他發現四人全部整齊地站在石梯下,連第一層臺階都沒上過。
潤生、譚文彬、薛亮亮三人還閉着眼,毫無察覺。
莫名的,李追遠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他馬上在水中轉過身,看向身後。
原本應該背對着石梯的婦人啓門石雕,此時居然變成正對着石梯。
最開始,她露出的是右手右腿和右半張臉,另一半則全都和石壁融合。
現在,她露出了左手左腿和左半張臉。
這一側的臉,嘴角上揚,帶着譏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