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來也。
“加德滿都,我們來了;珠峰,我們來了。尋找自我,無我的我,非我的我。雅典娜,你知道嗎?我中有你!”卡爾斯在機場見到剛剛復活的雅典娜說的第一句話,好棒,好帶勁。他還興奮地吻過額頭,彈過腦嘣兒,然後喊着手疼駕着多功能椅到處拍照去了。
三面玻璃牆的邊檢站內,浩然帶着4名見習生在整理器材。池浩叫雅典娜靠牆站着別動,他出去接受記者採訪去了。一位帶警牌的人過來,橫眉冷目,上下打量了一番,什麼話也沒問就走開了。池浩時常回過頭,指着雅典娜說些什麼,聽不到,但從衆人口型中多少可以猜出一二。對雅典娜的能力有質疑,有讚歎,有期許,一概以微笑回敬。
“他這麼一白唬,準有保險公司上門簽單,瞧好吧。你們學着點兒。”浩然以老前輩的口吻說,見習生們也紛紛點頭,好像他們什麼都聽到了似的。
帶警牌的人又過來了,把手指貼在雅典娜的鼻孔下。“您剛吃過橘子,對嗎?”雅典娜主動搭腔。“對,你很漂亮。”說完漂亮話,他把手拿開了。浩然沒聽懂,但他看出了些端倪,也來搭訕了。
“她的鼻子比狗還靈哪,不信你打個嗝,她就知道你中午吃了啥?”不用打嗝也知道,很明顯,他中午吃了咖喱飯。
池浩滿面春風回來了,打斷了室內的對話。
“資料齊了,你們可以走了,祝你們好運。”帶警牌的人沒打嗝,帶着笑容走了。池浩道謝,雅典娜沒機會說了,被勒令物理斷電了。
當晚,我們在盧卡拉小鎮的酒店裡安營。身材高挑消瘦、一臉絡腮鬍子的登山醫生查理先生和微胖、一說話就笑的護理醫師安切爾女士也到了。再加上從大場來的7人,登山突擊隊就算湊齊了。這裡就是我們出征的起點,不算高,海拔約2900米。
雅典娜被喚醒時,前沿指揮室已經建好,卡爾斯的體能測試已經完成。池浩和浩然他們都不在,一問,卡爾斯沒好氣地說:“都飛了”。嗷,確實6架‘會飛’都不在了。兩位醫者在和董萍聊天,一聲聲姐姐叫得可甜了。卡爾斯對“我中有你”的雅典娜視而不見,一個人和惠子導師切磋攝影藝術。
“導師,查理先生和安切爾女士什麼關係?他倆又和董萍什麼關係?”雅典娜有猜測的答案,但需驗證,導師這裡是第一步。
“雅典娜,有問題就好,但答案還得自己去找。”第一步沒邁出去,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一邁腿就遇溝壑,填了它?繞過它?越過它?
“導師,他倆是夫妻,他倆與董萍是朋友。對否?”
“雅典娜,有了猜測就是邁出了一步,但得自己走出驗證的步點。”
“我是圍着山轉圈的人,不是登山的人。”池浩人未到,聲先到了。山與人是什麼關係?喜馬拉雅山被人譽爲大地之母,用她娟娟流淌的乳汁孕育着衆生,人亦在其列,稱之爲母與子的關係,恰當。
“姐,你的山回來了,哈哈哈。”查理先生笑着,把安切爾女士的肩膀一撥,小鳥依人,嘰嘰喳喳笑着落入懷中。池浩在他人眼裡是座山,他又自認爲是圍着山轉圈的人,這豈不是山繞山、山疊山、山外有山之道理。
“快出來,看星星。”是浩然在喊。他是看星星、追星星的人,他又是一凡的星星。哈,雅典娜找到了一毛這麼說的道理了。
“有酒喝,有肉吃。”還是池浩瞭解人,他這一嗓子就讓卿卿我我的一對應聲而去,讓雅典娜有了歸屬。“董萍姐姐,你不來看山嗎?”雅典娜揹着卡爾斯臨出門前,喊了一嗓子。
惠子來也。
“都跑了!”老爺子樂呵呵地砸了口酒。
“雅典娜進步很大,對‘關係’問題越吃越透了。”惠子把話題引向深不可測的‘關係’之中,玩一玩思維游泳。
“這可學問大了去了,我活到這歲數,也沒吃透人際關係是個啥玩應兒?”嗨,您這也太狹義了,一提‘關係’,您就一杆子杵到人際關係上去了。
“咱不提人際關係,這太複雜。問您一個簡單的,法制與自由是什麼關係呀?”惠子接下來對雅典娜的指導將進入深水區,提前要多做一些準備。法律條文和自由論調有大量儲備,但隨着儲備的增多,二者的關係卻越發的模糊不清了。
“幸虧你沒長舌頭,要不,風大非煽了你的舌頭不可。”您說錯了,惠子有舌頭,是粉紅色的,吐出來怕嚇着您。您看過非洲大猩猩求吻的樣子嗎?只露出一點點舌尖,煽不着,蠻滑稽的。白忙活了,他老人家壓根兒沒正眼瞧惠子,砸口酒眯着眼想臺詞。過了好一會,說:“你在一張白紙上用黑筆寫上法律,黑即爲法律,白即爲自由。這張紙就代表了法制。”老爺子頗爲滿意自己的答案,眯着眼點着頭。在屏幕上寫好了,您倒是睜大眼睛瞧瞧呀。“字太小了,改粗體字,沒哪麼多自由。”惠子把字加大了一倍,他用手比劃着再大,再大,直至大到超出紙面才停下來。惠子微笑着眨眼,以示不解。“再把字的邊緣改成過度色”得令,惠子照辦。“這過度色呀,就像大氣對流層,可以翻雲覆雨。”老爺子學以致用,剛纔看衛星雲圖時學到的名詞在這兒用上了。好吧,讓過度色流動起來,法制氣象萬千!這不就是模糊之所在嘛。
“把三點水給我拉回來”是,“去律”與“法律”背道而馳了。
“還以爲您是要去除法律中的水分呢。”
“嘿嘿,對流層裡因有水分才熱鬧。法律中的水分,嗨,多爲口水,五味雜陳。你這是跟我打馬虎眼,我剛反應過來,合着還是扯到人際關係上去了。”看您說的,離開了人,談“關係”,談的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