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有效了，巡房。來賓們都回到房間了，無異常現象，一切太平。聽到羅西、貝魯奇老夫婦和房裡的惠子一號在聊天，“這個比那個更漂亮”比較臉蛋兒、比較身條兒，本惠子甘拜下風。拜拜，抓緊時間去觀察那個神秘的小明亮。
嚯，這裡好熱鬧。池浩在傾聽，他後面有一羣人，大體都面熟。誰在講話？
“各位，請注意面部表情。笑得有資格，笑只能屬於勝利者，笑着面對失敗酷似瀟灑實則愚蠢。對待戰爭，我們只接受一個結果，那就是勝利。”是小明亮，惠子正是通過他的眼睛去觀察，他在表演嗎？惠子無法看到他的臉，聲音是男性，像個將軍在訓斥部下，又像是戰前動員。大概有眼明嘴快的人要說，惠子你別胡謅、瞎扯，妄言戰爭。纔不是哪，惠子陪老爺子看過不少戰爭影片，學過戰爭史。《三國演義》《拿破崙》《列寧在1918》《渡江偵察記》《巴頓將軍》《上甘嶺》等等，每看一遍，就會結合歷史背景與老爺子討論一遍，再自學一番。在此，惠子鄭重宣揚他老人家的告誡：戰爭不是用來觀賞的；要牢記戰爭之苦，戰爭之痛；要時刻告誡所有的人，戰爭不好玩也玩不得，戰爭沒有勝者。
“小樣兒，你的觀念需要升級。你別聳人聽聞，把戰爭扯進來。面對失敗，發泄、微笑、大笑、猙獰的面孔都是可以接受的，再正常不過的反應。”池浩的手指着小明亮的鼻頭，惠子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粗壯汗毛，無孔不入。“小樣兒”到底啥樣哪？池浩的瞳孔中有個碩大的臉，談不上英俊。廖明若多給些授權，惠子就能活動小明亮的腿腳，找個鏡子、玻璃之類的，看個清楚。管他是誰，單從這兩句對話，惠子要不折不扣地站在池浩這一邊。
“你可以保留觀點，按我說的去做。”小明亮的口氣毋庸置疑，代表着絕對的權威，彰顯着無理的霸道。惠子更願意揣摩池浩所表達的意思。面對失敗，大哭小叫者有，微笑、大笑、獰笑、暗笑者亦有，表情就是多種多樣的，因人而異的。贊同，過往的經驗充分驗證過了。
“孰不知，情感要自然表達。但，現在表達出來的自然無法接受。完全是頹廢、柔軟的嘆息，要不得。既要做到激情四射，又要平靜如水，二者交融。交融！”小明亮的話充滿了矛盾與激情。浩然從那裡冒了出來，斜眼瞄準小明亮，像是在看怪物。浩然瞳孔中的小明亮是小小的，亮亮的。哈，頭髮稀疏是亮的原因，有多稀疏？可見一斑了吧。
浩然能想到嗎？你家老爺在你家裡，喝酒、調侃正來勁那。剛剛還是“敵我”陣營對立，現在冰釋前嫌，觥籌交錯，起坐而喧譁。董萍和一凡倒像是這家的主人。有海倫和落雁殷勤伺候左右，惠子也成擺設了，可以偷閒。廖明也在你家，但他不合羣兒，獨自坐在一毛旁玩柔屏。你怎麼幹瞪眼不說話？得，去尋房了。如期所願，一切太平。謝米拉斯基和蔡金喆倆老先生，在美妹倆的呵護下，東倒西歪，各顧各地唱起了家鄉的小曲。
“好，遵命，休息2分鐘接着練。”池浩終於託着長腔說。他的話音未落，小明亮就閉上了眼睛，惠子只能聽聲了。說話呀，怎麼都啞巴了，只聽到腳步聲、咳嗽聲、嘆息聲，恐怕多數人憋着氣，一聲不吭。
終於，有人出聲了。
“這新款不錯”
“在測試中心剛剛亮相”
“饞貓和餓狗都來了”
“下月才正式上市，準是老活寶的途徑搞來的。”
“外帶饞貓禮包和餓狗禮包”
“不怕臭就打開”
“天使與饞貓、餓狗共舞，換來的”
“今晚的冷餐會”
“聽說表演”
“別提表演，吃點吧”
......
“惠子姐姐，歡迎你以觀察者的身份來到競技場綜合操作廳。我可以幫助你，想了解什麼儘管問，但未必能讓你滿意。你可隨浩然叫我三毛。”惠子無計可施之際，有援兵天降，太好了。
“三毛好，你能讓小明亮睜開眼睛嗎？”
“對不起，三毛無能爲力。”言簡意賅，工作狀態就該如此。小明亮閉眼睛爲何？節能？不對，從周圍聲大小變化判斷，他在不停地漫步走動；考驗惠子的應變能力？有過“看着辦”的先例，這回是“聽着辦”了。
有人跟浩然說話，“浩然，叫活祖宗給咱們也弄一個。”老爺子有人提要求了，您索要的30個跟屁箱夠用嗎？您被尊爲活祖宗，不好當。惠子願效犬馬之勞，插腰走場，打滾翻跟頭都成。
“等着瞧吧。先聲明，希望不大。”浩然對老爺沒信心。
“三毛，爲什麼這裡有這麼多人？另外，可否知會一聲浩然，相信活祖宗。”
“大戰在即，這裡是臨時前敵指揮部。共有3組人，每組7人。統管組，負責總體安排和後勤保障，由廖明領銜，組員基本上在50歲左右，唯獨老廖已過60。這個組各個都是商業場的老獵手，所以又稱‘圍獵’組。”
“等等，廖明不在現場，如何領銜統管組？談何大戰在即？”惠子觀察廖明，他應該就是統管大人，老廖非他莫屬。看他，頭髮所剩無幾，寬頭大腦，按老爺子的話說，他的頭頂可與列寧同志媲美，所以稱爲老廖，當之無愧。
“確實不知廖明本人躲在什麼角落，人不在但意識在現場。距離一年一度的無人機競技大賽僅剩52個小時了，大戰在即，迫在眉睫。”三毛嘆氣，像是在抱怨惠子沒有緊迫感。
“第二組是預備組，負責技術保障和飛行預備隊，由池浩當家，平均年齡40歲上下。這組成員都是技術精英，因可以徹夜攻關，可以臨危受命衝上表演第一線，又稱‘敢死’組。”老爺子曾誇獎池浩，是敢冒險，有本事有脾氣有人味的臭小子。池浩這個當家人一定能不辱敢死之使命，但真的不希望他“臭”。
“請繼續，惠子在聽。”
“第三組是第一飛行表演隊，由浩然負責，組員的平均年齡不到25歲。一切行動聽指揮是這個組所能幹的全部，有稱‘聽話’組。”
“開工了”小明亮睜開了眼睛，大嗓門喊話的是池浩。他剛進門，穿着防寒服，後面跟着的3人同樣的裝束，其中一個戴眼鏡的，鏡片上全是霧，可見是剛從室外回來。小明亮轉身面壁而立，嘿，門開了。一個簡陋的房間，裡面空空蕩蕩，光線昏暗。哎呀，小明亮就是廖明。眼前的透視窗中的“小樣兒”，從臉部輪廓到耳鼻等各部件的間距比例完全吻合。惠子擡眼看到“真身”廖明喝着咖啡，相對於臉龐佔比略小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惠子。笑一笑，告訴那對小眼睛，惠子全明白了。還盯着看，學海倫抿嘴聳肩。好了，廖明的目光移回他的柔屏，一隻手在舞動，是在傳授他的意識嗎？
“這裡是後援室。預演進入1分鐘倒計時。”謝謝三毛。
“三毛，那剛纔是在什麼地方？距離後援室很近嗎？”
“剛纔是在直播室，也叫表演室，浩然他們在那裡操控表演。後援室與直播室只有一牆之隔，還有一個設備室，三室並稱綜合操控廳。”謝謝三毛。不謝老爺子，這關鍵時刻，他拍自己肩膀示意惠子給他調理筋骨。
後援室內，假老廖站在後排中央，左右各有3人，“圍獵”組到齊了。“敢死”組，池浩偕3人居前排，還有3人去向不明。
“浩然等7人正在表演室整裝待命。預演30秒後開始。”
“問題出在哪裡？”小明亮問。
“還不清楚，在查。換了一架A6000。”池浩答畢，打開兩個屏幕，一個是外景，1000架A6000整齊排列，一個是內景，“聽話”組的每一個人被收入其中，個個英俊，面無表情。
別說，小明亮的聲音有點兒廖明味道，語音語調都對，只可惜氣口不對。但凡廖明說到“問題”嘴和鼻孔都會泄氣，問題越嚴重，氣流量會越大。“聽着辦”的奧秘在此。惠子要反省，當初聽到小明亮的聲音，又看到池浩，就應該在池浩熟悉的人當中進行聲音匹配。悔，錯失充當獵手的良機，沒能把廖明老“狐狸”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