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封嘯在貓眼裡確認了三遍,門外的許某人身後沒有藏着圖謀不軌的彪形大漢,或者高端大氣的刀槍棍棒,小心翼翼打開一條小縫。

“你找誰?”封嘯甕聲甕氣說,恨不得假裝自己是王小炳,拖長了聲音說“那誰啊——今天封嘯他不在房間——”

“找的就是你。”沒有反覆NG的壓力,許修遠看起來心情好了許多,脣邊甚至都帶上了一絲笑意,氣質溫潤,“趕緊把門打開,我又不是打劫的。”

封嘯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的粗細,想想不放心,還是偷偷把帶來劇組一副雙節棍塞在了背後,才大膽給許修遠開了門。

“封嘯在此,你有何貴幹!”封嘯帶着心虛覷着許修遠脖子上隱約可見的手指印,把自己已經高大的身量拔了又拔。

“今天覺得你那場文戲還是太緊張了,給你參考一下。”許修遠非常自然的遞上了自己的筆記本,視線若無其事從封嘯滿牀雜亂的衣服漫畫PS4手柄黃金麥克風上掃過,“還有我寫了一點角色塑造方面的建議。”

“我晚上的運動量還沒有完成,我先回去了。”許修遠沒有逗留多久,留下風中凌亂的封嘯早早離開了。

封嘯一雙桃花眼差點把賓館的房門瞪出兩個洞,躺在牀上把許修遠愛心筆記本翻來覆去抖抖索索,筆記本就是筆記本,裡面沒有夾帶刀片或者奇怪小藥丸之類的。

“難道是真的筆記?”封嘯狐疑的翻到最前面,想看看有沒有寫着自己名字之類奇怪內容,“不可能啊,這人怎麼這樣啊——”還沒等他搞清楚前因後果,王小炳就刷了房卡進了門。

“剛纔我和助理導演他們討論過,明天你的幾場戲早點準備,隔壁西西姐她們今天回來的時候,路上被人嚇到了,明天請了假,咱們明天上重頭戲。”

封嘯在王小炳開門的一瞬間把許修遠的小本本塞在枕頭下面,王小炳看見了封嘯動作的尾巴,非常識相的假裝沒看見,萬一真的是男風雜誌呢?!做人要厚道,做助理要學着睜一隻閉一隻眼!(……)

王小炳幫忙收拾房間,像家長監督小孩朗誦被背誦全文一樣,帶着狂翻白眼在牀上耍賴打滾的封嘯,好歹背完了明天的臺詞。王小炳橫插進來的大粗腿完全擾亂了封嘯打算花時間研究筆記本的計劃,封嘯只好在被窩裡打着手電筒一頁一頁研究。

許修遠的筆記寫的很詳細,從體驗派和表現派兩者的區別優劣,到許修遠從影多年點滴心得,再到怎麼做出逼真的受傷效果,利用機位找出自己最上鏡的角度等等等,對於初次觸電小熒幕的封嘯來說,真的是受益匪淺。

封嘯不知不覺看到了後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寫着的兩個字是“笨蛋”!怎麼其他人就沒有許修遠給他開小竈,他偏偏找上我一個人,難道真的是我太笨了,拖了大家的後腿嗎?萬一呢,怎麼就不可能有萬一是許修遠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自己有好感?

前半夜看筆記,後半夜琢磨人情冷暖,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的代價是高昂的。儘管封嘯一早起來用了M牌煥膚精華,傳言中爲前男友哭一夜依然神采奕奕的神奇安瓶並沒有拯救封嘯的黑眼圈。

早上上妝時候,凱文老師打翻了散粉,顫巍巍捧着封嘯的臉,聲音顫抖,不知道的還以爲天降殺機命不久矣了呢。“這是怎麼搞的?!”

凱文老師的技術有口皆碑,唯一的缺點,不知爲何,他對於男藝人的妝容搭配,永遠比女藝人用心的多。單純量化考覈的話,男藝人人均花時間是女藝人的兩倍有餘,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封嘯打着哈欠,用一句失眠打發了凱文老師。可惜王小炳在發現自己一夜沒有好好睡後,踩着風火輪黑着臉衝到自己房間,把自己所有的娛樂設備一掃而空,比掃蕩的鬼子還要兇狠。

“我這是爲了你好!再出點事情,我丟了工作是小,邱琳姐親自打飛機過來360度全方位無死角24小時盯着你,您自己考慮一下吧!”

猶豫了一秒鐘後,封嘯趨利避害,本能選擇了向王小炳高舉雙手投降,揮淚告別自己的哥們兒。封嘯咬牙切齒對着化妝鏡注視自己臉上一層一層均勻覆蓋的遮瑕,越發覺得這或許是許修遠不動聲色的陰(介個居然也算河蟹)毛?!啊呸,陰謀!

許修遠一眼掃過臉色奇怪的封嘯,閉着眼睛等着化妝師給自己帶髮套,自己昨晚也很忙,但和封嘯顯而易見的縱慾過度一臉憔悴,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的。

昨晚許修遠整理了自己四處聽來的各種版本傳言,關於廖芸芸之死的。四年前,同樣的古裝劇組,下午上工時候還開心聊天的女孩,毫無徵兆在第二天凌晨選擇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沒有任何遺言,最後一個電話打給同劇組男一號,也就是封子傑,沒有打通,第二天早上隔壁劇組開工的大爺第一個發現遺體。許修遠能夠肯定的是,距離廖芸芸之死半年前,她和封子傑就確認了男女朋友關係,但是這段關係進展到了哪一步,是不是成爲害死廖芸芸最後一刀,這些在和封子傑見面前都不得而知。

同在一個劇組的關係,廖芸芸和封子傑有過相當的親密舉動,但兩人關係的之情者寥寥。哪怕廖芸芸死後八卦雜誌爆料出,相信的人也很少。畢竟哪怕廖芸芸作爲四小花旦巔峰時期,距離封子傑還有相當的距離。

大家寧願相信封子傑和某大集團千金的緋聞,或者和話題女王張若曦從一起出道就沒有斷過的隔空互動。廖芸芸的死,就像落入湖心的一顆石子,激盪出些許浪花,很快消失在了平靜的湖面。

通過封嘯這條線,挖出封子傑,幾乎是許修遠唯一的,必須的選擇。

許修遠躺在牀上,很多次凝望賓館空白的天花板,在心裡默默和自己說了許久。當然再強大的心理建設都比不上封嘯的靈光一現。

剛剛上好的頭套,被封嘯呼嘯而過,用手上一個栗子慕斯水果蛋糕正中鼻尖的時候,許修遠還是無法保持應有的涵養。

“surprise!生日快樂!”始作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即將降臨的危險,眉飛眼笑“大家把燈給關了,咱們給壽星唱生日快樂歌!”

啊,自己果然和封嘯是不同星球來的人呀,許修遠一把抹下臉上的慕斯,慢條斯理挽起袖子,揚起眉毛精力充沛加入了蛋糕大戰。最後的結果,兩個衣衫不整,滿臉奶油,齜牙咧嘴,勾肩搭背留下了相當有紀念價值的一張合照。

數年後,封嘯第五張個人專輯裡有這麼一首歌,《祝你生日快樂》。

“你的生日,我默默記在心裡

準備了蛋糕和蠟燭,卻發現身邊沒有你

Hey,你在哪裡,我沒有其他問題,

只是突然想你

你會不會偶爾也把我想起,

不回我電話沒有關係,

告訴我你很好就可以。

祝你生日快樂,我始終記得,我們曾經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