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泊雨覺得今天從燕王府到都指揮使司的路格外長。
終於到了。樑泊雨從車上下來,快步走到秋庭的院門外,又突然停住了。
到底應不應該這麼做?這盆水潑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這對於我來說也許沒什麼,可是夏天呢?夏天咬住嘴脣垂下長長眼睫的樣子浮現在樑泊雨的腦海裡……
“暮沉秋庭。”樑泊雨擡起頭來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小石頭,我以前跟夏大人,有沒有……”
餘信擡起頭來看着樑泊雨的背影等了半天,見他好像不打算把話說完了,輕輕答了一聲:“有。”
“你怎麼知道?”
“那次從江浸月回來之後,大人都跟夏大人同臥同起。而且還讓小人去準備過一些梔脂膏。”
“梔脂膏?”樑泊雨轉過頭來,“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啊!我想起來了。是不是用一個這麼大的小彩瓷瓶子裝着的?”
樑泊雨用手指圈出個大小。
“是。”
他想起來了,到這裡的第一晚,他把自己的屋子翻得天翻地覆的時候見過那麼個東西,瓶子上有突起的字。當時他打開聞了聞,覺得奇香撲鼻,還以爲是古代的男用化妝品,差點就塗到臉上試了。
“那個是幹什麼……難倒是……”
“嗯……是優伶小唱的隨身必備之物。”
樑泊雨忍不住樂了:原來是古人的潤滑劑。這麼巧,竟然偏在這時知道了有這等好物。難倒是上天註定?得了,夏警官,今晚你就是大爺我的了。
夏天看書看得累了,便用一隻手撐住頭靠在案上休息。覺得困,閉了會兒眼睛,恍惚之間聽見外廳的門響。
再睜開眼睛,是樑泊雨一張端正的臉正杵在眼前。
“困了怎麼不到牀上去?”
看見他就想起昨晚的事,夏天不自然地坐正了身體,“你今天又去燕王府了?”
“嗯,我給你帶回個好消息。”樑泊雨坐到榻上。
“什麼?”
“燕王想要見你呢。明天你跟我去燕王府吧,只要別說錯了話,你就不用再窩在這裡了。”
“燕王會信我嗎?”
“會的。最多讓我派人監視你一段時間,不會太久的。”
“真的?那太好了。”
樑泊雨把身體向夏天湊了湊,“怎麼謝我?”
“啊?嗯……回去之後我給你作證,你不是畏罪潛逃。”
“那是你的本分吧?”
“那你要我怎麼謝?”
“以身相許啊。”
樑泊雨說得比“請我吃飯”還輕鬆。
夏天一怔,繼而笑了,“你又跟我開玩笑。”
“我認真的。”樑泊雨把夏天的手抓住了。
夏天瞪圓了眼睛,用力甩了一下手,沒甩掉,再甩,還是甩不掉。
“我……我不喜歡男人!”
“那昨晚你幹嘛那麼享受?”樑泊雨站了起來。
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樑泊雨,夏天知道他不是在說笑了,本能地向後躲了兩下,“我……我當時……”
“你當時又沒喝酒。”樑泊雨把夏天的兩隻手都抓住了。
“你……”樑泊雨的臉貼過來,夏天聞到了酒味兒,“你喝多了吧!”
“我清醒得很。”
“你別……”後面的話被樑泊雨的嘴脣堵了回去。
今天一早起來,夏天就在爲昨晚自己的所作所爲後悔不已了,現在他沒有情緒失控,並不需要有人來安慰。他也還沒有想好以後到底應該怎麼處理自己跟樑泊雨的關係,在那之前,他不想改變什麼。
所以夏天咬緊了牙關,拼命抵抗。可樑泊雨一向有拼搏進取的精神,要是能輕易地就這麼放棄,他就不是樑泊雨了。
樑泊雨把夏天的兩隻手腕抓到一隻手裡,然後空下來的手徑直伸到了夏天的兩腿之間。夏天心裡一驚,喉嚨裡“啊”了一聲,牙齒鬆動,被樑泊雨趁虛而入。
在夏天的口腔裡掃蕩一番之後,樑泊雨舔上了不知所措的舌頭。一陣電流由舌尖兒躥向夏天的小腹,他“嗯”了一聲,掙扎的力度有所減弱,樑泊雨感覺到他的變化,伸手扯掉了身下的腰帶。
夏天穿得很規矩,裡中外三層衣服,一層都沒少穿,樑泊雨扒開外袍卻扒不動中衣了。沒辦法他只好擡起頭去解夏天的衣帶,解了兩下沒解開,樑泊雨一着急一把將中衣撕開了。
聽見衣服破裂的聲音,夏天的神智恢復,腦裡躥出兩個字:□□。
緊接着夏天擡手一拳、擡腿一腳,樑泊雨被踢到地上去了。
趁着樑泊雨沒站起來,夏天趕緊單腳蹦到地上往牀邊跳,可沒跳了兩下,就被坐在地上的樑泊雨一把抓住腳腕拽倒了。於是夏天趴在地上開始不屈不撓地往牀邊爬。
樑泊雨笑着心想:還跟我裝,這不都自己找牀去了。
終於爬到了牀邊,可夏天沒有上牀,而是跪在地上一把掀開了褥子。樑泊雨抓住他沒有受傷的左腳剛要往懷裡扽,夏天一轉身,黑洞洞的槍口就頂到了樑泊雨的腦門兒上。
樑泊雨愣住,兩人喘着粗氣對視了幾秒。
然後樑泊雨笑了,“靠,不會吧?”
喀吧!夏天拉開了槍上的手動保險。
樑泊雨眯了眯眼睛:他不相信夏天會真的扣動扳機,但他相信槍有可能走火兒。
擡起袖子,樑泊雨擦了一下嘴角被夏天那一拳墊破嘴脣滲出的血,“行,你真行。當你的貞潔烈男吧。”
樑泊雨毫不猶豫地鬆開夏天的腳,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天又自己舉着槍愣了一會兒,才手一垂,泄掉了所有力氣似地癱在了原地。
我這是幹什麼呢?真的會開槍嗎?討厭樑泊雨嗎?這些天不是一直在想着他嗎?他一離開不就一直盼着他回來嗎?昨天沒有感覺嗎?剛剛沒有感覺嗎?爲什麼他一離開,心裡這麼難過?唉……
夏天蜷起左腿,把頭抵到了膝蓋上:怎麼想過正常的生活就這麼難!從小到大有幾件事是正常的?問題是,正常的時候也他媽沒覺得幸福……
胡思亂想着,夏天突然覺得手上一陣隱隱作痛。低頭看了看,原來剛纔他那一拳不僅打破了樑泊雨的嘴脣,自己手背關節處的皮膚也破了。
我出手是不是太狠了?還有那一腳。他不會受傷了吧?我這是練過的,專打要害啊!他怎麼那麼快就走了……難道是受傷了?!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就在窗外偷看一眼好了,反正他都不關窗的。
夏天越想越覺得後怕,收好槍,趕緊站起來,單腳跳到橫榻旁拿起了木拐。
樑泊雨氣沖沖地回到房裡,把讓餘信找來的梔脂膏從懷裡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撴:他奶奶的!不就是有槍嗎?老子也有!
走到牀邊,樑泊雨蹲下,打開了一個矮木櫃。從裡面翻出裝着手銃的錦盒:明兒我就拿出去試試!
一轉頭,樑泊雨看見了牀下的一個東西。伸手一拉,原來是那個裝着書信被他劈成了兩半的木匣子。
咦?這麼長時間,倒把它給忘了。樑泊雨把匣子打開,拿出了那些信:我說怎麼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樑泊雨,你就沒正事兒吧,天天淨想着泡警察來着。
“來人!”
餘信跑了進來。
“去吧祝公子給我找來。”
祝雲錦來了。樑泊雨把一沓信交給他,“你今晚回去把這些看看,明天告訴我裡面都寫了些什麼。”
接過信,祝雲錦把它們弄弄整齊,剛想說話。窗外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了“喀噠”“喀噠”的聲音。樑泊雨立刻把食指放到嘴上“噓”了一下,祝雲錦不敢出聲了。樑泊雨定格片刻,窗外的聲音停了。
動了動耳朵,又轉了一下眼睛。樑泊雨突然一把拉起祝雲錦把他拖到牀邊,“快!你喊‘大人不要’。”
“啊?”
“喊啊!”
“喊什麼?”
“大人不要啊!”
“大……大人,不要。”
“大聲點兒!”
“大人不要!”
“靠!你能不能有點兒感情!”
“我……”
樑泊雨把祝雲錦按倒在牀上,“呲啦”一聲撕了他的衣服。
“啊!大人!不要!”這回有感情了。
樑泊雨撲到了祝雲錦的身上。
“大人……大人!你幹什麼?!”相當地有感情。
哐當!門被踢開了,確切地說是被木拐撞開了。
“樑……樑崢!”
喀噠喀噠喀噠……夏天飛快地走到樑泊雨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祝雲錦的身上掀了下去,“你在幹什麼?!”
樑泊雨歪起一邊嘴角冷笑一聲,“幹什麼?你說我在幹什麼?”
“你……”
“怎麼?你不讓碰,還不許老子找別人了?”
“那……那你也不能強迫人家啊!”
樑泊雨一扭頭,“橦華,我強迫你了嗎?”
祝雲錦驚慌失措地坐起來,“沒……沒有。”
夏天看看祝雲錦被撕破的衣服,一扭頭咬牙切齒地瞪住樑泊雨,“你他媽的是禽獸吧?!”
樑泊雨擺出一副臭流氓的表情,“是呀,那又怎麼了?”
“你……你……”夏天覺得自己被氣得就要厥過去了。
樑泊雨突然一伸手,抓住夏天的衣領把他拉到眼前,“要不一起來,咱們玩3P……”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到樑泊雨的臉上,他的臉被扇得轉到了一側。
祝雲錦傻了。夏天一轉身,拄着拐快速地朝門口走過去。可他走得太快,再加上渾身都在哆嗦,跨過內室跟外廳之間的門檻時,他一個狗蹌屎趴到了地上,然後就不動了。
屋子裡尷尬地安靜了一會兒。
“子矜?”
夏天還是不動。
“子矜!”
依然不動。
祝雲錦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站到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大人,沒什麼事,雲錦就先回去了。”
樑泊雨沒吭聲。
祝雲錦拿起桌子上的信往門外走,經過夏天身邊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樑大人只是讓我來取信的,聽見你來了他才……”
門響了一聲,祝雲錦離開並帶上了通往院子里門。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不被“卡H”的口誅筆伐淹沒,於是我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