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伸長了脖子,“你大概給我說一遍。”
唐小三向夏天挪了挪,側頭附到夏天耳邊。
六月的時候,燕山有個叫倪諒的百戶密奏建文帝,說有燕王的部下在暗中招兵買馬、招募武士,並在燕王府中秘密操練。聽到這個消息建文帝非常生氣,立刻下了一道密詔:命正在北平的夏文敬儘快安排按察使司的人進入燕王府查證此事,並讓他去都指揮使司找江賢,隨時準備調動兵馬,一旦證據確鑿立即逮捕燕王及其部下。
這樣夏文敬就提前到都司找到江賢打了招呼,江賢當時滿口答應。後來夏文敬證實了燕王府上確實是在日夜操練新兵、密造武器,於是派人去都司給江賢送了口信兒,約好兩人各自從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出發,在燕王府門前會合。
可夏文敬這邊走到離燕王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江賢就帶着人迎了過來。只是他不是來幫助夏文敬,而是來阻止他的。
江賢本是朝廷直接任命的都指揮使,爲人處事也一直比較中立,屬於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認認真真工作,踏踏踏實實上班的類型。燕王對他的態度也一直是不遠不近的。照理說他實在是沒有什麼道理背叛建文帝,可沒想到江賢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最後卻選擇了站在燕王一邊。
江賢開始是勸夏文敬應該識時務,讓他不要把燕王確實是在爲起兵謀反做準備的事告訴皇上。可說來說去見夏文敬不但沒有想聽勸的意思,反而開始大罵自己是助紂爲虐、逆賊叛黨。於是江賢一聲令下,手下的人立刻將夏文敬團團圍住,眼看他就要捉了夏文敬去見燕王。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關鍵時刻,樑崢從城外守軍營地趕了回來。
樑崢和夏文敬不僅同朝爲官,還是舊相識,曾經的關係不錯,北平官員人人知曉。但是這種時候,沒有人會以爲樑崢是來救夏文敬的。因爲樑家在大寧頗有勢力,而燕王和寧王都是守邊藩王,兩人曾多次聯手打擊元軍,面上的兄弟情誼看起來還算深厚。所以樑崢的立場大家心知肚明,如果燕王反了,除非寧王誓死效忠朝廷,出兵北平,否則樑崢絕不可能背叛燕王。可沒有哪個藩王會喜歡建文帝的削藩政令,明擺着的,寧王就是不幫燕王恐怕也不會跟他作對。
見樑崢來了,江賢以爲他是來幫自己的,剛要下令讓樑崢的人把按察使司其他的人抓起來,哪成想,樑崢眯着眼睛臉一沉,竟然讓人把江賢給按住了。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也太出人意料,江賢連刀都沒來得及拔。他又以爲樑崢是誤會了,連忙掙扎着解釋:自己不是來跟夏文敬抓捕燕王的,他是來抓夏文敬的。
可樑崢看也沒看他,眼睛盯着夏文敬說了一句“我知道”。然後不管江賢再如何地大聲詢問斥責,就直接讓人把他捆了帶走。江賢手下的人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領頭上司就這樣被人帶走,可樑泊雨準備得比較充分,帶回來的兵馬遠多於江賢帶來抓夏文敬的,還有大批的弓箭手緊隨其後。
這樣江賢的人大部分乖乖束手就擒,個別有幾個想反抗的當場就被殺了。最後樑泊雨趕在燕王知道真相之前,先一步殺了江賢,關押了所有知情的人,毒啞了看過皇上密旨的的劉錦和衛福祥。又重新僞造了一份跟夏文敬毫無關係的密旨,交給燕王。並說自己是得知了江賢將要偷襲燕王府,他才趕來將其斬殺的。
至此,樑崢在燕王面前保住了夏文敬,並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江賢頭上。
唐小三把事情說完,看着夏天露出驚愕的表情,更加擔心了,“大人,這麼重要的事,您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夏天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樑未平這麼幹,就不怕被燕王知道嗎?”
“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都被他殺了,剩下的都是不可能去跟燕王說的人,比如我。不過……我想他那種人,做得出來的事,肯定早就爲自己留好了後路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要不是他,大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他爲了大人還真是什麼都敢啊!”
啊?!夏天腦袋裡又蹦出個問號,不過這回他沒表現出來,暗暗回憶起他們那天在江浸月時的情形,再想起卞青的話,夏天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樑崢跟夏文敬之間是這種情況!樑泊雨那混蛋肯定知道,又不告訴我!
樑泊雨找到的那三張有字的紙,不是別的東西:一張是建文帝下給夏文敬的密旨,一張是北平新徵兵丁的具體人數以及火炮、手銃和弓箭的製造清單,還有一張是夏文敬被軟禁之後,寫給皇上的密信,裡面除了事情失敗的大概經過,他還讓建文帝治自己失職之罪,請求朝廷儘快重做安排,早做打算。
唏噓不已地把紙疊好,樑泊雨想:原來這聖旨是下給夏文敬的。樑崢濫用私刑,殺了自己的上司,竟是爲了保護夏文敬,這江賢死得實在是冤。本來是一心想保護燕王,最後反倒成了替死鬼。這樑崢爲了自己認定的事,還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啊!可那密信怎麼會跑到樑崢這兒來呢?嗯,十有八九是夏文敬想偷偷派人送信,結果卻被樑崢發現了。
另外,樑泊雨還確定了一件自己早已猜到的事:那就是之前他看過的那張寫着“無恥之徒,羞於爾言”的紙條兒,果然是夏文敬寫的。同樣工整乾淨的小楷,樑泊雨看得出來是出自一人之手。
樑泊雨把重要的東西弄整齊,重新找了個小竹箱裝好。然後把它藏到了方角櫃的最下面。他知道這東西放在都司之內不是長久之計,可眼下沒了那怎麼也打不開的木匣子的保護,樑泊雨還真是不敢把它隨便交給別人了。
這時門響了兩聲,三木在門外喊:“大人,張大人來了!”
樑泊雨站起來抖抖衣襟,“讓他進來。”
張誠進門走了兩步就停下了,“走吧!我是來找你進王府的。剛纔有人來說殿下等着人都到齊了,要弄個誓師儀式,正式宣佈起兵呢。而且你一下子消失了好幾天,怎麼也得自己去跟他解釋一下。”
“哦,好。”樑泊雨走出內室帶上門,見張誠先一步到了院子裡,他走到門口對林木小聲說:“看好了,我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進來。”
到了燕王府,果然幾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看見樑泊雨,燕王先問了問他追擊南軍的情況。樑泊雨隨便編了幾句,還算圓滿。接着燕王話鋒一轉,“聽說都司地牢被劫了?”
“是。”知道這事早晚會被問及,樑泊雨回答得挺鎮定。
“夏子矜已經不在北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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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一週和新年的一週好忙~1號2號俺娘大駕光臨,我得全程陪着,所以更不了文了。下週三我駕照路考,所以週二要練車早睡,也更不了了。不過要是考試順利,我爭取補一章。然後暫時就木啥大事了,無明會繼續按時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