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香水有毒
張拓已經去了賽格電腦城,他不是去買電腦,他是去賣電腦,即使功夫再好,在二十一世紀還是要努力賺錢,爲了娶個好媳婦,張拓也不到二十歲,快要結婚卻沒有錢。
他不想去上班,但人生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而是要問你,你能怎樣?
當一天三餐也成了問題,當房東不停問你要房租,當同齡的人已小有成就,你難道還能繼續談什麼夢想,說什麼抱負?
人生嘛,本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如果可以去接納這一部分,你也許就可以活的再安逸些,再快樂些。
邵彷就很快樂,有時一根油條一碗豆漿都能讓他快樂,他本就是很容易滿足的人,對生活也沒有太苛刻的要求。
但今天早上他沒有吃油條,也沒有喝豆漿,因爲已有客人在他出門前就來敲他的門。
是舒勇,今天他戴着一頂嘻哈帽,遮住了他那一頭的黃髮,但卻遮不住他那來者不善的殺氣。
邵彷正在刷牙,他聽到了敲門聲,但他沒有去開,他知道,如果有人真的想要找你,那麼你無論開不開門,他都會闖進來的。
舒勇就闖了進來,‘轟’的一聲撞壞了門,闖了進來。邵彷還在刷牙,連頭都沒有擡起來。
舒勇手上卻提着兩塊錢的金絲餅,他調查過邵彷,知道他愛吃金絲餅,但邵彷的住所附近卻沒有賣金絲餅的,所以舒勇從土門買了金絲餅趕了二十里路送來(當然不是騎馬趕來,而是坐着300路無人售票空調車)。
邵彷也不擡頭,左手刷着牙,淡淡的說:“你來了?”
舒勇眼睛聚焦在邵彷拿着牙刷的左手,心中一驚,此人竟是左撇子,如果不知道就突然交手,肯定要吃大虧,但面不改色的說:“我來了。”
邵彷開始漱口:“你本不該來的。”
“可是我已經來了。”
邵彷停下了漱口,感覺這臺詞似乎有點耳熟,還不等他說出自己的疑惑,舒勇繼續說:“今天你想讓我來我也來了,你不想讓我來我也來了,你想讓不想讓,我都是帶着誠意撲面而來滴!”
邵彷這才擡頭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子,舒情山莊的少莊主-舒勇,標準身高,一頭飄逸的黃髮猶如火焰,身上穿着的衣服款式雖平凡,但一眼就可看出其材料和做工絕非凡品。只是往那裡一站,就流露出高貴不凡的氣質。特別是雙眼皮下的眼珠折光度,刷刷刷,全是火花!簡直是二十一世紀的少女殺手啊!
連邵彷都忍不住想讚歎這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就在邵彷準備稱讚舒勇時,忽然發現舒勇的外套下,竟然是隻有資深烘焙麪包師纔有資格穿的梵風衣,邵彷也只是聽說,第一次見。
江湖中關於梵風衣的傳說有很多,而能認出它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每種傳說都不一樣,所以誰也不知道梵風衣真正的效用。
邵彷恭敬的問道:“舒莊主平常難到是做麪包的大師傅?”
舒勇有些驚訝,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梵風衣。
邵彷卻笑了,“呵呵,舒莊主不必擔心,今天舒莊主獨身前來已經給足了邵某面子,若邵某還覬覦莊主的寶物,那未免太不識擡舉了。我認出此物只是因爲我們是同行,但我卻不是做麪包烘焙的,我是做蛋糕裱花的。”
舒勇更驚訝了,做蛋糕裱花?就是那個拿着一柄六寸長、二指寬的未開刃抹刀抹蛋糕的吧?通常不論是普通人還是江湖中人,蛋糕裱花多是女子學習,因爲刀身太輕,又薄入蟬翼,男子很難掌握和控制自如。看邵彷的樣子定然使用的是袖中劍或軟劍一類的冷門兵刃。
舒勇尷尬的默默鼻子,“今天本座不是來和你交朋友的。”
邵彷似乎沒聽到他說什麼,自顧自的說道:“你一手創立黃毛幫,又身居高位,貴爲舒情山莊的少莊主,我真的很不明白你爲什麼登門拜訪…不過…”邵彷停頓了一下,口氣更加凝重的說:“不過黃毛幫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雖然邵某不問世事,也仍然聽過你們的所作所爲的,你們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欺凌婦女,連大肚婆和小孩子都不放過,整個東郊,小孩子聽到你舒勇的名字,晚上都不敢哭。”
舒勇似乎被說到了痛處,面容一緊,但眼神依然神采奕奕,氣勢仍然霸氣凌然。絲毫看不出他現在是生氣還是鬱悶。
氣氛很詭異,兩個人都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舒勇自己轉身,走了出去。邵彷沒有攔,也沒有說話,當舒勇走到門口時,突然回身,黯然的說道:“那你可知道我只是黃毛幫的傀儡,黃毛幫也只是一個傀儡,真正的幕後有太多的牽連,我不願說也不能說…”
說完,舒勇就離開了,邵彷仍然站在那裡,邵彷不明白像舒勇這樣完美的男人也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面。他嘆口氣,拿起舒勇剛纔放下的金絲餅吃到了嘴裡無力的咀嚼着……
舒勇正離開邵彷的屋子,邵彷住的是一個大院子,都是平房,大概有兩百戶人家,家家都只有不到20平米的地方,通常都是一家三口到五口人住在這裡,這裡的條件簡陋,是西安名副其實的貧民區,就連公共廁所的燈泡在八年前被張拓用彈弓打爛後也就再也沒亮過。
舒勇走過這公共廁所,奇臭無比,蠅蟲亂舞,偶爾有幾隻邋遢的流浪狗進去在垃圾堆與廁所附近覓食,舒勇看在眼裡是說不出的壓抑,他甚至不明白邵彷是怎麼在這裡活下來的,他現在只希望邵彷能夠解開那個謎團…
正想着,突然拐角處剛好拐進來一名邁着時裝步的女子。淡淡的香水味吸引了舒勇的視線,這女子短短的頭髮不過肩,穿着粉紅色薄尼套裙勾勒出的曲線多少都令舒勇有些留戀,特別是那雙細高跟鞋,一塵不染,閃亮誘人。
這女子竟也停了下了,看着舒勇,似乎很陶醉,一見鍾情般對着舒勇眨眨眼。
有那麼一種男人,他在任何領域都出類拔萃,江湖上他是人人仰視的抒情莊主,隱退時,他是麪包烘焙界的一代宗師。哪怕走在路上,都有美女對他放電。
無疑,舒勇就是這種男人,可他並不認識她,疑惑間正準備搭訕問問這個少女的名字,這少女卻擡起那帶着陣陣芳香纖細的小手輕輕的搭在舒勇的肩頭,嘴脣似乎都快觸到舒勇的鼻尖,兩人已都可以感到彼此的心跳聲,這才魅惑的說道:
“月有形,月無影。”
舒勇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充滿了驚恐,就在這驚恐的一瞬間,少女左手竟已從短髮中抽出七支純銀髮簪,眨眼間已從少女手中飛出,分別刺向舒勇的七道穴位,兩人距離本就不過二尺,這麼近的距離發出的暗器,本就避無可避,但本應該死定了的舒勇卻沒有等死。
本該插在雙眼的髮簪被舒勇上下牙齒死死的夾着,兩指夾住了胸前的髮簪,忽又彈出,和另一支射向太陽穴的髮簪相撞。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舒勇猛的一個順勢低頭,竟是一招‘雁落沉沙’,十分驚險的避開了剩下三支銀簪,髮簪就貼着舒勇臉色肌膚飛去。但少女右手卻又提着一柄折葉刀趁機砍下。
來不及多想,高手相交,生死本就是一瞬間,剛纔死裡逃生,現在更不敢再大意了,舒勇不由分說的就立刻使出了看家的本領,右手立刻拿起腰間白的晶瑩剔透,猶如無物的玉簫。就是一招抒情六十四手。
那少女此刻卻只能招架,毫無反手之力,這相同的招式,莫無情使出來是一回事,舒勇本人使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來勝負馬上就要分出來了,舒情山莊的莊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的,這一身靈活的反應若不是在生死關頭打滾多次,是無法如此靈敏的。
但就在這時,突然‘咻’的一聲,白玉簫突然脫手,一柄刀已插入了他的胸口,直接插到刀柄處。帶着鮮血的刀刃從舒勇背後斜斜的聳立着,一滴滴鮮血緩慢而有節奏的滴下。
啪嗒,啪嗒。
似乎在爲這位一代宗師送別。
而那少女的臉上,還掛着極具誘惑的笑容,似乎剛纔她並沒有殺人,只是拍了個黃瓜…
舒勇顫抖的嘴脣,瞳孔漸漸擴張,明顯是中了奇毒,所以剛纔那本是必勝的一瞬間全身內力忽然散去,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鮮血從他嘴中流出,他盯着面前的少女,用着全身最後的力氣緩緩的問道:
“香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