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裡的匪徒之所以敢在警察面前囂張,是因爲手上有人質,越是份量足夠的人質,就越是有恃無恐。
葉歡現在就把匪徒的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威脅着警察退出了審訊室,誰敢進來就扭斷秋少的脖子。
警察們不敢不聽,對於葉歡的威脅,沒有人敢無視。
匪徒也見過不少,警察們很輕易的從葉歡身上感受到了狠辣和煞氣,說要擰斷秋少的脖子,他就一定敢,這是多年警察生涯的判斷。
審訊室再度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秋少的哽咽和大口的呼吸。
葉歡冷冷的不說話,等着警察局長,也就是秋少的老爹過來,這件事沒完,葉歡覺得這小子如此混賬,他老爹肯定也是個老混賬,一個老混賬坐在警察局長的位置,這是國家的不幸,所以葉歡寧願把事情鬧大,要把老混賬拉下臺。
小詩坐在一旁也不說話,她已經不哭了,就是呆呆的看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覺得已經沒了退路,那就走下去唄,反正自己的人生總是有很多的不幸,就算捱了槍子也沒什麼大不了,早就不止一次的想死了,更何況還有葉歡哥哥陪着自己,就算死了也沒有遺憾。
這麼想着,小詩臉頰上就露出了一抹紅暈。
葉歡偶爾看一眼小詩,奇怪的看着那副小女兒的嬌羞模樣,搞不懂這丫頭在想什麼,反正女人的心思永遠別猜,小到五六歲的黃毛丫頭,大到五六十歲的大媽大嬸,反正沒一個能猜透的。
這兩人不說話,秋少也不敢說話,鼻涕眼淚不算丟人,反正屎尿都已經飛過了,只是千萬要小心,別再招惹這個殺星,乖乖等着老爹把自己救出去,從今往後,一定不能再招惹麻煩。
女人的心思猜不透,男人的心思還是可以猜的,葉歡從秋少那極度驚恐的表情上看,就知道今天這事一定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後再禍害別人的時候,可能就會想到今天瀕臨死亡的一幕。
秋少會不會由此變成好人,葉歡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把秋少的混賬老爹搞下臺,再找到那對禽獸不如的夫妻爲小詩出口氣,就帶着小詩走人,送這個可憐的丫頭去讀書,過新的生活。
很快的,審訊室大門被打開,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邁步走了進來,從他那與秋少有些相似的面孔就可以看出,他就是警察局長,秋化生。
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年齡,兩鬢已經有些花白,脊背挺得很直,帽子戴得很正,警服穿了有些年了,已經被洗得發白,卻被整理得很是平順,幾乎看不到什麼皺褶。
葉歡眯着眼睛打量,對自己先前的猜測有了懷疑。
裝模作樣的人葉歡見過很多,但這樣的一個人,說他是老混賬,應該不太可能纔對。畢竟衣服可以騙人,形象可以騙人,那剛毅的眼神,騙不了人。
“爸。”秋少熱淚盈眶,自己老爹總算來了,這是他唯一的救星。
“閉嘴,你個狗曰的混賬東西,老子沒你這個兒子!”警察局長聲音很洪亮,怒到了極致,帶着恨其不爭的無奈和憂傷。
罵完之後,秋化生目光灼灼,看向葉歡,道:“葉小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葉歡聽到別人喊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很不習慣,還是很快回答道:“你就不問問你兒子之前做過什麼嗎?”
秋化生的目光頓時就黯淡了下去,挺直的脊背有些彎了下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很清楚,這或許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污點,可他好歹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放了我兒子,我們好好談談。”秋化生的聲音裡很是悵然,有這樣的兒子,他總是提不起硬氣,一想到兒子做的那些事情,他很心虛。
“滾吧。”葉歡將秋少往門口一推,觸不及防的秋少就被大力推出了審訊室,屁股朝後,狼狽的摔在地上,或許是磕到了下巴,讓他哀嚎一聲,眼淚又狂飆而出。
秋化生無視自己兒子的哀嚎和哭泣,將審訊室的大門關了起來,順手反鎖。現在,除了從旁邊的房間打破鏡子進來,就再也沒人能進來了。
但旁邊房間的大門也已經被他鎖死,沒有人在隔壁,自然也就沒有其他人能聽到自己和葉小山的談話。
“事情的經過我都瞭解了,那對夫妻雖然可以從道德上唾棄他們,但說實話,國家的法律沒有觸及到這些,我沒辦法把他們抓起來。”秋化生盯着葉歡說道。
“那你兒子呢?以他犯下的罪過,關十年是夠了吧?”葉歡冷笑道。
秋化生眼神閃爍了一下,死死咬着牙齒,葉歡的話語他無法反駁,事實上,按照正常的法律手段,秋少可以關二十年。可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他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兒子,要老子親自把兒子關起來二十年,這很殘酷,太殘酷。
二十年後,秋少四十歲,沒有文化,沒有能力,又有案底在身,就他那薄弱的體質,連當混混的條件都不夠,被人一拳就能打倒。這樣的一個人,一輩子徹底是毀了。
誰家的父親會親手毀滅孩子的一生?大義滅親說得簡單,做起來,誰知道他心底的傷痛?
“子不教,父之過,就是你一味的縱容,所以才讓你的兒子犯下無數的罪行。”葉歡冷聲開口,秋化生不用說他的痛苦和困難,葉歡也能體會得到。
“我……”秋化生嘴脣顫抖,往日裡面對市裡一把手,他也敢暢所欲言,但面對葉歡的呵斥,他完全無法反駁。
“之前我以爲兒子是混賬,所以老子肯定也是混賬,這點我要像你道歉。”葉歡微微躬身,算是道歉,直起身後,繼續道:“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警察,但你不是一個好父親。可以說是你親手毀了你的兒子,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要負全部責任。”
秋化生眼睛紅了,強忍着不讓淚水流出,雙膝一軟,直接跪在葉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