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吃了虧,帝國軍士兵們知道馬丁的厲害,攻勢顯得有些疲弱,而西蒙的部下卻是一心要把馬丁置於死地,招招狠辣,每一次攻擊都直撲要害,馬丁不得不小心應付他們,但又不忍心看着一個又一個精壯的德瓦爾戰士死在自己手裡,攻擊倍顯遲疑。
一不留神,他的手臂被劃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鮮血將他的手臂染成了一片血紅,馬丁擊倒割傷他的士兵,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它就在希爾瓦留下的那道傷疤附近。
馬丁看到它不由得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希爾瓦,他擡起頭望着氣勢洶洶的西蒙手下,腦海中迴響出希爾瓦對麗貝卡說過的那句話。
“當你的朋友成爲了敵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消滅他,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
利刃再次迎向了馬丁的頭,這一次迴應它的卻是沉重的鐵拳,刀手的胸骨被沉重的一拳擊打的成排斷裂。馬丁咆哮着迎向他的敵人,一個又一個帝國軍和西蒙的士兵倒在了他的拳下。
“幹掉他,都給我上!”眼看着馬丁逼近了自己,西蒙大聲的下達命令,無數的兩族士兵一起向馬丁撲去。
馬丁雖然不斷的將士兵擊倒,但周圍的敵兵卻越聚越多,漸漸的,馬丁感覺到了體力的減弱,他已經在這片山谷中奮戰了一夜,而此時,圍攻他的士兵卻仍有成千上萬。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嗎?曾經以一人之力對抗諸神的我,竟然要死在自己族人的刀下?”馬丁心有不甘的嘆息一聲,將剛剛被他擰斷脖子的德瓦爾士兵丟在地上,環顧着周圍依然殺氣騰騰的敵人,感到身心俱疲。
突然,一聲悠遠的狼嘯迴盪在黎明的山谷之中,蓋過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武器,傾聽着這攝人心魄的狼嘯,那聲音似乎從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發出,讓人毛骨悚然。
一陣狂風捲着黃沙從人羣中掠過,一時間天昏地暗,人們爭相躲避,一隻一米多高的巨狼從沙塵中呼嘯而出,在馬丁周圍掀起一陣暴虐的風沙,周圍的人在慘叫聲中成片的摔倒在地。
馬丁回頭凝望着那隻佇立於自己身旁的狼,驚訝的發現它竟然並非血肉之軀,而更像是一尊猙獰兇猛的黃沙塑像。
“什麼?怎麼又是你這怪物!”吃驚的西蒙看到那沙狼,嚇得不禁向後倒退兩步。
那狼擡頭用陰鷙的目光輕蔑的瞟了他一眼,回頭望着馬丁。已經體力不支的馬丁氣喘吁吁的看着沙狼,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他在雷霆山區的幾年中從未見過這種生物。
還沒等馬丁分辨出它是敵是友,山谷中再次傳來狼嘯之聲,沙狼似乎聽到了呼喚,仰起頭向着天空發出一聲嘹亮的長嘯,那聲音迴盪在黎明白色的天空中,彷彿整個雷霆山區都可以聽得到。
似乎是在呼應沙狼的長嘯,山谷兩側的密林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嘯聲,陣陣狼嚎讓在場的士兵們驚恐萬狀,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西蒙見軍心有渙散之勢,厲聲喝令繼續進攻。
話音未落,飛揚的塵土從他們背後四散飛揚,西蒙吃驚的回頭看到無數野狼從谷口蜂擁而入,直撲他的
軍隊。士兵們匆忙抵抗,但面對不知退縮的狼羣卻很快敗下陣來,西蒙的手下們開始潰退,衝動了後面的薩拉圖軍隊,人羣自相踐踏,潰不成軍。
“可惡,你這混蛋,用的什麼妖術!”
西蒙回頭怒視着馬丁,舉起手中的巨斧就砍,馬丁未及出手,沙狼早已猛撲上來,巨斧的利刃正中它的頭顱,將它瞬間劈成兩半,沙狼化作一地的沙粒,很快滲入了泥土之中。
“哼,原來是個空架子!”西蒙冷笑一聲,正準備撲向馬丁,他背後的沙土突然聚集成一個人形。
西蒙感覺背後有人,回身揮斧猛砍,斧頭從對方的腰間滑過,一大片沙子飛散而出,那人的上半身垂直落下,重新與腰身連接的天衣無縫。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大吃一驚的西蒙向後倒退了幾步,驚恐的看着面前這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沙人,頭腦一時有些混亂。
而此時,沙人突然舉起自己的右手,大量沙子在他的手中聚攏成一把一模一樣的巨斧,向着西蒙猛劈下來。
驚慌失措的西蒙舉起斧頭一擋,只聽一陣沙沙聲傳來,無數的沙子撒了西蒙一臉,他掙扎着向後倒退,冷不防背後有人按住了他的背後,他一邊拂去臉上的沙子一邊回頭看去,迎面撞上了一隻巨大的拳頭,登時口鼻流血,被擊倒在地。
“見鬼!”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的西蒙擡頭看到馬丁慍怒的臉,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的士兵早已死傷殆盡。
不僅是他們,從山谷兩側不斷涌入的狼羣將薩拉圖的士兵們壓縮在山谷中心,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迴盪在山谷中,而莫爾蘭將軍也已葬身於狼腹之中。
勢孤力窮的西蒙看着圍攏上來的兇狠狼羣,吐了一口嘴裡的鮮血,擡頭盯着馬丁叫道:“有本事,咱們一對一,別讓這些畜生幫忙!”
馬丁擡頭看着沙人,那人也望着他,兩人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但對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它重新散落爲沙土,而後變回狼形,一聲長嘯,周圍的狼羣立即向後退散,讓出一塊寬闊的土地。
“起來!”馬丁向着西蒙勾勾手指,自己向後退開,西蒙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一咬牙從地上霍然而起,掃了一眼周圍的狼羣,確定它們不會偷襲自己後,將目光鎖定在馬丁臉上,他沉吟片刻,突然揮斧撲了上來。
赤手空拳的馬丁並沒有向後躲閃,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西蒙,直到斧頭劈到了面前,他突然揮起右拳,一記強力的勾拳不偏不倚,恰好打在斧頭的金屬背上,劈落的斧頭被他沉重的一擊打的偏離了方向,木質的斧柄“咔嚓”一聲斷成兩截,斧頭打着旋飛了出去。
被驚得目瞪口呆的西蒙回過神來,揮舞斷了的半截斧柄刺向馬丁,馬丁劈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聽西蒙一聲慘叫,手中的斷柄掉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紅腫脫臼的手腕悽聲慘叫。
“這一拳是爲了全族的兄弟姐妹!”馬丁心裡暗暗的說着,鬆開西蒙的手順勢一拳,將他打翻在地。他上前將他從地上揪起,再次舉起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是爲了昨夜死掉的戰士們!”沉重的拳頭將西
蒙左側肋骨打的齊齊斷裂,馬丁仍不罷休,拖起他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將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一下是爲了生死不明的希爾瓦!”他上前用左膝頂住奄奄一息的西蒙的喉嚨,咬牙切齒的瞪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說:“最後這一拳,是爲了我那因帝國軍而死的女兒!”
當馬丁從地上站起身來,他腳下的西蒙早已沒了聲息,馬丁表情凝重的從他身邊走過,圍在周圍的狼羣順從的給他讓出一條道路,待他離開後一擁而上,將西蒙變成了滿地血骨。
“希爾瓦,你到底怎麼樣了?”
走出谷口,馬丁仰望着面前縱橫交錯的羣山,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空虛,那種空虛感在女兒離開後曾佔據過他的身體,直到艾米莉亞的出現才被她可愛的笑臉填滿,當艾米莉亞也離開他以後,空虛再次襲上了他的心頭,所幸希爾瓦暫時填補了部分空白。
但現在,連希爾瓦也不知所蹤,馬丁很希望自己能在摩爾德關卡得到她平安的消息,但他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害怕自己會聽到她的噩耗,那是比任何兇惡的怪物或殘忍的敵人更加令他恐懼的東西,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她。
突然,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背後靠近了自己,他警惕的回頭看去,卻看到沙狼緩緩的走到他面前仰頭打量着他,隨即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山坡,馬丁靜靜地凝望着它,從它那看似無神的眼中卻感受到了一種意味深長的東西。
“大叔!”
一聲熟悉的呼喚,馬丁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是幻覺嗎?那個可愛的小生命在他的眼前浮現,但他記得她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大叔,我在這裡!”
又是一聲,馬丁下意識的循聲望去,看到那個穿着紅色衣裙,披着粉色頭髮的少女歡笑着向他跑來,馬丁呆呆的望着她,用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手上沾染的鮮血和汗水卻讓他的視線更加模糊。
有什麼東西撲進了他的懷裡,用力抱住了他,馬丁低頭望着那張熟悉的小臉兒,還有洋溢着發自肺腑的歡欣的笑臉,忍不住用手將她摟住,用顫抖的聲音叫了一聲:“艾米!”
聽到他的呼喚,少女興奮的答應一聲,但隨即又愣了一下,用詫異的目光望着他,嘴角繼而流露出無比的驚喜,她開心的摟着馬丁歡叫起來:“大叔,你能說話了!你終於可以跟我說話了!”
聽到少女興奮地聲音,馬丁下意識的動了動嘴,再次發出一聲呼喚:“艾米莉亞!”女孩兒開心的大聲答應,依戀的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馬丁緊緊的抱着艾米莉亞,閉上朦朧的淚眼仰面向着天空白色的黎明,感覺自己的生命中似乎從未有過如此的幸福,就像是一個丟掉了孩子的父親,重新找回了自己心愛的女兒,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唯有對世界的感激,感激這個仁慈的世界。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幸福還不止於此,當他流着熱淚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滿身血污但面帶微笑的人影款款走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將擋住視線的淚水擠出,那人影漸漸清晰起來,爲他點亮了心底的另一盞希望之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