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六宮肅然、徹底信服
陳葉青領着碧瑩和黃梨前腳剛踏出太源宮正殿,身後就傳來‘噼啪’一聲碎響,想必是什麼東西被重重的扔在地上,這才發出這樣的聲音。
碧瑩一驚,忙擡起頭看陳葉青:“娘娘,這……”
陳葉青依然霸氣決絕的先前看着,腳下的步子連停頓一下都沒有:“不必回頭,一隻將要被拔掉獠牙的老貓,除了在這時候發發火、炸炸毛,她還能幹些什麼?”
說完,陳葉青的臉上就浮現出鄙夷哧諷的笑意,心底深處更是感慨:怪不得這天下女人既喜歡當女神又喜歡當妖女,女神可是享受無數追捧目光,妖女又能將看不順眼的人徹底踩踏在腳底,這打擊報復的手段,簡直太他媽舒暢了。
太源宮宮牆外,就看凡是能藏人躲避的地方皆有一兩個小小尖尖的腦袋到處張望着;那一張張四處打探消息、恨不得無孔不入的模樣簡直能將如今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太源宮給望穿了。
皇后剛從宮外回來,連自己的正宮都未踏入,轉身卻乘坐着鳳攆來到太后的太源宮;凡是知道一些朝堂之事的人誰不知道這太后與皇帝二人不合,身爲當今天子的正妻,又是如今在後宮之中風頭無兩的皇后娘娘,居然破天荒的來找蕭太后?再提起前段時間在芙蓉宮發生的重大事情,是個人都能看明白,皇后娘娘此去絕對不是表面上說的請安之禮,而是去找蕭太后下戰書的。
果不其然,在衆人的翹首以盼中;隱約從太源宮裡傳出了蕭太后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就連守護在太源宮外的侍衛都被召喚進去;可就在衆人都等着看一場別開生面的好戲時,卻見皇后趾高氣昂、完整無虞的走了出來,一瞬間,凡是來探聽消息的奴才們就先熱血八卦的沸騰了。
能將蕭太后視爲無物,並且還能完整無缺的從太源宮正殿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來,自先帝在位期間到現在,恐怕除了當今皇后,再無二人。
黃梨自然也注意到那躲藏在一處,卻又小心盯着他們一舉一動的各宮奴才們,悄聲走上前來到陳葉青身側,小聲道:“娘娘,需要奴才……”說到這裡,黃梨做出個驅散的動作。
陳葉青從出來太源宮的那一刻起,就覺得自己身後像是張了數十雙眼珠子似的,就連擡個腳都被人盯緊了,見黃梨這樣,她卻並未苟同,只是由碧瑩扶着坐上鳳攆後,一邊輕撫了下耳鬢的髮髻,一邊慢慢說道:“就讓他們瞧着,讓這些充當眼睛耳朵的奴才們看清楚了,本宮就是連太后都不放在眼裡,以後誰還敢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這種骯髒腌臢的手段,本宮定斬不饒。”
說完,陳葉青就微微揚起下巴,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高貴氣度直逼衆人,就看他在清了清嗓音後,又說道:“記住,凡是跟在本宮身邊的人,那就代表了整個芙蓉宮,知道芙蓉宮是什麼地方嗎?那是當今皇后居住的宮殿,是太子誕生的地方,大公主牙牙學語之處,更是當今聖上最眷戀依戀的家;以後你們出去,大可不卑不亢,擡頭挺胸,因爲你們的主子是如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本宮除了向皇上低頭之外,天下芸芸衆生,皆向本宮低頭。”
陳葉青一說完,就閒懶舒適的靠回在身後的步攆軟墊上,舉手投足間,全然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從容有度、尊貴逼人。
碧瑩和黃梨在聽見這番話後,皆是齊齊猛吸氣;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是個厲害的角色,可讓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主子居然在今天,就在這太源宮的正宮門口說出這樣一番話;此話一出,後宮之中,乃至是前朝誰還敢小瞧了他們芙蓉宮?!
碧瑩敬畏的目光悄悄地落在那乘坐在步攆之上已經合眸凝神的女子,黃梨更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激動地顫抖,喉嚨發乾的腦袋直髮暈。
現在,別說是碧瑩和黃梨的情緒都如此激動難控,就連擡着步攆,跟在步攆周圍的奴才們都覺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戰慄的豎了起來;衆人皆在一陣倒抽冷氣當中,不覺間發出嘆息:不愧是這六宮之主,當今天下,如今後宮,除了皇后敢說出這樣一番話,還會有人能講出這樣大氣從容,傲視一切之言語。
“起!”
伺候在步攆最前面的宮侍在高聲喊出這個字後,就見十六人擡的鳳攆拔聲而起,瞬間,陳葉青如衆星捧月一般,高高的端坐在寬大舒適,代表着世間最尊貴女人身份的鳳攆上俯視着皆在腳底衆生。
此時,遠處觀星樓上的鐘鼓聲忽然響起,在如仙家仙樂和合奏中,皇后儀仗隊緩緩而行;初輝的黎明終於降臨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深冬的最後一天,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記住了那高高坐在鳳攆上的絕麗女子。
她只是淺淺的合着眼眸靜靜的養神休息,可那挺翹的鼻尖,嬌豔的嘴脣,白細如初雪的肌膚,竟讓衆人像是看見世間最美麗的風景和最深深不可侵犯的神祗;前來太源宮打探消息的奴才們像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氣度和光華一般,皆跪地送迎,無一人敢再忽略小瞧了那在後宮之中唯一和皇上居住的關雎宮處於同一水平線上的芙蓉宮,更沒有人敢小覷那總是微微一笑,讓人覺得和藹可親的後宮之主。
要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敵人不是那成天張牙舞爪看上去猙獰可怕的怪物,而是總是用善良皮相包裹着自己,實則內心住着一頭猛獸的良善之人。
皇后娘娘的利爪威力究竟如何?經過今天這一窺視,誰還敢請教一二?!
太源宮中
蕭太后在聽到宮人們將剛纔陳葉青說出去的那番話一字不漏的轉述回來後,一張鐵青的臉色瞬間慘白到再無人色。
“聽見了沒有?她這是在告訴天下人,她不怕哀家,她是除了皇上最尊貴的女人,她的眼裡簡直沒了哀家的存在!”
蕭太后手上的義甲狠狠地扎進肉裡,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兩聲,明晃晃的滴落在黑色的地板之上。
芳姑姑被這樣的蕭太后嚇了一跳,不禁有些後怕剛纔她和皇后之間的對峙;本以爲這個女人不過是仗着皇上的寵愛目中無人罷了,就現在來看,恐怕來者不光是靠着皇上的寵愛,更多的是,她根本就是有自己的能耐,而且能耐還不小。
想及此處,芳姑姑不禁猛吸冷氣;後怕着她剛纔那樣招惹了皇后,怕是皇后的眼裡,也容不下她了。
蕭太后等了許久都沒見身邊的人有個動靜,待她回頭一看時,卻見芳姑姑那一張臉蒼白的比她還要難看,一瞧就是被司馬媚嚇破膽的蠢樣!
‘啪!’的一聲耳光!
狠狠地甩在芳姑姑那張已經刻下歲月的老臉上。
芳姑姑正在後怕皇后的威嚴,突然臉上捱了一耳光,徵時更是將她那顆本就不大的膽子驚的差點都破了,在駭怕的捂着被抽腫的臉張皇無措的看向身邊的太后時,芳姑姑在太后的眼裡看見了殺氣。
“太后!太后饒命!太后……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芳姑姑連自己的臉都顧不上,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對着顯然是想要弄死自己的蕭太后求情。
蕭太后惡狠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奴才,恨鐵不成鋼的怒斥:“要不是哀家看在你伺候哀家這麼些年的份上,哀家定殺了你這個不中用的老奴!司馬媚還沒將哀家怎麼樣,你,還有你們——”蕭太后手指顫抖的指着已經跪在地上打顫的奴才們,咬牙切齒道:“你們……你們都害怕了,怕了那個乳臭未乾的野丫頭;這幫該死的奴才,死奴才!”
“是是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說着,芳姑姑就又在地上狠狠地磕頭,頭皮都磕腫了但還是不敢停下來。
蕭太后冷哼一聲,一雙陰鷙的雙眸冷冷的看着正殿門口那道燦爛的初陽,陰冷的聲音就像最冰冷的機械相互碰撞一樣,發出讓人反胃忌憚的話語:“這麼多年下來,一直以來敢跟哀家作對的人都先後作古,柔妃當年給先帝生下兩位皇子又怎樣?還不是死的悽慘,先皇后霸佔着後宮之位手掌鳳印又如何?還不是要看哀家臉色才能生存;至於那個不要命的藍妃不是仗着肚子裡有塊肉嗎?哀家不光能控制先帝,更能讓那個女人不得好死;從二十幾年前哀家就是勝者,能一手遮天到今天可不是靠幸運那般簡單,先帝要聽哀家的,後宮的女人更必須仰哀家鼻息;哀家倒是要看看,這個小蹄子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哀家——絕對也不會放過她!司、馬、媚!”
太源宮上下的奴才在聽着那一聲聲刺耳的聲音和已經被歷史掩埋的真相時皆是心口一驚,幾乎人人自危;早就知道蕭太后手段了得,卻不知已經駭人聽聞到這般田地;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真的很難想象今後的後宮,該是又有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被掀起來。
陳葉青回到芙蓉宮,趙禮還沒走。
趙澈不知被趙禮怎樣安撫了,小傢伙再次看見他時,一改先才的哭嚎震天,整個人又恢復成往昔那副天真聰明的模樣,邁着小短腿就腳步蹣跚的朝着剛走進內殿的陳葉青奔去。
“母后——”再次聽見小傢伙對自己的稱呼,陳葉青依然忍不住蛋疼難過;可是如今,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教這小子喊自己‘爹’了。
瞧着趙澈跑步搖搖晃晃的模樣,陳葉青生怕小傢伙給摔倒了,忙快步迎上來,一下就抱住小傢伙圓嘟嘟的肉腰腰,咯吱咯吱的搔着小東西的癢癢肉,看小傢伙在他懷裡笑的像只扭動不安的毛毛蟲後,這才放過這鬧人心的小傢伙。
“母后,妹妹!”
趙澈從一開始就很依戀陳葉青,現在雖然已經剋制着不會再往陳葉青的胸口上亂撲,可小傢伙戀母的性子依然不改;現在看陳葉青難得從外面回來,更是粘人的厲害,一隻小小的肉胳膊一邊圈着陳葉青的脖頸,就一邊指着內殿上的一處搖籃,圓乎乎的眼睛亮晶晶的,和趙禮十分相似的臉上閃爍着天真秀美的光芒。
陳葉青知道這小崽子前段時間受了驚嚇,在剛纔從太源宮回來的路上黃梨都告訴他了,自從經歷過豌豆黃投毒事件之後,趙澈就再也不吃最喜歡的豌豆黃,甚至還養成了不再給自己吃零嘴兒的習慣,就連喜好都大爲改變;可見這次投毒事件,讓小傢伙心有餘悸,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個時候的孩子,是最天真爛漫的時候;陳葉青雖然以後還仰仗着這小子當太后,可是,他卻並不想將小傢伙教育成像趙禮那樣的鐵血帝王,他希望這個孩子能夠活的輕鬆自在些,哪怕是在以後當上皇帝了,也不要像趙禮活的那般累,那樣充滿了心計;他這麼做也無非是想讓已經離開的真正司馬媚能瞑目一些,畢竟他就算是不情願那也是強佔了真正司馬媚的身體才存活下來;趙澈這般喜歡他,也是因爲將他當成了以前的司馬媚,將他看成了真正的生母。
這個孩子,還是可憐無辜的!
陳葉青用手捏了捏小傢伙胖嘟嘟的小臉頰,看他咧着嘴開心的哈哈直笑,陳葉青就抱着趙澈來到搖籃邊,一大一小的兩人齊齊的朝着搖籃裡沉沉睡着的豆芽菜看過去。
“澈兒喜歡妹妹嗎?”陳葉青忍不住開口問懷裡的小傢伙。
趙澈似乎是孤獨的太久,一聽陳葉青這樣問出口,立刻急切的給出答案:“喜歡,澈兒最喜歡妹妹了!”說完,小傢伙還不忘聽話的拉上站在一旁的趙禮,擡起亮晶晶的眼睛往像趙禮繼續說道:“父皇也喜歡妹妹,澈兒也喜歡妹妹,妹妹喜歡父皇,妹妹也喜歡澈兒。”
陳葉青有些無語的聽着小傢伙嘀嘀咕咕的這一大堆話,尤其是在對上趙澈那天真的眼神時更忍不住搖頭,故意說道:“哦,原來你們都喜歡妹妹,可沒有一個人喜歡母后啊!”
“不是的!不是的!澈兒喜歡母后,澈兒最喜歡母后了!”小傢伙着急哼哼的在陳葉青的懷裡亂踢騰,一雙肉乎乎的手臂更是急切的抱緊了陳葉青的脖頸,哼哼唧唧的不肯撒手。
陳葉青只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爲的就是逗一逗這小傢伙;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小傢伙居然當真了,一雙肉乎乎的手臂十分有力量,狠狠地圈着陳葉青的脖子不撒手,不一會兒就讓陳葉青覺得呼吸不暢,眼睛翻白。
關鍵時刻,還是趙禮發現情況不對,忙走上前將趙澈從陳葉青的懷裡拽出來,一眼擔憂的拍着陳葉青的脊背,給這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女人順氣,道:“有的時候真是覺得你比澈兒還幼稚,活該被勒成這個樣子。”
陳葉青被趙澈那麼一使勁兒,勒的眼淚都快飈出來,如今又見趙禮這樣訓他,更是有些惱了:“我都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你還說風涼話,真是有了兒子不要老婆,你們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
陳葉青明明是在斥責趙禮,可不知道那句話說中這傢伙的笑穴了,就看從他一進來到現在都沉着一張臉的趙禮此刻卻撥開雲霧見月明,很漂亮的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連嘴脣都微微向上挑着;給陳葉青拍脊背的手動作都緩了幾分。
又跟趙澈和還在搖籃裡熟睡的豆芽菜鬧着玩了一會兒話後,就見趙澈就有些眼皮耷拉,哈欠連天的疲憊模樣。
也難怪小傢伙有些累了,畢竟他們回來的早,小傢伙平常那個時候還在睡覺呢;能這樣強撐着睡意玩到現在,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這個時期的孩子必須要有充足的睡眠這樣才能身體長得好,免疫力提高;陳葉青抱着趙澈在懷裡哄了一會兒後就叫來奶嬤,將戀戀不捨可又扛不住瞌睡勁兒的小傢伙送走休息。
趙澈一離開,整個內殿就顯得安靜許多。
碧瑩和黃梨都是個長眼色的,知道皇上難得回來必然是有很多前朝之事要去處理,可偏偏皇上在芙蓉宮裡一直等到皇后歸來還不走,必然是有什麼事情要跟皇后交代的;現在正好太子殿下又離開了,這倆奴才四眼一對,就頓悟着走上前,抱起還在搖籃裡熟睡的大公主。領着伺候在內殿裡的宮人們,前前後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離開之後,還順手給他們帶上了門。
趙禮面色帶笑的看着這幫長眼的奴才前後離開,待內殿只剩下他與陳葉青之後,這才悠然的邁着長腿走上前,從後面輕輕地圈住陳葉青的腰側,輕輕地在陳葉青耳邊笑。
陳葉青本還以爲趙禮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可突然被他來了這麼一下子,驚得他駭然睜大眼睛的同時,身子都僵硬起來;那副架勢,像足了要準備抗戰的警備裝態。
趙禮似是察覺到了陳葉青的緊張和僵硬,笑聲更是大了幾分;一雙手隔着衣服在陳葉青還有些發福的腰上揉捏了一陣之後,這才放過懷中明顯已經呼吸快要停滯的女人,拉上陳葉青的手走到一邊的軟榻上,兩個人齊齊坐下後,趙禮這才正色道,“蕭太后,沒爲難你吧!”
只要這小子不跟自己大白天宣淫,陳葉青倒是什麼都能扛住,翻了個眼看着明顯擔心的趙禮,陳葉青難得聲音溫柔的說着:“反正等你一會兒回到關雎宮,就會有人向你彙報我的情況,到時候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都會知道;何必現在來問我?!”
趙禮知道陳葉青這是在逗趣自己,一時間倒是難得沒配合着他說兩句調皮話,只是依然臉色正經道:“朕想聽你說,你親口說出來,朕要聽着。”
“臣妾說什麼,皇上就會信什麼嗎?”陳葉青微微歪了下頭,看向趙禮;這模樣看似慵懶閒適,可是陳葉青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神卻出賣了他時刻打量陳葉青神色的小心思。
知道這個女人到現在還無法對自己真心以對,趙禮在心底一陣泛苦的同時,不免伸出手摸了摸陳葉青的頭頂,實話實說道:“朕不會全然相信,但也不會全然不信!”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趙禮會這樣回答,陳葉青的臉上並未表現出任何的失望之色,反倒是一片坦然,道:“在太源宮的時候,我向蕭太后下戰帖了;而且,這次將她得罪的死死地,恐怕現在在蕭太后的心裡,你已經不是她的頭號敵人,我已經屈居你之上,拿下了她第一想要剷除的對象第一名。”
果然,此話一出,趙禮的臉色一下就變的極爲難看。
可陳葉青卻在看見他如此難看的臉色時,心情越是飛躍般的好起來;這個男人啊,雖然平常冷靜英明的要死,可是隻要他身在危險之中,他就會方寸紊亂,甚至是還會露出有些手足無措的呆傻模樣;真是很難相信,爲何朝臣們都害怕趙禮,這小子除了偶爾惡魔之外,其實很多時候還是比較單純的。
“你還笑?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司馬媚,你知不知道得罪的那個女人是誰?她可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都能幹得出來的。”趙禮簡直快被這個女人氣死了,身在虎穴中卻不自知,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陳葉青的好心情因爲趙禮的氣急敗壞更顯得前所未有的好,在對上他那雙明顯快要噴火的眼珠子時,陳葉青難得主動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趙禮勁瘦有力的腰肢,在他的肩膀上耍賴的蹭了蹭後,眼睛笑成了彎月牙。
“皇上……”陳葉青聲音軟綿綿的叫他。
趙禮依然臉寒:“不許叫朕,朕現在不想理你!”
“趙禮——”陳葉青纔不會聽他的話,依然纏着他喊他的名字。
趙禮臉色依舊,絲毫不瀉火的樣子:“大膽!朕的名字什麼時候能這麼隨便被你喊出來,誰給你的膽子!”
“是你呀!——”陳葉青稍稍推開自己一些,與趙禮四目相對的同時,伸出細白修長的食指輕輕的點趙禮挺翹好看的鼻子,“是趙禮給的膽子,是皇上給的膽子;臣妾能這般無法無天,都是你的錯!”
“你——”趙禮簡直快那這個女人沒轍了,早就知道她狡猾如狐,可直到今天他才徹底領教了:“司馬媚,朕真想殺了你!”
陳葉青又撲進趙禮的懷中,滿身滿心的都是輕鬆自如,哪裡有一點將趙禮的威脅放在眼裡的架勢:“皇上舍不得殺臣妾,皇上還會保護臣妾。”
這下,趙禮算是徹底沒脾氣了;這個女人什麼時候發現他最吃她這一套,什麼時候將他拿的這般死死地?!
趙禮長出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攔住懷中那軟綿溫暖的腰肢,感覺到她在他懷裡像澈兒一樣輕輕地扭着玩,一時間難以控制,終究還是笑出來:“朕很擔心你這樣,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朕爲了你連此刻已經到關雎宮的朝臣們都沒去接見,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朕答應過會保護你,可是朕更害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朕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不想讓你再像以前那樣無法控制的在朕的眼皮底下不見了,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你……你既然都知道,爲什麼還要這麼做?爲什麼要朕不對你放心些?爲什麼還要去主動挑釁蕭如月?!”趙禮嚴重懷疑這個女人真的是膽大包天到了一種境界,要不然她怎麼敢?怎麼會?難道真的是他將她慣壞了?寵壞了?!
趙禮簡直對懷中的這團軟面氣死了:“你就這麼希望朕成天對你提心吊膽的?你就這麼喜歡盼望着朕不好過?”
“不是的,纔不是這樣!”陳葉青終於離開趙禮的懷抱,坐直了身子在趙禮的對面,雙眸十分認真的說道:“你可不要誤會我,我這是被蕭太后欺負狠了,這才主動挑釁她,主動送上門讓她拿我開刀的。”
說到這裡,陳葉青低下了頭,一股從心底裡難以遮掩的心疼悄悄地爬滿了他整張端靜俏麗的臉頰:“當初在凌國行宮的時候,你無法體會在我知道澈兒差點命喪他人之手時,心底蔓延出來的害怕和恐懼;澈兒只是個孩子,一個很天真的孩子;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做過壞事,如果他受到傷害,一定是因爲我;一定是有人看我不順眼,這纔將怒火轉嫁給了他;如果澈兒是因爲這樣離開了我,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管是誰,哪怕是那個人是我不能去招惹的,爲了我的兒子,我也會不懼不畏,迎難直上。”
陳葉青擡起頭看趙禮平靜下來的臉色,擡起手輕輕地摸着他俊美年輕的臉頰,繼續說道:“臣妾想,當初皇上怕是也是這樣想的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在凌洛天面前表露了情緒,讓他看出端倪;只是,我很明白你的處境,身爲一國之君可以坐到很多平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可很多平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你卻往往做不到;蕭太后是你喉間的一根刺,你一直很想要拔除,可至今都有些難以下手,恐怕她有你的死穴,她有你不得不小心按捺的忌憚;既然你不能主動招惹她,那我就代替你去,將我們想要對那個女人說的話一次性講出來,爲了澈兒,也爲了芙蓉宮那天差點遭罪的人,我要爲他們討個說法,我要讓他們相信,跟着我這樣的主子,一定會護的他們平安;哪怕對方是猛虎,我也會讓自己變成獵人,與她殊死搏鬥。”
趙禮怎麼也沒想到陳葉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在驚訝連連的同時,心底深處的不安和擔心像是一下就被抹平了一樣。
看趙禮難得神色輕鬆下來,陳葉青就知道他剛纔的那番話終於說動他了。
其實,在主動招惹上蕭太后的那一刻,陳葉青就知道放在眼前的局面就是一座深淵,他正抱着那個喪心病狂的老巫婆往深淵裡跳,可他卻不願意就在這時候身先士卒了;所以,他必須有所依靠纔對。
黃梨說的沒錯,蕭太后有法門保護自己,能讓趙禮都對她心有餘悸、忌憚三分;那他就必須也有存活下來的法門,要死就讓蕭太后那個老巫婆去死好了。
而今縱觀天下,還有什麼法門是比趙禮更加可靠的呢?這個男人是一國之主,是能舉手間便能讓敵手死的連掙扎餘地都沒有的高手;有這樣的一個高手在他身邊擱置着,他爲什麼不能拿來當靠山法寶呢?!
更何況,趙禮還是主動湊上來讓他當靠山的,既然人家都這麼主動奉獻了,那他就沒必要再拿喬着,直接收爲己用不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