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還老子的小吃貨
芳姑姑只覺得手腕處一陣刺痛,再擡起頭看向那近乎快要將她手腕抓破的蕭太后時,饒是常年跟隨在主子身邊的她,也被蕭太后一臉的殺氣騰騰嚇的連因疼痛而不斷的冷抽泣都不敢發出聲。
“娘娘,靖王他……”芳姑姑提着小心都不敢再擡頭去看蕭太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再看見殺氣騰騰的主子,會嚇的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蕭太后一雙漂亮的眼鏡沉沉的盯着宮門口,像是靖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樣,那陰狠的神色,恨不得將對面的那個人生吃活剮。
跪在地上等着回話的小太監早就被嚇得縮成一團,就在他以爲自己這整整一天都要跪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時候,頭頂上傳來蕭太后的聲音:“讓他進來。”
“可是娘娘,我們要去初荷宮的!”芳姑姑一時心急,也顧不上害怕直接脫口而出。
蕭太后沉目一掃芳姑姑,道:“哀家現在要見見這個賢名遍佈天下的靖王爺。”
說完,蕭太后連芳姑姑也不理,直接轉身就朝着正殿上的鳳椅走去;一臉深沉的模樣着實要人覺得壓抑的厲害
。
夕陽的輝光從廣廈外照進來,拖了一個長長的光影在光源宮正殿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在衆人的屏氣凝神間,一身紅色親王服飾的趙靖如拂面春風,面含微笑的從殿外走進來。
“臣趙靖,覲見太后千歲。”
蕭太后在趙靖進來的那一刻,太陽穴還是不受控制的猛突一下;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她好像又看見了當年那個女人高高的坐在鳳椅上,用憐憫高貴的眼神淡淡的瞥向自己。
當年,她貴爲最受先帝寵愛的寵妃又如何?
她贏了一個帝王的真心,卻輸給這位帝王的原配妻子;她可以從任何女人的牀上將那個男人拉回到自己的身邊,可以踐踏任何一個敢欺負到她頭上的賤人;她在後宮呼風喚雨,她可以隻手遮天、爲所欲爲;天下之大,她霸佔着天底下最尊貴男人的整顆心,她利用他對她的寵愛讓蕭家成爲打走的第一名府,可就是如此了得的她,卻唯獨不能冒犯那個女人的權威;因爲在那個女人面前,她只是個妾,只是個被心愛丈夫寵在手心中的寵妾。
她嫉恨那個女人!痛恨那個女人!
所以,她欲扶植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上太子,培養自己唯一的兒子成爲未來天下的繼承人;可是讓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衝兒的性格如此桀驁不馴,那樣喜怒無常、頑劣好動的一個孩子,卻獨獨對那個女人生的兒子尊敬三分。
曾經她無數次的痛恨她們那對母子,大喊天道不公,爲何讓她在有生之年低於那個女人一頭的同時,還要讓自己的兒子都那般敬畏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同樣是皇子,身爲大皇子的趙靖能正大光明的走進擺放着趙家列祖列宗的宗祠上香祭拜,可她的兒子卻只能站在外面隨着其他嬪妃生的孩子禮行跪拜,連進殿燒一柱香的資格都沒有;在衆多皇子中,趙靖是唯一一個被先帝親手抱在懷中長大的孩子,她的衝兒卻只能偶爾享受到親生父親的擁抱;當年,所有人都說先帝有意立衝兒爲太子,可只有她最清楚,先帝是喜歡衝兒不假,可真正讓先帝放在心裡的皇子只有趙靖一人。
她哪裡看不出虞太傅是故意拉出趙禮來拖住她的仇恨和嫉恨,她哪裡不知情趙禮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大家手中的棋子;虞家利用趙禮來保護趙靖,可她卻又是利用趙禮來發泄自己的仇恨
。
她痛恨這個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極致完美的孩子,多少次她欲對他出手,可又有多少次那樣寵愛她的先帝出口警告她不可傷害那個孩子;當年多少人羨慕她寵冠六宮,可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可以收拾柔妃母子三人,可唯獨動不了她最痛恨的那對母子。
先帝究竟是對她多情,還是對她無情,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如果是對她多情,爲何不許她後位?如果是對她無情,她又如何凌駕於六宮之上,連皇后都能不放在眼裡?
縱然當年之事疑點重重,可只有一件事她是最清楚不過的,當年衝兒墜馬而亡,先帝是悲痛過度;可是先帝的身子並非是多年來侵淫所致,而是當年先皇后薨逝之後,先帝將自己關在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宮中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最後被太醫從宮中擡出來的那一刻,正值盛年的先帝卻是銀髮從生,一夜間蒼老了數十歲;當年那個站在御花園花叢中的盛年帝君再也沒有斂眸輕笑,本是還算強壯的身子也是每況日下。
歲月長流,滄海一粟;如今再次看見這個孩子站在眼前,蕭太后依然是咬牙切齒、眼神陰沉;當年的宿怨加之如今對這趙家兄弟的仇恨,早已讓她失去了往日的風華氣度,尤其是在看見趙靖對着她行禮告福的時候,一抹冷笑,譏諷的出現在蕭太后的眼底。
“靖王怎麼會有空來哀家的太源宮?芳雨,看座,上茶!”
芳姑姑自然是曉得自家主子對靖王的憤恨之情,如今聽見主子這表面上和風細雨實則卻話藏鋒芒的聲音,渾身上下一抖,接着就顫顫巍巍的走到靖王面前給他看座上茶。
趙靖似乎是看不出蕭太后臉上的陰鷙之色一般,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神態,端坐在圓凳上之後,開口道:“臣得幸在皇上萬壽節應召回京,本應早些來給太后問安,只因有事絆住這纔在給太后請安之事拖延了幾日;臣有罪,妄太后責罰。”
蕭太后自然是不會因爲這個理由就責罰趙靖的,誰不知道當今聖上最是親近身邊的三位兄弟;第一位自然是同父同母的煜王趙煜,第二位當屬誠王趙耀,至於這第三位自然是眼前這位,靖王趙靖。
有趙禮在後面給他撐腰,他又有自保的法子;蕭太后就算是真的被仇恨衝昏了腦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了趙靖的麻煩;所以,看眼前此子有意在自己面前示弱,她心底深處的那口不平之氣這才舒暢了許多,連帶着看趙靖的眼神也沒有剛纔的赤狠之色
。
蕭太后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指甲上的丹蔻,擡眸看向坐在下面的趙靖:“不知王爺來找哀家,是爲了何事?”
趙靖早就知道蕭太后對自己存的那份嫉恨之心,自然不會多跟她周旋什麼,眼下既然都親自來到了太源宮,他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道:“臣多日不曾出府,沒想到難得來一趟宮裡去聽說侄兒越王身體抱恙,臣本欲去一趟初荷宮親自看一看麟兒,但又想到簡單的問候不過是過眼雲煙,並不會對麟兒孱弱的身體起到什麼作用,所以臣便想着,要不將麟兒接到臣的府中居住數日;宮中雖然有良藥名醫,但後宮人多繁雜,並非一個真正精心養病之地,臣的府邸位於京城東郊,現在正值春暖花開,府中景色宜人,又因臣性子喜靜,府中並無雜人來往,當屬一個修養身心的好去處。”
蕭太后在知道趙靖主動前來問安的那一刻就猜測了不少他此次前來的目的,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是爲了麟兒而來;讓麟兒跟着他走?這事兒要是擱在以前,她是斷然不會同意的,可是,在知道麟兒的身子至今都不大好的原因是因爲蕭玉桃之故,她就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的思考一番。
趙靖看蕭太后果然如那人所說並非會一口拒絕自己,便順着那人將給他的話,繼續說道:“麟兒常年生活在宮外,本就是個自由自在的性格;如今將他掬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怕是給他幼小的心靈又蒙上了一層不得自由的暗影;臣的府中不敢說比宮中更奢華富貴,但勝在無禮數拘束,圖了一個自由自在;若是麟兒在府裡修養,想必會更有益身心康健,病情也會好的更快些;這樣,也能及早回宮,早些在太后膝下歡笑嘻樂。”
若是說趙靖前面的那些話讓蕭太后有了猶豫之色,那麼趙靖的最後一句話,卻是真正的打動了蕭太后。
現在,且先不說將來會不會重用到麟兒爲她蕭家重振旗鼓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就麟兒如今的身子怕是再也經不起那個賤人的毒手殘害;趙靖雖然與她不對付,但賢明在外,再加上如果將麟兒正大光明的送到靖王府,他靖王就算是心存了其他鬼魅的心思也不敢動這個孩子;畢竟若是麟兒在靖王府裡出了事,他靖王第一個就要被問責的。
想到這裡,就看剛纔一直視趙靖爲眼中釘的蕭太后突然微微一笑,連看靖王的眼神都跟着柔和了許多:“是哀家怠慢了麟兒,當初決定接回麟兒也是因爲那個孩子漸漸長大,哀家不願他在宮外受苦,卻不料養在自己身邊卻偏偏出了這樣的事;靖王剛纔的那番話哀家覺得甚有道理,將麟兒送到你府中靜養些日子,哀家也是放心的
。”
趙靖見蕭太后答應了自己,就在微微一笑中站起身來朝着蕭太后福禮:“請太后放心,臣一定會盡心照顧麟兒。”
趙靖的這一趟進宮,就如細小的石頭丟在了平靜的湖面上,頓時就讓這難得安靜下來的湖水瞬間就盪漾起無數漣漪。
陳葉青坐在芙蓉宮裡,聽說趙靖去了太源宮並且還得到太后的首肯接回了趙麟兒的那一刻,心底難以抑制的歡喜之色剎那間就浮現在他的臉上;看不出這隻裴狐狸不光長得好看,連腦子都是這般好使。
“娘娘,奴才聽說嫺貴妃在初荷宮裡摔碎了一對上好的紫晶雪如玉,還叫人打了伺候越王殿下的幾個宮婢;此刻初荷宮上下一片哀嚎祈求之聲,簡直熱鬧極了。”
陳葉青看着黃梨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茶水後看向這小子:“你要是羨慕初荷宮熱鬧,那就去給她蕭玉桃當奴才去,咱們芙蓉宮這些天多冷清呀,冷清的都快盛不下你小子這尊大佛。”
黃梨跟在陳葉青身邊許久,自然是也大致瞭解了自家主子的那點心性;瞧着主子眉眼之間的含笑之態,當然是曉得主子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既然主子心情好,他也樂的再逗一逗主子。
就看這機靈鬼在聽見陳葉青的那一番話後,先是一怔,再是一愣,然後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跪在陳葉青的腳邊,一把抱住陳葉青的腳踝就是一拿腔拿調的通亂嚎:“娘娘息怒,奴才生是芙蓉宮的人,死是您的鬼,這輩子都伺候在娘娘的身邊,哪兒都不會去;娘娘讓奴才生奴才就生,娘娘讓奴才死,奴才就……”
“打住打住打住!”陳葉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指着黃梨那副一表忠心的姿態,很是胸疼臀緊,生怕他再這樣亂說下去,就會吐出要跟老子生死相隨的胡話來。
哥雖然愛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但並不代表也喜歡看如花似玉的小太監不是?!
相較於黃梨的慷慨激昂,精神亢奮,碧瑩卻是一臉死樣,很有一副好幾個月不來大姨媽的悲慼之態
。
嘿!這丫頭,難道看不出老子此刻正在爲送走趙麟兒之事開心的渾身冒泡泡,身爲老子身邊最貼心的狗腿子,她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呢?
注意到皇后娘娘不斷察視自己的眼神,碧瑩鼓起勇氣走到陳葉青面前,接着眼眶一紅,眼淚滿溢,眼看着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哎呀我勒個叉叉的!這小姑奶奶咋又是這副梨花帶雨、飽經摧殘的受虐模樣啊!
“娘娘!”碧瑩抽泣的喊陳葉青。
陳葉青頭上的黑線遍佈,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本宮在呢,怎麼了?”
“娘娘,您不能再繼續這樣了,皇上已經好些天不來咱們宮裡了,他天天都往王貴嬪的屋子裡鑽啊!”
呵!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不就是趙禮又開始幹起老本行,天天讓後宮裡的小美人們玩弄他細白的身子了嘛;用得着這小姑娘如此如臨大敵、苦不迭失的嗎?
就在陳葉青翻着白眼準備端起架子好好的教育教育碧瑩,讓這個丫頭清楚地意識到身爲一國之君趙禮是很有權利被後宮的小老婆們嫖的時候;陳葉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睜大眼睛,聲音有些發尖的問道:“你說是誰?是誰玩弄了趙禮?”
碧瑩像是還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纔開口回答:“王貴嬪呀,怎麼了?”
怎麼了?出大事了!
趙禮啊趙禮,你他媽從什麼時候開始惦記上老子的小吃貨了?
王貴嬪可是哥一手餵養長大,準備好好珍藏着自己偷偷摸上手的哇!趙禮,你個挖牆腳的,你還老子的小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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