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杏兒的話後,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竟然用了這麼損的辦法。
不過,杏兒這走的雖然是一招歪棋,卻應當也是非常有效的。
想必待今日處理完了大師兄認祖歸宗以及與衆嬪妃團聚的宴席之事後,明日德妃就會向皇帝稟明杏兒犯錯這件事。
如此一來,即便皇帝心中對我們有懷疑,不願遂了我們的意,停下杏兒的職,不讓杏兒繼續再做御醫,卻也不能罔顧後宮嬪妃與公主們的性命,不給出後宮嬪妃和御醫們一個交待,這樣也難以服衆。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也就只能迫不得已的對杏兒進行一些處置。
這裡是後宮,除了皇帝、皇子、侍衛、御醫、太監之外,是不允許有其他男子無緣無故的待在這裡面的,所以,一當杏兒去掉御醫之職外,就只能被遣散出宮。
當然,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皇帝自己。當初是他無視我們的拒絕,堅持讓我們入宮成爲御醫的,使我們沒有經過御醫的篩選考試,從而也沒有考覈出我們是否會懸絲診脈之法,就讓我們進來了。
因而,對杏兒所犯的這些事,我倒並不擔心她會被皇帝責罰。接下來,我就要拭目等待,看等到明後天,皇帝對杏兒究竟採取個什麼樣的處置方法了,是除去御醫的身份還是什麼,最理想的結果就是驅逐出宮了。
可惜的是,我之前沒能想到使用這樣的方法,不然,說不準這次就能讓皇帝將我與杏兒一起驅逐出宮了。
如若接下來的時間內,實在找不到出宮之法的話,我倒不介意將杏兒的辦法依此類推,如法炮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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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小姐,那晚你說皇帝已經對你起疑心了,那這兩日情況又是怎樣的呢?皇帝應當還沒現你是女兒身的這個秘密吧?這兩日,我也一直在擔心你與皇帝之間的相處,就怕皇帝現之後會懲罰你,都快急死了。”一口氣描述完了自己的豐功偉績的杏兒,在喝了幾口茶,又歇息了一會之後,立刻着急的詢問起我,這兩日多以來我與皇帝之間的狀況來。
“我這兩日以來,總體來說,就叫做有驚無險吧。因爲趙侍衛後來將大師兄也找去了紫雲寺,皇帝這兩日主要是與大師兄待在一起,減少了很多我與他的單獨相處機會,也給我減少了很多暴露自己的機會。”我心裡總還是認爲,皇帝最多隻是有些疑心而已,應當還沒有確定我就是女兒身的這個事實,否則他應當不會還這樣按捺住性子,不處罰我的。就這樣,直到後來與大師兄的一番交談,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所以,我只是大概的總結了一下這兩天來的狀況,然後又從我給楊柳留下的破綻、楊柳對我的懷疑、皇帝讓我居在聖居閣偏殿、夜訪忠國夫人及偷聽楊柳主僕講話、皇帝在我房間的守候、大師兄與緣亦大師的相認和認祖歸宗的經過、皇帝對大師兄的安排等等,一一都告之了杏兒,將杏兒聽得目瞪口呆。
隨後,我又告訴杏兒,現在我正在找妥善的辦法,想與大師兄單獨見上一面,這樣便既能和他道別,又能從他的口中得知一些信息。
杏兒在爲大師兄的這種認祖歸宗之法驚歎了一番之後,也開始與我一起來想,能夠通知大師兄今晚單獨碰面的具體事宜。
因着知曉皇帝比較擅長於用暗衛,再加上皇帝已經懷疑於我了,我覺得,說不準我現在就已經被暗衛盯上了,所以,我在選擇與大師兄碰頭的地點時一定要注意了,不能被暗衛覺,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經過一番思考之後,我與杏兒心有靈犀的都將碰頭的地點定在冷宮中的那條地下通道中,因爲剛好碰頭的時間是定在夜裡,那時也不會有人現我們偷偷的潛入了冷宮,也不會有人知道冷宮之下還有一條地下通道。
剩下來的事,就是要找一個可靠的人將這個信息傳遞給大師兄了。
按照常理推斷,現在皇帝應當是與大師兄在一起,商議一些大師兄赴往邊關的事宜,這畢竟是大事。
現在還沒到晚宴時間,能夠接近他們的應當只有宮中主事的三位嬪妃以及趙公公、趙侍衛這五個人,而這五人之中,與我們熟識的只有趙公公和趙侍衛。
而趙公公與趙侍衛皆是對皇帝忠心耿耿之人,雖然他二人平日對我們都還算不錯,但是,就怕他們替我傳遞了消息給大師兄之後,會告之皇帝。那這樣費上一番周折只怕都白忙活了。
想到這裡,我與杏兒都不禁有些愁眉苦臉起來。
突然,杏兒想起了一些事,帶些壞笑的說道:“小姐,我記了起來,當初在冷宮之時,我似乎能覺察到趙侍衛對你好像還是癡心一片呢。有這樣一層感情因素在裡面,那他爲現在的咱們辦需要隱瞞皇帝的事情,他可能不肯幹,但是,若是因爲要辦已經過世了的秦貴妃的事,讓他不告訴皇帝,他可能就會做了呢。”
聽見了杏兒的話,我的心中不禁一動,不知道爲什麼,我有個直覺,覺得如果要以秦蝶兒的名義讓趙侍衛來辦事,趙侍衛應該會同意。
不過,儘管如此,還是得找個合適的名目,不然這樣直接說出來,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就顯得太唐突,並且讓趙侍衛起疑心了。
最後,我與杏兒又一起思索了半天,還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支筆桿中間空心的毛筆,我用小紙條寫上“丑時初,地下”幾個字,再將紙條塞入了筆桿中間,又擰上了筆桿外面的接頭處。
之所以選擇只寫出這幾個字,就是避免萬一出現意外情況,事情敗露,讓人現了筆桿中的字。可是,這樣一來,就算他現了,也不能看明白紙條中的意思。
隨後,我又仿着大師兄的筆跡,在毛筆外面刻上了“贈蝶兒,李飛字”六個小字,緊接着,我與杏兒又在這支筆上弄上了一些污漬,使這些字看起來不像是新刻上去的。
將這些都弄妥之後,我就乾脆光明正大的前往皇帝的玄清宮,去求見皇帝,美其名曰爲杏兒這兩日所犯的過錯請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帝與大師兄現在應當在御書房中,而趙侍衛則留在外面把守着,我可能也不能真的見上皇帝。
不管怎樣,見着趙侍衛後,我都會設法讓他同意,將這支毛筆悄悄的交給大師兄,當然,如果能見皇帝,我也同意讓他去稟報皇帝,我的求見。
如若皇帝見我的話,我就先爲杏兒所犯的錯來請罪,並告之皇帝,自己也不會懸絲診脈之法,再順勢提出引咎辭職的請求。
而若是皇帝不見我的話,我也已經見上了趙侍衛,也算完成了此趟的任務了。
打定主意之後,我便胸有成竹的往玄清宮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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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玄清宮,詢問了一下玄清宮的宮人,宮人告之我,皇帝現在與大師兄就在御書房之中。
而我到了御書房之前,果然就看見了趙侍衛侍立在御書房之外守衛着。
“林院使,你前來是找皇帝有事嗎?”趙侍衛見着了我,微笑着詢問道。
“是啊,有些事情要告之皇上,不知皇上現在是否有空呢?”我點了點頭,反問道。
趙侍衛露出了有些爲難的表情道:“你來得還真不湊巧呢,皇上現在正在御書房與議政王一起,在研究邊關的局勢和對策呢,皇上吩咐了,在事情沒有商討好之前,今日下午,誰來都不見。”
我流露出一副失望之態,嘆道:“那看樣子我只能明日再來了。”
趙侍衛看着我的模樣,有些不忍,笑着安慰我道:“那林院使且先什麼事情吧,如若很急的話,等皇上與議政王討論結束之後,看看趙某能不能替你轉達一聲吧。”
我作出有些苦澀的笑意,說道:“這件事趙大哥可能轉達不了哦,只因林院判這兩日在御醫院診病時,闖了一些禍,我是特意前來替她向皇上請罪的,如此看來,我也就只能等待明日再來了。”
然後,裝模作樣的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再突然又象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轉了回來,走到趙侍衛身邊,輕聲的詢問他道:“趙大哥,那議政王是不是明日就需要趕往邊關了?”
趙侍衛點了點頭,說道:“依照這個形勢,應當是這個樣子的。”
我聽見趙侍衛的話後,做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將手放入了衣袖之中,一副象是想拿什麼東西的模樣,然後,卻又突然的停止了動作。
“林院使,你是有什麼事情要趙某辦嗎?那但講無妨哦。”趙侍衛看出了端倪,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我嚥了口口水,似是鼓起了莫大勇氣一般的對趙侍衛說道:“趙侍衛應當也知曉,蝶兒與議政王原本是相識之人,他們曾一起在黃山上相處過,感情還不錯,情同兄妹。而我與堂兄一起從山上師父那裡回家之後,家中雖然已經沒有人了,但是,我們卻找到了一些家人走前,沒來得及帶走的東西。其中,我現了一支上面刻了蝶兒名字的毛筆,後面寫着是李飛所贈,便也給拾了起來,原本是打算路上需要寫字時使用的。後來,便生了前往邊關,無意之中救了皇上,並探知蝶兒訊息的那一幕幕。哪知,好不容易有了蝶兒的訊息之時,蝶兒已經離去了。昨日,又見着了議政王之後,我又看見了這支毛筆,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將這支毛筆物歸原主的比較好,這樣也能給他留個紀念。只是,爲了避免引起皇上無端的猜忌,這件事還是不要當着皇上的面比較好。不過,明日議政王可能便要出了,我也見他不上了。待皇上與議政王商議事情結束後,你能悄悄的瞞着皇上,幫我將這支毛筆交給議政王嗎?就說是我在家中拾到的,讓你轉交他的。”
說完,我就從袖口中拿出那支毛筆。
趙侍衛聽見了蝶兒這個名字之後,精神出現了片刻的恍惚,然後才反應了過來,從我的手中接過毛筆,掛着些勉強的笑道:“這點小忙,趙某還是可以幫到的。林院使放心好了,今晚趙某一定會將這支毛筆親手遞到議政王的手中。”
聽到了趙侍衛的這句話,我心下懸着的大石終於落地,又千恩萬謝的給趙侍衛行了個禮,就如釋重負的走了。
接下來,我便回去好好的睡了一覺,以準備出充沛的精力於夜間潛入冷宮,潛入地下通道與大師兄相會了。
自然,我與杏兒的心中也都在祈禱,祈禱大師兄能夠現這筆桿中的秘密,並能理解出我的意思,晚上去地下通道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