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回我卻不再與來時一樣,與皇帝同乘一輛馬車了,改成了我自己單乘一輛馬車,而皇帝、大師兄、趙公公三人則共乘一輛馬車。
就這樣,一直到我回宮,都未能再單獨與大師兄見上一面。
返回御醫院之前,我的心中感到有些鬱悶和着急,我估計再這樣下去,在大師兄趕赴邊關之前,我想與他單獨見上一面都不太可能了。
我隱隱有些感覺到,皇帝是不是將我與大師兄都懷疑上了,所以,這兩日便進行故意的安排,將我與大師兄都刻意的隔離開來,不讓我們有接觸說話的機會。
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得想方設法的見上大師兄一面,除了要囑咐他前去邊關,要自己多加小心外,還要探知一下皇帝這兩日究竟都與他聊了些什麼,如果是與我有關的,也好讓我心中有個應對,免得到時破綻百出。
而且,昨日大師兄剛開始看見我的時候,似乎也是一副有話向我說的模樣,他想向我說的,可能是一些有關念安以及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師父和娘他們的近況,這也是我現在非常迫切想知道的。
雖然我知道今晚那場皇家的宴席,十有**會設在休閒殿。而我在宮中待上了這麼久,一直跟在皇帝左右,也算得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了,宮中的侍衛們對我的面孔也比較熟悉了,如果我執意要見大師兄,並去休閒殿外面讓侍衛替我去告之大師兄的話,那門外看守的侍衛必不敢得罪於我,肯定會乖乖的去通傳,這樣的話,那我也能如願以償的見到大師兄了。
只是,如此一來,動靜就未免太大了一些,會驚動皇帝,就算皇帝不好強硬的阻擋,也沒有阻擋的理由,但必然會引來皇帝更大的疑心。
因爲原本,依照我現在的身份,與大師兄也僅僅是一兩面之緣而已,交情還沒有深厚到這個地步,做出這種動作就顯得有些唐突和引人注目了。
我左思右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再尋找別的辦法。
因着昨夜硬是在偏殿外面站了一晚上,徹夜未眠,我整個人現在都感覺到有些疲憊,今天接下來的時間就乾脆改成邊休息,邊想辦法,爭取今日夜裡一定要見到大師兄一面。
昨夜是在紫雲寺,皇帝可以留上大師兄一整夜,但是,今日皇帝自己總得睡覺的,而且他若是將大師兄留在自己的寢宮一整夜,龍牀讓除他之外的男子睡了,也是違反祖制,並惹人閒話的。所以,以此推斷,今夜他肯定要放大師兄自己單獨休息的,但是,他會讓大師兄休息在哪裡我也還不知道。
想到這裡,我拎着醫藥箱,停住了本準備前往御醫院主院的腳步,改向御醫院爲我與杏兒休憩準備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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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感覺到比較詫異的是,往日這個時候,原本應當是鎖上的房門現在竟然是虛掩着的。
我不明所以的輕輕推開了房門,走進廂房,只見杏兒正翹着二郎腿,半躺在搖椅上,一隻手上正握着在看着,另一隻手正拿着小吃在往她自己的嘴裡塞。
而她躺着的那邊搖椅旁邊的小桌上還放着一杯香茗,三碟小吃。
看樣子,她的小日子過的還真不是一般的舒坦。
我不禁有些啞然失笑的看了看已經了迷的杏兒,虧她還是個習武之人,連我走進了廂房都沒有覺察到。
“你現在不在主院帶領着御醫們研製新處方,並等候着後宮主子們的召喚,怎麼自己躲在這廂房之中逍遙自在呢?”我踩住了正在搖晃的搖椅,抽起了杏兒拿在手中正看着的野史,詢問她道。
杏兒這才反應了過來,一見是我,立刻高興的說道:“小姐,你今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天就回來了啊?我還以爲你要跟隨在皇帝后面,在紫雲寺待上十天,半個月的呢,我還正愁着這接下來的這些無聊的日子該如何打呢。”
“怎麼會無聊呢?我不在宮中,這些時日你就是御醫院之啊,應當是守候在御醫院負責協調,並帶領着御醫們研製新藥方纔是啊,哪裡還有時間來無聊啊?”聽着杏兒的話,我感覺到非常奇怪的問道。
“嘿嘿,經過我這兩三日時間來的不斷努力,我馬上就不會再是御醫院之了。”杏兒洋洋自得的說道。
“此話怎講?”我一驚,不知這兩三天究竟生了何事,還是她闖了什麼禍事,連忙詫異的追問道。
“你去紫雲寺的頭天晚上,咱們不是商定了計策,要是有可能咱們就儘快尋機會出宮去嗎?所以,就算不能同時出宮,也至少要一個一個的出去啊。現在,皇帝既然對我們兩人的身份有些懷疑了,那必然就不會痛痛快快同意,讓我們辭官出宮。我想了想,覺得與其讓咱們自己去找他辭官,倒不如讓自己犯上什麼過失,讓他迫不得已,將咱們給辭了。”杏兒老神在在的說道。
看樣還是杏兒的腦袋瓜比我靈活,竟然想到了這一招。
這樣一來,雖然會有一點自毀名聲,但是,肯定要比自己請辭的度要快得多。
而且,只要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並且能達到我想到的效果就可以了。
看着杏兒這幅悠閒自得的模樣,她應當也不會是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否則,她現在待的地方就應當是大牢了。
“快點,你究竟是使用了什麼辦法呢?”我急切的追問道。
“嗯,在御醫院的這些時日,我現御醫院中的御醫給後宮中的嬪妃們診病有個規定,那就是爲了避嫌,一般的病情都只能用懸絲診脈之法來診斷,除非是重大病症,用懸絲之法不易診斷出來,可以經過後宮嬪妃自己和皇帝的同意,在生病嬪妃的手上放上一塊手帕,御醫隔着手帕,直接在嬪妃的手上來給她診脈。我的醫術皇帝與趙公公以及邊關的將士們都曾見過,如果現在作假,突然表現出醫術不行,他們肯定都能覺察出不對勁,知道我是在弄虛作假。但是,之前給皇帝和軍中將士們診病時,他們都是男子,可以以手挨手,直接給他們診斷,治病。但這懸絲診脈主要是宮廷中御醫才使用的診脈法,我若要說不會,應當也不會引起別人太大的疑心。所以,我便開始在這懸絲診脈上面做文章。”杏兒開始狡黠的笑道。
因着我在宮中當嬪妃這麼久,從來沒用過宮中的御醫給我看過病,所以對這種規定倒不是太清楚。
不過,現在細細想想,當初林御醫給太后診脈之時,碧玉姑姑倒是確實有先將太后牀前的圍簾給放下,然後再將太后的手從被窩中拿出到圍簾之外,並在太后手上放上一塊絲帕,再讓林御醫給診斷的。只是這些我當時沒有在意罷了。
而杏兒所說的懸絲診脈之法,一般的民間醫生確實是不會學它,因爲在民間時,醫士診病無須顧及到這些。
就算是去講究一些大戶人家給女眷診病時,也最多就是將牀前的圍簾放下,將患者的手拿出圍簾之外而已。
因我們本身就是女子,更無需有這些顧及,因而師父本也沒有教過我們這種診脈方法,但自從我與杏兒偷看了那本皇宮御醫所寫,流傳到外面的傳記後,看到這種診脈方法後,覺得非常好奇。師父恰好也會這種診脈方法,在我們的軟磨硬纏之下,便也教會了我們。
而在我與杏兒的武藝越修越高之後,觸覺與反應都越來越敏銳了,懸絲診脈就變得更簡單了。
“哦,怎麼個做文章法啊?”我不禁越來越有興趣,看杏兒的模樣,她的這個文章應當還做得非常成功。
“前日上午,念雨宮的那個趙沾雨舊疾復,本來是請那個以往專門負責給她診治的吳御醫的,但是,我卻硬要與吳御醫一起前去,因我是長官,吳御醫也不敢反抗什麼,只得任由我與他一起來到念雨宮,並由我來給趙沾雨診脈。趙沾雨選擇的方式自然也是懸絲診脈了,在進行這懸絲診脈之時,我故意作出一副忙手忙腳的不熟練模樣,讓念雨宮的宮人和吳御醫都瞧見,心中有些疑竇。而通過懸絲診脈,我也診出了趙沾雨的病症是因爲早年因脾胃受損而落下的後遺症,可是,我卻一口咬定她是肝火上升所致,並讓吳御醫根據肝火上升的症狀給她開處方。她這是Lm病了,她身邊的侍女和吳御醫都對我突然給出的這種診斷感到非常奇怪。而那個吳御醫害怕他若是根據我的診斷,給趙沾雨開錯了處方,會承擔罪責,便趁我走後,又偷偷的給趙沾雨又診治了一回,結果自然還是脾胃問題了。因爲兩個御醫的診斷結果不一致,念雨宮的宮人自然也不敢怠慢此事,索性又找來了幾名御醫院的資深御醫,一起來給趙沾雨診斷,這些御醫診治出的結果和意見,自然也與這吳御醫的診斷結果是一模一樣的。而趙沾雨吃了吳御醫重新開出的處方後,症狀也得到了緩解,從而就確定了我的診斷是錯誤的。而這麼簡單的病症竟然還被我診斷錯,頓時,我的這種負面名聲便在御醫院與後宮的嬪妃中傳遍了。
“隨後,德妃的女兒玉雯公主,心情有些鬱結,食慾不振,精神也有些萎靡,德妃派人來御醫院請御醫去幫玉雯公主診治一下,我又利用身爲院判的身份,搶在前面去了。而玉雯公主雖然尚未成年,但是,我畢竟還是個年青男子,需要避嫌,所以,採用的同樣是懸絲診脈之法。結果,我卻又將玉雯公主診治得上吐下瀉。這件事引得德妃大怒,她一度懷疑我是在玉雯公主的藥物下毒了,而將我抓了起來。而因爲我只是給玉雯公主嗅了一些會致人泄吐的藥粉而已,要從我給玉雯公主開的處方中查,自然是查不出來。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德妃還是將我給放了。”
“因我是皇帝親封的院判,又被皇帝認定爲醫術高明之士,竟然還出現了這種偏差,讓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後來還是德妃比較聰明,覺察出了我想表現給她們的診斷缺陷,便做了一場測試,喊來了三個患病的嬪妃,讓我和其他御醫同時以懸絲診脈之法給那三位嬪妃診斷,自然,我診斷出來的結果又與其他御醫有偏差。隨後,德妃又讓人喊來兩個患病的小太監,讓我直接用手給他們診斷,因這就是我想要給衆人造成的錯覺。自然,這回,我的診斷自然是不會再出差錯了。所以,德妃便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我不會懸絲診脈之法。而作爲御醫院的御醫,而且還是御醫院的長官,平日診治的主要對象便是後宮嬪妃,不會懸絲診脈之法,是萬萬不適合做御醫的。於是,德妃便作主,讓我先停止院判之職,先也不要給人治病了,以免惹出其它的禍端。御醫院中的事務就由原先的院使代爲處理,而關於我的處理,則等皇帝回來了再做決定。所以,現在的我,就成了停職的狀態,就成了你看到的這幅逍遙自在的模樣嘍。”
杏兒邊吃着小吃,便向我描述完了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