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冷霜三人已經來到熙的房間,剛一走進,冷霜便看到趴睡在牀邊的熙,不禁覺得一陣內疚和感動,從認識他以來,他就一直默默地幫助自己,先是救自己,接着將爹爹的病治好……他幫自己做的事情數也數不清,但是從來沒有聽他抱怨過半句。
冷霜從旁邊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衣,輕輕地披在他的身上。
她剛披上,熙便醒了,熙睜開惺忪睡眼,看見身上多出來的衣服,和冷霜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謝謝。”
冷霜微微擺了擺手,將目光轉向牀上的冷謙。面對這個善良的男孩,自己只覺得更加地慚愧,相較於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這樣一個微小的舉動又怎配他的一聲“謝謝”。
熙連忙起身將牀前的位置讓給她,眉頭微皺,向她解說着冷謙的情況,“大哥身上的鞭傷實在是太深太多了,失血過多,再加上他原來所受的傷還沒全好,所以雖然已經包紮好傷口,但是依舊沒有醒來,情況不大樂觀。”
熙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將還未從與魅影分手一事恢復過來的冷霜再次打擊得遍體鱗傷,她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雙脣緊咬,不讓自己哭出來,她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冷謙的手。
看着上半身被包紮得像木乃伊的他,雙眼緊閉,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看到他受傷,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可是現在他卻再次受傷昏迷不醒,難道他也要丟下自己嗎?“哥哥,霜兒求求你醒過來,求求你!”
“小東西,你哥哥他會醒來的,一定會醒來的。”裴揚上前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紫眸滿是心疼,輕聲安慰道。
鳳眸直直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冷謙,良久,紅脣微張,狠聲道,“謙,我是霜兒,你聽到嗎?我命令你,給我醒來!要是你不醒來,別說來生,就是今世我也不想再理你,別說這聲‘謙’,就是那聲‘哥哥’你也別想從我嘴裡聽到!”既然你希望我叫你“謙”,那麼我就如你所願;但是你要我許你來世,你休想。我要的只是這世,爹爹他們離開我,影也離開我,難道連你也這麼狠心嗎?雖然話語狠厲,但是鳳眸卻滿是掩不住的憂傷。
冷霜狠絕的話把在場的三人嚇了一跳,都擔憂地看着她。
紫眸心疼地看着懷中一臉憂傷的人兒,小東西,爲什麼你要這般故作堅強?你知不知道,看你這樣,我的心也跟着很痛很痛。
“霜霜……”緋兒擔憂地喚道,心中卻感到一陣疑惑,爲何她喚大哥“謙”,還說什麼今生來世的。
可是牀上的冷謙卻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鳳眸頓時失去了光彩,黯淡下來,她倍感無力,哥哥,即便如此,我還是無法喚醒你,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醒來再喚我一聲“霜兒”。
裴揚輕聲說道,“小東西,不要擔心,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倒是你,昨夜累了一夜,先吃點東西吧。”
冷霜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先吃吧。”
“小東西,不吃東西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再說,你哥哥醒來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傷心的。”裴揚勸說着。昨晚折騰了一夜,別說她,自己也覺得餓了。
見冷霜點頭,裴揚急忙鬆開她,快步出了房間,不消片刻,就端着一個托盤回到房間,放到桌面上。
他拉着冷霜坐到桌邊,舀起一勺稀飯遞到冷霜的嘴邊,“小東西。”
冷霜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輕聲問道,“你這傷?”
裴揚眼神躲閃,並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催促道,“趁熱吃吧。”方纔魅影說分手時,雖然她極力抑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所以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魅影,怕她更加傷心。
緋兒忿忿地說道,“還不是被那大鐵塊打的!”
“小屁孩!”裴揚瞪了緋兒一眼,厲聲喝道。
是影?冷霜一愣,隨即歉意地說道,“妖精,我代影向你說聲對不起。”
紫眸閃過一絲受傷,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隨即又恢復正常,裴揚微微一笑,“沒事的,只是小傷罷了,等會上點藥就沒事了。”
正在吃着早飯的熙擡頭說道,“裴大哥,我幫你上藥吧。”
“去上藥吧。”冷霜從裴揚手裡接過碗,慢慢地吃了起來。
這時,佘飛快步走了進來,行禮稟報,“郡主,赫連傲天在城外要求入城一見。”
“赫連傲天?!他來幹什麼?”緋兒板起小臉,“霜霜,不要見他。”將大哥傷成這樣,還對霜霜下了七日醉,竟然還敢跑來見霜霜,也不知肚子裡又裝了什麼壞水。
“可是,他說要和郡主商議停戰一事,不過他只帶了四個人。”佘飛皺眉道。該說是赫連傲天太過自負還是另有陰謀,“郡主,恐怕有詐,末將以爲還是不見爲妙。”
冷霜嘴角扯開一個淡淡的弧度,“你們不用擔心,讓他進來吧。佘將軍你領他到議事堂。”
“是!末將告退!”佘飛雖心有疑惑,但見冷霜自信淡然的樣子,想必必有應對之策,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就算赫連傲天五人再厲害也耍不出什麼花樣,於是領命退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冷霜放下碗筷,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裴揚急忙站了起來,“小東西,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我也去!”緋兒也喊道。
鳳眸閃過一絲冷光,冷霜嘴角微微上揚,“你們不用擔心,現在的赫連傲天只不過是一隻聽話的狗。我自己去就行。”隨即獨自出了房間。
“聽話的狗?”黑寶石般的大眼滿是疑惑,緋兒像鸚鵡學舌般重複着她的話。她說的是那個殘暴狠厲的赫連傲天嗎?“妖精,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裴揚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昨夜赫連傲天居然喚小東西做‘主人’,而且態度十分恭敬,還親自送我們出城。那樣子真像是一隻搖頭擺尾的狗。”
“莫非是轉意散的緣故?”緋兒歪着頭小聲咕噥。
“小屁孩,什麼轉意散?”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是裴揚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額,轉意散是一種毒藥,只要混合餵食之人的血液喝下,喝下之人就會乖乖地聽令於那人。”一旁的熙淡淡的說道。
“那解藥是什麼?”裴揚好奇地問道,天下既然有如此奇特的毒藥,爲何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卻未曾聽過。
緋兒白了他一眼,“笨啊你,既然藥引是下藥之人的血,那解藥當然就是那人的血。”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要問。
紫眸閃着不可思議的光芒,裴揚急聲問道,“那你有沒有這個轉意散,給我一點。”有了這個轉意散,還怕手下那些人不乖乖聽令於自己。
緋兒攤手道,“沒有。我師父死前就留給我一包,世上僅有的一包,昨天霜霜出城前我給了她,哪還有啊?”
裴揚頓悟,原來如此,赫連傲天之所以會對小東西惟命是從,就是吃了混合她的血的轉意散。
“你再去制給我,好不好?”裴揚堆起笑容,討好地說道。
緋兒忍不住又翻了一白眼,“你以爲那麼好制啊?且不說材料有多難弄到,就那配方也複雜得很,我師父終其一生也只製出那麼一小包。”
怕裴揚繼續追要轉意散,緋兒打了個哈欠,朝門外走去,“不跟你說了,好睏,我再去睡一覺。”
冷霜剛來到議事堂門口,便看到一大羣將士圍在門口,而裡面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冷霜柳眉微蹙,冷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聞聲,衆人回頭,見是她,急忙恭敬地行禮,退到兩邊,讓開一條道路。其中一個年級尚小的士兵一臉興奮,搓拳磨掌,“回元帥,裡面打得正痛快呢!”要不是自己不會武功,早就衝進去將赫連傲天暴打一頓。
冷霜掃了衆人一眼,走進議事堂,只見裡面混亂一片,無痕、殘月、燕無雙、殘月,連酷酷的冰姬也在場,五人聯手與赫連傲天的四個侍衛正打得激烈。
冷霜站在門口勾脣看着裡面的戰況,只見冰姬手上的長鞭鞭鞭生風,招招直攻一人的要害。錢三雖然武功稍差,但是和燕無雙聯手攻向一人,那對大銅錘倒也給那人造成了一定壓力,不得不分神接招。無痕和殘月則各對一人,招招狠厲。那四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邊應戰邊保護赫連傲天,漸漸地處於下風。
直到赫連傲天身上受了多處傷,冷霜這才緩緩地開口,“停!”
聞聲,赫連傲天看向門口,見是冷霜,對着圍在自己身邊的四個大內侍衛命令道,“停!”
“皇上……”四人不甘地收手,怏怏地退到他的身後。
見四人收手,殘月眼神狠厲,提劍直刺赫連傲天的肩膀,怒喝道,“赫連傲天,納命來!”
動作之狠厲,迅速,快得赫連傲天身後的四個侍衛來不及出手阻攔。
劍起劍落,鮮血如泉水般從赫連傲天的左肩涌出,四人急忙上前擋在他的面前,拔劍指向殘月,頓時整個議事堂氣氛一片緊張。
冷霜清冷的聲音適時響起,“殘月,你們都退下。”
“主人,小王爺和水寒被他打得重傷昏迷,豈可輕易放了他!主人,讓我殺了他!”殘月憤恨地說道。
“我自有分寸,你們退下吧。”冷霜淡淡地說道。
赫連傲天對着四個侍衛命令道,“你們也退下!”
“皇上……”四人無奈,只能先幫他把傷口稍作處理,擔憂地出了議事堂。
議事堂內頓時恢復安靜,只剩下冷霜和赫連傲天兩人低聲商談着事情,門外守門神般的兩方人馬怒目相視。
直到日落西山,赫連傲天才從議事堂出來,帶着他的四個大內侍衛離開。
冷霜隨後也走了出來,見衆人等待在門口,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她淡淡一笑,揚着手上剛剛簽下的停戰書宣佈道,“這場戰爭結束了,明日赫連傲天就會帶着他的大軍回朝。”
聞言,衆將士歡呼了起來,歷時四個月,這場仗終於結束了,看向冷霜的眼神帶着深深的崇拜和敬佩。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晚睡個好覺!”冷霜淺笑道。
“是!”洪亮而帶着喜悅的聲音響起,響徹天際。
皎潔的月亮高掛,滿天的星空下,烏蒙城籠罩着一片喜悅,衆將士開懷暢飲,戰爭終於結束了,他們即將返回家鄉與家人團聚。
而城樓內的一間房,瘋狂的一夜即將開始。
自赫連傲天離開之後就一直陪在冷謙身邊的冷霜,直到亥時纔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舒展了一下發酸的身子,脫下外衣躺下,就被緊緊地抱住。
冷霜身子一僵,急忙出手推開那人。
“霜霜……”緋兒委屈地喚道。
“把衣服穿上!”冷霜冷聲道。方纔被抱住的時候她就發覺緋兒居然不着一物。
“霜霜,緋兒不穿,緋兒也要做解藥。”緋兒扁了扁嘴。
解藥?冷霜柳眉微蹙,輕聲哄道,“緋兒,乖,先穿上衣服,回你自己的房間睡覺。”
“不!我今晚就睡這!”緋兒賭氣說道,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趁這個機會變成她的人。
“緋兒!”冷霜冷聲喝道。他只是一個小男孩。
見冷霜真的生氣了,緋兒眼珠子滾啊滾的,隨即可憐兮兮地哀求道,“霜霜,你能不能讓我看看這裡?”
冷霜順着他的手一看,嚇了一跳,他居然……居然指着自己胸前的突起。
“霜霜,你讓我看一眼,我就立刻穿衣服回房。”緋兒繼續說道。
冷霜只道他是少年期,對於異性身體存有好奇之心,再加上子時就快到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禍害了他,“嗯。但是隻能看,不可以做別的事,看完就立刻穿衣回你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