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秦惠的顧忌,無非是怕她心懷不甘,以各種方式把胡影書勾引走了。而實際,她纔沒有那個閒工夫勾引前夫。離婚是她選擇的,一旦走出這一步,就已經走出了這個家。
“是麼。”紫東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是個開明的父親,一向遵從女兒的志願,“那,我們的檢查該開始了嗎?”
“對,我和您聊着聊着就忘了時間,黃主任在隔壁等着我們了,爸,您把包放下,和我一起去吧。”紫墨言脫下大衣掛在椅背上,體貼地爲父親放好包包和上衣後,兩人手挽手,並肩走進了隔壁病室。
“這麼偏,虧得陸月那女人找得到。”萬碩嘴裡叼着一根菸,漫不經心地開着車。
崎嶇不平的山路讓車子左右顛簸起來,萬碩更是沒耐性地猛踩油門,急劇抖動的汽車沒有讓景夜浩臉上的神情做出半點變化,他單手撐頭望着窗外,靜謐如水的目光裡多了一層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呢,想那麼入神!不會是在想那個紫墨言吧?”萬碩開玩笑地捅捅他,八卦地問道。
見他沉默着皺了皺眉,萬碩又打趣起來:“依我看,紫墨言那姑娘雖然長相不差,身材有致,但性子不好,寡淡孤僻,一點也不熱情,估計她在牀上也是一個樣,怎麼樣,我猜的準不準?”萬碩挑挑眉望向景夜浩,卻猛地對上他慍怒的眸子,立刻知趣地閉嘴開車:“我不說了就是。”
“安靜開車,山路不好走。”景夜浩簡單丟下一句話後,將自己陷入無邊的沉默之中。
車子顛簸着開到不遠處的一座村落裡,繼續向前行進着,直到停靠在一座還看得過去的建築旁。
“老萬療養院”五個大字模模糊糊地印在標牌上,萬碩看了看手機,又擡眼瞧了瞧這棟建築,點點頭拉開門下車:“沒錯,就是這。”
景夜浩微許頷首,鳳眸幽深不見底,他不多說什麼,提腳朝屋內走去。
“歡迎,有什麼可以幫助到二位的?”屋內佈置簡陋,看上去破舊的桌子上擺着一沓書和一本小冊子,坐在桌前的男人憨憨笑着,露出一口黃牙,完全是鄉下人的口音。
“你好,兄弟,我們想來這裡找個人。”萬碩拉開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直奔主題道。
“可以的,想找誰?”男人很熱情地笑着,伸出肥胖的手臂拿過放在桌角的小冊子,細細翻閱起來。
“林天雪。”萬碩微勾脣角,凌厲狹長的眸子眯起,一點也不放過男人臉上的表情。
果然,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躊躇,隨後笑着合起了冊子:“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看上去景夜浩也失了耐心,邁開筆直的步伐跟着走了進去。
20分鐘後。
“MD!都是什麼鬼味道!”人沒找到,萬碩倒是狼狽地逃了出來,一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咒罵道。
“我說過了沒有這個人,二位還是趕緊請回吧,省得我把村警請來。”男子好心提醒着,他剛扶起桌椅,臉上已經冒出了虛汗。也許是萬碩用力過猛,桌角那一塊已經碎了,椅背也掉了大片的漆,看得他心疼不已。
“先回去吧。”景夜浩按住萬碩的肩膀,冷靜自若道。
“不找了?”萬碩側過頭問道。
“以後再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說罷,景夜浩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鮮紅的大鈔扔在男人桌上,當作是損壞桌椅的賠償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得,我看你是中了紫墨言那女人的迷魂計了,連你的小月月都不要了。”萬碩無奈嘆了口氣,隨着景夜浩一同坐進車內。
“去人民醫院。”景夜浩神色平靜穩定,淡然吩咐道。
“行,又去照顧你的紫墨言了,真是沒救了。”萬碩嘆了口氣發動車子,猛地將車子駛離這個幾乎荒無人煙的地方。
景夜浩趕到醫院時,紫墨言剛做完檢查,有些疲倦地睡倒在其中一間病房裡,坐在她病牀旁的紫東風也疲倦不堪地趴睡在她身邊。
景夜浩微嘆了口氣,問護士要了張毛毯,輕輕蓋在紫東風的身上後,轉身出了病房。
“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他找到負責醫生,倨傲地挑眉問道。
“放心,我們是A市第一大省人民醫院,3天后就能出結果。”負責醫生自信滿滿地笑答。
景夜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沒有浮現太多的波瀾,只是微彎脣角:“麻煩你了。”
“不敢當。”醫生有些受驚地猛鞠一躬後,因還有別的事離開了。
景夜浩笑了笑,再次走進病房時,紫墨言已經醒來了,並且從牀上爬了起來,正準備下牀之時,瞥見了站在門口的景夜浩,冷嘲地掀了掀脣角:“景總倒是很閒,還有空到醫院來看望我。”
景夜浩雙臂環胸,高大的身形微靠在門旁,本就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個迷人俊逸的笑容:“不顧一切來醫院照顧心愛的女人,有何不妥嗎?”
紫墨言懶得和他多囉嗦,論吵架,她十張嘴也說不過他一張嘴,索性穿好鞋子和上衣,大步從他身側繞開。
“去哪?我陪你。”景夜浩堅持不懈地跟在她身後,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卻被她靈敏地躲開。
“你去哪?”景夜浩直接一步跨到她面前,橫住了她的去路。
紫墨言沒好氣地抱臂,清亮的眸裡露出兇狠:“去看我親愛的妹妹,怎麼,你難道對秦惠也感興趣?”
“說什麼傻話,”景夜浩無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我是擔心你。怎麼,秦惠生了?我陪你去吧,免得你又觸景傷情,又不會保護自己。”說罷,自然地牽住她軟軟的手掌,徑直朝前走去。
“景夜浩,你把話說清楚,我有什麼可傷情的?”紫墨言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道,像極了一個被父母誤解的孩子,小嘴嘰裡呱啦地不停在解釋着。
“我和胡影書什麼也沒有了,景夜浩你丫的就是欠揍,我怎麼就看上你這表裡不一的禽獸了呢?”她忿忿道,鼓着一張小臉,漂亮的柳眉像麻花一樣擰起。
“行,你也承認你愛上我了。”景夜浩別過腦袋來,露出迷人一笑。
“少得意忘形!”紫墨言臉色緋紅,冷哼一聲別過腦袋去。
“盡耍小孩子脾氣!”景夜浩停下腳步,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
“別碰我!”紫墨言忿忿地推開他,小手還在不停掙扎,試圖擺脫他的束縛,卻不想景夜浩更把她往胸膛里拉了一把,他淡淡地笑,手上的力道卻是毫不鬆弛:“有時間和我在這裡耗,還不如順從地讓我陪你去看秦惠。”
紫墨言臉色微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身體卻乖巧地停止了掙扎。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走在前面的男子俊顏明朗,單薄的脣角噙着迷人的笑意;走在後面的女子身形嬌小,長相不算嬌美卻也清秀乾淨,只是那張素淨的臉上帶着極不耐煩的神情。
“405病房。”景夜浩一邊輕聲念,一邊擡頭對照着房間號,最後,他拉着紫墨言,停在了樓梯口的一間病房門口。
兩人剛站定腳,裡面便傳來孩子哇哇的啼哭聲,過了幾秒鐘,才聽得見秦惠細聲柔語地哄着孩子,聲音聽上去疲憊而無力。
“進去吧。”紫墨言抿脣,臉色淡漠自然。不等景夜浩反應,她上前一步拉開了病房門。
vip病房,寬敞明亮,設施齊全,只是此時病房內空餘秦惠一人,她臉色憔悴蒼白,抱着粉嫩的孩子不停安哄着,但很明顯她累極了,不斷打着呵欠,似是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樣子。
聽見開門聲,秦惠的臉色下意識興奮一陣,但認清來人後,臉色頓時陰了下來,雙臂不禁摟緊了孩子,強撐精神沉聲道:“你來做什麼?”
“這個孩子終於出生了,我不來看看你也不大妥當。”紫墨言踩踏着高跟鞋從門口走進內屋,波浪般的秀髮在腦後盪漾,讓人無限遐想那柔順的髮絲觸手的感覺。
“孩子是我的,胡影書也是我的,雖然婚禮那天出了差錯,但我和胡影書已經領了證,名義上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秦惠側眼冷瞪着她,語氣咄咄逼人。
“一孕傻三年,說的就是你吧,秦惠。你以爲這麼久過去了,我的心還停留在胡影書那裡?”判決離婚後,她淨身出戶,沒有爭要他的一分財產,甚至將那套兩人合買下來的房子都讓給了胡影書。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證明她需要乾乾淨淨離開這個男人,放棄這段婚姻。
“誰知道呢,誰知道你今天趁着大家都不在,來報復我呢?”秦惠抱緊了孩子,臉色愈發陰鬱。
“秦惠,看你這副落魄悽慘的模樣,我想也不只是今天這樣的吧?胡影書呢?胡影書的父母呢?他們怎麼忍心讓你一個才生過孩子的女人這麼辛苦?”紫墨言慢慢走近她,脣畔掛着不明深意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麼樣!”秦惠攀着牀沿,一點點朝後挪動。她的心砰砰直跳,快要蹦出胸膛。一瞬間,她真的緊張得臉色發綠。
“你知道的,外婆一直患有腎衰竭,最近情況嚴重了很多,只有移植器官才能救活她……”紫墨言娓娓敘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