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山中,把馬的繮繩交到了那跟隨我的人手中,我獨自一人在那山中穿梭,四處尋找着我的目標。
終於在一處背陰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叢的草,這鳳棲草正是我欲尋找的草藥,急急採了放在身後的藍子裡,欲多欲好,人太多,我只怕不夠用啊。
可是那另一味藥卻頗是難尋了,那就是一種紅鮮的尾心菇,這尾心菇是一種毒菇,它正好可與那毒蟲的毒相吸相剋,這毒菇它只生長在長年陰溼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往那大深林裡欲走欲深。
在那山裡轉了幾轉,卻也只採到了幾枚而已,太陽要落山了,這幾枚也只能勉強夠那十幾戶人家的孩子所用了,只是再多添病患,就不夠了,不過我也只能如此,再尋也是尋不到了,我只好飛掠向山下而去。
下得山來,上了馬,心裡已是憂心忡忡,這毒菇本是尋常之菇,平時常人上山最怕誤食了這毒菇,可是如今這山上卻象是被人採光了一般。
再回到那蒙古包,我放下了手中的草藥,吩咐着他們架起了鍋,藥少,我且試一試藥效如何再定奪吧。
那鳳棲草與尾心菇要分開的熬,而且服用的時候也是有着先後順序的,必須那尾心菇的藥汁要先服,鳳棲草後服纔可以。
我交待了先是將尾心菇拋入鍋中,大火燒開,然後再小火慢慢的熬着,這期間要時刻留意着,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火侯沒有恰到好處,那毒汁就不突易被熬出來,而毒菇本身是不可以食用的。
而另一邊我又吩咐把那鳳棲草也熬了,這鳳棲草就簡單了,只要大火燒開了,再小火燒至一刻鐘也就好了。
見着那藥快熬好了,我忙叫着人把所有的病人都集中在這熬藥的蒙古包內,我沉聲說道:“這藥汁極苦,你們要有個心裡準備,這喝藥的時候必須趁着燙,滾熱的喝下去,否則是沒有功效的,還有一定要一口氣喝下,不然藥力就減了五成,這尾心菇也只有這些了,所以大家要省着些用。”
我說完,已吩咐婦人們把一碗碗的尾心菇的藥一一端到每一個病人的面前,看着他們一一喝了下去,可是我緊張的心還是沒有辦法鬆馳下來,除非所有的人都好了,我才完成了我的使命。
仔細的觀察着每一個喝完藥的病患,終於見到了他們臉上慢慢現出了紅潤,我欣喜了。
此刻是該我抽身而退的時候了,我轉身悄悄的向蒙古包外走去。
包外,呼啦啦已是跪倒了一片,“姑娘,你是菩薩啊,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我一一扶起,“我是學醫之人,這本就是該我所做的,你們且回吧,我還有些要事,就先告辭了。”
悠然而去,我還要去那雪山,用那青葉草來維繫我的生命。
可是突然,有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低首,那是一個婦人,她看着我滿臉都是祈求的神色。
“菩薩呀,求你不要走,求你救救這哈答斤吧。”
我有些糊塗了,她這樣又是何意,我並不是菩薩,醫人可以,但是要我去拯救一個部落,這與我並不相干。
輕輕一掙,已掙開那婦人的拉扯,我轉身灑脫而去,再不理她。
“姑娘呀,你不知道,這哈答斤不止我們這裡,四處的男孩子們都得了這怪病,五里地外我哥哥家的孩子也是得了這病,就求小姐也一併去醫治一下吧。你行行好,就給醫了吧。”婦人說得可憐,倒是讓我慚愧了,原來還是爲了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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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身拉了婦人起來,我朗聲道:“這醫病本就簡單,只要取了那鳳棲草與尾心菇就可以了,具體怎麼熬藥怎麼服用你們也都清楚了,自可自己去處理。”我說完轉身又是要走。
可是那婦人依舊拉着我的衣袖,只不肯鬆手,“小姐,不瞞你說,我剛剛見你採回來的鳳心菇,我其實心裡一直在懷疑,這毒似乎是有人專門下的。”
我其實心裡也早有此疑慮,我不肯說出來,是不想再生是非,可是這婦人卻也是精明,她一語就說到了點子上,由不得我不佩服,“爲什麼你會這樣想?”但爲什麼她說見了鳳心菇就起了疑慮,這倒是我無法理解的。
“小姐今天去採藥的時候可發現,其實這山裡是不是再難尋這種尾心菇了。”
我輕輕點頭,“正是。”我也暗地裡奇怪來着,這是平常普通的毒菇,山裡到處都是的,爲什麼我今天去了卻很少見呢。
“前幾天我去我叔叔家,那一天這草原上來了一個陌生人,請了人去那山裡,專門去採集這尾心菇,當時我們還奇怪,這毒菇採回去又有什麼用,可是那人說他自有用途,採一斤就送銀子十兩,這樣好的差事哪有人不響應的,兩三天的功夫,就收走了一車一車的毒菇,那人還親自派人拉走了。”
我聽着有些駭然,“你此說可是當真?”難道那收尾心菇之人就是那下毒之人嗎?只是這下毒的手法卻是極高的,他藉着風的無形,將那巫毒撒在有人居住的蒙古包附近的草從中,那毒被風悄悄的四面吹送,讓人不知不覺中就中了毒而不自知,而這毒遇了風就只對少年精壯的男子纔會發生作用,於那些女子卻是毫無用處的。我想着,難道這毒與這戰爭也有關聯嗎?
毒倒了一應的青少年,那就去了哈答斤一半的兵力,此人可謂是真毒也。
婦人點點頭,又說道:“姑娘的藥方雖給了,可是那毒菇我們已再無處覓得了,就請小姐再想想辦法救救這哈答斤的百姓吧。”
我聽着,心中更是慚愧,一個普通婦人尚知道解救一方百姓,那麼我呢,清揚的每一本醫書上那第一頁都是兩個大字,那就是‘醫德’,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棄那些中毒之人於不顧。
可是如今毒菇已被人收走,我又有何辦法,除非是找了那人,一一的討回,纔是道理。
“你們各
自的家裡,可有人家有紙與筆?”擡首望着那一應衆人,我朗聲問道。
所有人盡皆搖搖頭,這戰爭啊,就是太殘酷,早已讓百姓生靈塗炭了,卻爲何就沒有人站出來阻止這場戰爭呢,我不是男兒,我也不懂權術,否則我一定就要讓這場戰爭從此煙消雲散。
執了一根草芥,我彎身在那蒙古包前的空地上,隨意的一畫,於畫畫可是我最擅長的,輕輕的幾筆勾勒,一個男子的畫像就落在了那土地上,婦人就站在我身邊,她一直盯着我的畫看,待我畫完了,她不禁驚叫道:“姑娘真是神奇啊,難道姑娘也認識那收尾心菇的男人嗎?”
扔了手中的草芥,我直起身搖搖頭,“我並不知道那人是誰,這畫中人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而已,我甚至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名字裡有一個‘鐵’字。”
“他收走的那些菇足可以解救這哈答斤所有病者了,否則我看十天後我們大汗與巴魯刺的那一戰必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這毒與戰爭有關聯,那姓鐵的人也必定是那報信的黑衣人,就是他讓這些牧民去找我前來除毒。
他只見了我一次,卻是三番五次的引我而來,我越想越是糊塗了,我與他並不相識啊,只是那唯一的一次見面,他看着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
難道我從前的故事裡曾經有過他的存在嗎?可是清揚說我的面貌早已不是他初見我時的模樣,我變了,我是一個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誰的女人,我的樣貌,我的一切都已變了。
清揚說我眉心原是有塊疤痕的,他不喜歡也一併的除了,我醒來時他說,就只有我的這一雙眼睛還是從前的,那靈動與慧黠一定是不變的。
一雙眼睛,這是會說話的眼睛,他是從我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嗎?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是誰,然後請他告訴我我從前的故事到底爲何?還有我的寶貝他又在哪裡?我想着,那清亮的嬰啼聲又是悄悄的漫入腦海中,讓我不由得又是一陣頭痛。
既然他引着我來,那麼我想不用多久他就一定會現身的,否則他又何必讓我來這裡呢,他既知道這毒菇就大可自己去解了這毒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存在。
與其讓我去四處找還,還不如我坐在這裡等着他的到來,他似乎比我還要急切我的到來呢。
決定了,我決定先暫時住在這裡守株待兔,我要把那人等來。
“好,我就留在這裡,助你們驅毒。”
婦人及一應的人等皆歡呼了,年輕的女子一一的捧着哈達,輕輕的放在我的勁項上,我知道這是她們給我的最高禮遇。
心裡開心着,想不到自己一離開蝙蝠谷,就救了這樣多的人,有些得意,而更多的卻是對自己身世的迷惘。
熱情的牧民親自爲我騰出了一座蒙古包,收拾整理的乾乾淨淨的,這裡暫時就是我的住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