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砂畫就被嫣兒叫醒,隨便帶了些東西,換上士兵一樣的男裝,朝城南軍營跑去。爲什麼其他煮飯丫鬟都不用換,她必須換,這都是南風瑾吩咐的。砂畫抖了抖身上重重的盔甲,盔甲好重,連走路都吃力,更不要說上戰場了。最可愛的是這一身男裝,竟帶個白色面紗,使她的樣子看起來頗具戲劇性。
好不容易到了軍營,各路大軍正在集合,聽說這次出兵將軍只帶了五萬士兵,而東陵國有十二萬之多,上次將軍二萬對陣敵方五萬,斬殺大片,剩餘一半人落荒而逃,這次將軍還能以少勝多嗎?
“唔……”響亮的號角開始奏響,鼓聲震天,將士們都整齊的集齊聚攏,個個精神抖擻,豪情萬壯,霸氣十足。
南風瑾與幾位副將從主營走了出來,一手拿帽子,一手提着玉瑾劍,穿着一身銀色鎧甲,很是威武,英眉如劍,氣勢如宏,他翻身上馬,其副將也紛紛上馬,整裝待發。
砂畫穿着一身男裝,被一個副將分在步兵裡,她不會騎馬,將軍是在故意折磨她嗎?讓她穿這身盔甲,腰間還佩得有一把彎刀,她整理了一下帽子,帽子太大,把她的眼晴全遮住了。
“讓讓,宮砂,我在這裡。”
誰在叫她?好熟悉,砂畫轉過頭,在人羣裡搜索那個熟悉的聲音,看見千雨澤正氣喘吁吁的朝她這邊擠。
“澤少爺,你怎麼也來了?”她連忙迎了過去,千雨澤也跟她一樣,穿了一聲重重的盔甲,看他那樣子,一定累壞了,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細皮嫩肉的,穿這種軍服肯定不適應。
穿過一堆人,兩人終於湊在一起,砂畫擔憂的看着千雨澤,他這副身子骨,真的可以上戰場?
“澤少爺,你怎麼這身打扮,要上戰場?”砂畫好奇的看着他。
千雨澤喘了幾口氣,臉漲得通紅,拍了拍胸口,鎮定下來,“我主動請纓要做將軍,沒想到南風瑾讓我做步兵,幸好你這塊面紗顯眼,不然我都發現不了你,你怎麼也來了?”
千雨澤看着這身打扮的砂畫,嬌小的她穿着這麼大一副盔甲,怎麼承受得了,尤其是那個大鋼盔,死死的蓋在她頭上,把她的大半邊臉都遮完了。
“南風瑾也叫你做步兵?欺人太甚,過不了多久你就是他夫人,他竟然這麼對你。”千雨澤看着砂畫瘦弱還在硬撐的樣子,大聲嚷了起來。
“噓,澤少爺,你小聲點,這裡是軍營,軍令如山。擾亂軍紀,會按軍規處置,你我都會受罰。你放心,我撐得住,我是丫鬟嘛,倒是你,撐得住嗎?”砂畫擔憂的看着千雨澤,她比千雨澤還要撐得住些,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本來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就被人帶到這裡來了。
千雨澤嘟了嘟嘴,“我撐不住?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大男人,上戰場,小意思。”說完,他心虛了一下,剛纔從家裡跑到軍營,都累個半死,他真的能打仗?
砂畫掩着嘴,嘻嘻地笑着,“澤少爺,你的帽子戴歪了,釦子也扣錯了。”
千雨澤則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帽子,“第一次,難免有點緊張,嘿嘿。不過,我會保護你的。”
這時,號角聲又再次響起。
“安靜,將軍開始檢閱軍隊。”一個副將模樣的人喊道。
砂畫趕緊拉着千雨澤低下頭,不知道怎麼的,她不喜歡在衆人的目光下被南風瑾注視的感覺,她臉上的白麪紗,這麼顯眼,他一定能一眼認出。
南風瑾開始一列列的檢閱軍隊,奇怪,宮砂和千雨澤在哪裡,他把眼神往隊伍裡仔細搜索。
千雨澤靠砂畫很近,又聞到一股沁人的馨香,好香!他貪婪的聞着砂畫身上的味道,越湊她越近。
“你擠什麼啊?”前邊的一個步兵被他擠得受不了,終於爆發了。
“我就擠你怎麼了?”他對不怕他,一個小卒子,也敢和他吵。
“將軍在此,你們還在吵?”剛纔那個副將騎着馬走了過來,南風瑾則陰沉的走在後面。
南風瑾策馬前軀,走了過來,“是誰在喧譁,擾亂軍紀。”
砂畫把頭壓得更低了,前面那個士兵急忙跪下,她也趕緊拉着千雨澤跪,千雨澤偏不跪,他憑什麼要跪南風瑾。
“原來是你們兩個。”怪不得在別的營找不到她們,原來兩人合夥竄到最邊上這個營,爲的就是不被他看見,南風瑾一肚子怒氣,她竟然跟千雨澤這麼好,還手拉着手?
“將軍請饒命。”前面那個士兵趕緊求饒。
“把他拉出去砍了,後面兩個跟在我身側隨行。”
南風瑾一說完,那個求饒的士兵就被兩個士兵拉走,砂畫和千雨澤也被帶了出來。
那個士兵會死嗎?按規定,將軍檢閱的時候,是不能亂喧譁的。軍營的軍紀竟然這麼恐怖,都怪她們,害了那士兵,砂畫傷心的望着南風瑾,高高在上的將軍,你爲何這麼狠,他完全可以放了他的。
“將士們,我們這次的任務,是滅東陵國,我們五萬將士,敵方十二萬,不過放心,本將軍早已佈署好一切戰略計劃,你們對我有信心嗎?”南風瑾冷厲的望着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將士。
“我們相信將軍,將軍經常以少勝多,我們有信心。”
“我們有信心……”砂畫和千雨澤站在赤焰兩側,機械的跟着衆將士歡呼起來。
“屆時,斬敵方副營長以上者,獎勵美人一名,黃金千兩,傣祿千石;殺東陵將軍者,加官封爵,獎黃金萬兩,並載入史冊,至於東陵王室成員,最好全部活捉,帶回國當奴隸玩。如果這場戰役很快結束,傷亡較少,可考慮一年內不打仗。”軒轅煜按南風瑾的吩咐讀道。
“好,好。爲了明夏王朝,我們定當誓死如歸。”將士們一聽這些封賞,個個都高興得歡呼起來,如果這場仗能勝利,那他們就可以休養生息一年,和平纔是他們嚮往的日子,不打仗纔是他們最盼望的獎賞。
軍隊從明夏大街出發,穿過酈景山,齊山,南渡河等山河,就快要接近暮山了,接近暮山就是到達東陵國邊界,暮山再過一座城池,就直接到達東陵城。
一路上,砂畫和千雨澤都咬緊牙關死撐了下來,爲了對方的性命,他倆不得不堅強。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走多久,千雨澤就受不了直喘粗氣,臉漲得通紅,全身直冒熱汗,走得很慢。但是軒轅煜告訴他們,如果在行軍途中,除非生病而誤延行程的,通通都會處死,他也保不了他們,明夏不要逃兵,明夏不要懦弱兵。千雨澤出了什麼事,就會連累砂畫,連累整營的將士,他只好咬牙走着。
爲了砂畫,再苦再累,他都不怕,他撐得住,砂畫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鼓勵他,他們就這樣相依爲命的支持着,全身又髒又亂,又酸又臭,都不後悔。
南風瑾則死死的盯着她們,他倒要看一下他們能撐到何時,自己的未婚妻和兄弟老是在那眉來眼去,他就生氣。
夜晚,軍隊在旖旎巍峨的暮山腳下紮營。
砂畫扶千雨澤在一處草地上坐下,他們倆的腳早就磨起白色的水泡,再經過腳底與鞋子的摩擦,白色的水泡逐漸爲成又黑又硬的硬泡,快比石子還硬了。
“媽呀,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千雨澤一屁股坐了下來,脫開靴子,頓時一股撲鼻的腳臭味傳來……
“唔,好臭啊。”砂畫急忙捏住她小巧的秀鼻,“走,去河邊泡一下腳。”說完,她就拉起一拐一拐的千雨澤朝河邊跑去,河的下游還有很多將士在洗臉,她們找了一處人少的地方。
兩人把下衣挽起,把臭哄哄的腳往河裡一伸,頓時,一股心曠神怡的感覺在兩人臉上浮現,太舒服了。
“夏天泡冷水,真爽,怎麼我的腳走黑了,你的還是白的?”千雨澤盯着砂畫,太不可思議了,拿下面紗的砂畫,臉上並沒有因爲下面時常戴着一截面紗,而一截黑一截白,整張臉都是那麼的雪白,露出的手臂也很白,這麼大的太陽,竟然曬不黑她。
他再仔細看了一下白如雪的砂畫,又看看自己黑一截白一截的手,“哇,我太像小丑了,一截黑,一截白。”
“哈哈哈……”砂畫忍不住大笑起來,千雨澤的臉上也很花,身上一塊黑一聲白的,太滑稽了。
“你再笑。”說完,千雨澤捧起一捧河水,就朝砂畫淋去。砂畫也不甘示弱,用帽子舀了一大帽子水,“譁”的一聲淋在千雨澤頭上,頓時,千雨澤的頭猶如傾盆大雨下瀉,他胡亂的抹了一把。
“好痛快,再來。”
兩人就在河邊嬉笑起來,你淋我一下,我澆你一下,很是愉快。
南風瑾正過來檢查將士們的情況,卻不巧正看到千雨澤和砂畫嬉戲的一幕,她竟然和他玩得那麼開心,她臉上的那種笑容,是與他沒有的,她居然不戴面紗,就這樣與千雨澤玩了起來,內心一股無名火迅速竄了出來。
可是,他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她倆玩耍呢,衆士兵都在河邊洗臉,南風瑾看了看將士,突然想起一個計策,倒是可以把砂畫和千雨澤分開。
他招來軒轅煜,在他耳旁耳語了一番,軒轅煜立即點頭走向河邊。
“兄弟們,這麼熱,將軍批准大家下河洗澡,不過一個營一個營的來,以防敵軍來襲。”軒轅煜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可以洗澡了,太好了。”將士們早就想跳進河中去暢遊一番,一得到將軍赦令,個個都爭先恐後的開始脫盔甲。
砂畫正和千雨澤打得火熱,擡頭就瞥見遠處將士們都在脫衣裳,一瞬間,士兵的褲子,帽子,上衣等,統統全扔在草地上,“啊……”她嚇得驚叫一聲,趕緊閉上雙眼,朝營帳跑去。
南風瑾冷漠地望着她的背影,內心卻有一絲竊喜,這樣不就把她倆分開了嗎?看她倆還能不能這麼開心。
砂畫氣喘吁吁的跑到營帳,還好這裡沒有人,不然她就窘大了,那麼多士兵脫光在她面前,她感覺迷迷糊糊之間有幾團半黃色的身影,嚇得她魂都快掉了。軍營是這樣的,將士們從來都是五大三粗的,除了有幾個煮飯婢之外,都是大男人,幸好她發現得快,不然人家全脫光了,下河了,她就丟死人了。
“在想什麼呢,想剛纔那些脫光了的士兵?”
南風瑾的聲音不知何時響起,砂畫趕緊擡起頭,“南風將軍,你太不尊重人。”他怎麼變成這樣,把她說得跟放浪女,不潔婦一樣,她不是那種女人。
“你尊重人,你會把我娘害死?你有尊重過她?”南風瑾邊說,邊走進營帳,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二夫人的死,我承認我有責任,可是她害了大夫人這麼多年,還殺死她的孩子,她是罪有應得。”砂畫揚起頭,勇敢的直視南風瑾,若是以前,她會把罪責全部擔當在她身上,但是今後她有可能會和他過很久,她不想揹負這個罪名和他過一生。
“你胡說,我娘那麼溫柔賢淑,幾十年一直和善對人,是你們這些陰險小人栽贓她的,是你害我沒有了美滿的家庭,我爹現在還生着重病,你還不知悔改,我會慢慢報復你的,你等着。”南風瑾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他的喪母之痛是她給的,他曾經幸福的以爲,他們一家三口會幸福美滿,可是現在孃親離他而去,只剩下他和爹,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爹也會因爲思念孃親而離去,一想到爹孃,他就心痛。
“你只知道自己的仇,你可知道大夫人和他孩子的仇,將軍,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善良的將軍,你變成了一個眼裡只有仇恨,沒有感情的動物。”她不信,她七歲認識的小將軍,偷偷救她的小將軍,現在會這麼不講理。
南風瑾被她的話激怒了,他驀地提起她的衣襟,警告道:“等打完仗,你嫁入將軍府,我再與你清算。”說完,扔她在地上,毫不留情的走出營帳。
砂畫坐在地上,看着將軍孤獨冷漠的背影,突然發現,將軍跟她一樣,好可憐。親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麻木。如果發生在她身上,想必她也會這樣,他這樣對她,她能理解。
這幾晚休息,砂畫都是與丫鬟們住一起,白天她卻要跟隨在赤焰左側,不能享受煮飯丫鬟們坐馬車的待遇,她現在已經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大家都不敢惹她,有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給她。不過大家也覺得奇怪,既然快做將軍夫人了,爲何將軍要她來受這些苦,將軍的做法,真是令人費解。
第二天天還沒亮,砂畫就跟着大家早早起了牀,雖然她現在身份是將軍未婚妻,可是她還是想爲將士們盡一分力,她跟着丫鬟們煮飯,摘菜,忙得很開心。
將士們吃完飯之後,正式啓程,只消一個半時辰,軍隊就到達楚城。楚城是離東陵城最近的一個城,這裡聚集着東陵所有的精兵將士,楚城是以保護東陵城爲基地的城,由城主楚凌雲,也就是東陵國的太子駐守。只要攻破楚城,東陵城便不攻自破。
軍隊先在楚城兩裡之外駐紮,士兵們擡頭就可見楚城城門,城門上站着楚城將領,雙方就這樣互相打探消息,誰也沒有妄動。
南風瑾佈置的戰略是主力軍在明,暗軍在後方隱蔽,先引東陵大軍出城,再派暗軍偷襲,兩方夾擊。
夜晚,軍營裡架着火堆,士兵們早就開始小憩,一排排守夜的士兵輪流巡視。砂畫睡在營帳中,失神的望着黑漆漆的帳篷,想必大家都睡不安心吧,明日就要開戰,五萬兵力對陣敵方十二萬,真的能行嗎?
雖然以前將軍經常打以少勝多的戰役,可是這一場跟以前不同,這場戰役規模龐大,肩負起滅東陵國的重任,東陵國肯定會誓死反撲,砂畫不禁爲南風瑾捏了一把汗,他真的有把握嗎?聽說東陵國太子楚凌雲也是個將才,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如果到時候將軍出什麼事,她一定會誓死保護他。
天剛清晨,東方泛起淺淺的魚肚白,將士們早已整裝待發,南風瑾仔細的檢閱了一下軍隊,大家精神都很抖擻,將士士氣很濃。
砂畫和千雨澤則立於南風瑾身側,緊張的握着手裡的彎刀,如果南風瑾有事,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衝過去保護他,她緊張得額頭直冒汗,上次打仗,她在最後面,今天,她在最前方,要死,也是前面的先死。
“你怕死不?”千雨澤用口形給砂畫說話。
砂畫一下子就看懂了,“我不怕,你呢?”這幾天南風瑾不讓她倆說話,她們都用口形,早已經訓練出來了。
“我不怕,別怕,有我保護你。”千雨澤給砂畫一個鼓勵的微笑。經過這麼多天的朝夕相處,他跟砂畫的感覺越來越好,默契也越來越深,他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這個醜丫鬟了。爲她的堅強所感動,在明夏皇城,他還沒有見過哪位女子像砂畫一樣堅強,他很佩服砂畫。
這時,東陵國城門大開,遠遠的,砂畫望見前方很多人潮緩緩涌來,像是幾萬只螞蟻一樣聚集在一起,場面壯觀,氣勢恢宏。
不消一會兒,雙方軍隊距離只有一百米遠左右,敵軍停了下來。
南風瑾策馬前軀,前去與東陵主帥對話。
“主帥,他就是明夏王朝的常勝將軍南風瑾。”身穿一身青袍的莫離副帥,悄悄對中間紅袍男子耳語。上次經過暮山一役,他被南風瑾打得落花流水,親眼看見疏鍾大將軍的頭被南風瑾割下,至今一聽南風瑾名號就聞風喪膽。他回東陵國向國王楚玉卿請罪,楚玉卿爲了穩定莫離手下將士的軍心,就派他與太子一起出徵,希望他將功贖罪。
紅袍男子沒有應聲,只是專注的盯着南風瑾,那黑袍小將劍眉深沉,鼻如翼,輪闊分明,生得俊俏,威風凜凜,讓人有一種不敢靠近的氣勢,他臉上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冷漠。
南風瑾看了那紅袍男子一眼,從他的氣勢可以看出,他是東陵主帥,不過他生得如女妖孽般,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般的女人,怕是不敢與他媲美,因爲他比那些美麗的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你就是南風瑾,明夏主帥,不錯,本太子欣賞。”楚凌雲邪魅的盯着南風瑾,微微一笑,面若桃花。
對於這種妖孽模樣的人,南風瑾向來都持鄙視態度,“原來是東陵太子楚凌雲,東陵國屢次進犯我國邊境,如今還騷擾我國東部翼城,本將奉我國天子之命,前來討伐爾國。不想死,就直接投降,本將會從輕發落。”
“我們的大軍還沒出來完,人就比你多,南風小兒,這次看你怎麼死。”莫離雖怕他,心裡卻一直氣不過上次被他殺跑的事,有機會,他一定要報上次遭羞辱之仇。
南風瑾戲謔的看了莫離一眼,“莫離大將軍,怎麼又是你,這次你要幾時逃?”莫離是他的手下敗將,還帶兵逃過暮山之戰,沒有膽的逃將一個,居然還能被重用爲副帥,東陵國必定亡。
莫離被南風瑾這麼一說,臉瞬間慘白起來,這小子當衆丟他的臉,若是被他抓住,一定要把他凌遲處死泄憤。
“是個血性男兒,我欣賞,還是個翩翩美少年。大家聽着,一定要活捉南風瑾,本帥要作暖牀之用。”楚凌雲妖豔的聲音輕輕響起,輕細中透出一股威嚴。
原來好斷袖之闢,他南風瑾從不屑於與人逞口舌之快,那都是無用功,不是男人的行爲,戰場上見勝負,“將士們,如果我活捉了東陵太子,一定賞給我的小步兵暖牀,想必他一定不會拒絕,這麼美的女人。”說完,南風瑾看了遠處的千雨澤一眼,策馬回到軍隊前方。
“小步兵?我一定會先殺了他。”楚凌雲眼裡閃過一片陰鷙。
“唔……”兩邊的號角響起,頓時狂風大作,兩邊將士都拿好手裡的兵器,準備決一死戰。
“放箭,放在前方二十米處。”南風瑾命令道,霎時,箭聲疾徐,如豆大的雨點般齊齊刷刷的落在二十米之外,紛紛深深的直cha在地上。
“衝啊……”這時,敵軍開始向這邊衝過來。
南風瑾有力的指揮道:“發箭。”齊刷刷的箭靶直接朝東陵國士兵射去,大部分敵軍兵馬中箭,飛奔過來時,又踩中了剛纔射在地上直立着的箭,戰馬紛紛倒地。
“盾牌,長槍。”南風瑾再次下令,一些將士紛紛擡出盾牌,擋在最前方,層層密密,絲毫不透風,另外的將士就架出兩米多長的紅纓槍,架在盾牌上方,待東陵國的戰馬直衝過來時,長槍直插戰馬的咽喉。
這時,南風瑾事先命令好守在暗處的將士開始在周圍放箭,全部衝了出來。
“殺。”南風瑾一聲號令,將士士氣大增,紛紛不要命的殺了起來,砍掉敵軍馬腿,刀刺敵人心臟。
爲了保衛國家,雙方將士都猛烈的廝殺起來。不過東陵軍隊開始衝過來時,就中了南風瑾的盾牌戰術,死亡大批兵馬,東陵國出來迎戰的人約有七萬左右。
一開始就死了那麼多將士,東陵士兵心裡早已沒了底,個個都心慌膽戰,越殺越無力,而明夏軍隊,卻勢如破竹,節節朝楚城城門推進。
楚凌雲騎在馬上,冷眼望着這一切,看來,他低估南風瑾了,如今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將士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
因爲混戰,砂畫與千雨澤怕被衝散分開,兩人只得緊緊的拉住手,砂畫的面紗被蹭掉,帽子也蹭沒了,將軍呢?她四處尋找南風瑾的身影,他千萬不要出事,他是大家的主心骨,是穩定軍心的靈魂人物,如果他出事,這場仗必輸無疑。
南風瑾此時也在找砂畫和千雨澤,她們剛纔不是被好好的保護在他周圍嗎?現在形勢有些混亂,他們全不見了,他急忙在人堆裡到處尋找,“千雨澤,宮砂,你們在哪裡?”
“宮砂,你帽子呢?”千雨澤把砂畫拉了過來,兩人緊緊的挨在一起。雙方士兵正在他們附近拼殺,一不小心就會殺到他們。
“不知道被誰的長槍刁走了。”砂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們身邊全是死人,堆積成山,鮮血直流,好不悽慘。死亡的士兵睜着大大的瞳孔看着她,她好害怕,渾身瑟瑟發抖。
這時,敵方士兵好像發現砂畫和千雨澤,全都提起彎刀,滿臉仇恨的衝了過來。
“小心,澤少爺。”眼看一把彎刀就快向千雨澤砍過來,砂畫不假思索的抱住千雨澤,任那彎刀砍向她……
“有人殺我。”千雨澤也看到了那排敵兵。
“嗖嗖……”幾支快箭,利落的射向那幾個敵兵,南風瑾急忙趕了過來。還好他及時發現他們,不然他現在看到的就是砂畫和千雨澤的屍體。
“你們沒事吧?”看着砂畫緊緊抱住千雨澤的樣子,南風瑾自嘲的笑了笑,虧他還在到處尋找她的身影,怕她出事,沒想到她保護的卻是另一個人,她竟然願意捨命去保護千雨澤,替他扛那把鋒利的彎刀。
這時,楚凌雲帶着一支騎兵衝了過來,他命士兵朝南風瑾放箭。
南風瑾趕緊策馬閃躲,用玉瑾劍擋住射過來和箭支,“嘩嘩……”幾聲,那些箭支全部被攔腰斬斷。
“不錯,果真是明夏第一大將,繼續放箭。”楚凌雲一直在觀察,南風瑾始終跟自己的大部隊在一起,不知怎麼的突然撤離部隊,來到左方,等他帶騎兵前來追逐才知道,原來是爲了兩個孌童,其中一個還是個醜八怪,不過那個醜八怪挺有勇氣,竟然捨身救另一個孌童。
楚凌雲看着南風瑾的眼神,裡面透露出焦急和擔憂。那兩個孌童在南風瑾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不低,思及此,楚凌雲策馬前軀,趁南風瑾正在擋箭,沒注意之時,隨便抓了一位孌童,一把抱上馬背,疾馳回去。
“明夏右路援軍已到,大家趕緊撤回楚城。”楚凌雲抱起小孌童,命令將士們撤退。
“宮砂……將軍,宮砂被他抓走了。”千雨澤滿臉是死去的將士濺的鮮血,頭髮零亂,他急忙爬起來,朝前方追去。當時他正在看砂畫,突然砂畫一把撲在他身上,緊急着就看見一排敵兵齊刷刷的倒地,再然後,一個妖孽模樣的紅袍男子就把砂畫劫上馬了。
砂畫竟然用生命來保護他,他一定要救回她,千雨澤隨便撿起一把槍,看到一匹馬,把馬上的士兵推了下去,接着奮力的想蹬上馬,無奈他根本不會騎馬,只得在那乾着急。
“追。”南風瑾想也沒想,領起將士就開始追,幸好援軍來得及時,否則他要擋箭擋到何時。
楚凌雲看着馬背上的人兒,“雖然你很醜,不過你們將軍真關心你,馬上就追過來了,哈哈……”
砂畫只是仇恨的眼着他,她知道將軍一定不會扔下她不管,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楚凌雲臨近城門時,南風瑾的軍隊已快趕到,“南風瑾,若是想要他活命,就不要再追。”楚凌雲用刀抵着砂畫瘦弱的脖子。
“停。”南風瑾大手一揮,“放他們進城。”他真的害怕那楚凌雲會殺了砂畫。
楚凌雲隨即領着殘餘將士進了城,城門瞬間關得死死的。
這一役,打了一個上午,明夏軍隊勢如破竹,節節勝利,縱使東陵國人數再多,卻都是些軟柿子,個個害怕南風瑾,貪生怕死,一下子就潰敗不成軍,如蛇鼠般逃竄。如果不是楚凌雲用砂畫來威脅南風瑾,楚城必破,東陵國必亡。
東陵士兵逃進城,南風瑾以五萬兵力大破敵方七萬,追至楚城城門。他算了算敵軍死傷人數,這次戰役敵軍大約死掉四萬人,還剩三萬左右逃竄回城,東陵國都是一些貪生怕死之輩,打不過個個都逃,怪不得將士全這樣,原來主帥和副帥都這樣,現在東陵國大致只剩八萬士兵,他不須怎麼費力,就能解決他們,可是,砂畫還在楚凌雲手裡。
“將軍,宮砂被楚凌雲抓去了,現在就衝進去,把她救回來。”千雨澤終於騎上了馬,正在原地訓練騎術,他手持長槍,憤怒的騎在馬上,他一定要救回宮砂。
“不可輕舉妄動,她現在是楚凌雲唯一的護身符,如果我們輕易闖進去,楚凌雲必定會先拿她開刀,大家退至三裡之外,先休息一下,看到這些屍體,我覺得煩。”他自會想辦法救砂畫,此戰明夏傷亡才幾十人,而東陵傷亡四萬人,可見明夏軍隊的氣勢。
“是,將軍。”冷洵澈和軒轅煜連忙聯絡各營撤退,他們再一次見識到了將軍的厲害。
“將士們,有南風將軍在,我們信心永不滅,一定能拿下楚城,滅掉東陵國,南風將軍是神將,大家說是不是?”軒轅煜向將士們喊道。
“是,是,將軍厲害。”將士們集體歡呼起來,跟南風將軍打仗,是出了名的爽快。軍營頓時戰鼓震天,將士們邊歡呼,邊朝三裡之處撤退。
千雨澤騎在馬上,還在鼓搗該怎麼騎馬,該怎麼用槍用刀,他一定要救出砂畫,一行熱淚從這個大男人臉上流了下來,都是他的錯,要是他能保護砂畫,抱住她,也許楚凌雲抓走的會是他。
一退至三裡之處,南風瑾便吩咐大家安寨紮營,他則換上敵軍的盔甲,隨便騎上一匹馬,準備策馬折回楚城。
“瑾,帶上我。”千雨澤從邊上冒了出來,他一直觀察南風瑾的動靜,發現他換敵裝之後,他就懂了,瑾要單槍匹馬去救砂畫。
南風瑾斜睨了他一眼,“你會武功?你確定你不會拖累我?”帶他走,不僅不能救砂畫,反而會給他增加負擔,又要救砂畫,還要保護他,萬萬不可。
“我不管,我要救她,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千雨澤說完,把腰間的彎刀拔出,架在脖子上,刀很鋒利,折射出熠熠光輝,只要他的手輕輕一動,他就會立刻斃命。
“她爲了你,可以不要命,這種情愫,想必是深愛才能如此,既然你執意要去,就速度上馬。”南風瑾自嘲的笑了笑,爲何她害死他娘,現在又深愛的是他的兄弟,他仍然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她,遇到她,一直都是在救她當中度過,沒想到,現在她愛上了千雨澤,而千雨澤,爲了她,也漸漸的從一個紈絝子弟轉變得成熟起來,兩人感情真是深厚,令他羨慕。
兩人快速的趕到楚城城外,趁現在東陵將士沒有出來擡死人,他們要先僞裝好。南風瑾早已經換上東陵士兵的鎧甲,他在一具屍體上隨便抹了些鮮血,擦在臉上,又把鎧甲撕破一塊,躺在死人堆中。
千雨澤看他的樣子,也跟着照做起來,兩人就這樣躺在死人堆裡。
黃昏時,大風颳起,像是在替這些死去的士兵哀鳴。
“吱嘎……”楚城城門大開,東陵國將士都紛紛出來清理屍體,他們落着熱淚,慢慢的把自己將士的屍體擡上馬車,往城內的英雄岡運送。
南風瑾和千雨澤也被他們擡上馬車,送進了城。
英雄岡也叫亂葬岡,是東陵國用來埋葬死去將士的地方,這裡到處墳墓林立,每一個將士都有屬於自己的墳墓,和一塊木製墓碑,上面刻着“東陵英勇亡士XXX之墓”。
沿路途中,南風瑾都聽見東陵百姓的哀嚎,有些老百姓一直跟着馬車,希望能從中找出自己的兒子,然後帶回家好好辦理喪事。
“嗚嗚嗚……爲什麼要打仗,太子爲什麼要進犯明夏的土地,如果能像十幾年前一樣,我們每年最多送給明夏一些貢品,雙方和睦,也不至於落得今日國破家亡這個下場。”百姓和將士們都紛紛這樣說道。
他們一直不贊成打仗,年年都打不贏,上面還年年要求征戰,最後弄得生靈塗炭,家破人亡,別人的土地沒奪得半分,自己的國家就快滅亡,次次戰敗,他們早已對打仗懼怕,軍心動搖,他們只想過安穩的日子,不想再打仗。
“如果國王和太子不發動戰爭,我的兒子就不會死,蒼天,你爲什麼要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兒啊,你在哪裡?”邊上一個老婦人在跪地祈求,額頭都磕起鮮血,卻仍不停止,在場的所有百姓都在號啕大哭,這些畫面深深印在南風瑾腦海裡。
百姓們都不喜歡打仗,他也不想殺這麼多人,無奈爲了保護自己的國家,必須犧牲進犯的敵人,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掉東陵國,那百姓們不就可以安居樂業了。
望着身邊成堆的屍體,千雨澤並不害怕,要是以前,他早就嚇得尿褲子了,現在,他心中有信念,有寄託,什麼妖魔鬼怪他都不怕。
“如果能讓我兒子復活,讓我去給明夏王朝當奴才,我也願意,就算要我的命,我也願意,爲什麼偏偏選擇打仗的方式。”
“是啊,今後一定還有更多的戰爭,聽說明夏神將南風瑾帶兵厲害,殺人如麻,如果明日再戰,我們的將士都會死完的,連我們也會死……”
“嗚嗚……最苦的是老百姓……”
不輕易落淚的南風瑾,聽着這些哀嚎悲慟之聲,眼角居然落了一滴晶瑩的淚,如果能用其他方法解決,他一定不會使用武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楚凌雲和楚玉卿,滅了楚氏一族,東陵國一滅,再把剩下的百姓收編進明夏王朝,東方統一,戰禍一定會減少。
半夜,趁東陵將士正在挖掘墳墓的時候,南風瑾和千雨澤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他真後悔帶上千雨澤,不然他可以幾個輕功就閃到城裡去,現在有千雨澤在,他必須引着他躲躲藏藏的往城裡走。
“瑾……剛纔有個死人,一直抓着我的手,他的手一會冰涼一會火熱……又像沒死……好恐怖……”千雨澤嚇得頭皮直髮麻,還好有瑾在,不然他要被嚇暈,。
“廢話,那是我的手。”當然會熱了,不是怕他被運丟,他才懶得一直抓住他。
“原來是你,不早就,害得我在馬車上一直心驚膽戰。”千雨澤拍了拍胸脯,還好他當時比較鎮定,沒有露陷。
南風瑾轉過身,看了看千雨澤,“不錯,膚若凝脂,脣若朱丹,整張臉看起來小巧可人。”他一邊觀察千雨澤,一邊雙手環抱着胸,對千雨澤品頭評足起來。
“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千雨澤抱緊身子,瑾太猥瑣了,難不成他有……斷袖之闢?
“別誤會。你扮成女人,應該會很漂亮,然後我把你獻給莫離做軍妓,我們就可以混入軍營,丟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如果沒有千雨澤,他早就用輕功飛到軍營去了。
“什麼?我扮成女人,你怎麼不扮?”他堂堂明夏首屈一指的千大少,竟然要扮成女人,若是被人知道,他的臉往哪擱。
“我有你長得像女人嗎?你不扮,就呆在這裡,等我去救宮砂。”南風瑾看着千雨澤,如果要帶上他,又要保護他,必須得這麼做。
爲了救砂畫,他死也不怕,不就是扮個女人嗎?“我扮,可是別人一眼就會認出你。”千雨澤疑惑的盯着南風瑾,他獻軍妓給莫離,莫離一定一眼就認出他。
“沒幾個士兵認得出我,如果莫離認出我時,便是他的死期之時。”他不會化一下妝嗎?千雨澤真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