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西塘那黑壓壓的大軍開始小聲議論起來,當他們看到一臉得意的三國大軍時,這才意識到,同樣是將士,他們過得比別人慘多了,不僅日子不好過,每天還得提着頭過日子。
三國大軍一聽砂畫拿他們與西塘的將士這麼比較,個個都滿面紅光,氣勢恢宏,自豪感騰地升起,與那羣面黃肌瘦的西塘將士更是有了天壤之別。
砂畫掃了一眼衆人,發現西塘有的將士冷得瑟瑟發抖,“西塘的將士們,你們的父母妻兒在家可好?是不是早被烈如嬋害死了?或者被沉重的苛捐雜稅壓迫死掉。難道你們不想過一個好年嗎?你們放心,只要你們投降,我們不會動你們一分一毫,相反,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像東陵、北冥、羅剎將士一樣的好日子。你們不用擔心被害,不用擔心溫飽,不用受凍,不用動不動就打仗!如果你們願意投降,就放下武器,跟我們一起衝進皇宮,殺掉烈如嬋,朕會把你們全部收編進三國旗下,你們願意住哪就住哪,如果生活有保障,是誰領導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們願意投誠於朕,請放下武器,朕會頒佈一系列有利於你們的法令,西塘有上百萬人之多,難道你們還怕我騙你們不成?看看朕身後的將士,很多都是尹夏、南滄收編進來的,朕都是一視同仁,絕無半點偏坦。相反,如果你們要誓死力拼,那就休怪朕無情,朕這兩百萬大軍,馬上就會踏平西塘。”砂畫句句鏗鏘有力,眉宇間是掩藏不住的英氣。
楚夏讚賞的凝視着她,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凡人,她是有着強大力量的仙子,所以,當年他纔會對相貌醜陋卻安然嫺靜的她動心,他果然沒看錯。
砂畫的話一說完,西塘正在倒退的將士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現其實這個女帝說的話也蠻有道理的,有些快被戰爭折磨死掉的西塘將士,率先“砰”的幾聲扔下武器,然後期待的望着砂畫。
緊接着,有人帶頭,勢必會造成一系列反應,“砰砰砰”的聲音在城內響起,全是武器落地的聲音,不出幾下,包括帶頭的將領,西塘所有人紛紛放下武器,怔怔的望着砂畫,希望她說的話能兌現。
砂畫微笑着點了點頭,“既然大家都已歸順,朕會派人安排你們新的職位和生活,圍剿烈如嬋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你們放心,他殺不了你們,因爲在那之前,朕已經把他殺了。”
“女帝萬歲,女帝萬歲。”將士們滔天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紛紛崇拜的望着砂畫。現在的沁砂畫,早已不是當年的弱女子,而是位叱吒風雲的英勇女將,果然巾幗不讓鬚眉。
大軍一路有秩序的進城,砂畫和楚夏,軒轅煜、李印、齊三幾人首當其衝,直往西塘皇宮闖去,砂畫做夢都沒想到摧毀烈如嬋會這麼容易,她一直以爲不跟他大戰個幾天,是不會分出勝負的,看來,民心,是最重要的。
正當大軍們興沖沖的衝到皇宮門前,個個臉上得意之色,突然,天空中飛來一羣紅壓壓的怪物。
砂畫定晴一看,糟了,是嗜血鸚鵡,“大家別大意,這是嗜血鸚鵡,會發毒針的。”
話還沒說完,那羣紅壓壓的鸚鵡以快速而急切的速度朝大家衝來,紛紛開始從口中吐出毒針,凌厲而狠毒。
“啊……”很多將士中針,發出悽慘的叫聲,痛苦的滾下馬,紛紛在雪地裡打滾,全身紫黑,濃血沾滿了全身,樣子極其恐怖。
“楚夏,該怎麼辦?”看着大片大片被嗜血鸚鵡射殺倒地的將士,砂畫難過的凝視着楚夏,該怎麼辦啊。
“鸚鵡不是怕貓叫聲嗎?叫大家學貓叫。”楚夏一邊擋在砂畫面前朝那些鸚鵡反射毒針,一邊大聲喊道。
“都學貓叫,鸚鵡怕貓。”砂畫大聲朝前方散亂的將士吼去。
將士們躲那片鸚鵡的毒針都躲不及,哪有時間學貓叫,就是有的學了,砂畫也發現對那些鸚鵡絲毫沒有影響,看來,這批鸚鵡又被烈如嬋訓練過了,不再怕貓叫。
這批鸚鵡戰鬥行動一致,一定有人在後面指揮,那個人,就是火鳳。砂畫冷眼擡頭看向天空,突然發現,最頂端有一隻特別大的鸚鵡沒有動,顏色呈黑色,不過它卻在做動作,它向左,那批鸚鵡就向左,它向右,那批鸚鵡就向右。
鸚鵡和人一樣,都有一個領導者,它們都聽命於領導者,這時,倒地死亡的將士越來越多,砂畫耳旁全是淒厲的嘶吼聲,看着滿目瘡痍的將士,她朝楚夏喊道,“楚夏,只要把最頂端那隻黑色鸚鵡殺掉,那些紅色的都會停止攻擊。”
“好,我來。”楚夏說完,拿出玉簫,直直的朝最頂端的黑色鸚鵡射去。
可是,那隻鸚鵡太高,毒針根本射不到。
砂畫摸了摸自己懷裡,突然計上心來,“嗖”的一聲,她摸出懷中藍炫送給她的手槍,學着藍炫的樣子,給它上膛,只聽“砰砰”幾聲,最頂端的那隻黑色鸚鵡像一張落葉那樣慢慢飄落,緊急着,其他紅色鸚鵡紛紛停止攻擊,全部盤旋在上空,似乎在爲死去的黑色鸚鵡哀悼。
將士們看見一臉冷靜,手舉着槍的砂畫,紛紛大叫起來,“女帝厲害,女帝厲害。”
黑色鸚鵡一頭栽倒在地,全身碎裂,發出低鳴的悲慼聲,它眼睛一閉,天空中的所有鸚鵡紛紛一頭栽倒在地,似乎要去看它們領頭鸚鵡的屍體,說時遲那時快,所有將士奮力而起,“唰唰唰”幾下,那些鸚鵡全部被斬殺在地,滿地全是鮮紅的血跡,還有將士們痛苦的叫聲。
“那隻黑色的巨型鸚鵡,就是所有嗜血鸚鵡的母體,因爲它,那些鸚鵡得以存活,所以,它一死,它們必定全部死。”砂畫說完,沉着的舉着槍,來不及看那些正在地上哀鳴的將士。
“留一半人照顧受傷的將士,其餘的,跟朕直搗黃龍,攻進皇宮,勝利就在眼前,這場仗我們已經勝了,只要宰了烈如嬋,大家可以過一個好的新年。”砂畫的聲音鏗鏘有力,氣勢恢宏。
大軍一衝進皇宮,皇宮裡所有宮女紛紛害怕得跪在地上,砂畫這纔看到,皇宮中央有個大型的刑臺,上面綁着一羣衣着華貴的妃子,她們全都穿金戴銀,衣着貴氣,不過卻髮髻凌亂,全身有很多被鞭打過的痕跡。
刑臺正中央,烈如嬋正坐在輪椅上陰鷙的盯着砂畫,烈如嬋邊上,是一臉憤恨的火鳳,在他們後排,是排隊整齊的十二宮女殺手。
大批西塘守衛拿着長槍擋在刑臺前面,惡狠狠的盯着砂畫,可是砂畫卻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出了害怕與恐慌。
“南風瑾呢!你把他捉到哪裡去了?”放眼望去,那批刑臺上的人中間,並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烈如嬋揚起眉,厲聲說道,“他……很不幸的,死了。”
“死了?我不相信,烈如嬋,如果你交出他,我可以給你留具全屍。”砂畫厲聲朝他喝道,她不相信南風瑾會死,烈如嬋一定是騙她的。
烈如嬋突然仰天長笑,想不到西塘滅亡得這麼快,想不到那些所謂忠心耿耿的將士,全都是一派假象,在遇到比自己強的敵人時,紛紛選擇朝他倒戈相向,背叛他,而不是誓死效忠他。
烈如嬋俊美的眼神凌厲的看着砂畫,沉聲說道,“如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跟我走的話,我就把他的墳墓地點告訴你。”
“我不相信,他沒有死。”砂畫眼神堅定,她不相信自己愛的人會死。
小蛋和若兒,她們還在軍營等着她們的爹爹回去,要是她們知道她們的爹爹死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烈如嬋朝火鳳點了點頭,火鳳攸地從背後扔出一束銀色的東西,那團東西慢慢飄向砂畫,她凌厲的騰空接住,再回到馬上,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束銀髮。
這束銀髮她再熟悉不過,這是南風瑾的!
悲憤、失望、心痛、心傷,一下子涌進砂畫心中,她的臉色唰的一下慘白,而下面的北冥將士全部都開始悲鳴起來,哭聲震天響,因爲他們最愛戴的大王,竟然死了。
砂畫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淚,輕聲問烈如嬋,“是不是你殺了他?”
火鳳凌厲的走到烈如嬋面前,厲聲說道,“他本來就中了我嗜血鸚鵡的毒,命只剩半條,在跟我們回西塘的路上,新毒加上他舊疾復發,悽慘的死在了冰天雪地裡,還好,大王比較善良,爲他立了座墳。”
“墳在哪裡?”砂畫驚恐的睜大眼睛,她的心緊緊揪在一起,疼得她快呼吸不過來。
“這要看你配合不配合我了,你叫所有人撤退,然後跟我走。”烈如嬋邪魅的摸了摸手中的珍珠,不緊不慢的把玩着。
“砂畫,不要相信他,如果南風瑾真的死了,那麼我翻遍天涯海角,都會把它的墳找出來,再說,說不定……真的有奇蹟出現,他根本沒有死。”楚夏趕緊策馬上前,走到砂畫身邊,生怕她會跟烈如嬋走。
“哈哈……南風瑾死前,還唸叨着他的一雙兒女,想着他的妻子,可惜,他生錯了人家,誰叫他叫南風瑾?誰叫他是北冥邪皇?誰叫他要與我們大王作對?我親眼看着他渾身是血,倒在冰天雪地裡,他的血,把地上的白雪全部染成鮮紅色。他死的真的好可憐,與我們大王作對的人,都該死。”火鳳說完,得意的揚起頭,嘲弄的看着一臉悲傷的砂畫。
他不會死的,南風瑾不會死,砂畫猛地抽出手槍,“砰砰”兩聲,正笑得猖狂的火鳳突然睜大瞳孔,慢慢栽倒在地,她胸口立即出現兩個正在流血的洞。
“火鳳……”刑場上傳來烈如嬋撕聲裂肺的叫聲,他猛地一頭跳下輪椅,慢慢朝火鳳爬去。
“大王……我……我要走了,不能再陪……你打天下了,我……我愛你。”火鳳嘴角流着殷紅的血,烈如嬋急忙爬上去,緊緊抱住她。
“火鳳,我不會讓你死的,來人,傳御醫!”烈如嬋喊完,發現邊上沒有人動,所有宮女都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啊……”男子仰天大叫一聲,撿起地上的寶劍,猛地朝邊上站着不動的宮女刺去,鮮紅的血從宮女身上流了下來,其他人紛紛避開,生怕那個惡魔會遷怒於她們。
砂畫吸了吸鼻子,悲憤的吼道,“來人,把烈如嬋抓住。”
大勢已去,烈如嬋緊緊抱着火鳳,這個他一生都沒有珍惜過的女人,如今,她去了,他突然像失了心一樣,這時,臺下悲憤交加的將士們,紛紛衝上刑臺,朝烈如嬋殺去。
砂畫緊緊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銀髮,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臺上早已亂成一團,烈如嬋和火鳳的身體,早就被殺紅了眼的將士們分成幾段,而那些將士,全是曾經守護在烈如嬋鐵血政策身邊的死士。
這時,一襲白衣女子全部飛身下臺,急步走到砂畫身邊,楚夏則快速擋在她面前,生怕她受傷。
沒想到那羣女衣女子並沒有傷害砂畫,全部硬生生的朝她跪下,“雪宿率十二宮女弟子請求歸順女帝,希望女帝能對宮裡的人手下留情,那些妃子全部是正要逃跑被大王抓住的,他準備一刀刀把她們的肉割下,雪宿相信女帝仁慈厚愛,請女帝答應雪宿的請求,切莫在濫殺無辜。”
女子說完,開始向砂畫磕頭,其他人紛紛效仿。
砂畫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不因南風瑾的死去而頹然,“既然西塘大王已誅,其他人,如果願意歸順羅剎的,全都放了她們,收編進羅剎、東陵和北冥。從今天開始,西塘再也沒有烈如嬋,也沒有西塘。”
這時,一旁的白袍小將策馬走了過來,低聲說道,“謝謝你,女帝,這樣,我也好遊遍天下名山,再也不用爲西塘百姓水深火熱的生活擔憂,希望女帝能善待西塘百姓,讓他們感受到像北冥、東陵和羅剎那樣的溫暖,玉兒還在等我,我先行一步。”
“再會。”砂畫朝他拱手,烈如影回頭看了看這破敗的山河,朗笑一聲,朝宮外馳騁而去。
之前他曾請求砂畫幫他除掉烈如嬋,當砂畫提議讓他爲西塘新帝時,被他婉言謝絕,因爲他本不是愛權位之人,只想和心愛之人共遊山水,過一對平凡夫妻。
說起他的妻子玉兒,那自然是後話了,想起美麗乖巧的女子正在湖畔邊等他,他不由得加快腳步,一臉幸福的朝宮外狂奔而去。
夜深了,砂畫和楚夏站在西塘的深宮大苑,一人手裡牽了一個孩子,靜靜聽着外面將士們喝酒划拳聲,小蛋和若兒眼晴都哭腫了,仍在不停的哭。
“楚夏,你能把三國統一嗎?如果天下再次三分,定然又會出現戰亂,總有想一統天下野心勃勃的人,不如趁此三國疲軟之機,你一統天下吧。”砂畫堅定的望着楚夏,只有天下大統,纔會避免國與國之間的紛爭,曾經的烈如嬋、南風瑾和楚夏,都像虎一樣覬覦着對方,現在趁西塘覆滅,北冥無主,正是一統之機,沒有太大的阻攔。
“你呢,不和我並肩作戰嗎?其實我本無一統天下和當帝王的心,不過既然你希望我這樣,我一定會幫你辦到。”楚夏牽着若兒,眼神深邃,他知道,即使南風瑾死了,砂畫一樣會離開他。
砂畫失神而空洞的望着遠方萬家燈火的景色,輕輕說道,“讓小蛋跟我一起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墳,若兒,你一定要乖乖的陪在父皇身邊,知道嗎?父皇一個人,其實很孤獨的,你一定要懂事,要堅強,也許,母后和小蛋,從今以後將永遠離開你,也許,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母后,若兒一定聽話,你們一定要把爹爹找回來,我相信爹爹還在人間的,你一定要帶着爹爹回來,回來看望我跟父皇,我們一定團聚。”若兒一邊哭,一邊懂事的拉着砂畫的手,給她力量,給她打氣。
“嗯。”砂畫蹲下身子,把兩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裡,眼淚大滴大滴的順着臉頰流下。
砂畫起身,把北冥國璽和羅剎國璽全部交給楚夏,輕輕撫了撫他有些蒼白的臉頰,雙手蓋住他的眼睛,溫熱的吻覆了上去,良久,她才緩緩離開他的脣,她的眼淚沾溼了楚夏的臉,“夏,對不起,你一定要保重。”
楚夏輕輕釦緊砂畫的手,“你一定要安全回來,如果找不到他,就回來,嫁給我,好嗎?我永遠等着你。”
“不,千萬不要。”砂畫猛地搖了搖頭,“你不要等我,你找個人陪着你吧,否則,我良心更加不安。”
“好……吧。”楚夏的聲音清柔,低沉,沙啞。
“我已經給齊三和軒轅煜說好,他們會跟隨你一統天下,如果我找到他,我會把他帶回北冥,親自安葬。”
“你……一定要保重,要記得,我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
“好,你也……保重。”
還記得,七歲時第一次相遇,你是天上的雄鷹,我是地上的雜草,我擡頭,卻望不見你。你告訴我:赤焰馬、水晶哨、玉瑾劍都是你的最愛,後來,你加了了我。
二十歲,我們都已經長得很大了,當我以西塘公主的身份嫁給你時,你是不接受的,可是我知道,你心裡永遠愛着小砂畫,我們之間誤會重重,矛盾加深,直到我離開你身邊,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分離。
還記得在忘情森林我們互相鬥嘴,互相扶持,你總是一臉陰鬱,用深沉得看不見湖底的光凝視着我,爲了救我,你不惜爲我吸蛇毒,差點丟掉自己的性命。
還記得我用蛇嚇你時,你一臉驚恐得像孩子那樣嗎?當時的你還真的點可愛,你恐怕是對我恨之入骨了吧。
還記得忘川大帳內那深情繾綣,無盡纏綿的那夜嗎?你對我說,你好愛我,好想我,其實我的心,早就被你感動,只不過,我不願意相信而已。
我們連知心話都沒說過一句,彼此之間只是無窮無盡的打鬧,你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我的世界,南風瑾,我又到海棠郡了,你曾問過我,有沒有去過海棠郡向連理樹許願,當時我騙你了。
已經三個月了,我帶着小蛋,足足找了三個月,跨過千山萬水,去過北冥、羅剎甚至東陵,依然沒有找到你的墳塋,那一抹青冢,到底葬在何方。
熱鬧的海棠郡,初春的氣息籠罩着大地,春經過了整個冬天的沉思,走過了冰雪消融,經歷了咋暖還寒,山披綠裝,春光明媚,春風和煦,蝶舞花間。它不知不覺間已經與大地融爲一體,流淌在人們的心間,代替了冬日的棉衣。
海棠郡仍向當年那樣熱鬧,街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人們摩肩接踵,一派欣欣向榮、繁華似景的景象,身穿靚麗春裝的美麗女子們紛紛開始上街採購,或者遊玩,四月的天氣,早已變得溫和異常。
一輛豪華大紅色馬車靜靜行駛在街道上,馬車外面全部裝飾着各種各樣的用絲錦織成的荷燈,顏色各異,把馬車裝飾得十分漂亮,惹得路過的行人紛紛測目。
這時,在馬車外面,一對穿着十分華貴的年輕男女正在街上拉拉扯扯,兩人均怒目而視,惹得車中的人兒有些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人們都朝那裡聚攏。
“孃親,外面有人吵架。”一身明黃色錦袍,可愛機靈的楚小蛋好奇的說道。他兩隻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頭上戴了頂小圓帽,眉心有顆火紅的紅痣,比女孩子還漂亮。
“寧雅,把車簾掀開一下,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一聲溫和清麗的聲音輕輕響起。
南滄寧雅輕輕朝砂畫點了點頭,把轎簾掀開一小個角落,映出大家眼簾的,男人風流英俊,女人貌美如花,手持長鞭,正和男人狠狠對視,似乎要吃了對方般。
“寧雅,是你姐姐。”砂畫溫和的看着轎外嘟着嘴的兩人,兩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之中,根本沒有看到身後轎子裡的人。
南滄寧雅溫和的笑了笑,“夫人,您不記得,寧雅自從跟着你來尋邪皇,早已跟着你姓了麼?所以,寧雅沒有姐姐,寧雅與曾經的南滄絲毫沒有關聯,寧雅姓沁,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沁寧雅,沒有南滄寧雅。”
砂畫懂她,她不想記起曾經的恥辱,想永遠忘記曾經,她也是好女孩,砂畫真心希望,寧雅能像玉兒一樣,找到位像烈如影那樣的良人,快樂幸福的過一生。
“洛雨笙,昨晚,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你這登徒子。”南滄如醉氣憤填鷹的盯着洛雨笙,揮着鞭子朝他比劃道。
洛雨笙有些嬉皮笑臉的吐了吐舌頭,“就是……一夜三次散啊,找瑾的墳墓找了這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生活太無趣,所以……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可以馬上娶你。”
“哈哈哈……”圍觀的百姓全都哈哈大笑起來,氣得南滄如醉跺了跺腳,羞紅着臉。
南滄如醉狠狠的瞪了洛雨笙一眼,看着他癡情的眼神,臉色更紅了,“登徒子,下流,色狼,你使詐,看我不打死你。”
“你想謀殺親夫啊?”洛雨笙一把抓住南滄如醉的鞭子,調笑着望向她。
“你,無恥。”南滄如醉急得臉色發紅,憤怒的望着正在嘲笑她的衆人。
“這夫妻之間嘛,牀頭吵架牀尾合,何必這麼較真呢?小娘子,你還是跟你丈夫回去吧,這大街上的,多丟人啊!”
“是啊,你丈夫長得這麼俊,對你又溫柔體貼,我們都巴不得找這種夫君,你怎麼盡往外推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位公子,要不你把我們的蘭妹妹納爲妾,你看她巴不得要嫁給你。”
“紅姐姐,你又拿蘭兒開涮了,人家纔不要,是紅姐姐你自己想嫁吧。”
這羣女人聒噪你一言我一語,把南滄如醉氣得直咬牙,她們憑什麼對洛雨笙品頭論足的,她猛地揮了揮手中的鞭子,朝那幾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厲聲喝道,“全都給我走開,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這時,人羣中竄出幾個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他們快速擠到洛雨笙面前,砂畫定晴一看,原來是雲輕三姐妹和曉月三兄弟,後面還遠遠跟着宿雲和楚琉兒。
“臣相夫人,終於找到你們了。”曉月朝南滄如醉開玩笑道。
原來洛雨笙已經做了北冥臣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聽說最近北冥、東陵和羅剎,都在爲天下統一奔走,楚夏的名字已經傳遍大江南北,很多慕名他的百姓紛紛遷去東陵了。
“我不是臣相夫人,我跟他……沒關係。”南滄如醉羞紅着臉,輕輕說道,語氣明顯變得有些委婉。
曉月和洛雨笙機靈的對望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是,剛纔爲什麼要吃那羣仙女的醋?”
那羣女人一聽曉月說她們是仙女,頓時高興得臉上笑成一朵花。
南滄如醉攸地收回鞭子,急急的說道,“誰要跟他有關係,走啦,去找邪皇。”
“皇上有我們找就夠了,如醉你還是跟雨笙回去成親吧。雖然公主你的初吻是獻給皇上的,不過你的人現在已經是臣相的了,別再欺負臣相了哦。”一旁的雲輕也跟着笑了起來。
南滄如醉氣得又跺了跺腳,“那次在忘川河邊,我真的很傷心嘛,所以……”
“所以,你就主動親了皇上,讓皇后吃醋,悄悄離去。”雲輕接過她的話茬。
南滄如醉聽了她的話,輕輕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時,洛雨笙一把走到她身邊,攸地抱起她,沉聲說道,“白白讓南風瑾那小子撿了回便宜,夫人,你看我回去不好好懲罰你,竟然把初吻給那死小子了,幸好,初夜……還是我的。”說完,抱起掙扎的南滄如醉朝前面奔去,雲輕們趕緊跟了上去,生怕錯過那場好戲。
砂畫抱着小蛋,會心的看着南滄如醉她們離去,心裡突然覺得暖暖的,一個女人,如果被男人要了身子,應該會多考慮他一下吧。洛雨笙啊洛雨笙,你早該這樣了,因爲我已經感覺到,如醉對你產生感情了。
楚小蛋賊溜賊溜的轉了轉眼珠,朗聲說道,“母后,你看那幾對,好像都成雙成對了,足足有五對呢!雲輕配曉月,雲兒配夢迴,雲淡配無語,楚琉兒配宿雲,洛雨笙配南滄醜姑。”
“小蛋,怎麼能沒有禮貌的說人家名字,她們都是你的長輩。”砂畫狠狠瞪了他一點。
楚小蛋握了握腰間的小短劍,一臉輕蔑的說道,“我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她們都得聽我的。”
“誰說的你是太子啊,你現在只是個小平民。”砂畫輕輕捏了捏他小巧可愛的鼻子,邊上的寧雅也跟着笑了起來。
“爹爹說的,父皇也說的,我叫南風雪夜,是北冥和東陵的太子,史書上有記載的。”楚小蛋得意的嘟起小嘴。
砂畫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透過轎簾看着轎外的景色。原來,那次南滄如醉吻南風瑾,是她主動的,她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想到這裡,砂畫心裡竟然有些小開心。
這時,轎外人聲鼎沸,所有人都慌忙的跑了起來,南滄寧雅急忙問車伕,“車伕,外面的人怎麼了?”
“夫人,你們是外地來的,當然不清楚海棠郡的風俗,今天就是海棠郡年輕男女去連理樹下許願擲碟,去浣沙河邊放花燈的日子,稱爲‘姻緣節’,大家都是去求姻緣去了。”車伕爽朗的轉頭朝她們說道。
姻緣節,連理樹,她還記得,自己六年前來過這裡,和楚夏相約要找到對方,她去過連理樹下,還擲過一份牒子。
“車伕,我們也去看看吧。”
“好呢!駕……”
等砂畫她們到達連理樹下時,早已經聚集了很多百姓,女孩子們紛紛打扮得十分濃重,似乎想爲自己覓得一個如意郎君,男人們也打扮得貴氣十足,都想抱得美人歸。
南滄寧雅先下轎,接着扶砂畫下轎,當砂畫下轎那一刻,頓時驚倒衆生,所有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全都朝她圍了過來,因爲她實在太美了。
砂畫一身鵝黃色長裙,外套一襲淺淺的白紗,略施粉黛,眉清目秀,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清澈,一頭美麗的秀髮披在肩上,膚若凝脂,小嘴微翹,額前掛了一串水晶的流蘇穗子,打扮清麗中不乏貴氣。
“哇,哪裡來的大美人,怎麼本公子以前在海棠郡沒有見過?”
“是啊,太美了,跟天仙似的,你們跟她一比啊,全都是庸脂俗粉。”邊上的男人看着砂畫,然後朝身邊的女子打趣道。
淚珠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安靜淡然的抱楚小蛋下轎,這時,衆男人的驚歎聲全部變成了失望聲。
“這麼美的女子,竟然成親了,太讓本公子失望了。”
“連生的兒子都這麼美,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以前怎麼沒見過。”
“這麼美的女人,一定嫁的是有錢人大戶人家,你們當然輕易見不着了。”
“看她那樣子,也就十八九歲吧,真的好美啊!可是那孩子,都有五、六歲了,她嫁人一定很早。”
人羣主動給砂畫和小蛋讓出一條路來,她輕輕走向連理樹,看着樹上一簇簇帶着無盡祝福的黃色牒子,無限思念惆悵。
突然,大風凌厲的刮來,捲起周圍的樹葉,人們紛紛捂住自己眼睛,好一會兒,風才停下,砂畫把輕輕放在楚小蛋臉蛋上的手拿了下來。
“孃親,我手裡多了個東西,剛纔那陣大風,是不是爹爹吹來的?”楚小蛋乖乖的把東西遞給砂畫,兩隻眼睛水汪汪的期盼着她的答案。
砂畫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頭,輕聲說道,“是爹爹在天上保估你,別怕。”說完,她輕輕展開手中黃色牒子上的布條,只見上面用蒼勁有力的毛筆寫了一句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南風瑾留。
“南風瑾?”邊上有個好奇的男人偷看了砂畫手中的牒子,立即驚叫起來,“這個叫南風瑾,好像跟北冥邪皇同名,我前幾日在連雲寨山腳下看到一處比較新的墳,上面也寫着南風瑾之墓幾個大字,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你說什麼?”砂畫猛地拉過男人的衣襟,冷聲說道,“連雲寨在哪裡?那座墳又在哪?”
“咳咳咳……夫人,你拽得我喘不過氣來了。”男子一邊急急呼吸,一邊向砂畫告饒。
砂畫這才發現自己太沖動了,她急忙把他放了下來,不好意思的問道,“不……不好意思,你能告訴我,那座刻得有南風瑾之墓的墳在哪裡嗎?”
男子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大聲說道,“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長得美脾氣卻這麼壞,算了,本公子心胸寬廣,不跟你計較。那座墳,就在連雲寨山腳。連雲寨位於海棠郡南郡方向,上面全部是土匪和山賊。”
“聽說,連雲寨大當家的麻花醜女過幾日就要成親了,聽說那位新郎,是一位舉世無雙的俊公子,麻花醜女臉上全是麻子,根本配不上人家,不知道那女人使了什麼法子,硬是讓那位俊美公子答應娶她。”
“對啊,連雲寨張阿醜號稱天下最醜的女人,二十五歲還嫁不出去,就因爲滿臉長滿麻子,聽說她不久之前撿了一位俊美公子,人家好像失憶了,所以她才騙到人家娶她,真是趁人之危啊!”
“她可真有福氣,什麼時候讓姐妹們一人去撿一個大美男!”
“連雲寨大當家我認識,爲人豪氣俠義,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可是他女兒那就……實在是太難見人了,她的婚禮還邀請我了呢,聽說,那俊美公子,如今也是半個連雲寨當家了。”
聽着衆人一人一句的七嘴八舌的插話,砂畫突然覺得頭有些暈,他們說什麼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那句話:南風瑾之墓。
難道,她苦苦尋找的他,真的死了嗎?
淚水打溼她的衣襟,這時,邊上一個老婦走過來輕聲問她,“夫人,要不要買一個牒子,爲你的夫君祈福。”
砂畫緩緩接過那個牒子,在上面輕輕寫下幾句話:看不盡東陵舞月,道不盡西塘落花,思不盡明夏清瑾,如果有來生,瑾,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寫完,砂畫把牒子遞給老婦,再遞給她一串珍珠,牽起小蛋,緩緩上馬車。
身後傳來驚奇的叫聲,大家紛紛說老婦發財了,遇到一個有錢的大主。
“車伕,馬上出發,去連雲寨山腳。”砂畫深深吸了一口氣,叫車伕開路。
一路上,她都被滿心的抑鬱壓得喘不過氣來,一旁的小蛋也聽懂了那位公子的意思,他的爹爹真的死了,還有一座墳墓立在那裡。
“孃親,爹爹……真的死了嗎?那小蛋和若兒以後再也沒有爹爹了,我不要他死,我不要,嗚嗚嗚……”楚小蛋一邊哭,一邊往身上抹淚水。
砂畫失神的搖了搖頭,哽咽道,“你爹爹一定會沒事的,他這麼聰明,武藝又高強,誰也傷不了他,那座墳,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南風瑾,你真的死了嗎?還是躲在哪裡,正偷笑着我們,你出來吧,所有人都好想你。
“車伕,能不能再快一點。”南滄寧雅掀開車簾,朝前面正在趕路的車伕喊道。
“這已經是最快的了,夫人你們忍忍,馬上就到了。”車伕憨厚的聲音從車外傳來,說完,又是駕的一聲。
砂畫緊緊握住楚小蛋的手,把他抱在懷裡,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要是一會兒見到那座墳,她該怎麼辦?
心痛,心真的好痛,什麼國家,什麼天下,她都不應該去管,她應該和瑾長相廝守,她爲什麼要去記恨他們。
“夫人,到了,前面那裡立得有一座新墳,看樣子,大概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車伕趕緊停下馬車,恭敬的朝馬車內喊道。
南滄寧雅安靜的掀開車簾,砂畫牽着楚小蛋的手,三人慢慢走向那座已經長滿青草的青冢,這幾月以來,她的眼淚都流盡了,眼睛哭腫了,到現在親眼看到那座青冢,還有青冢前面的五個大字,她的心竟然很平靜。
砂畫慢慢蹲下身子,跪坐在地上,輕輕摸了摸那塊用石頭鑄的石碑,是誰,爲南風瑾立的碑,她輕輕捏起墳上的黃土,眼淚又大滴大滴的灑在土上,楚小蛋也跟着跪在地下,兩人相互依偎,靜靜看着這座毫無生氣的墳塋。
“瑾,你在裡面嗎?如果在的話,能不能看看我和小蛋?我們都好想你。”砂畫說完,身後的寧雅和車伕都輕輕抹着眼淚,看着這悲慼的一幕。
陡然間,天空開始響起陣陣雷聲,烏雲黑壓壓的遮蔽住天空,不一會兒,就下起狂暴的大雨來,砂畫緊緊抱着小蛋,任雨水淋溼。
“夫人,先上馬車吧,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如果淋壞了身子,皇上在天上,也不會安心的。”南滄寧雅打開油紙傘,焦急的替砂畫和小蛋躲雨。
“我不,我不會讓瑾一個人在這裡淋雨,我要陪着他。”砂畫說完,堅定的趴在墓碑上,雨水順着她眼角流下,與淚水混爲一體。
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濃,車伕都嚇得趕緊坐上馬車,砂畫和小蛋仍是堅定不移的守在那座青冢前。
“瑾,你醒來好不好?是誰把你葬在這裡的?我不相信你會在裡面,你出來讓我們見一見好不好?瑾,我是小砂畫啊!是你在乎的小砂畫,你是我的小將軍。”
“瑾,不要這樣好不好?地下太涼太涼,你回來吧,我和小蛋,還有若兒都等着你,沒有你的家,是不完整的家,沒有你的愛,我真的沒有辦法撐下去。”
“什麼真主,女帝,我都不去理會了,我現在只想你能夠復活,你走之前,一定很痛苦吧。你的心痛一直折磨着你,又中了鸚鵡的毒針,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孤苦無依,上天爲什麼這麼殘忍的讓你我而去,爲什麼不讓我守着你,我真的很愛你,南風瑾,你別睡了好不好?”
“爹爹,你來看看小蛋好不好?雖然你總是揍我,可是我知道,都是因爲你愛我,孃親這麼想你,你不能永遠住在地底下,那裡很冷,很孤獨,沒有人陪。爹爹,若兒也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曾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蜉蝣早生夕死,只有一天生命。有人曾看到一隻蜉蝣因爲妻子死了,在樹下哭着悼念一下午,開始他不以爲意,後來纔想通,那隻蜉蝣是用整個後半生悼念它的妻子,這種愛,可謂人間大愛。
與蜉蝣比起來,她對南風瑾的愛差得太遠了,爲什麼在生時她總是和他作對,現在等他離開,她才知道後悔,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最愛的人,而是在失去他之後,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愛他。
突然,天空烏雲全部散開,太陽一下子冒了出來,雷雨驟然停止,一道道金色萬丈的彩虹從天上傳來。
“孃親,你看,是彩虹,彩虹是幸福的象徵。”楚小蛋用小手指着天空。
砂畫緩緩擡起頭,身上還滴着細細的雨水,她輕輕拉起小蛋,朝天空望去,真的有很多條彩虹,好美的景色。
瑾,你在那彩虹裡嗎?你是不是在看着我們,守護着我們。
“真是天降異象啊,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沒看到過這麼特別的彩虹。”車伕也驚得從車上跳了下來。
那彩虹全部金色中透着紫光,一座座像拱橋一樣掛在天空中,絢麗多姿。
這時,只聽天空中傳來一陣奇怪的“嘟嘟”聲,砂畫立即護住楚小蛋,凌厲的望着彩虹的方向。
一架銀白色的東西從天上慢慢飄過來,全身閃閃發出紫光,十分惹眼。
“紅衣,夏紅衣,我是藍炫,我是藍炫!”
砂畫定晴一看,發現那團白色東西里坐着的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藍炫,那團白色的東西,有點像小型的馬車。
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下,那架“小型馬車”慢慢向他們靠近,金光閃閃的盤旋在半空中,上面的男子一身明黃龍袍,氣宇軒昂的坐在上面,朝砂畫揮手道,“紅衣,這就是時光機,我馬上就要回香港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你,太好了,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如果你跟我走,我一定娶-你-爲-妻!”
砂畫朝他溫和的笑了笑,“藍炫,我真心爲你高興,你能回家鄉,你一定要快樂,幸福。對不起,我還要守護我丈夫,不能跟你走。”
“哇,孃親,那個金光閃閃的東西是什麼?我也好想上去玩玩。”楚小蛋畢竟是小孩子,玩心比較重,一看到神采飛揚的藍炫,他羨慕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藍炫從裡面探出頭,揮了揮懷中的閃着綠光的電動儀,大聲說道,“紅衣,我沒想到要雨後的彩虹才能發動電動儀,剛纔我看到電動儀重新閃動,急忙扒了件你的龍袍穿,我要回去給家鄉父老炫耀炫耀。對了,你還有什麼古代的東西沒,送我一件,我以後可以睹物思人啊!而且,還可以當古董保存哦。”
砂畫凌厲的取下腰間的流星劍,一滴晶瑩的淚滴在上面,流星與玉瑾本是一對,如今,瑾已不見,獨留流星何用,思及此,她一躍而起,奮力把流星劍往藍炫扔去,大聲說道,“麻煩你好好保管它,當初南風瑾說的流星劍和玉瑾劍本是一對的神話,你還沒有告訴我呢!”
藍炫攸地接過流星,傻傻的抱在懷裡,正笑得起勁,突然看到一臉憂鬱悲慼的砂畫,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紅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娶你爲妻。”
“對不起,你未婚妻在等你,不要讓她失望。”砂畫自嘲的笑了笑,她哪裡還有愛別人的心。
“我早就不喜歡她了,自從遇見你,我滿腦子都是你,我甚至可以爲了你留下來,不回家。你告訴我,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如果你願意,我馬上下來,不回香港!”藍炫一掃剛纔激動的心情,怔怔的望着砂畫,希望能得到她的同意。
砂畫仍是靜靜的搖了搖頭,“藍炫,對不起,趁這個機會,你快點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呆的,這裡不適合你。”
“砂畫,這是我第一次叫你砂畫,我知道你心裡愛的是南風瑾,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他曾告訴過我,流星和玉瑾本是天庭玉帝座下的神器,有一天,兩把劍因爲貪玩,碰了玉帝的‘人蔘酒’,就變成了漂亮的人型。於是,玉瑾和流星自然而然的相愛,兩人經常花前月下,在瑤池私會。終於有一天,她們的私會的事情被仙官發現,於是仙官爲了懲罰他們。罰他們世世輪迴,世世都要在人間受苦,彼此之間只有無盡的折磨和遺憾,永世不能在一起。玉瑾和流星本是一對,卻世世都要承受相愛到分離的痛苦。你懂嗎?瑾已經離開你了,你願意跟我走,還是讓我留下來?”藍炫再一次真誠的懇求砂畫。
砂畫悽苦的搖了搖頭,連這種神話,都是悲劇結尾。
“藍炫,謝謝你告訴我,我不能跟你走,而你,也不能留下來。趁彩虹和太陽還在,你趕緊走,快走啊!”砂畫朝藍炫大吼道。
藍炫緊緊凝視砂畫一眼,突然輕聲問道,“砂畫,如果你有個妹妹,我一定娶她爲妻,你一定要記得,愛……老虎……油,I?Love?You。”
說完,那架時光機緩緩盤旋升上空,漸漸的,消失在砂畫眼中,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朝天的最高處飄去,形成一個小紫點。
愛老虎油。藍炫,祝你好運,祝你幸福,祝你平安到家。雖然我不知道香港是個什麼地方,不過我真心的希望你能早些到家,謝謝你,藍炫。
還記得,她倆一起並肩作戰,滅南滄、破尹夏,她這一路走來,藍炫付出不少。在她危急關頭,他總是挺身而出,卻又在幫她之後默默走開,無慾無求,藍炫,是她見過最善良的男人,大概,他們家鄉的人都這樣吧!風趣、幽默、健談、熱情、大方、善良。
“夫人,先上車換件衣裳,一會兒生病了怎麼辦?”南滄寧雅細心的爲砂畫擦身上的雨水。
砂畫看了眼那座青冢,無限感慨,輕輕點了點頭,“寧雅,我準備在這裡蓋一座房子,終生守在他身邊,你說,可以嗎?”
南滄寧雅大驚失色的望着砂畫,“夫人,大帝還等着你啊!再說,這座山全是土匪頭子,這裡一點都不安全,難道你打算讓這麼可愛的小蛋永遠跟你住在這裡?夫人,你一定要考慮清楚,不爲了你,也爲了小蛋和大帝啊!如果皇上在天之靈,也不會答應你這樣做的。”
砂畫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換好衣裳之後,她這纔開始慢慢欣賞起這一處的風景來,這裡是一處花香鳥語的美麗山林,峰巒雄偉,俊俏迷人,如果這裡沒有連雲寨那些土匪頭子,一定會是個環境清幽的世外桃源吧。
這時,不遠處奔過來一大羣騎着戰馬的男人,他們青一色的藏青披風,身穿黑色勁裝,有的男人頭上裹着塊黃色頭巾,腰間均掛着霹靂錘、狼牙刀等武器,個個看起兇狠嚇人。
砂畫急忙護在楚小蛋和南滄寧雅身前,寶劍已經送給藍炫,她現在沒有任何防身武器,只能先觀察觀察形勢。
“籲……”這時,從戰馬後方快速策馬上前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英挺男人,墨發隨意鬆散的披在腦後,用一根緞帶淺淺梆着,腰間掛着一張金色大弓,樣子看起挺文雅的,與其他人均不一樣,多了一份儒雅之氣。
男人快快走到砂畫面前,仔細看了看砂畫,輕聲說道,“夫人,你很面熟,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砂畫朝他輕輕拂身,禮貌的回答道,“這位大哥,想必……你是認錯人了,我並未見過你。”
這時,男人身後的弟兄們全都圍了上來,疑惑的看了看砂畫,紛紛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領頭男人看了看砂畫,朗聲說道,“夫人,我想,我是認錯人了。在下乃連雲寨大當家張清風,身後的,都是我的兄弟。明日就是我小女阿醜成親之日,在下想請夫人賞臉參加這場婚禮,夫人一臉面善,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小女成親時,正想找一名活觀音來爲她撒花祝福,在下覺得,夫人最適合扮那活觀音了。”
砂畫緊緊拉住楚小蛋,她不明白這男人的意圖,看着他身後那羣如狼似虎的兄弟,她心裡緊握起汗,“實在抱歉,我還有事,我在此祝大當家的女兒與丈夫百頭偕老,百子千孫。”
被砂畫這麼一拒絕,馬上的男子並沒有生氣,只是略有些失望,這時,他身後的兄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位仙女怎麼跟畫上畫的一模一樣,不,她比畫像上的女人還美,真像天仙下凡啊!”
“世間竟有如此巧的事?我還以爲那畫中仙中的人不存在,竟然就活生生的立在我們面前,她不去參加這場婚禮,那太可惜了。”
“說不定,她和他認識……”
砂畫正欲轉身上馬車,一聽到身後男子們的議論,立即回過頭,有些激動的說道,“大當家,我……我還是參加令女的婚禮吧,親自爲她帶去祝福。”
“好,謝謝夫人賞臉。”張清風高興的說道。
到底是什麼樣的畫,會有她的畫像,她和他認識,她和誰認識?爲什麼他會說好像和她見過,這一切一切的謎團,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雲寨山路崎嶇,四處風景旖旎,從山腳下直到山上,到處都能見到連雲寨的兄弟,還有各方前來參加婚禮的江湖人士,顯得熱鬧非凡。
砂畫聽着大家議論,這場婚禮多麼盛大,多麼隆重,大當家的醜女兒終於嫁出去了,新郎還是個絕世無雙的翩翩美男子。
砂畫倒對這些沒有一點興趣,她倒是對那幅畫比較感興趣。
走了約莫三柱香的時間,終於到達山中一處到處是瓦房的寨子,那些瓦房普遍都很矮,不過山中到處中小橋,橋上有取水的水車,溪水潺潺流過,溪邊到處是綠野紅花,溫暖的陽光靜靜灑在溪水裡,河裡小條小條的魚兒正暢快的遊着,彷彿也在慶祝這場婚禮。
張清風把砂畫一行人領到一處十分大的院落,院落門前全部張燈結綵,一片喜慶,很多男男女女均一臉熱情的忙和着。
砂畫一下馬車,衆人的目光就全部朝她望來,她輕輕牽着楚小蛋,朝大家禮貌的笑了笑。
“哇,哪裡來的天仙,她身上的衣裳好美,像孔雀一樣美麗。”
“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大當家,你從哪裡領來的啊?是不是你新娶的壓寨夫人?”
“咱們阿醜要是見了她,肯定又會自殺啊!千萬不能讓新郎見到這仙女,要是新郎不娶阿醜了怎麼辦?”
“是啊,新郎自從來了這裡,就見過阿醜一個女人,他以爲阿醜最美,就同意娶她了,要是讓他見到這位天仙,一定會逃婚的啊。”
“大當家,爲了阿醜的幸福,你趕緊把她藏起來。”
“新郎有點笨笨的,所以纔會覺得阿醜最美,大哥,把她像其他夫人一樣藏起來,不讓新郎見到,等阿醜和他成親之後,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晚了,再把讓他見夫人們出來也不遲!”
砂畫不解的看了看張清風,張清風急忙朝她解釋道,“夫人,因爲小女生來就長得其醜……無比,臉上全是麻診,所以二十五歲了尚未有人提親,三個月前,她在山腳下救了一個渾身是傷,快要死掉的男人,那個男人長得很俊,小女一見到他,就愛上了他,非他不嫁。之後,爲了小女的幸福,寨裡所有的女人和丫鬟都在見到那位公子時自動躲開,不讓他看到她們。那位公子不知是生了什麼病,總之是失憶了,以爲小女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再加上小女一直照顧他,對他一往情深,所以,他答應娶她。”
“哦,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出現好了。大當家,你叫我砂畫吧,這是我的名字。”砂畫朝他輕輕鞠了一躬。
大當家說完,又悄悄湊近砂畫的耳朵,輕聲說道,“還有一件事,當時我們救那位公子時,從他身上掉下來一幅畫,畫上的女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我想,那女子一定和他認識,且關係匪淺。爲了怕他看見睹物思人,阿醜就把畫藏起來了。實話告訴你吧,不讓他見其他女人,也是阿醜的主意,我怕小女這樣欺騙他,以後他知道真相了,會傷害阿醜。倒不如,在沒成親之前,讓他看一下世間其他女人,如果他看了之後,仍願意娶阿醜,阿醜纔有可能幸福。”
“那畫在哪?”砂畫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那個男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身上會有她的畫像。
三個月前,受傷?難道是……南風瑾?正巧,他的墳墓也就在這山腳。
“大家聽好,明日就是阿醜成親之日,你們把夫人丫鬟們全部戴上來,一會兒我讓玉瑾看看,我怕阿醜這樣誤導他,將來他知道真相,會深深的傷害阿醜,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世界是什麼樣,我們都該告訴玉瑾,不然將來等成了親,玉瑾知道阿醜騙他之後,到時候一紙休書都說不定。縱使他再是知恩圖報、重情重義之人,也會因爲受到欺騙而怪阿醜的。你們能保證他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其他女人?”張清風凌厲的聲音響滿院落,聽的人紛紛直點頭。
“我早就說過了,遲早有一天,會露陷的。”
“你們看那小孩子,和玉瑾長得一模一樣,那仙女,和他身上畫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樣,會不會,他們纔是一家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阿醜不是當了第三者?我可不願意阿醜當人家的小妾。”
“大哥,你在哪裡帶來的這幾個人,不是存心搞破壞嘛,阿醜知道了,一定會傷心死的。她這麼愛玉瑾,怎麼可能當他小妾?”
“大哥,你快給大家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兄弟們開始沸騰起來,砂畫緊緊的捂住胸口,她覺得胸口好疼,“大當家,你們口中的玉瑾,是不是滿頭銀髮,我兒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張清風耐心的看了看漂亮的楚小蛋,沉重的點了點頭,“因爲他隨身攜帶的劍上刻得有‘玉瑾劍’三個字,所以我們就叫他玉瑾了,他的確是滿頭銀髮,你們……到底是他的誰?”
彷彿“砰”的一聲,有某樣東西重重的擊打在砂畫心裡,他……他竟然沒有死,她就知道,他怎麼可能輕易死掉。
砂畫抱起楚小蛋,輕聲對張清風說道,“大當家,實不相瞞,玉瑾,是我相公,我們已經找他很久了,不知道山腳下爲何有一座他的墳墓,那墳墓是?”
“哦,那墳墓我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哪天突然出現在那的。我這就讓玉瑾來見你們,真是作孽啊,小女好不容易尋得位才貌兼備的丈夫,可他偏偏成過親,我堂堂七尺男兒,不能負了小女,更不能對不起你們孤兒寡母。”張清風說完,招來一位兄弟,朝他吩咐了幾句。
砂畫牽着小蛋的手,忐忑不安的等着南風瑾的到來,原來,那一束銀髮並不是他的,原來,他沒有死,感謝老天,真的出現了奇蹟。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沒有等到他出現,砂畫抱着楚小蛋,坐在院子裡,看着邊上的人忙和來忙和去,她等得急死了。
正在忙和的女人們紛紛羨慕的看着砂畫,有的時常跑過來與她搭訕,這不,又來兩個身穿布衣的年輕女子。
“夫人,您身上這件衣裳,真的好華貴,改天我也叫我家那口去給我買,你這是在哪間綢緞莊買的啊?”一名稍爲有些豐滿的女人輕輕摸着砂畫的衣角,一臉羨慕的問道。
砂畫朝她笑了笑,溫和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不寧雅幫我購置的,寧雅,把車上那件粉紅色霓裳衣裙拿下來,送給這位大姐吧。”
“啊,夫人,你已經送了不少了。”南滄寧雅不悅的癟了癟嘴,剛纔那些婦女故意上來搭訕,就是希望她的夫人能送她們東西,眼看車上的衣裳都快送完了,而且件件貴重華麗,穿在這些粗布女人身上,真的很浪費。
“夫人,不要了吧,你都送出去那麼多了,我們怎麼好意思要。”那位婦女急忙推辭道。
砂畫朝她笑了笑,轉頭看向寧雅,寧雅只得不情不願的把衣裳拿了下來,遞給砂畫,砂畫轉手就遞給了眼前的女人,“大姐,拿去吧。”
“那……真是謝謝你啊,夫人,你真善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用在明天阿醜婚禮時穿。”婦女高興得連聲向砂畫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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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夏就快一統天下,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她身爲他曾經的王后,都不對百姓好,誰還會對百姓好,可惜,她身上帶的錢財不多,不然的話,多給她們一點。
雖然她們是山賊土匪,不過她卻從她們眼中看出了熱情和真誠,到時候,她一定要讓楚夏把她們正式收編,給他們安排差事,不用當土匪,改邪歸正。
在她尋找南風瑾的這三個月,只要她看見窮苦百姓或是叫花子,都會把身上的錢財悉數分發給他們,看到百姓們感激滿足的眼神,她才覺得,這也是一種快樂。
這時,她身旁的另一位女人伸手輕輕捏了捏楚小蛋可愛的臉蛋,楚小蛋立即不悅的眯起眼睛,大聲喝道,“放肆,誰叫你摸我了,快走開。”
“放肆,喲,夫人,你家這小男孩的脾氣可真大,我是喜歡他才摸他呢。”
砂畫趕緊拉過楚小蛋,不好意思的朝她點了點頭,“他就是這樣,少爺脾氣,您別生氣。”說完,她抽出頭上的金釵,遞到剛纔那位女人手中。
女人立即推了推手,“夫人,這是您頭上的飾物,我不會要的,您趕緊收好吧。”
“大當家來了,大當家來了。”
聽到外面的通報聲,砂畫立即從竹凳上站了起來,張清風一臉不安的走了過來,朝砂畫輕聲說道,“對不起啊夫人,小女和玉瑾還在試喜服,今天恐怕,見不到他了,只有等明天他們成親時,你才能見他們,不然,不吉利的。”
“他不想見我嗎?”砂畫輕聲問他。
張清風點了點頭,“他說不認識你,沒必要見你,他大概,是不想回憶起曾經,或許,是怕辜負了小女。”
砂畫輕嘆了一聲,有些事情,真的強求不得,難道要她明天親眼看着他另娶他人嗎?她做不到。
“夫人,我已經派人把觀音服拿來了,明天你打扮成觀音的樣子,如果他願意娶小女,你祝福他們,好嗎?等他回憶起來,我可以讓小女爲妾,我之所以這樣做,也是萬不得已啊,因爲剛纔……小女又鬧自殺,差點……就傷及性命。對了,玉瑾以前除了娶你一個正妻之外,沒再納過妾吧?”張清風一臉擔憂的說道,還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些什麼事呢。
“沒有,只娶了我一個。”砂畫輕聲說道,嘴角緊緊的抿在一起,阿醜竟然爲了瑾,選擇自殺,她這次找到他,到底是對是錯。
“那太好了,夫人,到時候如果你容得下小女,你們可以和和睦睦的過一生,這樣也是兩全其美,不知夫人你是怎麼想的?”張清風朝邊上的丫鬟點了點頭,丫鬟把手中的精美錦盒遞給他。
砂畫接過那個錦盒,輕輕打開,只見裡面一件金色華貴衣袍熠熠生輝,上面的絲線全部是用真絲縫製而成,十分貴重,聽說這件衣裳,是連雲寨多年前從一隊商旅那搶來的寶物。
“明天……看情況再說,好嗎?”砂畫覺得有些頭暈,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見不到瑾,明天還得誠心的祝福他們。
“你沒有告訴他,我是他的娘子嗎?”砂畫頓了頓,又輕聲問張清風。
張清風沉吟了下,小聲說道,“我告訴了的,可是,他不記得了,因爲小女鬧自殺,他一直陪着她,所以……”說完,他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幅卷軸,“這是那幅畫像,我現在交給你,天快黑了,我先派人帶你去客房休息,我會叫丫鬟給你送飯菜。”張清風說完,把那幅卷軸輕輕遞給砂畫。
砂畫接過它,不敢打開看。瑾,你爲什麼要忘記我,爲什麼要娶別的女人,砂畫輕輕牽起小蛋,在丫鬟的帶領下,往客房走去。
“你們別得意,我爹爹不會娶那醜八怪的,我另一個爹爹會派兵來把你們這裡剿滅,把阿醜抓去關起,然後把你們統統砍頭。”楚小蛋轉頭對着那羣女人恨恨的咒罵道。
“小蛋,再調皮,孃親不理你了。”砂畫趕緊捂住小蛋的嘴,朝身後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這麼調皮,比當年的南風瑾還調皮,她都爲他收拾了好多爛攤子了。
砂畫謝過丫鬟之後,看着桌上的金色觀音服,和那幅畫卷,猶豫着,該不該打開。窗外一陣急風拂來,把桌上那幅畫卷輕輕吹開,畫上赫然出現一個脣紅齒白,模樣清麗的美人。
“孃親,你怎麼跑到畫裡去了。”楚小蛋邁着小短腿,把畫卷給砂畫拿了過來。
砂畫輕輕展開畫卷,看着畫中嫣然一笑的自己,這幅畫,是那時她扮着女子去水城之前,一時起興畫的,後來就一直掛在清陽殿,她一直沒注意,沒想到竟然被南風瑾拿去了,這究竟是緣是孽!
“孃親,我睡不着,我想爹爹,還有父皇和若兒。”楚小蛋輕輕趴在砂畫腿上,兩片烏黑濃密的睫毛輕輕眨巴眨巴,臉上兩個小酒窩乖巧伶俐,小小的眼睛裡竟然透出無盡的悲哀。
砂畫輕輕摸了摸小蛋的臉頰,在他小臉上印上一吻,她又何嘗不想他們呢,聽說楚夏就快一統天下,北冥一再羣龍無首,只有南風瑾一些昔日的兄弟在幫他撐着,西塘的人早已歸順三國,羅剎藍炫又走了。
快了快了,大家都同意一統天下,都同意過不用打仗的日子,前幾日,她已經收到楚夏的消息,他說過不了幾日,她所盼望的天下一統,將會出現。
她相信,楚夏一定是個明君,街上的百姓對天下一統竟都不排斥,大家紛紛提議重新更改一個國號,四國人民世世代代都是一家人,不用再起內訌,不用再打仗,那將是一種多麼繁榮華麗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