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竟在天宇宮寬大的龍榻之上,果然不愧是血皇,龍榻頂上九條蜿蜒交替的血龍,紛紛伸出指爪,眼光冰寒霸烈,凝視着交互出來的那片空間,讓人看了不寒而悚。
水眸定定的看着帳頂上的血龍,絕美的脣邊泛起淡淡的苦澀,雷哥哥,真的不要她了!
那麼多年了,一直愛護寶貝着她的雷哥哥真的不要她了,他還要求血皇懲罰,欲要無情的斷她四肢,那麼寒冷無情的雷哥哥是她沒有見過的。
這是雷哥哥的另一面吧!那麼多年來,雷哥哥在她面前永遠的溫和只是面具吧!可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欺瞞她那麼多年。
她在天界毫無地位,一個棄妃的女兒,連名份也沒有,除了娘就只有雷哥哥對她最親,以前就算是摔倒了,雷哥哥也會心疼的把她抱起,現在就算連命也沒了,雷哥哥也不會再回顧。
撐着身子坐起在牀沿,咬着脣露出自嘲的笑容,連那麼親的雷哥哥都毫不猶豫的把她拋棄,絕冷的血皇又怎麼會靠得住,那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後,是無情與冰寒,近了會受傷,她不想再傷,所以只想離開。
她真的很失敗,連最信賴的人都靠不住,咬咬脣,用力嚥下莫名的痛。
“娘娘,您醒了!”香草託着果盤進來正好看到費力的坐在牀邊,想站起來的蝶雪,放下果盤驚喜的跑過來扶起她體虛站立不穩的身子。
香草這陣子過的並不好,一個人守在鳳蘭宮,只希望娘娘不要出事。
鳳蘭宮的宮女太監早在蝶雪受誣陷的時候就撤光了,只有香草一個人不相信娘娘會出事,所以堅持守在空無一人的鳳蘭宮。
她相信君皇一定會救出娘娘的!
果然,現在她又見到娘娘了,雖然娘娘臉色蒼白的比初次見面還滲人,但至少娘娘是好好的,沒有初次見面時的血肉模糊,骨斷筋裂,己經是很好了。
而且君皇陛下還讓娘娘睡到了天宇宮的龍榻上,那張龍榻據說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妃子可以在上面過夜,就連現在傳說中得寵的霞凝公主也沒有這樣的榮寵,想到這個香草就爲娘娘高興。
上次娘娘明顯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不過君皇陛下對娘娘的恩寵,連她這個小宮女也是感應得到的,君皇陛下對娘娘絕對是不同的。
花奴制度在皇宮中盛行了萬年,卻因爲娘娘小小的不忍心便廢棄了,君皇下旨各花按時令開放,不再需要花奴,花奴一職從此空設!
這難道還不以說明君皇對娘娘的在意!
“香草,你怎麼會在這?”蝶雪驚異的反抓住香草的手,在她的扶持下坐在桌前,能再次見到香草真讓人高興,蒼白的小臉綻放令羣芳失色的純美笑容,只是那份苦澀痛楚己牢牢的壓在眸底。
雖然從此再無可信之人,但是香草是不同。
自從在血界第一次受傷後見到香草,說起來香草還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她這個主子不如意,香草這個小宮女就更不如意了,不過每一次醒來看到香草還是很快樂的,水眸瑩動間,流露出絲絲喜意,強拉着香草坐了下來。
“娘娘在哪,香草就在哪!可是娘娘怎麼又受傷了?”香草笑後就嘟起了嘴,雖然看不出娘娘身上有什麼傷口,但是虛弱到這種程度,肯定是受了傷,更何況前一陣子宮裡還傳,娘娘跟侍衛勾搭,被抓住處於極刑了。
受傷了嗎?好象己經好了!一次次受傷,現在果然連心也傷了,身體傷了可以治,這心傷了又有什麼藥可以治。
蝶雪苦澀一笑,接過香草遞過來的茶不在意的道:“香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我還復的能力強的很,被打斷手,摔斷胳膊都死不了,這次當然更沒事了。”
“娘娘,您真的沒事?”香草懷疑的看着笑的一臉陽光的小臉,總覺得不太相信,雖然娘娘的自我回復能力的確強,好幾次那種傷勢都讓人覺得活不了,卻依然還是活了下來,不過娘娘的臉色爲什麼這麼蒼白,白的虛弱近乎透明,那種不健康的顏色總覺得是生命的脆弱。
娘娘的生命力爲什麼看起來這麼脆弱,比第一次看到她時還脆弱,那時她雖然滿身是傷,血跡斑斑,但生命力卻很強,堅韌的讓人心疼。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蝶雪大大咧咧的拿起果盤裡的一個紅通通,很可愛的果子吃了起來,果子不錯,香甜可口,才咬一口就清香滿喉,披散着烏黑長髮的頭點了點,拿起另一個遞給香草,“香草,這果子味道真好,你嚐嚐。”
“娘娘,這是血櫻果,很珍貴的,奴婢不能吃的。”香草惶急的推開她的手,血櫻果又豈是她可以吃的,就算十個她也抵不過一個血櫻果。
“這個很珍貴嗎?”蝶雪的長睫扇動了兩下,錯愕的看看香草又看看手中的所謂血櫻果,跟一般的果子也沒什麼區別,要不是吃起來味道不錯,還真看不出這個血櫻果珍貴在什麼地方。
“娘娘,這個自然珍貴,血櫻果可以增加修爲,最主要的是增加靈魂體的凝聚程度,一個人的靈魂強度增加了,修爲自然會加強。”香草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增加靈魂體的凝聚程度,這個好象她不需要,她從小就毫無修爲,娘也曾偷偷的教她修練,不過她還是不能聚集任何靈力,到後來娘也絕望了,再不曾讓她修練,所以,到現在她還是天界最低等的天人,毫無修爲能力的天人。
在天界,這種最低等的天人,差不多隻有初生的嬰兒,生長在天界,那麼強大的靈力範圍內,就算不修練,修爲也會自然的上升,唯有她,一直停留在最弱的天人這一檔,所以,血櫻果給她吃還真的是浪費了。
“那我不吃了。”蝶雪隨意的扔下吃了幾口的血櫻果,香草不能吃,她也不想吃了,沒胃口,強撐起來的笑靨後又能有多少胃口,傷的這麼重,心死帶來魂死,怔怔的收回凝着空中的水眸才發現香草搖了搖她似乎說了什麼。 шшш●тt kǎn●¢○
“瑕主到!”香草還想說什麼,聽得門口太監尖細的嗓子,退後幾步,站定的蝶雪身後,有人在她可不能失了娘娘的禮儀。
殿門口的晶簾一挑,無瑕站在門口,淡淡的日光從他身後歸口精煉,他高大的身影裡多了幾分寂寥,邁步走進,站在蝶雪的面前,俊臉暗沉,再沒有以前看到的輕鬆和燦爛的笑容。
“無瑕,你好,怎麼有空過來玩?”蝶雪擦擦手邊的水眸,側過頭看看無瑕,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沉着的臉不由嫣然一笑,他看起來竟然很生氣,淡笑若雅,風流倜儻的瑕主竟然也有這麼生氣的時候。
真是難得,不過既便這樣,他看起來還是溫和的。
若是雷哥哥也能跟他一樣溫和,該多好,莫名的痛楚涌上心頭,瞬間又被她壓在眸底。
無瑕定定的看着她,眼裡深幽莫名,有她看不懂的生氣,憤怒還有一絲她看得懂的淒涼和寂寥,高大的身子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在她身上投下他挺拔的影子。
“雪兒......!”無瑕忽的坐了下來,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後,恨恨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道,“皇兄的雪妃娘娘,是吧!”
“無瑕,你怎麼了?”蝶雪清澈的水眸閃過一絲迷惑,無瑕對她一向很好,照顧她的時候更是無微不至,每天必定親自替她帶來食盒,她心底一直當無瑕是個好朋友,而且在血界最好的朋友,所以看到無瑕不開心,她也覺得不快樂起來,想好的玩笑話,一時倒也說不出口。
“雪兒,你還會願意跟我走嗎?”無瑕擡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寂寥的問,其實問與不問,他都知道答案,皇兄是血界的至尊,俊美的連同爲男人的他都覺得迷惑,所有女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他又怎麼爭的過皇兄。
只是,爭或不爭都不是他能做主的了,那張蒼白的小臉帶着淡淡的虛弱總是倔強的浮在他眼前。
那日大殿上看到紗綃蒙面的她站在皇兄身邊,他就覺得懷疑,所以目光一直盯着那個看不清面容的小宮女,看她下來酌酒,在走過他身邊時,他聞到了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清香,是她,他當時就己知道是她。
後來發生的事太快,快的讓他幾乎來不及思索,看她被加雷推倒,看加雷發怒,皇兄無情的要把她砍斷手腳,他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出來說情,暗太子求情,而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皇兄封她爲雪妃。
雪妃他聽說過,是一個跟侍衛暗通款項的妃子,據說被其他人抓姦撞破姦情,賜死的,所以,蝶雪肯定不是那個雪妃,可是皇兄爲什麼要封蝶雪讓雪妃,而且還抱着暈倒的她回了天宇宮。
一連幾天,天宇宮中往來的血醫都暗沉着臉,連大血祭洛伊也來了好幾次,這是不是說明她很危險,無瑕每天都守在天宇宮外,看天宇宮守衛森嚴,但就在剛纔森嚴的守衛和一些宮人全退了出來,據說,雪妃娘娘醒了。
皇兄一早就出宮去了,據說是爲了復活千年前的蓮舞,不過這些事他不關心,依然守在天宇宮外,一聽到雪妃醒了,便衝了進來。
他進來,並不是想聽一句她願意跟他走的話,只想聽到她絕情的話後,可以死心,特別是進來後看到她笑靨如花的吃着血櫻果,心很痛,第一次爲了一個女人而痛!
受了那麼大的瘡痛,她竟然還可以沒心沒肺的跟宮女笑鬧,讓他以爲當日崩潰的她只是一個幻影,但他知道,她不是!
怎麼樣的心死纔可以讓她依然舊笑的如此燦爛,眼角連淚痕都不曾有一滴落下。
從來只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他,竟然會爲一個女人而心疼,如果她受傷了,那麼他寧願傷的更徹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