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蘭兩隻眼睛望着他,有些迷茫,忽然卻又是咧嘴一笑,“沒關係啊!我本來就不會做飯,更不會做家務,睡覺會抱着大狗熊,還會流口水,沒錯啊,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子睿幾乎以爲自己耳朵壞掉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從後視鏡裡向後看,他看到那女孩兒一張小臉笑得明豔,心頭頓時一抽。懶
而她的話,更是讓他有想抽自己嘴巴的衝動。
心蘭努力地抑制着眼中的酸脹感,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她只是笑,咯咯地笑出聲來。
顧向晴又住了幾天就回國了,臨走時,心蘭和子睿一起去送她。
不知顧向晴低低的聲音和心蘭說了些什麼,那女孩兒低着頭,只發出嗯嗯的聲音。
從那之後,子睿很少看到心蘭在客廳裡看電視,一般情況下,吃過晚飯就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
關着門,他不知道她在裡面都做些什麼,看書,還是上網?
有時候,他也會半夜想起了什麼似的輕推她的門,有時候她會忘了鎖,他一推門便會開,然後他就看到淡紫色的牀頭燈下,一張女孩兒沉靜的睡顏。
房間裡有淡淡的清香,是她身上每天都有的那種。淡淡的,卻是恍惚着人的神經。
他看到那睡夢中的女孩兒嚶嚀一聲翻個身,腳一蹬,橫在身上的薄被就落在了地上。蟲
仍然穿着粉色的棉質睡衣,兩條纖細的小腿露出來,然後那小身子又很快地蜷縮起來,好像是有些冷的樣子。
他搖搖頭。其實自從發現她晚上會蹬被子,他已有數個晚上做了那個替她撿被子蓋被的人。
不知爲什麼,每天睡到半夜,他會想,她是不是又踹被子了?然後就會輕手輕腳地過來,每次都不會讓他感到意外,她的被子總是在地上躺着。
他便在自己的嘆息聲中給她拾了被子蓋在身上。每一次她都會立即縮進他給她蓋的被子裡,而他,卻有叫慶嫂給她縫個睡袋的衝動。
他想着,那女孩兒身子置身於一個麻袋樣的東西里,想蹬都蹬不掉的樣子,就只想笑。
幾天之後,他去了加拿大參加一個業界的交流會,一去便是七天。期間,他有打電話給家裡,每一次都是慶嫂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而他,便是立時無話可說。
而其實,他本也無話可說。潛意識裡,他是想聽聽那女孩兒的聲音,遠在加拿大,他忽然間覺得那女孩兒的聲音竟是美好的像是天籟一般。讓他有些想念了。
可是每一次那小丫頭都不在家,而她,亦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真是無情無義的傢伙!他想。
離着會議結束還有兩天的時候,他卻已是身在返程的飛機上。
好吧,他承認,他有些想她了。
所以,他提前回來了。
到家的時候沒顧得自己一身的風塵,拿着車鑰匙就要去學校接那女孩兒,慶嫂叫住了他。她說:今天週日,心蘭小姐沒去學校,和朋友出去玩了。
他立時恍然。
然後便洗澡休息片刻,女孩兒還沒回來,他便去了她的房間。撲面仍是淡淡的清香,裡面收拾的很整潔,仍然是淡粉的色調,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是那些散落在她牀上和遍佈房間各個角落的玩具不見了,只有那隻她經常抱在懷裡的大狗熊還孤單單的靠在她的被子上。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竟讓他想起了那女孩兒。
心思遊離間,他將那狗熊輕輕拾了起來,軟綿綿的觸感像那女孩兒的身體。
原來抱在懷裡真是挺好的,有一種充實感。腦中忽然有白光一閃,她天天抱着熊入睡,是因爲孤寂嗎?
因爲遠離家鄉遠離親人,一下子變得孤零零的,所以喜歡抱着它對嗎?
他的腦中忽然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一個小公主一般的女孩兒快快樂樂的生活在父母親人的寵愛中,忽然有一天她的親人一狠心將她送到了遙遠陌生的國度,所有疼愛她的親人都消失不見了,只有女孩兒一人孤單地呆在清冷陌生的環境。
他想起那女孩兒剛來美國時,那惶恐無助的眼神,大概就是如此吧。
心蘭是在晚飯後回來的。一身粉色紗質韓版短裙的女孩兒看起來像春天飄落的桃花瓣,乾淨又輕靈。
子睿眸光落在她臉上頓住,他看到那張好幾天不見的小臉似乎是瘦削了一些,往日的嬰兒肥不見了,腰也好像細了,整個人似乎骨感了許多。
他微微皺眉,“怎麼現在纔回來”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這麼一句。
心蘭乍一見到客廳裡多出來的男人,微微一愕。他揹着燈光站在整潔寬敞的客廳裡,那道身影那麼的長。那雙眼睛更是帶了幾分的探詢在她身上打量。心蘭心裡微微一突。
“和朋友出去玩又一起在外面吃飯所以晚了。”她眼中的愕然已經消失,然後那雙好看的眼睛一點點的就彎了起來,子睿的眼前又出現了兩道月牙兒。
“子睿哥哥,那個……你不是兩天之後纔回來嗎?”
“啊,會議提前結束了,所以就回來了。”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是提前回來的,會議還沒有結束。
“哦,呵呵。”女孩兒對他笑笑,然後又說道:“我有點兒累了,我去休息了,晚安。”她說着,便欲越過他向樓上走,但是下一刻胳膊被人攥住了。
“等等,我有禮物送你。”這句話是費了好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
想當然的,她是愕住了。
而他便是轉身去沙發上,將上面一個紅色的看起來很精緻的盒子打開了。心蘭看到裡面明黃色的錦緞上,躺着一條金色的鏈子。
“這是什麼?”她問。
“哦……我加拿大的朋友新開了一家珠寶店,這條腳鏈是限量版的,全世界只有十條,他那裡有兩條,分送了兩個朋友,我就是其中一個。可是你知道……我要這個沒用的,所以,送你吧。”
他怎麼能告訴她,這條腳鏈是他親自挑選了要送給她的?
也不知怎的,本來是陪一個女性朋友逛珠寶店的,但結果,那女人沒買什麼,他卻是選取了這條鏈子。因爲他覺得那雙白皙如雪的腳踝,配上這條鏈子一定好看。
可是,他當然不會說,他是專門爲她買的,那樣子……
“謝謝你啊。”眼前的女孩兒明眸中流光一轉,溫婉出聲。
接過那盒子,心蘭便回了房。
不知怎的,心跳得厲害。
轉天的早晨,子睿特意留意了一下女孩兒的腳,他看到她細白的腳踝上真的套着那條鏈子,細細的鏈身在那光潔的腳踝上連繞三圈,鬆鬆的纏繞。一根鑲了鑽的墜子垂下去,恰到好處的顯出一種女性的柔美。
手裡拿着包,心蘭跟他說了聲‘早’,便向着外面走去。
“我送你去學校伊心蘭!”看着那抹嬌小的身影拎着粉色的包包正要出門,還在樓梯上的他便揚聲喊了一句。
前面的人腳步頓住,心蘭緩緩轉過身來,
“不用了,子睿哥哥,我自己走可以的。”
她說完對他笑笑,便轉身走了。
子睿心上微涼,隨後跟出,卻見別墅的大門外,一輛紅色的車子早已等在外面,那道粉色的身影竟是鑽進了車中。看着那車子呼的開走,子睿飛跑而出,隱隱看到車牌的尾數,是幾個444字。
合了音樂字符‘發’的詣音。
這是哪個傢伙的車?難道那丫頭這麼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
子睿修長的眉毛鬱結很深,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的兩隻大掌早已捏成了拳頭。
幾乎是立即地,他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對着裡面的人吩咐道:“給我查查‘444’這個號是誰的車?”
大約是五分鐘之後,手機響了,“顧先生,那個牌號是……”
子睿深沉的眼眸露出一抹難掩的焦燥神色。
“心蘭小姐。”清朗溫潤的男人對着眼前的女孩兒展開一抹笑,然後爲她打開了車門。心蘭也對他笑笑,然後鑽進車中。
“一起去喝杯咖啡吧!”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十分的溫潤。
“好啊。”心蘭爽快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