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最後一抹光吞噬而盡,黑漆漆的天幕皓月被厚重的烏雲遮住,即下午的蓬勃雷雨之後天空又下了細碎的小雪。
臭氧層破壞嚴重的冬日天氣最爲怪異,寒風捲着雪花,掃蕩着樹木的軀幹吹進了敞開的屋內,狂風將門欄吹得‘咯吱咯吱’發響,怕冷的小影默默地去關上了大門。
喬蘇爲新得到的希望碎片而感到高興,與之相反,白管家的臉色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異常。他的雙眸中閃動着異樣的亮光,他的氣息逐漸紊亂連呼吸的平穩聲都變得倉促,只因蘇沐年這三個字等同於雲家的禁忌。
他並不認爲這幾個孩子能與那個女人有關聯。更是讓他鬱悶的是喬蘇她居然在調查蘇沐年的事情。看喬蘇的臉色是非常迫切地想去知道蘇沐年後來的事,她究竟想去做什麼?
從回憶的夾縫中逃離醒來,發現眼前的少女並不是他多年來難以忘懷心目中的女人,光頭男自嘲的勾脣一笑,居然拿普通的小女孩代替最高貴的女王,真是不可原諒啊……
他擡起眼睛來認真地掃視着喬蘇的背影,像,太像了,與當年的蘇沐年幾乎是一模一樣。若說這只是碰巧,那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了。難道是……
光頭男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的鷹眸不敢置信地瞪如銅鈴。他掙扎着虛弱地身子,拼命使力擡起了一隻手臂來抓住喬蘇衣服的下襬扯了扯。
感到衣服被扯動的喬蘇從喜悅中回過神來,她垂眸看去光頭男眨了眨眼睛,她這纔想起這個男人可能會知道蘇沐年的事情。她轉過身子蹲在男人的身邊,眼神真誠地問道:“你是不是認識蘇沐年,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過得好不好?”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
男人嗓子枯啞,眼皮彷彿被灌上了泥漿般沉重地睜不開。但他現在還不能倒下,他必須要確認心中的事情,這個女孩,她究竟是不是……
“我拜託你告訴我,她對我真的很重要。只要能知道她的下落,我可以付
出任何的代價。”
“包括殺人嗎?”
“額……”
男人的話語讓喬蘇一愣。
人的本性就是這樣。你一心念念不忘的事終於是近在眼前垂手可得,在這種情況頭腦發熱說下狂言。可在對方提出條件後,又不敢將剛纔所許下的諾言實行。
也許是在心絞痛還沒被治好前,每日無時無刻最害怕的就是病發後死去,所以對於死亡喬蘇非常的清楚這是種怎樣的感受。她完全沒猜測到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這樣的事,親手去抹去一個人的生命,這種事她做不到。
光頭男將喬蘇臉上轉動神情全數納入眼中,他又怎會真的讓喬蘇去殺人。如果她真的是她,他怎又能讓她的雙手站上邪惡的鮮血呢。
他咳了會兒,又是吐出了大片的鮮血。男人望着潔白的地面上所繪出的血色圖案,他伸手按上心房,感受着逐漸慢下來律動的心臟跳動聲,死亡的氣息罩攏了他的全身,今晚註定他要死於此地……
“我唯一的要求……”
喬蘇反射性地打斷了男人的話道:“我不會幫你殺人。”
“不會,我不會讓你去殺人。”男人顫抖着左臂緩緩伸進了衣服中,片刻後掏出一塊被鮮血染紅的吊墜鏈子來遞到喬蘇的手上,他緊抓着喬蘇的手腕虛弱地說着:“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吊墜相片裡的孩子,你記得,無論怎樣都要將她帶回。不要再讓她在孤獨黑暗的世界裡一人旅行了……你告訴她,她的母親一直深愛着她,連死去的那一刻都不曾將她忘記。”
鏈子上的血液染紅了手掌,這是喬蘇第一次看到血沒有反嘔的感覺。她打開弔墜,裡邊是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她的懷中抱着一個大約一歲左右的孩子。喬蘇愣了愣,隱約覺得那個孩子長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咳——”
想比起剛纔的咳嗽,男人這次的咳嗽聲更加的劇烈,喬蘇急忙將吊墜塞入口袋中。她擔憂地握住男人的雙掌,
從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如同寒冰般彷彿要將人凍傷,喬蘇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她隱隱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怎樣了?”
男人搖着頭,他艱難地湊到喬蘇的耳旁,半張的雙脣在空中一張一合,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述說了他生前的最後一段話:“聽着,不要再去追查蘇沐年的事情,那些躲在暗地裡的人按捺蠢蠢欲動的心多年,等待與蘇沐年有關的人再次出現,爲他們帶來尋找到她下落的碎片。孩子,記住了,你的執拗會害了大局,害了這些年來他所營造的苦心佈局……”
掌心滑落的雙手證明男人已斷了氣,喬蘇半眯着雙眼從地上慢慢站起。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又是誰在引導推移着時間的走動,躲在暗地裡人又是羣什麼人?
渾渾噩噩地往前行走,忽然一雙沾滿了水珠泥土的黑色皮鞋闖進喬蘇的視線中。她眯着眼睛擡頭往上看去,渙散的目光在一張被歲月流逝過的臉上停下。
攔住喬蘇的正是默默目睹了一切的白管家,不僅僅是他一人,那羣保鏢圍在喬蘇的周圍將她團團困在一個圈中。
“喬小姐,請你交出吊墜。”
身爲雲家的忠僕,一旦意識到有關於對雲家有傷害的物品或者事物,都要在第一時間去抹除。那個男人交給喬蘇的吊墜是決不能留下的,隱藏的預患最容易成爲日後最強大困難的艱阻。
“如果我說不呢。”
光頭男想暗殺雲爍,最後被白管家反殺,喬蘇並不會覺得白管家太過絕情。在這個世界上,無非你是死我亡,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尤其是處在這立在黑與白的灰色線上,輸了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這條吊墜中一定蘊藏了更多的秘密,絕不能將這東西交給白管家。
“那別怪白某人多有得罪了。”
他不能懂喬蘇不等同於不能動宗帥他們三人。白管家一個手勢下去,在場的保鏢們向立在一旁的小影赤無宗帥三人包圍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