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雖然不如元家勢大,鍾承也畢竟是老革命了,兩個女兒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而鍾雪宜因爲氣質出衆,成績優異,更是得到了父母親友所有人的疼愛。
這樣一個在家人手裡捧着長大的千金小姐,不到二十歲就獨自去國外求學,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和幫助,孤身在外的她,這幾年的苦頭可想而知。
顧以秋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想到這裡更是覺得心疼。
察覺到她疼愛的口吻,鍾雪宜淡淡地笑了:“還好吧,不管在外面怎麼樣,畢竟都過去了。”
“嗯,過去了,過去了。”顧以秋擺了擺手,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隨口問道,“對了,你現在不是在做外貿生意嗎?現在公司怎麼樣了啊?”
聽到她問及自己的事業,鍾雪宜臉色微微一變,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察覺到她欲言又止,顧以秋放下了筷子,一臉關切:“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鍾雪宜嘆了口氣,擡眼看向顧以秋。
“伯母,您不用擔心,其實之前還是挺好的,元澤哥和元野哥都幫了我很多,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些憂心忡忡,猶豫着說道,“之前我跟元澤哥走得很近,結果外面都以爲我也有什麼……再加上經濟犯罪偵查局找我瞭解過情況,別人看在眼裡,對我的誤會就更多了。所以我現在的生意也不是很好……”
聽到這裡,顧以秋已經明白了十之八九了。tqR1
當初鍾雪宜創辦公司的時候,很多生意都是元澤和元野幫她拉的,可以說,鍾雪宜的公司能發展得這麼快,跟元家兄弟倆的關係很大。
凡事有利就有弊,藉着元家的名頭,鍾雪宜在談生意的時候可以事半功倍,可是現在元澤出了事,鍾雪宜也就因此受到了連累。
難怪這些天鍾雪宜天天有時間往她這兒跑,原來是因爲公司沒生意,她纔會這麼閒。
想起了元澤和元野,顧以秋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心疼元澤,一方面覺得元野太無情,現在再看鐘雪宜也因此受了連累,她覺得既鬧心又有點兒愧疚。
“那……小野怎麼說?”想了好半天,顧以秋才問道。
“元野哥?”鍾雪宜的臉色更難過了,幾乎就要哭出來,“元野哥對我有點兒誤會,他以爲我和元澤哥一起害他--”
“這怎麼可能!?”顧以秋滿臉震驚,揚聲打斷了她的話,“小野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這麼想呢?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麼性子的人,難道他還不知道嗎?他怎麼會認爲你……”
說到後面,顧以秋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
她怎麼糊塗了,怎麼忘了現在的元野,已經不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小男孩了。
現在的元野,連親哥哥都能下得去手,對於鍾雪宜這樣的外人又怎麼會留情面?
顧以秋越想越是難受,對面的鐘雪宜幾乎已經泫然欲泣了。
“伯母,您別這麼說,元野哥對我已經很好了,或許……或許他只是不是想葉小姐誤會吧。”
聽她提起了葉姿,顧以秋頓時恍然大悟。
“對,對,雪宜你說得對,小野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那個女人,一定是葉姿在挑撥離間!”
顧以秋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她的兩個兒子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是什麼性格還有誰比她更清楚?元澤成熟大度,元野內斂穩重,兩個兒子怎麼能鬧到如今反目成仇的地步?肯定是葉姿挑唆的!
想到這裡,顧以秋忍不住砰地拍了一下桌子:“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是想拆散我這個家!”
鍾雪宜似乎被她突然的發怒嚇了一大跳,趕緊站了起來:“伯母,您別生氣,都是我不好……”
“怎麼是你不好?”顧以秋回過神來,趕緊緩和了臉色,和藹地拉起了她的手,“你是個好孩子,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想不到這一層呢!”
鍾雪宜強掩住內心的欣喜,神情慌張地擺擺手:“伯母您別這麼說,葉小姐是個好人,可能她是擔心我和元野哥有什麼……”
說到這裡,她適時打住了話頭,略帶羞澀地低下了頭。
顧以秋立刻明白了,當初可是她要介紹鍾雪宜給元野的,葉姿把鍾雪宜當成了情敵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這一層,顧以秋對鍾雪宜的愧疚又多了幾分:“唉,雪宜呀,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哪能想到別人那些齷齪的心思呢?這樣吧,我幫你跟小野說幾句話,有你們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情分在,他不會不管你的。”
“不不,伯母,您千萬別直接跟元野哥說!”鍾雪宜的神情更慌亂了,連連搖頭,“元野哥是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嗎?要是他知道我把這些事跟您說了,他一定會怪我的!”
這倒不是假話,元野的性子一向桀驁不馴,這幾年來行事更是自作主張,要是知道顧以秋干涉他的事,對鍾雪宜的成見肯定更大。
顧以秋不禁有些爲難:“那可怎麼辦?好孩子,可真是太委屈你了。”
鍾雪宜低頭捻着衣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伯母,您……您幫我一個小忙就好了。”
顧以秋揚起了眉毛,趕緊追問道:“什麼忙?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會幫你。”
擡起眼睛,鍾雪宜望着滿臉關切的顧以秋,小聲說道:“您只要幫我……”
聽完她的話,顧以秋想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你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這件事如果成了,不但對鍾雪宜有好處,對她,對元家,說不準都是一件大好事!
……
直到和鍾嵐珊成了朋友,葉姿才發現一件事。
朋友分很多種,有的適合談心事,有的適合喝酒撒歡,有的人呢,則適合陪着自己靜靜的發呆,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也會覺得很舒服。
在她現在的生活中,元菲無疑是跟她關係最好的朋友,她是她未來的小姑子,而葉姿又是元菲和邵錦程從談戀愛到失戀全過程見證人,每當元菲心情煩躁了抑鬱了無聊了,都會來找葉姿。她們在一起打發時間的方法有很多,最多也是最減壓力的,自然就是逛街了,可是逛街越多,葉姿衣櫃裡沒穿過的衣服飾品就越多,讓葉姿覺得自己已經快變成一個敗家女人了。
所以當鍾嵐珊約她出去的時候,只要她有選擇權,從來都不會選擇逛街。
而鍾嵐珊就是那種適合陪伴着靜靜發呆的閨蜜,她本來就內向不愛說話,自從上次經過了葉姿和元菲的包裝,她雖然有了些許進步,但是骨子裡還是個喜歡安靜的女孩子。
這天正好葉姿休息,鍾嵐珊上午沒課,兩人約好了在大學附近的一家陶吧見面。
說起來,陶吧這種東西還是近幾年纔開始普及的,在看電影唱K歌喝酒逛街等這些鬧哄哄的娛樂方式裡,親手做一件陶器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種時尚,讓很多年輕人都愛上了這種休閒方式。
這是一家名叫古韻陶藝坊的陶吧,屋子不大,佈置得卻很有味道,房間中間的空地上擺放着幾張圓桌,一面牆上掛着風格各異的陶藝手繪盤,其他的牆邊則都是高高低低的架子,上面都是各式各樣的陶藝作品。
今天不是休息日,陶吧里人不多,只有兩個大學生情侶模樣的人,還有一對母子在埋頭做陶藝,看起來很專心致志。
鍾嵐珊挑了角落裡的圓桌坐下,工藝師便走了過來:“鍾小姐,您的水杯已經晾好了。”
鍾嵐珊笑着說道:“是呀,我今天來就是想做彩繪的。”
“好的,我這就去給您拿過來。”
等工藝師離開,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的葉姿碰了碰鐘嵐珊的胳膊:“這家店你經常來嗎?”
鍾嵐珊的目光跟隨着工藝師的身影,顯得很是期待,頭也沒回地說道:“沒有啊,這次只是第二次而已。”
看她這個樣子,葉姿覺得挺奇怪的。不就是一個水杯嗎,至於這麼期盼?
很快,工藝師就把鍾嵐珊的水杯拿過來了。
葉姿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只看到這是一個灰不溜丟不起眼的粗坯水杯,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工藝師交代了鍾嵐珊幾句,就把視線轉移到葉姿身上:“這位小姐,請問您怎麼稱呼?”
“噢……”葉姿把目光從鍾嵐珊手裡的杯子拽過來,看向工藝師,“我姓葉。”
“葉小姐,您好。”工藝師是個年輕的女孩,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顯得既親切又可愛,“您之前做過陶藝嗎?”
“這個……”對於這個簡單的問題,葉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陶藝?小時候捏的泥巴算不算?
再次看了一眼鍾嵐珊的水杯,她搖了搖頭:“沒有。”
看起來挺高大上的一件事,她還是別拿陶藝跟和泥巴混爲一談了。
“沒做過也沒關係,我先跟您講一下大概的流程。”工藝師女孩面帶微笑,很耐心地講解道,“陶藝製作過程大致分爲三步,手工拉坯,彩繪,上釉……”
一邊聽她說着流程,葉姿一邊時不時看着鍾嵐珊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