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熱,好熱,好難受。”
彷彿置身於火裡,安寧的夜,白雨馨卻睡得極不安穩。
翻一個身,再翻一個身,純白的吊肩棉質睡裙滑下來一大片。
陌生的睡眠環境讓她找不到絲毫的歸屬感。
牀,大到讓她覺得好空曠,彷彿置身於綿長無盡的沙漠。
渴,口好渴,半夢半醒之間,她無意識的舔了舔如花般的脣瓣。
這裡,不是她的家,不是那間簡陋的小公寓,而是一處華麗的囚籠。
偌大的房間裡並沒有開燈,外面零星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給牀上的她鑲嵌上了一道淡淡的光環。
那張絕美卻略顯蒼白的臉上,朦朧中似乎有細蜜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沁出來,昭示着她正陷入了不太好的夢境。
書房的穆亦城處理完電腦上的資料,優雅的喝了一口咖啡,擡頭,透過牆上寬屏的監控顯示器,剛巧就看到了白雨馨輕蹙眉頭,輕舔脣瓣的那一幕。
那小小的動作,無知的人兒並不清楚那是怎樣極至的誘惑。
他的目光先是停頓在她嬌豔的脣瓣之上,良久,目光略微下移,透過屏幕肆無忌憚的停留在她迷人性感的鎖骨之處。
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在轉瞬之間變得深沉,那濃郁如一灣深潭的視線眯成了一條線,裡面潛藏着危險的慾念。
她的槍傷聽權威醫師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或許,今夜……
她,是他一時興起帶回來的寵物玩具,有義務取悅他的任何需求。
不願再等,穆亦城修長挺拔的身軀站立而起,果決地關掉屏幕,朝無心誘惑了他的白雨馨的房間邁開了腳步。
今夜,註定是個不尋常的掠奪之夜。
白雨馨的臥房離穆亦城的書房很近。
左轉,百步以內的地方,推開她的房,裡面會是純白色的裝潢。
帶她回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覺得那間客房很適合她。
他一步一步徐徐走來,有一種沉穩而有力的氣質,如天生的王者。
他的腳步,未能在特製的高檔木質地板上發出絲毫的聲音。
夜,繼續寂靜無聲。
白雨馨也繼續在半夢半醒之間,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這是一座近千坪的歐式別墅。若從外面觀看雅黑瓷瓦鑲嵌,又與古典風格相融合,一抹月牙的蔚藍以浮雕之姿印於欄板上,如一彎藍月,讓兀自的暗色調脫離了沉重感,突顯了大氣。充分證明出主人高貴的品位與風格。
別墅並不高,只有兩層樓,但每一個空間都非常非常大。
大大的房間,大大的車庫,大大的下人房,大大的廚房以及大到讓人恐慌的客廳。
屋外是兩個百畝的花園,種滿了百合與玫瑰。
花園的外牆是特殊的混合鋼所打造,很高,很堅固,與世隔絕一般。
這裡是W國資產排行前十的穆亦世家唯一的少主殿下穆亦城的私人領地,他將此地喻爲他的自由王國。除了指定的奴僕和保鏢,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闖入這個私人城堡。包括他的義父南宮烈,達成協議之後,都沒有被允許跨越雷池一步。
這裡二十四小時有保鏢緊盯屋內外的所有動靜,四周陰暗的地方分別隱藏着將近百名身藏不露的護衛高手。
只要穆亦城下令,恐怕連半隻蜜蜂也別想飛進院子裡那兩個龐大的花園來。
然而,半個月前,這裡卻多了個外來的客人,一名受傷的女子。
此刻,穆亦城在她的房門前站定,輕輕扭動門鎖,泰然自若的走了進去。
穆亦城只打開了牀頭一盞微暗的小燈,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牀上的白雨馨。
她躺在純白色的古典牀鋪上,有張精緻到無可挑剔的臉和妖嬈的身段,很難想象,她才十六歲。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燈光的關係,那張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出現了一抹紅暈,長長的眼睫如輕羽毛般在眼瞼下方勾勒出兩道好看的弧線,微微的呼吸有些絮亂,嬌豔的紅脣微微可愛的嘟起,引人想要一親芳澤。
而事實上,穆亦城也確實是這麼做了。
“唔。”睡得極不安穩的白雨馨感覺到脣上傳來炙熱纏綿的觸感,想躲也躲不開,彷彿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在引她沉淪,誘她張開貝齒。
穆亦城的吻,狂野而帶有侵略性,熾熱的觸感直接席捲白雨馨半夢半醒之間的意志力。
她只感到窒息般的暈眩,然後疑惑的睜開了那雙清澈的大眼睛。
眼前放大的是一張俊美無鑄的臉,身上散發着冰冷且危險的氣息。
一雙銳利的黑眸定定的看着自己,嘴角擒着令人難以琢磨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並沒有抵達他的眼底。
房間裡一時寂靜得有些詭異。
白雨馨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急促不穩的心跳聲。
她已緊張得完全忘記了要先將下滑的睡衣拉起。
這麼晚了,這個男人來自己房間做什麼
若沒記錯,他好像叫穆亦城,和他的名字一樣,一個迷一樣的男人。
他在酒吧奪了她的初吻,然後她像中了魔一樣鬼使神差、頭腦發熱的推開他,替他擋下了敵人致命的一擊。說白了,她現在已經後悔了,這種人物她應該避之惟恐不及的。
湍湍的鮮血浸溼了那日她所穿的玫瑰色削肩短裙,她以爲自己會就此死掉,卻沒想到會被他帶到了這裡。
半個多月的細心治療以及無人打擾的日子,讓她反過來又有些對他心存感激起來,稍微放下了彼此身份懸殊的芥蒂,或許可以和這個大哥哥做個朋友。
可是,有了好感是一回事,這並不代表她對他深夜造訪一事毫不介意。
他像一座冰峰,又像一攤火焰,兩種極端矛盾的特質混合在他的身上,讓人不容置疑的覺得他擁有着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白雨馨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動機的同時,穆亦城也在不動聲色的欣賞她。
是的,欣賞。欣賞一個無意中墨發披散,香肩外露的妖嬈女子。
她好像並不怕他。那探究的飄忽神情如一隻倔強的小貓撩着爪子不肯退縮,白皙整齊的貝齒輕輕咬着那嬌豔的曾在第一時間誘惑了他的櫻脣。頰邊,因爲她咬脣的動作,有兩個深深的梨窩。
雪樣梨花,妖嬈芳華。她,真的很美。明明穿着純白的棉質睡裙,卻如紅豔的玫瑰一般綻放綺麗芳華。
穆亦城的喉頭一緊,目光愈加的炙熱,似乎要將她燃燒殆盡一般。
就像開燈時一樣,他毫無預兆的將燈重新關掉,黑暗中的他邪魅一笑,如潛伏的豹,摟着她開始肆意的親吻。
從現在起,無論她是小貓,還是小貂,她都是他的。他的玩偶娃娃。
黑暗中白雨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想呼喊,脣被堵住,發不出聲音,想推拒,雙手卻被他鉗制在胸前。
急切與惶恐中,她流下淚來。
不是害怕的淚,而是屈辱的淚。
他吻過她的鎖骨,吻過她的額頭,吻過她的眉眼,然後,吻上她的淚。
(……)
低沉暗啞的嗓音霸道的充斥在黑暗的空間裡:
“記住,從今天起,你沒有哭的權利,別忘記酒吧的買賣契約已經在我手裡。”
這句話一說出來,白雨馨的身體明顯一僵,她爲自己之前的想法覺得好哭又好笑起來。和大哥哥做朋友?呵,終究是惹不起的人啊,一匹大豺狼罷了。而她就是那養了大半個月的純白小羔羊。可惡,氣得牙癢癢。
黑暗中穆亦城能看到她的神情更加倔強無措起來,但他沒再給她任何抗拒他的機會。
灼熱的手掌似帶着電流,肆意的遊走在她如玉般凝脂的肌膚上。
(……)
白雨馨只覺身體一涼,睡衣已不知何時離開了她的身體,心底本能的恐懼無止境的蔓延開來,如一張找不到突破口的網,讓她如何用盡全力也掙脫不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腦海裡有一千個問號在糾結,卻找不到答案。
是否弱者天生就是被凌辱吃掉的一方。
那麼,既然逃不掉就妥協吧。恥辱的妥協。
其實,在她爲了昂貴的債務踏進酒吧的那一刻起,是否就已經被貼上了自甘墮落的標籤?與其被無數的男子侵犯蹂躝,這樣屈辱的臣服於一個男子是否會是最好的歸宿?自己如果再繼續反抗,是不是會被冠上欲擒故縱的嫌疑?會不會淪爲不自量力的笑柄?
淚水繼續不受控制的無聲滑落,身體卻不再做任何無畏的抗爭。她無力的屈服在他的身邊。大豺狼想怎樣就怎樣吧。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讓那些無論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欺侮了她的人好看。
總有一天,她要變強變強變強。
而變強的第一步,去她的該死的自尊,必須先學會無條件的妥協。
感受到她情緒上的細小變化,穆亦城低吼一聲,如邀約品嚐世間最醇最甜美的酒一般,灼熱的脣覆蓋住她精緻的脣瓣,輾磨輕吮。
白雨馨原本因爲羞憤而通紅的臉頰更加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抹嬌豔的憨紅,要多久,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這亢長羞人的折磨。
(……)
那綿長之吻的主人似乎並沒有聽到她心底的聲音,一路侵襲輾轉沒有盡頭,就在她幾乎以爲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之時,穆亦城的吻開始徘徊在她敏感的耳際,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瞬間,一股酥麻感襲遍了白雨馨的全身,她忍不住嚶嚀一聲,那淺淺的嚶嚀夾雜着她馨香的呼吸,悄然拂過穆亦城的頸項,不經意間挑動起他潛藏在心底那冰封已久的悸動。
懷裡的女子,確實是美好的。
感受到如此羞恥魅惑的聲音竟從自己的嗓間溢出,白雨馨羞憤不已,她緊緊咬住下脣,不允許自己再發出絲毫的聲音。
然後,似乎是對她這一咬脣動作的懲罰,被撕裂般的痛楚在頃刻間襲捲了她全身上下每一處清醒的神經。
這一刻,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徹底從女孩銳變成女人。
(……)
一整夜,穆亦城不停的索取,白雨馨在不知是第幾次的時候終於累極昏睡過去。
他讓白玉馨體會了什麼是地獄,也讓她感受到了什麼是天堂。
穆亦城自認爲有着極強的自制力,可是昨夜他失控了,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每一次都覺得還不夠多。
他明明知道懷裡的少女已經沒有了力氣,可是他喜歡看到她青澀中又帶着倔強隱忍的表情。以至於後來的他,從狂野變得憐惜,動作輕柔起來。
現在,清晨,他早早醒來,看着她如貓一般乖巧的捲縮在他的懷裡,那樣可憐又可愛的憨態,讓他心中不禁暗笑。
他喜歡倔強時候的她,也喜歡異常乖順時候的她。一如現在,他覺得自己撿回了一個很不錯的多變玩偶娃娃。
於是,他心情愉悅地抱起她走進了浴室。
單手抱着她纖細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他在大大的按摩浴缸內放滿了溫水,白霧嫋嫋蒸騰而起,他將累極倦極的丫頭輕輕放了進去。
然後他就看見了她身上的傷痕,除了臨近心臟部位基本痊癒的槍傷痕跡以外,她的背部也有着深深淺淺的鞭痕,可能因爲時間太過久遠,觸摸上去並未感覺到不好的觸感,但是在大白天看上去還是有些刺眼和觸目驚心的。
穆亦城幽深複雜的眼眸眯起,這個才十六歲的女孩子,以往到底經歷過怎樣的事情?或許,他該抽空讓人查查她的詳細資料了。就算只是一隻流浪貓,到了他這裡,也是絕對不容外界傷害的。
白雨馨被溫潤的水溫所驚醒,她那雙原本朦朧的大眼睛在看到穆亦城竟然親自拿着溼毛巾在爲自己擦拭身體的時候,徹底變得清明,並在轉瞬之間睜得好大。
他在爲她洗澡?
他也只在自己的腰際圍了一條大大的浴巾,那俊美性感的體魄一覽無餘。
這個妖孽……
白雨馨那張純淨的臉頰就這樣在寧靜的清晨毫無預警的紅透了。
呵,表情豐富的玩偶娃娃,穆亦城忍不住這樣想。關於她身上傷痕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說,自有定奪。
盯着他並不嫺熟的動作,直覺上,白雨馨認爲他應該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這讓她之前自尊受到顛覆的心稍微有所平復起來。還好,這大豺狼也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還知道他將她累慘了。
只是,如今他優雅鎮定的擦拭動作卻讓她更加的難堪羞澀,似在提醒着昨晚兩人的不知節制。
她想要開口拒絕,卻發現她已經累得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由着他繼續。
他的眼神仍然灼熱,可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似怕一個不小心戳破了她白皙如玉的肌膚。瞟了一眼身上遍佈的紅痕,白雨馨無語問蒼天,也不想想那是誰的傑作。
經過溫水浸泡後的身體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他不顧她的羞澀將她重新抱回了房間。
牀單已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換了新的,乾淨潔白。
將她放下之後,穆亦城並沒有離開,而是也躺回到了她的身邊,手臂繞過她的腰身,將她擁了個滿懷。
白雨馨剛剛纔稍微有些放鬆的身體又在瞬間繃得緊緊的,像是防備着他的再度“進攻”一樣不肯絲毫放鬆警惕。可半晌之後,她聽到他在她的耳畔低喃:“昨晚基本沒睡,如果你再不睡,我們就繼續之前的事情。”
話音剛落,白雨馨便反射性的閉起了雙眼,長長的羽睫顫呀顫啊,可愛極了。
*
等白雨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八點了,以往的八點半她要去學校上學。
猛然坐起身,“嘖……痛!”她忍不住輕蹙眉頭,有些迷糊。
好痛……
整個身體的骨頭像散架了一樣,記憶漸漸復甦,昨天晚上,她和陌生的穆亦城好象……
不是好象。沒有好象。事實就是那樣。
想到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白雨馨的臉上浮起一抹嫣紅。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旁空出來的位置上。
身旁的牀單是冰涼的,很顯然他早已經離開了,可是整個房間裡還隱隱殘留着他身上強勢的氣息。那是一個怎樣霸道卻又溫情的男子啊。
是的,如果客觀一點給他評分的話,確實可以用到溫情一詞。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冰冷。至少在她受重傷之後,他並沒有扔下她不管。在她累極之後,他並沒有繼續強要她,而是輕柔的幫她泡溫水澡。
呃,好吧,她承認自己在找說服自己留下來的理由。
既然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無法改變她一身污濁,那麼一覺醒來之後的現在,她已經坦然了。留在一個人身邊,哪怕是做他不能見光的女人,也好比在酒吧用身體抵債要強一百倍吧。
在這一點上,生存環境所迫,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早熟。
也不知道不負責任的養父養母怎麼樣了,多希望他們拿着那筆賣掉自己的錢能夠安定下來做點小生意,不要再一個嗜酒,一個賭博了。
這樣的父母不應該再牽掛他們的。可是,畢竟當初他們在她快餓死時收養了她,那樣的家庭環境,供她讀書,將她拉扯着養到十六歲也很不容易了吧。
是,她承認她在找原諒養父養母的蹩腳理由。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忍不住自嘲。
什麼也不想再想,她必須得趕到學校去上課。將來憑實力考個好大學就是出路。
白雨馨忍着身體的強烈不適翻身下牀,然後她就遇到新的苦惱了。
在牀上療養了半個多月,因爲是槍傷,怕傷口裂開,醫生讓她靜養,她基本都沒怎麼下過牀,每日更換睡衣、洗涑等等都是一個年紀頗大、寡言少語的大嬸在細心的幫她打理。現在她才發現,她自己以往的那些已經穿習慣了的樸素衣物並不在這裡。
懊惱的打開房間裡大大的華貴衣櫥,那裡面掛着各種各樣面料上層、她卻一件也叫不出品牌來的名貴衣裙。
可問題是那些裙子根本就無法遮蓋住昨夜大豺狼在自己身上留下來的或青或紫的曖昧痕跡啊。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就這樣穿着下樓去。她天生內斂的性格還張揚不到這一步。
那她該怎麼辦一天一夜沒進食,肚子也好餓了。
不如去其他房間找找看,或許會有長褲之內的衣物。
只能如此了,她沒有多餘的時間拿來考慮和浪費,她要去上學。
白雨馨穿着不及膝蓋的短裙,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外面是大得有些恐怖和“荒蕪”的客廳。真的好大。
那雙迷茫的大眼睛觀察了很久,最後抿了抿脣,朝右邊百米以內的一間房走去。
站定,鼓起勇氣推開。皺眉,裡面的裝潢是濃郁的黑灰色調,給人壓迫的氣勢。一如某個人。
這一定是穆亦城的房間。
牆上掛着一副醒目的油畫,油畫裡的主人正是穆亦城。那雙銳利的眼睛深沉如大海,初看之下,竟讓人再也挪不開眼睛。
帶着一絲好奇,白雨馨走了進去。
房間非常的整潔,看不見一絲雜物,或者一根頭髮。
在墨黑色的珀光精緻大衣櫥前站了好久,白雨馨還是將衣櫥門打開了。
那人,看起來不像很小氣的樣子,借他一件白襯衣穿一下,應該沒事吧?
最後的結果是白雨馨借走了穆亦城的一件白襯衣加一件西褲。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大,很滑稽,她必須將袖口和褲腿都卷好幾次才合適。
雖然如此,白雨馨還是覺得這比那些短裙適合多了,衣服的味道很好聞,穿着很舒服。
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後,白雨馨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裝,或許等下她可以先花點時間回自己的小公寓換身衣服再去學校,這樣一來既可以將衣服還給他,二來也不會遭來同學們的非議。
懷着忐忑的心情,白雨馨扶着樓梯欄杆,緩步走下樓。
穆亦城並不在樓下的大廳,想必已經出門去了。這讓她無形之中鬆了一口氣。她並沒有意識到從現在開始起,她已經在不由自主的捕捉起某個人的身影了。都說女子有第一次情節,何況她初吻初夜全給了某個人。
幾個女傭人在低頭打掃着龐大的客廳,看到她下來,就都開始不着痕跡的打量她。
白雨馨咬着下脣,心中泛起一陣怒火。那幾個女人的眼神裡都夾雜着幾分輕蔑與不屑。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算什麼呢,既不是這裡的女主人,也不是穆亦城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她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用來暖牀、發泄的小女子罷了。呃,見光死的情人吧。
呵,十六歲就做了別人的情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有能耐啊。道行高深的讓人刮目相看吧。這麼想着,連她自己都有些唾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讓別人高看她一眼呢。
罷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過客,反正也沒打算和這些不認識的人建立深厚的友情,就當她們是客廳裡可移動的擺設好了。不與之一般見識。
白雨馨剛在心裡好不容易做好了自我建設,鼓起勇氣準備走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扇了過來。
“年紀小就不懂自己的身份了嗎?少主殿下的衣服怎是你這種女人可以穿的!”
氣焰囂張,說話很衝、咄咄逼人的是剛纔那幾個女傭人當中看起來比較年輕的一位。
那一耳光,扇得本就一天一夜未進食的白雨馨摔倒在地,額頭不小心撞上了最後一階樓梯的邊緣。
殷紅的鮮血剎那間流了出來,滴在了她身上的那件白襯衣上。
白雨馨第一時間就是眯着那雙大眼睛笑起來,呵呵,這下好了,襯衣估計要毀了。嘖嘖,只怕那個男人會因此而不高興吧,會不會也像這個粗魯的女傭人一樣扇自己一個耳光呢?畢竟,見識過他的房間之後,她深知,他是一個有高度潔癖的人啊。
她轉頭,用一種疏離且叛逆的眼神複雜的盯着那個膽敢一耳光將她扇倒在地的女人。
嘖嘖,溫順的性格隱藏得久了,該不該反擊呢?
那一耳光扇得白雨馨生疼,整個人有點蒙。
呵,現在居然連個陌生的女傭人也能打自己了。
以往,養父沒錢喝酒了會打她,養母沒錢賭博了也會拿她出氣。
似乎,只要能活着,能上學,她可以忍受一切,完全的好脾氣。
她總是很認真的做好每一件事,爭取每門功課都取得好成績,每年都能拿到獎學金,怎麼總有人看她不順眼呢?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啊。
白雨馨不再管身上那件染血的昂貴白襯衣了,愛怎樣怎樣吧,就當是那人的女傭打她之後所付的代價。
頭昏昏沉沉的,這女人下手真狠。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個膽敢扇她耳光的女人兩眼,要是將來,她自己出息了,能耐了,是不是就可以將背挺得筆直,將所受的委屈都討回來。
大概被她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了,那女傭人悻悻然的拿起拖把走人了。邊走,還邊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些什麼。總之,可以肯定不是好話就是了。
一大清早,沒招誰惹誰,就遭了這樣的黴運,白雨馨多少有些鬱悶。
這時候,前些天一直幫忙打理白雨馨日常起居的那位大嬸走了過來,手裡拿着醫藥箱,打開,熟練的爲她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白雨馨在一瞬間又有些感動,這大嬸比她養母都要對她好得多。果然,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嘛還是不應該心灰意冷、完全絕望的嘛。
“她是專門負責整理少主殿下房間的女傭。”過了很久,傷口處理好了,白雨馨以爲大嬸又會一言不發的走開,卻不料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哦,原來是專門負責整理那人房間的女人啊,難怪比其他人要囂張一些。換言之,兩人的關係多半有點曖昧吧。看那女人的護主態度,大概是暗戀那位少主殿下已久了。嘖嘖,那個穆亦城果然是個禍害,處處留情的妖孽。
可這關她什麼事,她不過就借穿了兩件衣服而已。白雨馨覺得這一耳光捱得很冤枉。
“小姐,我是這裡的女管家,你是否要先用餐呢?”大嬸提起醫藥箱,走出幾步遠之後,又停下腳步,轉身對她問道。
心裡毫無預警的感動又深了一些,溫暖蔓延。白雨馨斂起神思,點了點頭。肚子確實很餓了,吃過東西之後再去上課吧。
飯菜是她不太喜歡的西餐,不過,能填飽肚子就成。
她低頭默默的吃着,女管家一直守在旁邊,這讓原本就沒有多少食慾的她更加吃不下什麼東西了。
過慣了清貧生活的她實在不太習慣連吃個飯,也要有人從旁候着,觀摩。沒噎到,已經算很不錯。
可是,就算再不喜歡現在的狀態,她目前還沒有能力拒絕和反抗。
勉強又吃了兩口雞蛋,西餐盤裡的火腿連動也沒動,白雨馨朝女管家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吃飽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她突然意識到她上學的書包也不在這裡。
天啦,一個早上,雜七雜八的事情還真多,狀況頻出,白雨馨感覺被撞到的額頭更加痛了。
“小姐,若有不適,可以上樓休息,少主殿下沒那麼快回來。”女管家好意提醒。今天,一向沉默寡言的她,話似乎比平日多了些。她看着眼前這個眼神深處閃着倔強與堅強的女孩子,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喜歡,很想多給她一份關注和憐惜。
女管家跟在少主殿下身邊已經很多年了,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並不太希望那些虛榮或者怯弱的女子留在少主身邊。也因此,她但願這次少主破例帶回別墅的這個女孩子是特別的,希望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少主已經孤單了好多年。她一路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成長,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強,那個堅強的睿智的孩子,他是應該得到幸福的。
“哦,阿姨,不了,我要趕回學校上課。”白雨馨難得甘願如此禮貌的回答別人的話。平日裡,她是帶刺的玫瑰,惜字如金,習慣獨自安然的綻放。
女管家猶豫了一下,輕蹙眉頭,道出事實:“我想這件事情,必須等少主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白雨馨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面容嚴肅的女管家,秀眉一挑問道:“意思是若他不點頭,我就出不了這個門?”
“是的。”女管家的聲音無波無瀾。
“……”白雨馨幾乎是咬着牙關,撫着額頭氣憤的上了樓。
那個獨裁的妖孽男子!她的頭,更痛了。
白雨馨泄氣地踱回自己的房間。
她衣服也懶得換,窩在牀上,將頭枕着自己的膝蓋,開始胡思亂想。
哎呀,怎麼就惹上了這號妖孽、禍害男子了呢。
哎呀,她當初也是一時頭腦發熱才幫他擋了一槍,怎麼如今還被囚禁了呢?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啊。
最可惡最可悲的是她的買身契還在他手裡。
真不知道這亂七八糟的生活啊,出路在哪裡。
不能去學校上課,封閉在純白的房間裡,白雨馨就想起了她與穆亦城第一次很白癡的見面情景。
那天,她如往常一樣放學回家。在那間破公寓門前站定,還沒掏出鑰匙來的時候,就有幾個像電影裡一樣混社會的彪悍男子衝了出來,二話沒說,用東西封住她的口,拖住她就走。
她被帶到了一處燈紅酒綠的大型地下酒吧。幾個男人摁着她的頭髮,將她揪到了一個染着濃重紫色眼影,抽着煙的老女人面前。
她當時心裡很害怕,可還是壯着膽子,硬着頭皮條件反射的問了句:“你認識我嗎?抓我來這裡幹什麼?”
興許是她的眼神太無辜了,又或者是她裝得太平靜了,那老女人居然對她刮目相看,來了興致:“小丫頭,姿色不錯。你就不怕我?這裡的人,你看看抓着你的那些大男人,他們都不敢正眼瞧一下我的。嘖,這膽色,我喜歡!以後可以叫我鳳姐。”老女人說完,還靠近她,對着她吐了一股兒眼圈。
白雨馨硬是一兩分鐘沒敢呼吸,就怕那菸圈裡面有毒,染上毒癮這輩子就算真的完了。
等煙的嗆人味道完全消散,她故意反問道:“我爲什麼要怕你,你又不是魔鬼,彩妝化得很漂亮。”
於是,那老女人一高興,就讓人把她拉下去濃妝豔抹了。
打扮的過程中,她才知道,原來是養父養母把她給賣了。
那一日,打扮完後的白雨馨驚訝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覺得好陌生。
直髮被捲了起來,微卷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背後,巧妙地遮去了露出的大片雪背,卻又不失性感,濃濃的煙燻妝,那眉,那脣,無一不透露着妖嬈的芳華。
她嬌好的身段穿着一襲酒紅色的削肩超短小禮服,一雙雪白纖細的大長腿,一對金色細帶的10寸精緻高跟鞋套着纖合有度的玉足,讓原本就很高的她更顯高挑。
瞬間,才十六歲的她在裝扮之下成熟了好幾分。
這……這真的是一向素面朝天的自己嗎?
當她走出去的時候,也從鳳姐的眼中看出了她的驚歎。
只聽鳳姐嘖嘖稱讚道:“好一個玲瓏剔透的丫頭,有料有料啊,你就是那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而我,就是你今後的雕琢師!”
然後,她的臉就毫無預警的紅了,她不太喜歡現在的自己,那墮落風塵的嫵媚模樣如一把刀,割得她自尊與血肉生疼。
“丫頭,收起你那羞憤的表情。雖然,我很欣賞你,但並不代表我會讓你逃脫應盡的義務,你的父母親從我這裡拿走了一大筆錢,將你抵押給了我,從今往後,你必須爲我賺錢,實現你的價值,懂嗎?”鳳姐手裡把玩着菸蒂,嘴裡吐着菸圈兒,有種不可忤逆的痞子女氣勢。
那一天,白雨馨望着塗着濃重眼影的鳳姐,惶惶然淒涼的點了點頭,有迷濛的霧氣從她眼裡升騰開來,但她硬是逼着自己沒有落淚。
她告訴自己,不哭,再悲慘也沒必要在陌生的人前落淚。
似乎很滿意她當時的態度,鳳姐說道:“你也不是沒有離開這裡的機會,只要你賺夠五百萬私房錢,就可以替自己贖身,我一定說話算話放你走。今天來的客人,就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些人一般給的小費都會很高,單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手腕一定要圓滑,看到滿意的目標,就一定要緊緊的抓牢。在這種環境裡,你要學會主動拉客人。你的固定客人越多,你賺的錢就越多,離開的機率就會越大……”
聽着這些話,白雨馨嘴角浮現僵硬的笑容,五百萬,呵,可不可以用一個月無休止的墮落換取以後永遠的自由?那麼就墮落吧……
呵,晚上墮落,白天若無其事的去上課,她應該能做到吧?一定要做到!學習絕對不能丟!
彷彿身陷泥沼,又彷彿連身體也不是自己的,她呆愣的被人帶了出去。
置身豪華的大包間,燈紅酒綠之下,她第一眼就見到了他。
那個似冰又似火的男子。
那就是她和穆亦城的第一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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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亦城曾經在前面的文裡十分拉風且大度的出現過一次,還記得吧?我原本想寫沈遇或冷家周家幾口人的番外的,但,懶,先丟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