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曹牧畢竟是縱橫官場幾十年,也算是隻老狐狸,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便恢復了鎮定,恭敬的迴應道:“林侍衛不是皇上身邊的人嗎?老臣見過幾面。”
“僅僅只是見過幾面而已?”南宮彥鳳目眯起:“就沒有幹過其它勾當……”
“這個……”曹牧立即垂首,面露難色,欲言又止的道:“前幾日林侍衛倒是找過老臣,說在將軍將搜到的證據弄丟了,讓老臣給他想想辦法……”
“然後呢?然後你就僞造了份一模一樣的書信給他?!”南宮彥冷笑:“曹愛卿這是藐視朕的智力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老臣不敢,請皇上明察秋毫,是因爲林侍衛苦苦相求……”曹牧全身的冷汗瞬間的流了出來,連連叩頭。
“你說--”南宮彥猛的站起身,大掌一拍案臺,怒瞪向跪在殿內的林侍衛。
林侍衛還未從剛纔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曹大人竟會突然反咬他一口,這件事情明明是曹大人自己主動接近他……
“末將斗膽,請皇上明察秋毫,這件事情末將雖然有錯在先,不該對皇上有所欺瞞,可是末將原本是無意欺瞞皇上來着,而是曹大人主動提出可以幫末將解決這個難題……”林侍衛眉頭緊皺,耷拉着腦袋低沉道:“雖然屬下後來也曾對曹大人的用意感到過懷疑,卻還是頭腦發熱幹了糊塗事兒。對於自己犯下的錯誤,末將甘願受罰,可是曹大人若要將莫虛有的罪名強加到末將身上,末將也是寧死絕不會承認的。”
“皇上難道還信不過老臣麼?”曹牧憋屈了半天,牙關一咬,開口道:“老臣追隨皇上幾十年,也爲靈月國立下汗馬功勞……”
“朕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南宮彥的面色突然平靜下來,誨暗如深的鷹眸卻是更加幽暗,冷冷的看着曹牧:“朕突然想到,你和皇甫將軍不是親家嗎?他出了事兒你不但沒有到朕的面前替他說過半句好話,反倒幫林侍衛作假弄了一封書信來唬弄朕,你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難道不是存心想要置皇甫將軍於死地嗎?”
“老臣冤枉……”曹牧被南宮彥的一席話噎得頓時說不出話來,憋紅了臉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來,卻是沒有辦法再接着往上說。
南宮彥似也被自己的一席話完全點醒了,他怎麼就怎麼糊塗呢?不過眼下就算是抓到了曹牧和林侍衛將證據作假,也沒有辦法將整件案子理順,也就在此刻,男人將眸光移望向南宮龍澤的方向,既然這件事情因南宮龍澤而起,他心裡應該已經是一清二楚了。
“老四,朕一直等着你開口呢!你怎麼突然又不說話了……”南宮彥低沉的嗓音不疾不緩逸出,深邃的眸光漾着深意。
“兒臣只是想聽聽……曹大人要如何爲自己開罪!”南宮龍澤冷眼睨望向曹牧哆嗦不停的身子,冷哼一聲,凝眉道:“父皇儘可以看個仔細,那兩封信上的印章和字跡完全是一模一樣,就算是技藝再高超的師傅去僞造恐怕也沒有辦法做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封信原本就是出自一人之手,而這個人恐怕也就離意欲陷害皇甫將軍的元兇不遠了。”
說到這兒,南宮龍澤的眸光看似不經意的淡淡從南宮龍夔的俊顏一掃而過,並無任何異色,卻讓對方心裡噔喀一下,顯然是覺得南宮龍澤的話若有所指。
曹牧這會兒還真是嚇得腿都軟了,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蜷伏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他壓根兒就不明白,南宮龍澤又怎麼會知道兩封信上的字跡和印章是一模一樣,還有第一次的那封信又是怎麼會落入他的手中?
“難道曹大人和北疆國的人有來往不成?”南宮龍澤幽幽的又飄出一句,這一聲着實也將曹牧嚇得清醒不少,叛國的罪名可不是說笑鬧着玩的,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曹大人若是不能將事情解釋清楚,那朕就只能以私通敵國的罪名來處置了。”南宮彥挑眉怒斥,君無戲言,他這話說出來當然不可能是玩笑話。
“不不不,老臣絕對沒有私通敵國……”曹牧急迫的連連搖頭。
“那你的居心何在?”南宮彥不給曹牧半絲喘息的機會,厲聲逼問。
“老臣……老臣的長女鳳珏嫁到皇甫家半年有餘,卻在前不久皇甫將軍的長子皇甫凌峰突然立下休書,老臣多次去將軍府想要說和,皇甫將軍卻避而不見,老臣心有不甘,所以才……纔會……一時糊塗……”曹牧低垂着腦袋,眸光卻是偷睨向不遠處的南宮龍夔,男人眸底的銳利的冷芒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就算是一個人將這件事情全都扛下,也絕不敢將二皇子牽扯進來。
不過,曹牧也很疑惑,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之前賀迦曾經提及過,南宮龍夔和武德妃這邊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足以讓皇甫儀無翻身之日,可是眼下二皇子那邊怎麼卻沒了動靜?
他的回答頓時也讓南宮彥的怒火更旺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這一起風波竟是因爲曹牧一己私念,就因爲他的女兒被皇甫凌峰所休,所以便因此事遷怒皇甫家,而設計陷害皇甫儀。
“好你個曹牧,枉朕這些年對你信任有加,就爲了個人私怨,而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中,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南宮彥怒喝出聲,同時下令讓人給皇甫儀鬆綁看座。
皇甫儀也同樣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查到頭的結果竟然會是曹牧,以他對曹牧的瞭解,就算借他十個膽,他也未必敢做出欺君瞞上的事兒。
不過,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人被逼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皇甫儀料想着,曹牧應該也是被皇甫凌峰休妻之事給氣壞了,只是這件事情他也下過決心,絕不再過問兒女的私人感情,下一輩人的日子得由他們自己經營。3474087
“皇上……”曹牧已經汗流水平浹背,豆大冷汗從額頭落下,微微顫顫地哀求出聲:“請皇上看在老臣幾十年來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了老臣這一回吧……”
“在懇求朕的諒解之前,你是不是還應該先問過一個人?”南宮彥鳳目眯起,一道清厲的光芒閃過:“若是皇甫將軍肯原諒你,朕就放你一條活路,若是皇甫將軍不能原諒你,那你也就休要怪朕無情了。”
曹牧頓時心神一醒,皇上的意思已經相當明暸,眼下只要他能夠取得皇甫儀的諒解,至少能夠保住一條老命,不過同朝爲官這麼多年,突然讓他放下身段去向皇甫儀說情,着實有些爲難,更何況他也不能確實,皇甫儀是否會願意原諒他。
算回嗎不。不過,到底還是性命要緊,曹牧就算是再不想,也不得不邁出這一步,蜷伏在地面的身子微微旋轉了弧度,閃爍不定的眸光凝向消瘦不少的皇甫儀,眸底閃過一抹異色。
“皇甫將軍,咱們……好歹也做過親家,求你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就幫老夫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吧。”曹牧的語氣明顯底氣不足,臉頰不自然的抽搐兩下。
皇甫儀正義凜然的眸光平靜無瀾,銳利的眸光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同爲男人,他也知道當一個人陷入四面楚歌的絕境時,是多希望有一隻手能夠在這個時候拉自己一把,曹牧對他不仁是真,可是他卻不能不義,這一次就當是替兒子還債,從此與曹家就算是兩清了。心裡暗暗拿定了主意,皇甫儀這纔開口緩緩出聲--
“如今真相大白,皇上也算是還了老臣一個清白,這樣老臣也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曹大人……雖然老臣對他的行爲也感到不恥,不過卻是希望皇上能夠枉開一面,念在他這麼多年效忠朝廷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
皇甫儀的態度着實驚到了所有人,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皇甫儀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他的腦子進水了嗎?可是再看看男人,蒼勁的眸光裡流轉着卓絕風采,雖然這次的經歷也讓他飽受了磨難,可是做爲一個成熟男人而言,會把這一段經歷也當做人生寶貴的財富,小心翼翼地珍藏於心底。
“既然皇甫將軍開口說情,那朕也遵守承諾饒他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南宮彥冷冷睨向曹牧的方向,眸底閃過意味深長的幽暗精光:“如果朕沒有猜錯的話,上次曹愛卿親自請命,讓朕派你的賢婿去寧安整治治安,恐怕也是出於私心吧?既是如此,那朕不妨就成全你,將你調去寧安取代皇甫凌峰,什麼時候讓朕看到了成績,朕再考慮調你到其它地方。”
聞言,曹牧臉色驟變,求助的眼神條件反射的凝向南宮龍夔的方向,只不過男人冷冷的迴避了他的眼神,壓根兒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不過卻在這個時候,皇甫儀再度出聲了--ezlf。
“老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雖然此次去寧安起先並非吾兒凌峰本意,不過最後臨行之際,峰兒卻是向老夫一再保證過的,他這次去寧安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給皇上看看,也讓大家都知道,他皇甫凌峰入朝爲官,絕不僅僅是因爲老夫的薄面,臣也希望皇上能夠給他這樣一次磨礪的機會,等他們年輕一輩成長起來,我靈月國也將越來越強大,吾皇江山社稷千秋萬代。”
“好!說得好!”南宮彥也不禁拍掌叫好,語重心長低沉出聲:“皇甫將軍父子二人忠心耿耿,朕爲自己之前的魯莽行事感到汗顏,今日當着朝中重臣的面,朕要向皇甫將軍道歉,請求皇甫將軍的原諒。”
Wшw◆ Tтka n◆ ¢ o
說完,男人雙手抱拳,朝着皇甫儀微微欠身,衆臣一片譁然,皇上乃九五之尊,如此尊貴的身份竟然屈身向鎮國大將軍行禮,恐怕開天闢地第一人吧!
“皇上如此大禮,豈不是折煞老臣嗎?”皇甫儀眸底閃過一抹驚詫異色,急急起身回禮,這一幕同樣是他沒有想到的,受寵若驚之餘,也將之前的不滿情緒全都拋諸腦後。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一時魯莽差點釀成大錯,向皇甫將軍道歉是應該的。”南宮彥的態度很誠懇,如此之舉,自然是讓他在臣子們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大。
接下來,曹牧當然還是逃不脫懲罰,南宮彥冷睨向他,低沉道:“既然皇甫凌峰執意要在寧安做出一番成績,那朕就派你去輔佐他,若是他有個好歹,你曹府上下幾十口人全都得跟着陪葬。”
這一道聖旨着實是讓曹牧徹底的絕望了,身上頓時又冒了一層冷汗,心底打顫,只聞南宮彥醇厚低沉的嗓音再度低低逸來:“好歹你也是朝中老臣,朕相信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來,加以時日,若讓朕看到你代罪立功,將寧安整治得井然有序,或許朕會考慮調你回京也不一定。”
就像是給了當頭一棒,然後再給一顆糖吃,南宮彥這麼做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曹牧這一次雖然犯了罪,可是這些年他在朝中的政績也確是功不可沒,這樣經驗豐富的老臣放到寧安那樣的亂世,必然還是能起到效果的。
而皇甫凌峰則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只是畢竟太年輕,謀略上必然還是稍欠一籌,有他的膽識再加上曹牧的謀略,這纔是寧安現在所需要的。這一回,也算是上天賜給南宮彥一個難得的機會,一石二鳥之計,完美收官。
ps:親愛滴孩紙們,昨天素歌少更了三千字,今天補上的話原本應該更九千字纔對,可是現在俺着實是累的快趴下了,就碼八千吧,剩下的一千字俺明天繼續爬出來補給大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