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貼在地面,憑藉着深厚的內力,南宮龍澤很容易要查探到到埋藏在地下微弱的呼吸,低沉出聲:“他的呼吸很微弱,看來快不行了,咱們動作得快。”
他的話出,原本剛剛纔平復下心情的婦人大驚失色,扯着嗓子開始嚎啕大哭:“老頭子,你可千萬別扔下我一個人呀!”
悽瀝的哭聲不禁令男人皺了皺眉頭,皇甫羽晴安撫着婦人的情緒:“大娘,這會兒大家都緊張着呢!你這樣嚎啕大哭會讓他們心緒不寧,弄不好反倒壞事兒。”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有足夠的震懾力讓婦人停止了哭泣,把手連連抹乾臉上的淚,顫顫道:“不哭,我不哭,只要我家老頭子能活下來,再也不讓我留一滴眼淚我也願意……”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再淳樸不過的老婦人,在皇甫羽晴心底激起千層浪,如此平凡的一對老夫妻,卻能夠在生死之間做到不離不棄,相依相伴,她不知道等到自己像這位大娘如此年紀的時候,和南宮龍澤之間是否亦是如此。
身份不論高低,日子不管貧賤,若是夫妻之間能夠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相濡以沫的走完一生,就算是粗茶淡飯又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大娘,您放心,有您這樣愛着大爺,他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刻,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家王爺。”皇甫羽晴充滿信念的水眸一瞬不瞬的凝盯着婦人的眼睛,更像是要傳達一股堅定不移的力量給她,從心理學的角度而言,此刻她必須這麼做,爲災民樹立信心很重要。
那位大娘盯着她的臉,先是微微一怔,卻不得不承認皇甫羽晴水眸深處的堅定光芒確實感染了她,她完全接收到了來至這位漂亮王妃想要傳達給自己的那股堅定信念,不論結果如何,她自己必須得先有信心纔是。
“平南王妃,你……你和平南王都是好人,老婦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們。”婦人激動的點頭,聲音透着不能自抑的顫抖。
皇甫羽晴對她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大娘,您看看王爺他們已經開始動手挖掘,在他們救出大爺之前,您能不能多和大爺說說話,讓他聽見您的聲音。大爺聽見熟悉的聲音,也不會那麼容易的睡着,他一定能挺過來的。好嗎?”
“嗯。”大娘連連點頭,此刻愈發覺得這位平南王妃不僅僅只是人長得漂亮心地善良,腦子似乎也格外的聰慧,像這樣的細節也能夠考慮得周全。
男人們如火如荼的對受難者展開迎救,南宮龍澤細細的觀察了坍塌房屋倒下來的結構,指揮士兵們按着自己的要求進行挖掘,一切進展的進當順利,沒有二次坍塌事件的發生,便已經看見了老漢的胳膊,所幸的是老漢的頭部都沒有受傷,唯有一條腿被壓在磚石下動彈不得。
此刻大娘的身子已經緊張的直囉嗦,滿是泥濘的粗糙手掌緊握着皇甫羽晴蔥白的柔荑,女人沒有任何嫌棄,反倒擡手反覆上婦人的手,安撫的輕輕拍打。
“大娘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倒塌的房子都會重新建起來,大爺的腿傷也會治好的。”皇甫羽晴輕柔的嗓音在潮溼的空氣中幽幽響起。
“我相信,我相信……”大娘萬分激動的道:“王妃若是不嫌棄,就叫我玉嬸好了,你們救了我家老頭子,這份大恩大德實在是無以爲報,若是有用得着我老太婆的地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含糊。”
“玉嬸,瞧您說的。你們都是靈月國的子民,皇上怎麼能讓自己的子民受苦呢,只是這回……寧安受災嚴重,讓老百姓們都遭難了,本妃初來乍到,對這裡的風土人情也沒那麼熟悉,如果玉嬸能夠在一旁指引着,或許能減去不少麻煩,不知玉嬸可否願意幫本妃這個忙。”皇甫羽晴語氣謙虛虔誠,沒有半點王妃的架子,與婦人親近的模樣更像是她家的親閨女似的。
玉嬸莫名心頭一陣暖意,她和老頭子上半輩子都是吃盡了苦頭的人,也沒能養上一兒半女,等到下半輩子日子安穩了些,有時候就更覺得孤寂,此刻皇甫羽晴暖暖的貼心感覺,頓時讓老大娘熱淚盈眶,激動出聲:“王妃客氣了,能夠有機會回報你們的救命之恩,老太婆我高興都來不及,當然願意。”
此刻,南宮龍澤他們也已經將老漢救了出來,他的呼吸雖然很弱,卻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只要沒有死,那就是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凌峰,有沒有臨時搭建好的醫館,這次寧安傷亡慘重,一定要騰出足夠大的地方來安頓傷者,我們這次也帶了許多藥材,可是現在看來,恐怕還是要籌備出一條後路纔是。”南宮龍澤低沉的嗓音響起,深邃幽暗的冷眸四下環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也不能相信地震的威力,整個安寧幾乎毀掉了一半。
“這些我都已經安排妥當,趕在暴雨前便連夜搭建出了幾畝地的棚子,一部分用來安置傷者,一部分用來安置災民,雖然擠是擠了點兒,但起碼能有處容身的地兒。”
“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南宮龍澤滿意的點點頭,揮揮手命令擡着老漢的士兵隨着寧安府衙的人走了,緊接着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吩咐其餘的士兵們開始營救工作:“沿着道路進行嚴密搜索,哪怕是還有一線希望,也要把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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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剛纔寧安還沒來得及放下行李喘一口氣兒,連口水也沒顧喝得上,皇甫羽晴和南宮龍澤便各自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男主外女主內,南宮龍澤負責的是災情的控制和營救,皇甫羽晴則讓對這兒相對熟悉的玉嬸帶着自己去了安頓災民的簡易棚帳,她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給那些在災難中失去親人的災民們一些安慰,或許力量微薄,可是讓這些人知道,朝廷關心着他們,皇上還惦念着他們,至少也能夠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這個節骨眼上,最怕的就是人心。
皇甫羽晴到了安置災民的住處,一眼望去,首先注意到一羣孩子,他們好像是被單獨安頓在住在一個帳蓬裡,此時卻都蹲在帳蓬外各自玩着各自。
“玉嬸,這些孩子……怎麼都沒有大人在身邊照顧着?”皇甫羽晴水眸劃過一抹疑惑,剛剛發生瞭如此大的災難,應該不可能會有爹孃放心讓孩子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外。
“回稟王妃,這些孩子……現在都成了孤兒。”玉嬸忍不住嘆了口長氣,她想了半輩子也沒能有個孩子,可這些孩子卻是還沒來得及長大就失去了爹孃,還真是造物弄人呀,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生。
皇甫羽晴聞言,不由驚詫的睜大了眼睛,怔愣數秒,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朝着孩子們走近,當她走到離帳蓬還有五丈開外的距離時,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敏銳的注意到了她,有些似乎在聽見聲響時小臉還流露出了驚慌恐色。
“孩子們,別怕,這位是平南王妃,她是大好人,來救咱們了。”玉嬸見狀,上前替皇甫羽晴打了個圓場,這些孩子幾乎都認識她,因爲家裡沒有孩子,所以見着誰家的孩子都稀罕,每次家裡做了好吃了玉嬸都會喚路邊玩耍的孩子們進屋裡吃,日子一久,孩子們對她也都熟悉了,個個都喜歡這位玉奶奶。
聽玉奶奶這麼說,孩子們眼裡對皇甫羽晴的警惕防備似乎少了幾分,其中有一張精緻的像洋娃娃兒般紛嫩的小臉淚眼汪汪的仰望着女人,稚氣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平南王妃,玉奶奶說你是好人,你可以先救救我爹孃和大丫嗎?他們全都被壓在房子底下了,地裂開了,他們掉下去了,二丫想讓他們回來……我再也不和大丫搶麪餅吃了,我想她回來和我玩兒。”
孩子很小,吐詞並不是很清晰,淚眼汪汪的模樣着實惹人憐愛,皇甫羽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決堤的淚線,倏然轉身背對着孩子們,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落淚的模樣。
眼淚吧噠吧噠的往下掉,只有原本站在她身後的玉嬸看得見,只聞那道稚氣的聲音再度從身後傳來:“玉奶奶,二丫是不是……惹平南王妃生氣了,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孩子的聲音透着淡淡落漠,玉嬸抿抿脣,佯裝着什麼事情也沒有似的,越過皇甫羽晴的身體往前,將意欲上前的二丫攔截在半道上,輕柔出聲:“二丫乖,平南王妃是好人,她怎麼會生二丫的氣呢?只是剛纔沙子被內吹到眼睛裡去了,王妃這會兒想把沙子揉出來,一會兒就好了。”
玉嬸的話落音,皇甫羽晴已經緩緩迴轉過身體,脣角微微上揚,漾起一抹如花笑靨,凝向二丫那張紛嫩小臉,輕笑道:“二丫,我來的路上遇見了你爹孃和大丫,他們說……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爲你採鮮花,你願意乖乖地長大等他們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