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五月,天氣越來越熱,唯獨這清晨的陽光充滿了溫和,不僅朝氣蓬勃,還給世界帶來了光明。北唐烈沒有晚起的習慣,天一亮,眼睛就自動睜開,然後舒展的眉悠然皺起,看着胸前綻放的小臉:“你這是在做什麼?”
“等你起牀啊?你答應我今天陪我去玩的。”顧卿見他睜開眼,一雙大眼十分明亮的看着他,當真是這世間最乾淨的眼睛了。
等他?原來有人等着的滋味是這種味道的?
北唐烈看着她:“你可以從我身上起開了。”
顧卿乖乖的爬了起來,早已穿戴完畢,站在牀邊看着他,見他緩緩的起身,那動作那姿勢,真真是銷魂不已啊!尤其是那裡衣裡面若隱若現的胸膛,還有那無可挑剔的鎖骨,那修長的脖頸,然後……至於那張臉,除了冷的嚇死人,估計毫無挑剔之處。
難怪這個王爺已經失勢,還有這麼多女人甘之如飴的倒貼上去,真是罪過罪過,要是北唐烈在自己的後宮之中,她一定分分鐘掛牀上吊着打!
後宮……自己爲毛會想到這個詞,邪惡了,邪惡了啊!
北唐烈突然湊近:“你在想什麼?”
顧卿乾笑兩聲,連連擺手,然後十分勤快的給他穿衣。北唐烈今日穿着紫色華貴的錦袍,上面沒有繡着反覆的花紋,只是在衣襬處繡着藍色的水紋,整體十分大方簡約,又無時無刻不透露着貴氣而且還不顯眼。
北唐烈看着她一身女裝,烈王妃可是已經溺水身亡了,便蹙着眉頭吩咐下去:“踏月,去拿一套適合王妃尺寸的男裝來。”
顧卿這纔想起來,自己算是死人一枚了,在這麼招搖過市確實不好,好在自己平常不怎麼愛出門,所以也沒多少人見過自己。
趁踏月取衣服的空檔,顧卿開始束髮,只是搬來逐鹿殿,已經沒有自己男子束髮的東西了,正想着要不要取北唐烈的東西來用,沒想到北唐烈已經走到了身後。
他有些目不忍視她抓成一團糟的頭髮,直接大手接過嫺熟的幫她梳了起來。
讓北唐烈堂堂王爺給自己梳頭?顧卿眨巴眨巴眼睛,掐了一下北唐烈,耳邊隨即傳來北唐烈有絲不悅的聲音:“你是覺得自己活膩了?”
顧卿諂笑一聲,這一切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頭髮在他手上,還是他冷冰冰的那句話,讓顧卿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眼睛忐忑不安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自己滿頭青絲在北唐烈手中十分乖巧,要知道這一頭長髮顧卿幾次想要剪掉,要不是張媽媽自己很可能每日披頭散髮了!
沒想到北唐烈竟然還會幫人束髮?梳子在手上十分的靈活,幾下就將頭髮理順,然後高高盤起,拿起一個簡單的玉冠用簪子固定好,一個簡單的束髮就完成了。
顧卿摸了摸腦袋上的玉冠,歪這頭問道:“你經常幫人梳頭髮嗎?”
接下來顧卿在北唐烈眼中看到了一種叫鄙視的眼神,他薄脣輕啓:“這麼簡單,本王看一眼就會。”
這就是學霸與學渣的差距!
兩人收拾完畢,便要出門,沒想到香兒一下子攔住了,狐疑的瞄着兩人:“二位是要出去啊?”
北唐烈不悅的看着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這似乎沒你的事?”
“真的要出去啊?帶上我唄,你囚禁的是她又不是我,帶是我一起唄!”
踏月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香兒:“王爺和王妃出去,你就不要添亂了。”
“顧卿,你可不能這樣子啊,我陪你回來救人才落入賊手的,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顧卿於是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北唐烈,北唐烈淡淡的一揮手:“踏月交給你了。”
踏月心中那個哀嚎啊,爲什麼是他啊?
久違的鬧市啊!北唐烈所給的一切在顧卿眼裡和牢籠沒什麼區別,關鍵自己還掙脫不了,她怕哪一天自己就變成了金絲雀,就算籠子打開了,自己也不想走了!
現在已經是五月上旬,這一個月的結束,自己也是時候離開了吧!她從未想過北唐烈會使自己的良人,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在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嚮往?顧卿有着對愛情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害怕。
漫無止境的害怕,不是因爲李墨給自己的痛楚多大,而是這個世界給的現實太大,大到逍遙一生都覺得有些虛無縹緲。
顧卿想活着,努力的活着,活的隨意隨心,但似乎事與願違,所幸的是,在王府的時間不必久等,只要胖師父告訴自己天山雪蓮已經拿到了就可以了。
北唐烈看着顧卿那一雙璀璨的雙眸,她沒有耀眼的容貌,但是一雙眼睛確實星落凡塵,讓人過目不忘。
在顧卿身邊的那份安逸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就連無憂都不可以!
兩人是沒吃早飯出來了,既然北唐烈是答應陪自己,顧卿便沒有顧忌,撿了一個路邊攤坐了下去。踏月有些爲難的看着這露天的環境,看着北唐烈一臉冷淡的神色,就要上前擦拭板凳,沒想到北唐烈沒有絲毫布不滿,直接一撩衣袍坐下。
顧卿原以爲他會說什麼的,沒想到這麼爽快,不禁有些疑惑:“我還以爲你不會坐的呢?”
“我上陣殺敵的時候沙地都睡過。”對於這種自然是小意思。
顧卿不知道他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個十八歲意氣風發的少年,瘸了一條腿那是怎樣的經歷,顧卿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這大周有無數人敬仰着他,同時也畏懼着他,因爲他的冷血、無常、殘酷。
顧卿斂了斂心神,既然決定好好疏解一下心中的鬱悶,就不要想的那麼多,深吸一口氣,綻放一個笑容。“老闆,來一碗餛飩,香兒你呢?”
“陽春麪吧!”
“你呢?”顧卿看向北唐烈,北唐烈淡淡的說道:“和你一樣。”
香兒便大叫:“兩碗餛飩,兩碗陽春麪!”
踏月臉色一變,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沒說我吃陽春麪啊!”
香兒一個白眼翻過去,嘲諷一聲:“美的你,老孃我吃兩碗!”
“你……”踏月頓時覺得面子掛不住,指着香兒,一時氣得不行,但是看到香兒那洋洋得意的笑顏,所有的氣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顧卿看着車馬不息的鬧市,人來人往,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叫聲:“小姐,你看,是王爺呢!”
顧卿回頭一看,站在街道對面的是一對主僕,叫出聲的就是那個小丫環,一臉的激動,彷彿看到北唐烈是件極其興奮的事情。
讓顧卿忍不住多看兩眼的是她的主子,一聲白色的衣裳,纖塵不染啊,裹着她曼妙的身姿,更是如仙女下凡。
她的臉上輕覆着一張面紗,顧卿這麼多年學畫,只是看一眼輪廓就能知曉此人長得怎麼樣。只是依
舊那面部輪廓顧卿敢肯定是個十足十的大美人,只是難辨真容,但是讓顧卿有些遺憾的是她的眼睛,這一雙平凡的眼睛,和臉部輪廓十分不和諧,似乎不應該屬於她一般。
對面的女子也看了眼顧卿,微微點點頭算是見過,然後對身邊的丫環說了什麼,只是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羣,顧卿聽得不真切,只是那個小丫環臉上流露不確信的神色,又朝着這邊看了兩眼,便委屈的跟着那白衣女子走了。
而北唐烈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一眼,專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早餐,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冷淡對待。
北唐烈擡頭看了眼顧卿一點沒動的早餐,眉頭悄然皺起:“怎麼?不合胃口?”
顧卿這纔回過神來,搖搖頭。香兒也注意到先前那個女子,有些疑惑:“剛纔那對主僕似乎認識你。”
北唐烈偏過頭看着她,聲音微微上揚,露出幾分冰寒之色:“哦?”
香兒張了張嘴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皺眉,這個男人的眼神好可怕!她絲毫不懷疑自己要是再問下去,這個男人會當場結果了自己。北唐烈殺人從不問原因,只由心情。香兒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北唐烈,但是也知道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可怕。
香兒嚥了咽口水,彷彿自己先前是從鬼門關走過。在北唐烈移開目光後,心底突然呼出了一口氣,是一種大難不死劫後餘生的感覺,這個男人一個眼神就如此害怕,也難怪蕭引哥哥鬥了這麼多年,也一直都未能討好。
南齊毀在這樣的梟雄手裡,是應該的!
只是……
香兒的目光移到顧卿身上,不得不說,這幾日的相處,香兒還是十分喜歡顧卿的,對於某些事總是一種要命的執着,從荊州回來香兒就看得出。
只是這場漩渦,不要傷害太多人就好,也但願她有保全自己的實力,否則只怕會哭死!
香兒沒了心思吃飯,找了個由頭便先離開了,緊接着離去的還有踏月。
追隨香兒來到拐角處,見她吹了一口哨子,一隻鴿子便落在她的手上。
就在香兒做完一切準備回去的時候,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了踏月,而他的手上正拿着自己先前放走的鴿子。
踏月一臉平靜:“你果然是前朝細作。”
香兒無語的扶額:“你見過有我這麼明目張膽的細作嗎?我看你是瘋了,我還趕着去吃早飯呢!”
沒想到踏月一把攔住,香兒便沒了好脾氣,這個男人還真是迂腐不堪,不再猶豫直接動手。以前香兒沒有做什麼實質性的動作,所以踏月便一直讓着,既然看見她通風報信,那就不會手軟,一出手就是用盡了全力。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香兒不躲不避,竟然直接硬捱了一掌。
香兒連連後退好幾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踏月的眉頭緊皺:“你爲什麼不躲?”
香兒擦拭嘴角的鮮血惡狠狠的看着她:“老孃今日我就不還手,要麼你就直接打死我!要麼我就要繼續回去吃陽春麪!”
她撐着身子,倔強的從他身邊走過,踏月的拳頭緊了緊鬆了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等她的背影消失,踏月都不知道自己的眉頭鎖了多久。
眼睛放在自己掌中的信鴿,他取下字條上面卻寫着:“哥哥,我在這玩的很開心,勿念。”
只是一封尋常的平安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