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駕馭飛宮,又行一段時間,驀然前面出現一片新湖,大片大片的白雲上連天穹,下臨水波,朦朦朧朧的,把四下都瀰漫上一層空空靈靈的輕紗。
再往裡,依稀見得,零零星星的島嶼橫在湖面上,絕大多數被雲氣所掩,猶抱琵琶半遮面。
在其中,有一座面積不算小的島嶼。從上面看,島上鬱鬱蔥蔥的,在青翠之間,點綴若隱若現的建築羣。只現出的飛檐寶鈴,自有一種精雕細刻的優雅。
周青坐在飛宮的室內,眼前懸有一寶鏡,鏡面呈現出一種青碧之色,光可鑑影。此時一道光打在上面,鏡面不斷向外延伸,映照出島上的建築。特別是一處高聳入雲的牌坊,一面繪有海上雲山,一面巡狩四方,很是大氣。
“雲家。”
周青確定自己沒有來錯,暗自點點頭。
雲家雖也稱得上一個修仙家族,但別說和洛川周氏這樣出過飛昇大能的古老世家沒法比,就是比之衡南周氏,也差的很遠很遠。
不過在衡南周氏族地逗留之時,他從衡南周氏中得到一個消息,在長陵湖中,最近十年內,異相頻現,據觀察,有極大可能是一株冰眩水芝即將成熟。
修士在煉氣圓滿之後,以外藥合內藥,再引神魂真氣,熔於一爐,可凝金丹。
具體到修士凝丹所需的外藥有六,而冰眩水芝是六種外藥之一,且是非常重要又稀少難以尋得的一種。
除此之外,冰眩水芝還有上下優劣之分,此靈物在成熟之時用秘術採摘下來的話,爲上上品。
因爲冰眩水芝身爲靈藥,一旦成熟,則靈氣最爲鼎盛,然後便盛極而衰。每過一天,靈氣就流逝一點。如果沒人採摘,最多十年,靈氣則會完全融入天地,本體凋零。
冰眩水芝確實是凝丹六藥之中極重要的一種,如果能取得上上品的冰眩水芝,對成丹的品階有很大的幫助。
只是像冰眩水芝這樣的靈藥屬於天地奇物,隨機而生,自然則長,即使強大的修士也無法培育。修士要尋到冰眩水芝,往往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他背後的勢力能夠提供線索。
“不過,”
周青用手一點鏡面,鏡光繼續拉近,他看到,在雲家的牌坊之前,停着三五架飛舟。再往外,還有飛禽寶鶴,大約幾十只,精神抖擻,不斷髮出鳴音。
這雲家這麼熱鬧,是有什麼事?
周青想了想,一撥飛宮,徐徐向島上落去,待快到之時,他自玉靈寶真宮中出來,大袖一擺,輕飄飄地,向島上那一處巨大的牌坊飄去。
牌坊前,正有兩名年輕的雲家子弟,他們一邊用羨慕地目光看着飛舟,一邊小聲聊着天。
“文震是要來得真的了?”
“十之七八啊,你看這次的排場,不但來了幾十口子,而且領頭的還是化丹宗師。”
“大小姐也確實出衆,不但容貌氣質是一等一的,而且根骨不凡,修煉進度驚人。要不是夫人看得緊,我們島上的牌坊再就讓提親的衝爛了。”
兩個人小聲說着話,又看了看天色,商量着,應該是沒人來了。再等一會,他們也抽空回去,今天這麼多人來,裡面肯定熱鬧。
正在此時,兩人若有察覺,擡起頭,就見一道虹光貫空而下,到了地面,煙氣散去,走出一個俊美的少年人,他頭上戴着星冠,冠上一側垂下絲絛,上面繫着寶珠,幽幽的珠光映照出一對炯然有神的眸子,如湖水一般,深不見底。見到剛纔的遁光,再見來人踱步而來的氣勢,守在牌坊的兩個雲家年輕人對視一眼,心裡莫名,連忙上前,主動行禮,問道:“不知哪一位上真駕到?來我們雲家所爲何事?”
兩個人說話小心翼翼的,因爲他們倆人平素膽子也不小,但剛纔被來人目光一掃,整個人如置冰窟,背上都是冷汗。這樣的威嚴,恐怕比剛纔來的那一位金丹宗師都不遑多讓了。
周青看了一眼停在半空中的飛舟,目光動了動,然後看向兩人,道:“我是周青,從衡南周氏族地趕來,要馬上見一見大夫人。”
“見大夫人。”
兩個人怔了怔,神情嚴肅起來。
在雲家,大夫人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現任雲家家主的道侶周素月。這些年,雲家發展的很快,稱得上欣欣向榮,這一位大夫人居功甚偉。所以大夫人雖不姓雲,但在雲家,能當雲家半個家,一點也不過分。
現在眼前的少年張口就要見大夫人,而且他也是姓周,只一想,就覺得裡面有事,不簡單。
一人稍一思考,馬上道:“週上真,你稍等一會,我馬上去跟夫人稟告。”
說完之後,他拔腿就往裡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客廳外。
在這裡,他就被守在門口的侍女攔住。
“做什麼?”
“我要見夫人。”
“見夫人?”穿着彩裙的侍女挑着畫好的細眉,盯着報信的少年,用不大的聲音,道:“你不知道夫人和家主他們在見客人?有事情,等會再說。”
實際上,這還是有客人在,她這個大夫人的貼身侍女壓了壓火氣,沒有發火。要是擱以前,她早就訓對方一頓了,夫人是相見就能見的?
來報信的少年人感應到彩裙侍女眉宇間積蓄的怒意,心裡就是一縮,不過他馬上想到剛纔在牌坊處所見的周青,對方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光讓他打了個寒顫,還是咬牙道:“外面來了一個少年人,看上去不凡,他點名,要見大夫人。”
彩裙侍女見他大着膽子說話,驚訝之後,反而把怒火收了進去,輕聲問道:“你問了沒有,對方什麼來歷?”
“他說他叫周青,從衡南周氏的族地來,要馬上見大夫人。”
報信的少年把話重複一遍,沒有添油加醋。
“周青,衡南周氏。”
彩裙侍女一聽,面色變了,報信的這傢伙不知道衡南周氏所代表的意義,但她身爲周素月的貼身侍女對此可心裡有數。
她又問了幾句,打聽了一下在牌坊前的少年的長相氣質打扮後,深吸一口氣,對報信少年,道:“你把客人迎進來,到御雁樓休息,我去稟告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