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真心
樑泊這次倒沒有流露出驚慌,只是柔順的閉上眼睛,如他所說的那樣,心甘情願的敞開任他擷取。
吻,並不激烈也不暴躁,甚至有些溫柔,脣貼在她脣上,輾轉、廝磨、挑逗……
略離開一瞬,看一眼她的反應,看她閉着眼,微微顫動的羽睫,安少再輕輕的繼續貼上去……
這次沒有一味的擷取,更沒有用暴力,這次,他用溫柔。
因爲情場大聖楚三少在北京機場與他分道揚鑣時,留給了他一句話:女人這種生物其實最懼怕的不是暴力,而是男人的溫柔。
安少當時聽到楚三少這句話時,眸子就非常危險的眯了起來,因爲,很明顯,這女人就是用這一原理對付他
。
柔能克剛,水能滅火,樑泊確實對他用了心,可是這份心思總歸還是別有用心。
她想做什麼?捕獲他?降伏他?
當腦海中有這個意識的時候,安少很想嘲笑幾聲,可不知道爲什麼,那份嘲笑卻僵在了他心裡。
對於女人,他雖從未用過心思,但並代表他青澀無知,而且他也很清楚,他對這個女人的心思變了質。
最初,他不緊不緩不疾徐的獵狩,他要證明女人本質裡面的虛榮和虛僞,什麼溫暖和無慾望都只不過是披上了一層虛假的外衣罷了。
他承認她,給她無盡的奢華富貴,給她主宰別人人生的權利,他要看她現出原形……可,怎麼會變了質?
他想征服她,想染指她,無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心,他都想烙上他的痕跡,讓她的眸子裡烙上他的身影,無時無刻。
安少的這個吻讓樑泊驚到了,她想退開,可是又想到不能退開,閉着的眼睛因爲他突如其來的……柔情而讓她心裡產生了想逃跑的衝動同時也生出幾許不安。
此時,她情願這個男人對她用暴力,因爲她已經對痛苦麻木了。
樑泊突然推開了他……
安少看着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心情很愉悅,不只是她會用這一招,他也會用。
略挑了挑眉,飛揚的眉梢染上一抹邪肆,長臂一伸,抵在了樑泊身後的試衣鏡上,把她圈在了懷裡,低低的語氣若隱若無有一抹笑意,把她前一刻還在說的話還給了她:“怎麼啦?”
樑泊勉強笑了笑,隨口扯了一個藉口:“安叄準備了晚餐。”
安少笑了:“也好,飽暖思淫慾,老祖宗這話說的很精僻。”
樑泊愣愣的看着他,她想問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還有,飽暖思淫慾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實在是詭異
!
“給我拿衣服進來。”安少越過她往洗浴間走去,走了幾步,又淡淡回頭:“安叄陪安子陽回了英國,生活起居暫時由安肆打理,有任何事直接吩咐他。”
樑泊淡然,她從來不會咐咐任何事,所有的事他們也不會問過她的意見,都爲她準備的好好的,無一不缺。
慢慢的擡眸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事情越來越莫名了,樑泊嘴裡有些泛苦,不只是她懂得用心,這個男人也會用心。
只是這份心,都不是最本質最純粹的心,這份溫柔也都帶有目的,她和他何其可悲!
這是在玩火,到最後,這場火將會燒到誰?誰又生誰又死?誰勝誰痛?又有什麼意義?
可——縱使現在她想放棄,他也不會給她機會退出?
……
諾大的餐桌上,擺滿了一桌精緻的美食,今天晚上吃的是西餐。
長桌上,安少坐在主位,樑泊坐在安少的右手邊,與安家一衆‘幕僚大臣’共進晚餐。
樑泊安靜的吃着,精緻美味的佳餚入嘴卻讓她食之無味,可她努力讓自己吃的很認真。
雖然用餐的人不少,但氣氛很安靜。
直到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開了一瓶葡萄酒,恭敬的給安少倒上後,纔給衆人倒上,唯獨漏掉了樑泊,因爲樑泊曾經吩咐過他,不要準備她的酒,她不喝。
燈光絢麗下,昂貴奢侈的餐桌上,美酒佳餚,讓人不禁有一種身置在宴會的錯覺,而不是隨便的一頓晚餐。
樑泊曾經喝過一次酒,一喝即醉,整個人都會癱軟成泥,可腦子裡卻彷彿住着另一個自己,很冷靜很理智,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如果真的能醉的不醒人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美事,可是她身醉卻心不醉,那種感覺很糟糕,她極度不喜歡。
所以,繼那次之後,她從來不沾染帶有酒精之類的任何液體
。
“試試。”安少執着的酒杯遞給了她。
樑泊搖了搖頭:“我不會喝。”
“那就學着喝。”
樑泊臉色淡了下來,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不喝。”如果他非要她喝,只有一個辦法,強迫灌。
站在樑泊身後服侍的安十一、安十二兩人心裡隱隱有些替樑泊着急,就連餐桌上坐着正在用餐的衆大臣們手裡的動作也都微微一頓,誰也沒有擡頭。
可——
安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平靜的把酒抵在了自己的脣邊,並沒有爲難她,更沒有強迫她。
在場的人都低下了頭繼續若無其事的用餐,餐廳內,依然安靜。
樑泊擱下盤子裡被她切的亂七八糟的食物,不再勉強自己再繼續吃,擡頭看着身旁優雅的如同貴公子一樣用餐品酒的男人。
彷彿剛纔他讓她喝酒的那一幕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只是她的幻覺。
“我吃飽了。”
安少輕輕的頜首,准許她離開。
樑泊穿着優雅的長裙卻踩着一雙平底拖鞋離開,不倫不類,可在場人無人提出異議,視之爲理所當然。
因爲這纔是一個真實的女人。
如果她執意把自己包裝成優雅貴婦,她也不會有資格坐在少爺的身旁與他們共餐。
雖然不想承認,但在場的衆精英們心裡也都有些明白,爲何他們的主子被她吸引,像他們這些人,最難遇上的就是真實的女人。
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登上大雅之堂。
換句話說,她從不在乎安夫人這個尊貴的身份,就算被迫的妥協,卻也一直在努力做她自己
。
天然,真實,而溫暖。
夜色沉寂,樑泊在後宅幽靜的園林裡散步,這間宅子大而幽深,身處其中會讓人忘卻外面的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的繁華。
彷彿時空倒退百年,回到了那庭院深深的舊時代。
樑泊停靠在魚池的攔杆上,看着夜色下的魚,它們的天地就只有這片魚池,就如同她的天地就只有這片大宅。
“爲什麼?”
跟在身後的安十一、安十二驚訝的擡頭。
樑泊回過頭,看着她們:“以你們的能力,我相信在外面定然別有一番天地,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爲什麼要把自己鎖在這裡?”現在不是舊時代了。
兩人靜靜的看着樑泊,看着她眼底的不解,安十二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安十一也低下頭:“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樑泊怔然片刻纔回神,歉然的看着她們,真誠的道歉:“對不起。”是她一廂情願了。
安十二看着她的眼神微閃了閃,有些遲疑,卻扔是出聲道:“您爲什麼不試着用真心卻看待少爺?”
樑泊愕然的看着安十二。
“只有真心付出,纔會得到真心。”
樑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並沒有出聲。
安十二看着她,繼續說道:“既然您明白此生和少爺劃不清,斬不斷,爲什麼不試着退一步,再對他寬容一些?”
樑泊怔然,她還不夠寬容嗎?所有人都一味的擷取她的寬容,她的理解,那誰來寬容她,誰來理解她?
“您是聰明人,您心裡明明知道少爺想要征服你,實則是想要您的真心,爲什麼,您不願意要少爺的心?”
“不是的
。”樑泊反駁,她怎麼會不願意要那個男人的心呢,她心裡不就是希望那個男人付出心後痛嗎?她怎麼會不願意要?她想要的……
安十二很平靜的看着她:“屬下本不敢逾越,但有一句話,其實您明明知道,卻做不到,那就是,您必須付出真心才能換回少爺的真心,否則,您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少爺對人無情,對自己更無情。”
樑泊臉色有些白,她自以爲自己付出的真心,就連安十一她們都看出來是假,那個男人又豈會看不出?可是爲什麼?
爲什麼他明明知道,卻……陪她玩這個遊戲?
……
樑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茫然的洗漱,等到她回神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寬大的牀上,盯着牀頭上的鬧鐘,快十點,那個男人並沒有回房。
而她卻毫無睡意,腦海中自動不停的迴盪着安十二說的話,什麼是真心?她還有真心嗎?就算她有真心,拿真心來換他的心,有什麼意義?
如果要他的心,得拿她自己的心來換,她寧願不要了,那個男人對她征服也好,真心也罷,她都不在乎了,要他的心,與她何用?
他對她真不真心,並不會改變她今後的命運,也換不回她已經失去的。
睜着一雙眼睛太久,眼睛都有些乾澀酸楚,樑泊閉上眼睛,把從心底翻滾而出的洶涌壓下,慢慢歸於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少走了進來,房間裡留了一盞柔和的壁燈,讓他有些恍然。
看了一眼牀上似是睡着了的人,安少心頭竟然出奇的安定,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深黑的眸子半闔着,俊美的臉龐在柔和的燈下神情有些飄緲。
有些事當真是不能不信邪,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讓他上了心,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
或許,他人生裡做的唯一一個錯誤決定,就是在當年留了她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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