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之錢勇駿 轉身遇見你(二)
他有‘女’朋友了。
那天,我站在餐廳‘門’口附近,悵然若失。
後來得知,‘女’的是一名人民教師,就是我們學校,初三四班的班主任,教語文的,而我,是六班的。
她叫章冰,有天找到我說,把我轉到她的班上,願意不願意。
“不願意!”,看似乖巧、淑‘女’的我,態度很惡劣地回答,她一臉不解。
後來,錢勇駿找了我。
我們在一家餐廳,面對面地坐着,他眉心皺着,一副對我不耐煩的樣兒。
“不耐煩就別管我唄,你的責任都盡到了。”,我平靜地說,將一塊很嫩的魚片送進嘴裡。錢勇駿嚴肅地看着我,“小北!你心裡到底在想些真麼?爲什麼讓章冰班上的男生在課堂上搗‘亂’?!章冰是出於好心纔要幫你的!你再叛逆,也不能爲非作歹!”,錢勇駿惱怒地說。
我什麼時候讓她班上的男生搗‘亂’了?
雖然,這種事以前常做,我嘴裡還含~着魚‘肉’,呆愣着看着他,“我沒有!”,大聲反駁,差點被嗆着,直接將嘴裡的魚‘肉’吐掉。
“小北,你再這樣下去,我把你送去——”
“我說沒有那麼做,就是沒有!”,我站了起來,衝他大聲吼。
“章冰還冤枉你不成?”,他也起了身,嚴肅而氣憤地衝我反問。
他明顯是相信那個章冰,不相信我的,在他的眼裡,我是很不堪的吧?人家章冰,是人民教師呢,怎麼可能撒謊?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衝出了餐廳,錢勇駿結了賬出來追我,我跑進了窄巷裡,他沒法追。
我一口氣跑回了學校,召集了我的所有哥們,尤其章冰班上的,問他們有沒有這麼做。
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
我是相信他們的,因爲他們做事有擔當,沒做的就是沒做,做了的,肯定承認。
那麼,章冰真在冤枉我?
怎麼可能呢?
她一人民教師,怎麼會冤枉一名學生?
正當我疑‘惑’不解時,章冰找到了我,手上還拿着我的作文本,想到我那作文本里的內容,那一瞬,我無地自容。
“你憑什麼拿我的作文本?!”,我‘激’動地問,從她手裡搶過,我發了瘋似地,將作文本四成兩半,然後,四半……
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偷,被章冰抓個正着。
“我知道你喜歡他,不過,他不可能喜歡你的。你在他眼裡,就是個孩子,他是個優秀的律師,纔會出於責任關心你。”,章冰平靜地說,一字一句,正中我的痛處。
“是你在他面前挑撥的?”,我想到這點,憤怒地問。
章冰笑笑,“還用我挑撥麼?他對你本來就很沒耐心。”
我身子後退,將手裡的作文本碎片全撒了,然後,快速地跑開。
我想逃,逃離這個城市,逃離錢勇駿,我跑去了火車站,買了去往南方一個城市的火車票,然後上了車。
我連告訴錢勇駿章冰冤枉我的勇氣都沒有,反而像個小偷,逃了。
有一篇作文,題目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寫的是他。
居然被章冰看到了,他的‘女’朋友。
坐在擠滿人的車廂裡,我一動不動,身上還穿着學校的校服,白襯衫,紅黑格子的百褶裙,只帶着一隻書包。
我從沒遠行過,在火車行駛了十個小時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數百里之外,而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
怕嗎?
一點都不怕。
當你絕望的時候,是感覺不到害怕的,反而有種想死的念頭。
這個世界,除了錢勇駿,對我來說,沒任何可留戀的。
我唯一的理想,就是他。
其它的,什麼都不想要。
我不需要錢,也不缺錢,‘奶’‘奶’留給我的錢,足夠我‘花’一輩子。
我沒父母,沒人教育我,也沒人對我寄予未來的希望,我自己更不知未來是什麼。
就想着,有天能嫁給錢勇駿,我愛他,他愛我。他寵我、疼我,把我當知己,當愛人,當孩子……
不知不覺中,我睡着了,醒來之後,火車到了終點站,而我懷裡的揹包也不見了。
我大聲地喊:“我的揹包呢?”,不停地喊,人流將我擠下了車。
我去火車站的辦公室報案,工作人員說,找回來是不可能的。
找不回來,我怎麼辦?
我的身份證、銀行卡還有現金,都在裡面。
我出了火車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人都不認識。
“小姑娘,要住旅館嗎?”
“小姑娘,要坐車嗎?”
時不時地有些中年‘婦’‘女’或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這麼問,我沉默,只搖頭。
茫茫然地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身無分文,飢腸轆轆。我知道,銀行卡是要掛失的,身份證丟了,我哪都不能去。
我看着公用電話,不知,是不是該打電話給他。
我心裡堵着氣呢,怎麼可能再找他。
倔強地想,這次,就算一個人死了,也決不找他。
可我真要在這個城市活下去?怎麼活?
看到派出所,我信步走了過去。
“走丟了,就去找警察。”,錢勇駿曾經對我說的話,在耳邊迴響。
我沒進派出所,就在派出所大廳的角落裡蹲下了,臉埋在膝蓋裡,安心地睡覺。因爲,這裡不會有壞人。
我醒來後,有個‘女’警察蹲在我面前,“你怎麼睡在這裡?哪個學校的?有什麼事嗎?”
恍惚中,‘女’警問。
我搖頭,“我餓……”,我虛弱地說,然後就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裡,在掛水。
然後,醫生進來,幫我量了體溫,然後,警察進來,又問我。
我虛弱地報了錢勇駿的手機號,讓他們打這個號碼。
十幾個小時後,錢勇駿出現了,臉‘色’黑沉,一言不發,幫我‘交’齊了住院費用,帶我出了醫院,我看着醫院斜對面的KFc,快步走了過去,他跟上。
還是沒說話,我點了一隻全家桶,他幫我付錢,我坐在角落裡,狼吞虎嚥,像個難民。
錢勇駿複雜地看着我,我偶爾會看他一眼,已經做好他和我決裂的準備了。
我知道,我這次又讓他討厭了,他那麼忙,因爲我,來了千里之外……
我吃飽,喝了一口可樂,看着他,吸了口氣,“對不起。”,很認真地對他說,他的俊臉還很嚴肅。
他不說話,起了身,示意我跟他走。
他打了車,帶我去了酒店。
天‘色’已晚,他大概需要休息。
他只開了一間房,興許是怕我再跑。
“我不想再念書了,你也別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
“那你還讓警察打電話給我?!”,他很生氣地按着我的肩膀,一臉的惱怒,深眸瞪着我,一副想把我吃了的樣子!
“對不起。”,我泫然‘欲’泣,心臟‘抽’~搐,疼得難受。
“我不需要這三個字!方小北,我不是你的什麼人,我也不想管你,但,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奶’‘奶’嗎?!”,他怒吼。
我哭了,淚水肆意地流,然後,衝動地抱住了他,頭埋在他的‘胸’口,吸‘吮’着他身上的菸草味,緊緊地抱住,帶着將他‘揉’進身體裡的力量。
“我只有你……只有你了……當初爲什麼管我,不要管不就好了。”
許是因爲我的哭泣,他有些木然,沒有推開我。
“我一直把你當親人。”,我哭着說,在讓步,告訴他我對他的依賴,這樣,他也許不會趕我。
“別哭了!我有不管你嗎?是你總不聽話,總氣我!你要是肯好好學習,積極上進,我能對你不好麼?”,他將我拉開,拇指擦拭着我臉頰上的眼淚,對我嚴肅道,那口氣似長輩教訓晚輩。
“我聽話,我聽話!”,我連忙說。
錢勇駿無奈地笑了,“我知道,章冰冤枉你了,我跟她分手了。”,他說道,這下,我愣了。
“爲什麼?!”
“我不喜歡撒謊的‘女’人。”,他沉聲說,“之前錯怪你了。”,他拿着面紙,動作輕柔地幫我擦着眼淚。
剎那間,我的心甜蜜不已。
“她,她有沒有說其它的?”,我‘激’動地問,章冰不會告訴他,我喜歡他的事了吧?
“其它什麼,你還有事瞞着我?”
“沒,沒有!”,我傻傻地搖頭。
我轉而笑着向錢勇駿保證,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他的期望。
錢勇駿說,他拭目以待!
他去浴~室洗了個澡,我看着半透明磨砂玻璃後,他的身影,心口如小鹿‘亂’撞。
晚上,會不會……
他洗完澡出來,已經穿戴整齊,說是帶我出去逛逛。他帶我去商場,幫我買了兩身衣服,我要去內衣店,他再外面等着我,我買了兩套內衣,還有一身睡衣。
“錢多多,你跟我在一起,人家以爲我是你‘女’朋友,怎辦?”,我故意調皮地問。
他的手撫了撫我的後腦勺,“我們看起來分明是,叔叔和侄‘女’。”,他道。
我吐了吐舌頭,“哪裡像!我看起來都成年了!”,我臉紅地說,我身體發育地不錯,十六歲,無論是身高還是身材,都像個成年人。
“臭丫頭,別胡思‘亂’想!多想想怎麼提高學習成績吧!”,錢勇駿沉聲道。
夜晚,我們各睡一張‘牀’,我一直很‘激’動,他卻很平靜,長途跋涉,很快睡着了,而我,藉着月光,一直看着對面‘牀’~上的他,一直失眠。
錢勇駿,你等等我啊,等我長大啊。
我怕他跑得太快,我追不上。
回到京城,回到學校,我戒掉了一切惡習,專心複習,希望考上重點高中。
常會遇到章冰,她對我的態度很正常,和對其他同學一樣。
令我挫敗的是,中考並沒我預料中的好,明明感覺自己考得不錯,結果,只能上一個很普通的高中。
而我,在錢勇駿面前自卑了起來,雖然他對我說,這成績比他期望的高很多了,讓我高中的時候,加把勁。
後來,沒聽說他‘交’往過‘女’朋友,也一直單身。我問起,爲什麼,他說,很忙,沒空談戀愛。
我在心裡偷樂,同時,也矛盾着。
我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同時,又害怕長大,因爲,十八歲後,錢勇駿就不管我了。
所以,我只能想方設法跟他拉近關係,讓他把我當朋友,這樣,即使我成年了,他也不會不管我了。
我小狗似地討好他,他對我也像對朋友似的。
我瞭解他的背景,他是一名大律師,他們家開律師行,全國都有分公司,他父親和兄弟也都是做這一行的。
他很有名氣,出類拔萃,他們錢家在京城也很有威望。
終於,我十八歲了,某天,錢勇駿讓我去他的律師樓,在他的辦公室,他將我‘奶’‘奶’留給我的財產移‘交’給我。
銀行存款,本金加利息,總共兩百二十萬。
當時,我感覺自己是個小富婆。
“我算不算是豪‘門’啦?”,我傻乎乎地問。
錢勇駿睨了我一眼,“那中國得有多少豪‘門’啊?丫頭,這錢省着點‘花’,你也成~人了,該自食其力了。”,他還是一副教訓我的口‘吻’,道。
我把存摺推了過去,“那我用這些繼續聘請你當我‘奶’‘奶’的遺囑執行律師好不好?你的責任就是,繼續照顧我!”,我傻乎乎地,卻認真地說。
他卻笑了,“別鬧了。小北,做個自強自立的‘女’孩,就算無依無靠,也要堅強,懂嗎?”,他將存摺推了回來,對我教育道。
我重重地點頭,心裡卻在說:我真的想有個依靠!
高考失敗,對我打擊很大,那段時間,我沒臉見錢勇駿,每天去跳舞,玩輪滑,錢勇駿找到我,說可以復讀,我說,我真討厭上學,我不想復讀了,想早點工作。
錢勇駿說,隨我,只要不學壞就成。
我街舞跳得一流,還得了獎,差點成爲一個小明星,那個圈子很‘亂’,我去一家健身館當教練,後來學了肚皮舞、瑜伽及鋼管舞。
‘挺’熱愛這份工作的,但我知道,我和錢勇駿的距離遠了。
後來,雯姐要開健身俱樂部,她缺資金,我把我的錢都投資進去了。算合夥人之一,也算是有了一份事業了。
錢勇駿真的要結婚了,發了請帖給雯姐和我,我也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結婚那天,我特意打扮了一番。
長期練瑜伽,給我增添了幾分優雅的氣質,不再似曾經的那個小太妹。追求我的人,其實不少,來我們俱樂部健身的男人,一般也是非富即貴的。
可,沒我喜歡的。
‘春’寒料峭裡,我穿着一身優雅套裝,挽起長髮,出席他的婚禮。
英俊成熟的他,一身‘挺’拔的燕尾服,新娘子也很漂亮、大氣,和他在一起,很般配。
我看着這個我認識了十年的男人,和穿着潔白婚紗的‘女’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我,只是個觀衆。
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香檳,沒有醉,也沒失禮,他們來敬酒,我臉上堆滿了笑容,沒敢看錢勇駿一眼。
晚宴結束,他出來送我們,我特意讓阿九來接我,跟阿九離開。
阿九帶我去了他的住處,他‘吻’我,被我推開,還甩了一巴掌,我跑了出去,狼狽地回到雯姐的公寓。
我衝進浴~室,大吐特吐,然後嚎啕大哭,怕被雯姐聽到,開了水龍頭。
“方小北!從今以後,你就別再想老錢了!他結婚了!”,我剛浴~室,雯姐對我劈頭蓋臉地吼,我知道,她心裡也不痛快,她喜歡的人,也和別人結婚了。
“雯姐,我沒想,我要是再想他,我就是小三了,我纔不要做小三。”,我說,倒在了‘牀’~上。
“你知道就好!振作點!”
我其實‘挺’振作的,沒有要死要活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反正習慣了。
就算錢勇駿不和金娣結婚,他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就是犯賤地在單相思。
有次雯姐不經意地說,看到金娣和別的男人逛商場,我當沒聽見,更沒對錢勇駿說。事實上,自他結婚後,我就沒見過他,也從沒聯繫過。
他們朋友聚會,我從沒參加。
總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可這個圈子就這麼大,總還是會遇到的。有次,在俱樂部的電梯裡遇到他。
我看到他愣了下,“來健身啊?”,笑着問,態度自然。
“不是,和你們的合約到期了,得續簽!“,他淡淡地說。
“這樣啊,雯姐下午不在。”
“她讓我來找你。”,錢勇駿沉聲道。
我點頭,這雯姐,也不跟我說一聲!
“最近好嗎?”,錢勇駿跟在我後頭出了電梯,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然後,走到了我身側。
“‘挺’好的!你呢?”,我笑着問,像對待一個普通朋友。
“我也不錯。”,他答,我們進了辦公室,我讓秘書爲他倒水,開了檔案櫃,從裡面找到舊合約。
長期的鍛鍊,我對公司的業務很熟,跟雯姐也學到了不少。
無意中發現錢勇駿在看着我,被我發現,他笑笑,“不知不覺中,你還真長大了。”,他放下茶杯,笑着說,雙~‘腿’‘交’疊。
“我都快23了!”,我笑着說,可能,在他眼裡,我一直就是個孩子吧?
Ps:今天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