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和李永浩巡視完派出所北部轄區,中午的時候才返回了所裡。文洪安排李永浩填寫相關的工作記錄,自己準備回辦公室卸掉裝備,也喝口水休息一下。
還沒等文洪轉身,就見一個小夥子滿頭大汗、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一路氣喘吁吁地喊着:“不好了……殺人了……殺人了……”
文洪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怎麼回事,講清楚哪裡殺人了?”
“馬路上……有個傢伙到處砍人……快……你們快過去看看吧……”邊說邊用手指了指南邊。
文洪也不怠慢,他一把拉住了正準備衝出門口的趙喜貴:“老趙,你留在所裡召集其他民警,那個人我來對付!”隨即對李永浩說了聲“小李,跟我來!”便飛快地跑了出去。趙喜貴明白文洪之所以拉住他,是考慮他上了年紀,不想讓他面對這種危險,更何況文洪剛剛巡邏回來,配帶着一身的裝備。他向着文洪的背影點了點頭,隨即開始召集派出所的警力。
出了派出所的門,順着那小夥子手指的方向,文洪就見馬路不遠處一個男人光了上身,正提着一把菜刀不緊不慢地向他這邊走來。他的身後的地面上躺着一個老太太,衣服染着血跡,也不知情況怎麼樣。過路的人見了這般情景,紛紛逃避,膽大一點兒的,遠遠地跟在後面看熱鬧,因爲忌憚那男人手裡有刀,沒誰敢上前制止。
文洪迅速拔出手槍,子彈上膛後平舉着,一邊喝令對方放下菜刀趴在地上,一邊迎着那人便走了過去。那人見文洪擋在前面,對文洪發出的警告竟似充耳不聞,反而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同時手裡那把帶血的菜刀也慢慢地平舉了起來。正當文洪將右手食指伸入手槍的扳機框,
準備開槍警告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李永浩急切的聲音:“文教,別開槍,那人是個精神病!”聞聽此言,文洪迅速關了槍的保險,收槍入套,伸手就去拉警棍,可是已然來不及了。那人面帶着怪異的笑容,已經跑到了文洪的面前,二話不說,舉起菜刀就砍。文洪向左一閃,躲過那刀,那人又橫掃一刀,同時左手竟伸出來抓文洪,全然沒有一點章法。文洪此時已將警棍抽在手裡,卻也並不想傷他,一邊在原地格擋着和他兜圈子,一邊尋找制服他的機會。
李永浩此時見那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文洪身上,就繞到他的背後,猛地擡腿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誰想那人生得結實,被踹了一腳後只是一個趔趄,卻並沒有摔倒。那人感覺到有人在背後踹他,隨即舍了文洪,轉過身來就準備追趕李永浩。文洪趁他轉身之機,一個前撲,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兩個腳踝向後拉。那人立時失去了平衡,俯身摔倒,菜刀隨即脫了手。文洪迅速竄起,就勢騎在了他的腰間,反扭住了他的雙手。直到這時,那人才發出含糊不清的叫喊聲,雙腳亂蹬,無奈已是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了。
見那持刀的漢子已經被警察制服了,一羣人立刻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多虧了有警察過來,不然還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呢!”
“那還用說,警察就是我們的金色盾牌!”
“喂,你看人家的身手有多厲害,真是一招制敵啊。”
……
那精神病患者被上了約束帶後,帶回了派出所,李永浩就開始聯繫他的家屬。那位被砍傷的老太太,趙喜貴已經叫來了救護車送去醫院治療,所幸只是被砍中了胳膊,傷勢並
不是很重。
文洪見趙喜貴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的工作,就上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換下已經滾了一身塵土的制服。坐下後倒反覆地琢磨起剛剛羣衆的議論來:“警察就是我們的金色盾牌。”
到派出所當教導員也將近一年了,文洪的內心卻仍是看重他的刑偵工作,對派出所的事情不怎麼往心裡去。可剛剛聽到羣衆的那句評價,父親的叮囑、妻子的勸慰以及身邊那個老核桃皮趙喜貴,便一股腦的全部浮現在眼前,文洪不禁深深地思索起來。
自己非常熱愛刑偵工作,一直認爲只有這項工作才最能體現警察的價值。可這麼長時間的工作經歷,讓他感覺到這種想法似乎很是偏激。警隊分工明確,其中刑事警察就是專司打擊刑事犯罪職能的,可犯罪行爲畢竟是明亮的大廳內,光線沒有照到的幾個角落而已,它更多的時候體現的是國家意志。可派出所卻完全不同,它更加貼近羣衆。儘管派出所解決的一些事情看似很小,卻能讓老百姓有自己真實的感受。換句話講,如果說等到刑事案件發案了,再一顯刑事警察身手的話,那麼如果把這些案件控制在萌發狀態,它的意義是不是更大呢?如此說來,“刑警最能體現警察價值”的觀點絕難成立,恐怕也只是自己找的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直到這時,文洪纔對所長趙喜貴完全明白了,進而竟對他產生了一種無以名狀的崇敬之情。
“老趙對警察的認識和理解,不知強出我多少倍,可嘆的是我文洪居然還在他面前大言不慚,這警校四年,都不知道怎麼讀的!”
心裡的疙瘩一旦解開,文洪瞬間便放下了一副重擔,只感覺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