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着蘇黎的話,忍不住有些訝異。不是已經沒有呼吸了,連身體都是冰冷的嗎?怎麼說還活着?不過看着郡主這樣的自信,也許人還真的活着。
侍衛長聽到蘇黎的話,將信就信的根據她的話,做了心肺復甦。試着擠壓胸腔,做人工呼吸。雖說,這樣感覺很噁心,可要是能夠救活人,知道郡夫和攝政王在哪,那噁心就噁心一些,也沒關係。
第一次做心肺復甦,效果不是很明顯。當第二次做人工呼吸的時候,貌似能夠感覺到微弱的呼吸。
蘇黎看到這邊的情況這樣,衆人停下來圍觀,有些不是很樂意的說道:“大家動手快找找,這地下估計還有很多人,咱們能夠多救回一個算一個,快點。時間就是生命,咱們得抓緊了。”
一想到相公和爹此刻還壓在下面,蘇黎就心如刀割。老天爲何要如此對她?好不容易知道小熊熊沒事,身體好了,現在又讓她這樣。
衆人聽着蘇黎的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瞬間燃起熊熊的熱火。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彷彿也不覺得冷似的,挖起雪來,更家的賣力。
“郡主,人已經活過來了。”侍衛長感覺到人的呼吸變穩之後,連忙和蘇黎說道。
“很好,不過人看起來還沒甦醒過來。估計也凍壞了,這樣你先把他的全身用力的搓一下,促進他身上的血液循環。估計一會兒侍菊的熱水也燒好了,到時候給他喂下去,讓他暖和一點。
如果人醒了,趕緊問問他,我相公和爹爹的消息。如果還沒醒,先送他回去吧,好生照顧着。”
蘇黎說罷,自己點着剛纔被她潑了油的火把,走上前去,給衆人照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把火,燒了這些。可這冰雪封地的,談何容易。
今天如果找不到,那明天真的就沒希望了。這些雪,可是密密麻麻嚴實的蓋着人。冰天雪地裡,不就還剩下一口氣,也被這天氣給凍死了。
侍衛長聽到這話,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蘇黎的意思了,可現在缺人少的時候。如果自己帶着這個人回去的話,到時候難免又要人照顧他,這裡的人,豈不是更少的?
“郡主,要不把他放在這,剛侍菊幫忙照顧一下。我去幫大家挖下看看,現在真是用人的時候。
“你看着安排吧!”蘇黎現在根本沒心情管這些。這個人看起來還是昏迷的,能夠救起來就已經算不錯了,不能從他嘴裡問出一點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也很遺憾。
當務之急,除了想要救出相公和爹之外,還想多救一些其他人出來,但願大家都還活着。
蘇黎看着在火把照耀下,白茫茫的一片。她的心也隨着這溫度感覺到寒冷,北風一吹,她的心也隨着感覺到荒涼。
心裡暗暗祈禱着,但願相公和爹爹沒事。一定不能出事啊!
且說苟熊和齊澤閆被兩個侍衛就起來之後,揹着往最近的村長走去。可這兩人,也許是因爲受雪的衝擊太大,到現在依舊還未醒。
王侍衛本身射你就疲勞,還揹着一個攝政王,心裡苦不堪言。
“這還要走多遠,才能找到一戶人家?”他的兩條腿都已經走麻木了,爲何連一戶人家都未能看到。
“不知道,不過我記得咱們是來朝這樣來的。應該就在不遠處吧,你耐心一點。只是不知道郡主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咱們來的時候,這路就被堵住了,郡主想必現在很擔心了。可這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送信進去?難道真的要等雪融化了嗎?
“要不是這是咱們的郡主和攝政王,我纔不會背這麼遠。但願攝政王會沒事,咱們齊月國還得仰賴他。對了小宋,郡主那邊沒事吧?”
王侍衛抱怨了一聲,又開始擔心起蘇黎。他們都知道,這齊月國主要靠哪兩個人。如今這個結果,是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
“應該會沒事的。這樣吧,一會兒要是找到人家,明天我去縣城搬救兵,你在這照顧攝政王他們。”
之前被苟熊救的宋侍衛也不是很確定,但他知道一點,發現這樣大的事情,一定要告知當地的縣衙的。郡主還困在裡面,等着被救呢。
今天的事情,真的好奇怪。這一路過來都很平靜,他們都快忘了風險的存在。難道說,這些人是一早就計劃好嗎?要不那明明沒有往年厚的積雪,爲何在這個時候發生甭提了?
“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個住處才行。郡夫和王爺得趕緊找個大夫來看一下。”兩人邊走邊加快腳步的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晚四周黑兮兮的一片,北風颳的呼呼作響。儘管在這樣冷的天氣下,兩人還是流了不少的熱,又累又餓又困,可不敢輕易的放下人。漸漸的,他們覺得身後的人有些僵硬起來。
“不好,在這外面這麼久,他們兩人現在渾身僵硬。如果再找不到地方住,郡夫和王爺恐怕有危險。”
王侍衛年長一些,對於這些野外的知識,比宋侍衛懂得要來的多一些。
“咱們再快一點,見鬼的,這邊偏偏都是平地,連樹和洞什麼都沒有。必須儘快找戶人家,在這樣下去,恐怕他們要受不住了。”
兩人揹着齊澤閆和苟熊以及那隻袍子,又走了兩刻鐘,這才依稀看到一個茅草屋的樣子。
“小宋,那前頭好像有一戶人家,咱們快過去問問。”王侍衛覺得自己都快得雪盲症了,依稀間,根據判斷好像是一戶人家。
“好!”宋侍衛聽到有人家,走的越來越快,只差沒跑起來。他快堅持不下去了,特別想扔了那隻袍子。但又不甘心,這麼冷的天氣,到處都沒有吃的。好不容易背了這麼久,咬咬牙堅持下去。
如果找到人家,他身上沒有銀子,還可以將那袍子分一半給主人家,讓人家同意給他們住的地方。
“叩叩叩……請問,有人在家嗎?”宋侍衛知道,自己在這樣風高夜黑的情況下,去敲門,多半的人,都不會同意開門的。
但願老天爺保佑,讓這戶人家發發善心,開開門吧。哪怕給一口熱水喝也是可以的!
“請問有人在家嗎?在下冒昧,前方雪崩,我家主子受了傷,能在這藉助一宿!”宋侍衛不知道自己這樣說,人家會不會同意,但目前也只能這樣說了。
這個茅草屋其實住這一對孤寡的母女。這大半夜的,在這種地方居然有人敲門。母女倆怕是壞人,也沒敢開。
可現在聽到說雪崩,受傷的話,女人心軟的毛病發作。今天雪崩的事情,她們在這也是感受到了,想來應該是真的纔是。
母女倆說起悄悄話:“娘,我看要不去開個門吧。這外頭怪冷的,要是真的是受傷的,想必走到這,已經走了不短的時間了。咱們今天就收留他們一晚,明天一早讓走就是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給自己積德吧!”
顯然那位母親聽到女兒這話,也感覺到有道理:“是啊,也受傷了,一路到這,想來不死,也得重病什麼的。這樣吧,梅梅你去燒水,想來他們也都冷壞了,娘去開門吧!”
聽到是男子的聲音,因爲是孤寡母女,有些忌諱。可一想到自家這麼的窮,每天只能靠着刺繡賺些微薄的銀子,過着三餐不飽的日子。
想要救濟,也有心無力。但終究是女人家,這半夜三更的,收留了陌生男子。這要是被傳出去,終究是名聲不太好聽。
被稱作梅梅的姑娘家,剛好是二八年華,按道理早就該議親了。奈何家裡窮,還有一個老母親拖着,因而就算是有意的人家,一聽她要帶着母親出嫁,便也不樂意了。
這個茅草屋也夠破的,這大冬天的,外頭颳風,這裡頭也跟着颳風。今年好不容易攢了些銀子,將孃的屋子給補上了。因而這個冬天剛好和娘在一個屋子裡擠一擠,空出的一個屋子,今天可以將就的給那受傷的人住。
就在宋侍衛要絕望之際,門咿呀一聲開了。
賈氏打開門,藉着微弱的燭光,一看卻是兩個男子,身後好像都揹着兩個人,便有些愣住。可當一看到兩人焦急的目光,以及身後人好像沒有反應,便連忙讓開門道:“快進來吧!”
平日裡,她們娘倆從來捨不得點油燈的。可今天不同,這兩個人的背後,好像那兩人都受傷昏迷不醒。
“娘,熱水來了!”此時被稱作梅梅的姑娘,端着一壺熱水和兩個碗出來了。一看自家那個簡單的客廳(其實就是飯廳)有兩個男人站着,還有兩個男人坐在被他們扶着坐在凳子上,然而身子看起來確實僵硬的,眉心突突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家裡怎麼一下子就來了四個男子。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不要做人了?她還想着嫁人呢!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自己這是在救人,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何要心虛,她這做的可是好事。以前爹留下的書裡不是說了,凡事但求個問心無愧!
想到這,便落落大方大的道:“兩位大哥想必冷壞了吧,來喝一口熱水。家境貧寒,沒這麼多屋子,家裡也就剩下一個房間。如果願意的話,你們四人將就湊合的住一晚吧!”
王侍衛看到這姑娘行爲舉止落落大方,便也不客氣的道:“謝謝姑娘!只是我們這兩位主子現在因爲雪崩受了傷,不知道哪裡有大夫請呢?還有這個家裡是否有柴房之類的?我們這些做下人隨便哪裡,只要能夠棲身一個晚上就成。”
梅梅聽到王侍衛的話,不禁看了他一眼。這個男子倒是不錯,他說眼前的這兩位男人,是他的主子嗎?到底是什麼樣的主子,能夠讓這樣的男子,心甘情願的跟隨?
雖然她很好奇,之前進來的時候,淡淡的瞥了一眼,但終究是沒看清楚。她一介女子,又不能大肆肆的盯着陌生男子看。
“柴房倒是有一個,只是裡頭堆放的有些亂,是住不了人的。家裡也沒什麼薄被,公子要是不介意,就先湊合着吧。我多給你們少些炭火便是!”
他們家的炭火都是平時自己做飯的時候,留下來的。可如今家裡來人了,不能不給人家用。自己和娘蓋得都是薄被,家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給別人了。
“多謝姑娘,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只是我們走了很久了,身上也沒帶乾糧,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王侍衛看着這個家的條件也不是很好,有些不太好意思。
賈氏聽到這話,也有些尷尬,不是她們娘倆不願意。只是她們家剩下的東西真的不多,成年男子又比較能吃,要是自己拿出來給他們吃了,那她們自己吃什麼?
她們自己剩餘的,也僅夠自己母女倆吃兩天的份。而且還是一天吃兩頓,兩頓都只能吃六分飽的情況下。她們母女兩人吃兩天的量,恐怕還不夠那男子一個人一頓的飯吧。這樣她們更是不敢拿出來了。
這如今百姓的日子不好過,收成少,糧食又貴。她們母女倆又沒有田,靠的都是刺繡換了銀子,買些糧食,僅夠餬口罷了。
宋侍衛看到這,也明白過來。想來這個家,也是很不容易的。便指了指地上的袍子道:“姑娘,這是我們之前打的野物。目前看情況,可能得多住幾天,還請姑娘和大娘莫要介意。
至於吃食這塊,我們會解決。我們會打獵,大娘不用愁。只是敢問這附近可有大夫?我們家主子這樣,不找個大夫看一下,着實不放心。”
賈氏和女兒一聽不用吃自己的糧食,便放下心來。想了想,看着這兩人一身的爭氣,也比較坦然,應該不是什麼有壞心思的人,便點頭同意了。
“多謝大娘,多謝了。”王侍衛和宋侍衛頓時很是感激。
“我們這個村就有個大夫,不過距離可能有些遠,需要走上兩刻鐘。現在晚了,都不出診的,要不這樣,明天一早,我帶你過去吧!
公子要是沒有銀子也無礙,到時候可以用這個野物的肉,和那大夫置換。我們這邊都是這樣的,有銀子就給銀子,沒有的話,就給給吃食。”
聽到賈氏的話,兩人更是感激的不行。
梅梅看到這,便道:“要不這個肉,我幫兩位熬點湯,你們也吃些。家裡也實在沒什麼可吃的了,剩餘的糧食,估計也僅夠烙幾個大餅。娘,你先帶兩位下去休息下,也順便看看這受傷的兩個人。”
賈氏點點頭,一看到地上的袍子,再聽說他們會打獵,也不怕自己和女兒在他們借住的時間內會餓死。
家裡的糧食烙餅就烙餅給他們吃了吧。這個袍子也挺大的,明天割些肉去村裡的小賣店裡換些糧食回來。
其實娘倆都覺得自己賺到了,要知道這糧食貴是貴,但這肉更是貴。一斤肉就能夠換一斤半的麪粉回來了。
這裡的人,好多都是一年到底,才能嚐到一些肉沫腥的味道。如果這兩人會打獵,時不時的打些野物的話,到時候還能夠拿到集市上去,換些銀子回來。
“那麻煩姑娘和大娘了!”宋侍衛和王侍衛身上根本就沒帶銀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這種天氣,只能多多仰賴人家娘倆了。
現在就是想要去鎮上搬救兵,人家也不一樣會相信自己。剛纔可是看了一番,王爺和郡夫的身上,能夠象徵他們身份的東西,都掉沒了。
目前也只希望,這兩人能夠快點醒過來。自己兩人能夠多賺一些銀子,找到郡主,一起回國都去。
現在沒錢,沒身份象徵物,在陌生地方,也只能靠兩人自己了。
兩人喝了一碗熱水後,又找賈氏要了一條幹淨的布,弄溼潤之後,在苟熊和齊澤閆的嘴脣上潤了潤。
待無礙之後,將兩人扶起來,捏開嘴巴,往嘴裡灌了一些不是特別燙的熱水。
兩人檢查了一番苟熊和齊澤閆的傷勢後,發現苟熊的後腦勺有些腫起來,而齊澤閆的手骨和腳骨斷了。
“王大哥,你說這可怎麼辦?郡夫這樣要什麼時候會醒?他除了一個後腦勺腫了一個大包之外,身上並沒有什麼大礙,頂多就是一些皮外傷。可現在我就怕他有內傷什麼的,要不怎麼會暈了這麼久都醒不過來。”
王侍衛看了宋侍衛一眼,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王爺的情況也不樂觀,那手腳骨都斷了。到時候王爺醒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算了,這個時候,咱們一定要陪在王爺和郡夫的身邊,也許他們醒來後,脾氣會很大,但一定不能夠離開他們。
誰知道那些追殺的人,會不會喪心病狂到連王爺都想殺。我想了想今天那雪崩,絕對不是意外,是認爲。你說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我們在東邊,東邊就雪崩。我們往西邊跑,沒多久西邊就雪崩。”
宋侍衛一聽,這才徹底冷靜下來,想了想,便道:“我看也是這樣,只是我們得把刀藏好,不能讓他們兩個母女看見了。要不以爲我們是做什麼的,身上還陪着倒呢。
現在,天太黑,想來他們都還沒看清楚。明天你留在家裡,我去打獵吧。這個家也真是夠窮的,看着屋子還灌風呢。王大哥,你要是有時間,就幫忙縫補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去多打一些野物回來。
回頭拿到鎮上換些銀子,買些被子和衣衫回來換一下。我們自己倒是無所謂,可王爺和郡夫現在身子不好,不能虧了他們。對了,我們在這的話,不能老這麼叫王爺和郡夫吧?”
王侍衛點點頭,隨即道:“要不我看這樣,我們呢,就叫王爺爲老爺,郡夫就叫姑爺吧。這樣人家也不會說什麼,而且這本來就是老爺和姑爺的關係。齊是國姓,我們不能說老爺姓齊,對外咱們就說老爺姓文吧!”
宋侍衛點點頭,兩人看着賈氏進來給送炭火,心裡很是感動,連連道謝。
兩人便商量,便給苟熊和齊澤閆揉搓四肢。他們的四肢早已凍僵,怕不及時補救的話,回頭凍傷了,凍壞了,到時候真的走不動路,可怎麼辦?
不多時過了多久,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兩位公子,吃食已經做好了,是端進來還是?”
宋侍衛出去開的門,看到梅梅,心裡有一絲感動閃過。這個姑娘其實人不錯,雖然長相一般,但到底有一顆善良的心。
看着桌子上的五張大餅,以及一鍋剛燉出來的袍子湯。王侍衛道:“辛苦姑娘了,我和大哥一人吃一張半的餅,喝點湯就可以了。姑娘不妨叫嬸子出來吃些餅,喝點熱湯比較好睡覺。”
梅梅原本有些不好意思,這畢竟是別人的野物,別人的肉。今天晚上已經很不好意思,特地割了有肥肉的地方,還炸了些油出來,在烙的餅。廚房裡還留着這個袍子炸出來的油呢。
現在要吃人家的東西,可怎麼好意思?可是這味道實在是太香了。她和娘好久都沒吃過肉了,都快忘了肉的味道。天知道剛纔在做的時候,多想偷偷吃上一口。自己沒得吃也還好,自己到底還年輕。
可孃親已經三十多歲了,之前爲了爹爹操碎了心。自從爹爹過世之後,便生下自己一人,爲了自己的婚事,孃親又成天操心。如今這個年歲,要放在富家太太那,保養好的,沒準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可自己的娘,頭上卻開始有華髮,臉上也有皺紋。
可她到底該不該叫孃親出來吃一些呢?這,好像不太好吧!
宋侍衛也是個精明的人,看到這情況,便拿起三張餅,又和梅梅要了一個稍微大點的碗,拿着便進入房間。不過在進去之前對着梅梅道:“姑娘儘管吃便是,姑娘將房子借與我們,這個收留之恩,我們還來不及感激。
姑娘若是再不吃,回頭冷了,便不好吃了。讓大娘吃了,也好暖和身子,睡個好眠便是。接下來的幾日,還得勞煩姑娘了。”
梅梅聽到這話,便紅着眼睛,端着碗裡剩餘的湯肉和餅,回了娘倆現在暫時住的屋子。
“梅梅回來了,都安排好了?咦,你手上是不是端着什麼東西,這麼香?”賈氏捨不得在屋裡點油燈,此時房間黑兮兮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是鼻尖聞着有肉香味。
梅梅想了想,憑藉着記憶,將手裡的碗放在平日裡,娘倆坐的凳子上,轉身出了屋子,將在客廳的油燈拿了回來。今天就讓自家奢侈一回吧,等吃完就趕緊滅燈,省些燈油。
賈氏聽到女兒的腳步聲又出去了,只是鼻尖那飄蕩的肉香味,引誘的她實在是睡不着。她也想吃肉,她好多年都沒好好吃過一口肉了。平日裡到了年底,割上一些肉,都好吃好多天,其中大部分都給女兒吃了。
她可憐的女兒,二八大好的年華,卻面黃肌瘦的。都是她這個做孃的沒用,才讓女兒跟着吃苦。
當梅梅端着油燈進屋的時候,賈氏看着凳子上的餅和湯肉,面色一變:“你這孩子,怎滴這麼貪心眼?給人家做些吃食,你還扣了這些下來。趕緊給人家送過去,你要是不送回去,我就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梅梅被娘誤會,也不辯駁,只等着賈氏說完,才道:“娘,這不是我扣下來的。是那年輕點的公子送與娘吃的。他說讓孃親你喝點熱湯,夜晚好睡覺。這是他特地給留下來的,我琢磨着娘也好久沒吃過肉了,只好厚顏的端了進來。
娘,都是女兒沒用,一直讓你爲我操心這麼久,還吃不飽一頓飯。今天女兒就厚着臉皮收下這些,娘,你就吃了吧!”
丁梅梅一邊說,一邊流淚滿面。而就住在她們母女倆隔壁的宋侍衛和王侍衛都是有武功之人,她們娘倆的話,一字不差的,都被他們聽了進去。
兩人一邊吃,一邊感嘆,這個姑娘人真的不錯。宋侍衛的心,再次有些隱隱的悸動閃過,現在如此孝順的人,真的很少。
賈氏聽着女兒的話,忍不住也跟着抹起眼淚:“吃吧,陪娘一起吃。娘今天也厚着臉皮吃了!”
這是娘倆截至目前爲止,吃過最好吃最香,也最美味的一次肉了。此時梅梅心裡有些惱怒自己,爲何當初不多割點肉做了。那公子給自己留了這麼多的肉,他們那邊,豈不是沒剩下多少?而拿走的大部分都是湯?
宋侍衛和王侍衛,照樣給苟熊和齊澤閆喝了一些袍子湯,看着他們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這才放下心來。又走過去,將那炭火端了過來,放在牀邊,這樣就算沒有被子,也能夠暖和一些。
而他們兩人則是背靠着背,坐在凳子上,將就的湊合一個晚上。
蘇黎不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多久,隨着時間越久,心裡越是絕望。心裡那股撕裂般感覺,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天漸漸得亮了,可除了第一個挖出來的,還活着,但限於昏睡之外,剩下的人也就再挖出一個人,不過早已凍僵,死了,那一刻蘇黎絕望的想立刻死去。
擡頭看了一眼,那個所謂雪崩的地方,蘇黎徹底的抓狂了:“我齊蘇黎發誓,讓我找到幕後黑手,我一定要將他凌遲至死!”
蘇黎紅着眼睛,眯着看着山頂那一看就是認爲故意造成的雪崩,猛然間噴出一口血水,面色悲痛中帶着強烈的恨意發誓道。
侍衛長聽到蘇黎的話,看着她的動作,也隨着看向山頂。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一看這情況,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憤怒。
難怪郡主會怒極攻心,如果是自己的爹和另一半這樣遇難,恐怕他也會發瘋。
蘇黎放棄了,他們不到十個人,又累又餓又困的挖了一個晚上,才挖了那麼一點點。根本就沒有體力再挖下去,她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其實相公和爹,根本沒有在這裡面,其實他們是被人救走了。
蘇黎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弄的,造成雪崩。但看着山頂那明顯的人爲痕跡,就憤怒不已。想要她死是嗎?看最後到底誰先死,她不發脾氣,真以爲她和橡皮泥一樣,好任人揉搓嗎?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然後想辦法離開這裡。我相信爹和相公不在這裡面,等到了鎮上,和當地官府說一聲,等這裡雪融化的時候,好生安葬埋在這裡頭的人。”
蘇黎強忍着悲痛,告訴自己,其實相公和爹沒事,他們不在這裡面。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堅強的活下去。
此刻沒有人敢說什麼,看着郡主悲痛的神情,他們也很傷心,畢竟這裡頭有可能是郡夫和王爺都埋着。
此時的齊月國一個類似皇宮裡的軍機處,一個黑衣人跪着和前面的人彙報道:“啓稟主子,您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飛鴿傳說已經到了,說崩落兩處地方,如果無意外的話,他們那一夥人,都埋在裡面。主子可以在後天過去看看,反正離這也不是很遠!”
如果蘇黎在這的話,一定會問,爲何你會有飛鴿傳書,而他們那邊的通信,還需要靠着快馬加鞭。
“很好,你們都辦的很好,重重有賞。來人,吩咐下去,執行此事的人,每個人一律獎賞五十兩銀子。不過你們還是不要大意,找個機會過去,一定檢查清楚先。還有這段時間,路途上,給我看清楚,那個女人狡猾,千萬不要讓她漏了。
如果漏了她,這次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別忘了,上頭的人,交代下來的。一定要那個女人死,其他人都是次要的。”
“是,主子。請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在那青雲山腳下的附近各個村,各個鎮都安排了人。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一律格殺勿論。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人。”
那人點點頭,捋了捋鬍子,道:“你辦事,我放心。你就放心吧,此事如果成功的話,到時候我的官位提升,也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屬下先謝過主子!”
那人揮了揮手,黑衣人走了後,他又待了片刻。隨即走了一段路,按了一個按鈕,閃身進去後,門關上,赫然發現,那便是一個書房。
蘇黎回到木屋,看到小肉包依舊呼吸平緩,好像進入了冬眠一般,心裡有些着急。找來侍梅:“小肉包可曾有醒來過?”
侍梅看着郡主雙眼充滿血絲,嘴角還掛着一絲血的痕跡,眼角下都是青黑,有些心疼。她多想騙騙郡主,小世子其實醒來過。
看着侍梅沉默不語,蘇黎便知道了。心疼的低下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她突然有那麼一刻,恨起這天下的人來。
爲何一個個都要和她作對似的。爲何那些人就見不得她好過?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都別想好過,要死一起死。她不介意拉着一羣人來給自己陪葬。
恨紅了眼的蘇黎,很快就冷靜下來,叫了幾個主要的人進來,吩咐道:“那些人看着就是衝咱們過來的。等可以出去後,你們一個個裝扮給我換了,咱們不要招搖過市,一切等我回到國都再說。
至於通知什麼當地的縣官之類的,全部給我免了。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侍菊,我們走之後,你留下來,住在這個木屋,給我監視這裡會有什麼樣的人過來,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你自己也小心一點,我相信他們既然是衝着我們來的,那就一定會來確認的。我需要清除的知道是誰!”
“是,郡主!”幾個人聽到蘇黎的話,便知道郡主這是要給遇難的這些人報仇了。只要知道是誰幹的,順藤摸瓜,一定能夠找到幕後的黑手。
“張侍衛,接下來的一路上,就需要辛苦你了!”蘇黎一臉愧疚的看着侍衛長。
“郡主客氣了,這是屬下的職責!”侍衛長知道郡主傷心難過,看着那麼多人被埋在雪下面,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侍梅看到郡主眼底的疲倦,便道:“大家都下去吧,讓郡主好好休息!”
蘇黎躺在牀上,本以爲自己會睡不着,可不到一刻鐘,就睡了過去。侍梅看到自己帶來的薰香起到了效果,也便放心的去給大家做吃食了。
“孃親,孃親!”蘇黎覺得自己昏昏沉沉之際,聽到小熊熊的聲音。
“孃親,醒醒!”小熊熊的聲音再次傳來,是令蘇黎不得不睜開眼睛。
她發現每次自己見小熊熊,都處在一個白茫茫的霧靄之中。可這次卻不是,這次在一片幽綠的花谷之中,而小熊熊正牽着自己,走進其中的一個小木屋。
“小熊熊,這是哪裡?”蘇黎有些不是很明白。還有小熊熊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孃親,小熊熊找到哥哥了。原來哥哥在這裡睡覺覺!”小熊熊一臉邀功的看着蘇黎。
“什麼,這孩子在這裡睡什麼覺?要多久?”蘇黎一聽這話,不禁的睜大了眼睛。
“孃親,哥哥要睡上一個冬天,等到明年春天就醒了!”小熊熊一臉認真的和自己的孃親解釋道。
“爲何要睡上一個冬天?難道他也需要冬眠嗎,這一個冬天都不要吃飯嗎,不吃的話,怎麼長大?”
蘇黎各種各樣的問題,充斥在腦海中。她生的孩子,又不是妖怪,要需要什麼冬眠啊。
“孃親,哥哥在修煉。每天孃親照樣可以給哥哥吃東西,哥哥也會吃下去的。只是不會醒來罷了。哥哥的身體好,所以提早。小熊熊也要的,只是身體沒有哥哥好,大概還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達到哥哥這樣。
孃親,那些壞人,要不要等哥哥醒來,幫孃親?小熊熊的能力還不行,需要等哥哥。孃親不要怕,爹爹和公公沒事。只是小熊熊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要哥哥去找。”
蘇黎聽到相公和爹都沒事,鬆了一口氣。可是一聽還不知道在哪裡,心裡便很難受,連小熊熊都知道壞人的存在,她這個孃親,妻子是不是做的太失敗?
那些人一看就是明顯衝着自己來的,而自己卻什麼都不管,一味的躲在他們的身後。這次就讓自己親自來掃清障礙吧!
得罪她蘇黎的,一個個都得死。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恨。以前孃親沒見過,沒什麼感情。可這次千不該,萬不該,算計到疼愛她的爹爹和相公的身上。
這些人該死,一個個都必須得死!
小熊熊看着孃親眼裡的恨意,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她的孃親,不是懦弱,只是缺少一種魄力罷了。
她小熊熊的孃親,不僅要聰明,能賺錢。還得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能夠擔得起一切。這次就讓孃親放手去做,就當給孃親練手,實在不行,她在幫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