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香閣,榮華城風味獨特的酒食之地。
“石爺,您來了。”
小二臉上堆着笑,將一位身穿白衣高顴細眉的劍客熱情迎入店內。
石聰天是品香閣的熟客,小二自然認識。
而且,他每次進門,小二總是高呼一聲石爺,惹來店內不少敬畏的注目,這讓他頗爲自得。
臉上帶着幾分傲氣的石聰天,手持青鋒寶劍,踱着步子走向臨窗的包廂。
他每次來都會在這個包廂內用餐。
“石爺,您稍等片刻,馬上就給上菜。”
小二取下搭在肩膀上的抹布,快速抹了一遍乾淨發亮的桌子,笑着道。
“不急,今個約了朋友,你叫廚子多準備幾個菜。”石聰天大咧咧坐下,朝窗外翹望,恰好看到一輛黃簾馬車從遠處駛來。
不一會兒,黃簾馬車停在品香閣前,從車內走出來一位羅裙婦人,頗有姿容,要不是年齡稍大,腰肢已經有些走樣,絕對是驚豔滿堂的大美人。
羅裙婦人緩步走入店內,目光一掃便一眼看到了笑容燦爛的石聰天,連忙走了過去。
“李師姐,許久不見了,快請坐。”石聰天目光熱切的笑道,當即袖子一抖,掃了下椅子,有拂去灰塵之意。
他口中的李師姐笑盈盈的,坐了下來,道:“石師弟還是那般體貼人,多年未見,你愈發精神了,不像師姐我,漸漸人老珠黃。”
石聰天神色一正,認真道:“胡說,師姐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成熟的韻味。”
說着,便忍不住去摸李師姐的手,那李師姐恰在此時擡手端起茶杯,輕描淡寫地躲開了。
石聰天訕訕地收回手,臉色微冷,連忙喊道:“小二,快上酒菜。”又道,“師姐,品香閣的酒菜別有風味,你肯定喜歡。”
李師姐輕笑道:“我和師弟青梅竹馬,又拜同一個師父學藝,相處日久,口味自然極爲相似,你喜歡的,師姐一定喜歡。”
很快,酒菜擺滿一桌。
二人敘舊,對飲,一杯接着一杯。
石聰天漸漸微醺,見狀,李師姐目光一轉,主動拿起酒壺爲石聰天斟酒,開口道:“石師弟,聽說林黃兩大世家即將開戰,這個消息準確嗎?”
石聰天微微一眯眼不答反問:“師姐,你嫁給衛家那個公子哥後,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李師姐神色怔了怔,嘆道:“過去的事,還提他幹嘛。你我陰差陽錯,已經有緣無分了,而我已爲人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有什麼好不好的。”
突然,石聰天冷笑一聲,猛地一把摟住李師姐的腰肢,強行把她抱進懷裡。
“石師弟!”那李師姐大吃一驚,竭力掙扎,卻不敢大喊出聲。
石聰天露出獰笑,厲聲道:“師姐,你好狠心啊,我對你癡心一片,把什麼都給你了,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可你卻自覺高貴,瞧不起我,更是嫌貧愛富,嫁給了那個姓衛的廢物。
如今呢,那個姓衛的廢物果然一無是處,而我在怒鯤幫蒸蒸日上,出人頭地,地位僅次於長老,甚至妖怪都殺過不少,就是要滅掉衛家,也是一句話的事。”
“石師弟,你不要這樣,我,我知道我負了你,對不起你……”李師姐臉色慘白起來,驚恐不已。
“閉嘴,賤人!”
石聰天猙獰畢露,冷笑連連。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約我來嗎?
衛家的上一代與一個妖怪結了死仇,危亡之際恰好有個林家外族人路過,趕走了妖怪。
那個妖怪畏懼林家人,不敢再找衛家尋仇。
但是,就在前不久,那個林家外族人告訴衛家,林黃兩大世家大戰在即,他自顧不暇,照顧不了衛家,讓你們早做準備。衛家一下子失去了庇佑!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衛家這些年奢侈度日,家產幾乎敗光,已然請不起扈從護院,可謂風雨飄搖,岌岌可危,惶惶不可終日!
萬般無奈之下,你這纔想起了我,對不對?”
李師姐抿着嘴脣,點頭道:“石師弟英明,確有此事,希望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幫幫衛家,不,幫幫師姐度過這個難關,好嗎?”
“好呀,不過,你拿什麼報答我?”石聰天咧嘴笑着,手已經伸進了李師姐的衣服裡,肆意亂動,李師姐表情麻木,含着淚水的雙眼滿是羞憤。
“高貴的李師姐,你不是瞧不起我嗎?我現在就把你扒光了,看看你到底有多嬌貴。”石聰天神色瘋狂,把李師姐翻過來,摁在了桌子上,亂扯衣服。
李師姐眼淚終於止不住流出來。
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這些年石聰天從未找過衛家的麻煩,其實與那個妖怪一樣,他也是畏懼林家人,可笑她一直以爲石聰天胸懷大度,早已不計前嫌,卻不知道,人心如妖,有些人甚至比妖怪更可怕!
“夫君,對不起……”李師姐閉上眼睛,不再反抗,兩行淚水滾滾。
驀然!
砰的一聲!
包廂的門被一腳踢開,呼啦啦衝進來六七個人,領頭者戲虐地笑着。
“吆喝,大白天的,你們這對狗男女挺會玩的呀。”
“吳延宗,你幹什麼?”正在解褲子的石聰天嚇了一大跳,連忙從李師姐身旁跳開,好事被壞頓時惱羞成怒。
“哼,石聰天,你果然很囂張麼,居然敢造謠污衊幫主,犯大不敬罪,抓起來!”吳延宗一揮手喝道,身旁幾人立刻蜂擁而上。
“什麼造謠?”石聰天是狠辣之輩,見勢不妙旋即拔劍出鞘,寒光一閃,劍影重重。
“小心他的‘劍影蠱’!”吳延宗眉目一橫,雙手前推,祭起銅色光盾衝撞過去。
石聰天一劍劈落,劍光驟然分開,化作十餘道劍影鋪天蓋地劈來。
蓬蓬一陣亂響,銅色光盾劇烈震動,咔咔開裂道道花紋,竟然崩潰開來,其中一劍隨即切向吳延宗的右臂,嚇得吳延宗狼狽躲閃。
見此一幕,其餘幾人紛紛出手,一齊攻向石聰天,石聰天劍影綿密,卻獨木難支,不斷後退,被逼到了窗前,一咬牙,直接跳出窗外逃走。
嗖的一聲響!
一支冷箭射來,正中剛落地的石聰天胸口,頓時飈出一團血花來。
“啊!”石聰天慘呼一聲倒地,吳延宗佈置在外面的人手一擁而上,挑斷了其持劍的手筋,捉拿在地。
“頭,這個女人怎麼處理?”有人指着李師姐問道。
吳延宗瞥了眼面如死灰的李師姐,眼神厭惡,鄙視道:“這種賤貨,任由她去吧。”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後,李師姐才從噩夢中醒來,渾身顫抖的爬起來,奪門逃走。
“唉,大亂將至,人如螻蟻,命如草芥,不得安生。”
這時,隔壁的包廂門開了,沈煉緩步走了出來,目送李師姐進入黃簾馬車倉皇離去,不禁感嘆一聲。
“希望沈家那邊動作快點,儘快搬遷到榮華城。”沈煉略一沉吟,便折返回到怒鯤幫,高掛起閉關的牌子。
接下來,怒鯤幫將迎來一場不小的動盪,卻還不到他出場的時候。
“讓子彈,不,讓流言飛一會兒。”
……
怒鯤幫名下某個店鋪的後院內,慘嚎陣陣。
“吳哥,有話好說。”
胸口插着箭的石聰天驚恐萬狀,身上被皮鞭打得遍體鱗傷。
吳延宗冷笑道:“你還嘴硬,招不招?”
石聰天嗶了狗了:“你到底要我招什麼啊?”
“你造謠幫主爲了剷除異己,故意將四位長老調遣到林家,捲入林黃世家爭鬥,讓四位長老去送死,可有此事?”
“這哪跟哪啊?”
“給我打!”
片刻後。
“我招,就是我造的謠。”
“好,來人,給他紙筆,寫出供詞。”
“吳哥,我的手筋斷了,寫不了。”
“那……我幫你寫,你用左手簽字畫押。”吳延宗熱情服務,面面俱到。
完事後,吳延宗拿着一紙供詞,吹了吹未乾的墨跡,樂歪了嘴,押着石聰天招搖過市,回到了怒鯤幫。
怒鯤幫一下子熱鬧了,譁然!
吳延宗抖着供詞,站在大廳內朗聲道:“大家都來看看,石聰天這廝造謠污衊幫主,犯大不敬罪,被我當場擒下,他本人供認不諱。”
“嗚嗚……”被五花大綁的石聰天的嘴巴被一塊破布堵上了,出不了聲。
當然,這一齣戲是按照沈煉的指示進行的。
此刻,吳延宗深信自己這是在爲幫主洗刷污名,立大功,自然不遺餘力把事情鬧大,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壯舉。
不一會兒,孔侑,步靈空,公孫止等高層聞訊趕來,一個個拿過供詞看了遍,無不是神色大變。
這份供詞太過駭人聽聞!
要知道,滿伯玉對很多內幕消息都是秘而不宣,大家至今都不能完全確定林黃兩大世家一定會打起來,但這份供詞上,卻表明滿伯玉早就收到了確切消息,確信無疑了,並將公孫止等四位長老推進了火坑。
“這,這……”就在公孫止來回把供詞看了三遍的時候,滿伯玉終於姍姍來了。
“聚衆喧譁,成何體統!”滿伯玉怒喝一聲,閒雜人等連忙迴避。
“幫主。”孔侑表情略複雜,把公孫止手裡的供詞拿過來,遞了過去。
“什麼情況?”滿伯玉先是看了眼慘兮兮的石聰天,這才接過供詞慢悠悠看了起來,這一看,便是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