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福居還和以前一樣,整潔乾淨,一看就知道平日裡母親唐氏沒少打掃。也許,自己走了以後母親很寂寞了。
陳舒似乎都能看到唐氏寂寥的神情,坐在納福居思念着自己。
“蔣公子,你說得對,我真的很幸福。”陳舒由衷的感概着。
“叫我敬之吧,舒姐,你這樣叫我萬一被人聽到會露餡的。舒姐,你的小字是什麼。”蔣明澈低沉的聲音溫柔魅惑。
“敬之難道我們住的敬祥院就是因爲你的字,纔有了一個敬字”陳舒真是不喜歡這個名字,感覺像現代的養老院,光聽了就是暮氣沉沉。
“你別岔開話題,告訴我你的小字吧。”
陳舒其實就是想岔開話題,小字這樣私密的東西,她不想和蔣明澈分享。可她受不了蔣明澈軟軟的目光,那裡面似乎有渴求,這個孩子太孤單了。
陳舒淡淡的笑了笑,“我叫圓圓,聽母親說,小時候我一直都是圓嘟嘟的,圓圓是母親希望我一生能圓圓滿滿,幸福安樂。”
“你會的,我一定會讓你圓圓滿滿,幸福安樂。”蔣明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對着陳舒訴說着內心的真情。
這樣的蔣明澈,陳舒害怕了。因爲她知道自己對這樣的男人最沒有抵抗力,她不想動情,因爲她不敢把自己託付給這樣的人,她害怕傷心。
看着陳舒逃避的眼神,蔣明澈知道自己這次着急了,怎麼就把心理話說了出來,他笑着看到舒姐有些落荒而逃,快步跟了上去。
陳舒帶着蔣明澈來納福居午休,本來是讓他去暖房,可他死皮賴臉的躺在美人榻上不肯走,陳舒無奈下,也只能繼續和他同處一室,好在不是一張牀。
素心和素蘭兩人在外面悄悄伺候着,她們知道小姐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這回在家裡終於能好好睡個午覺了。
一覺起來,陳舒足足睡了一個半時辰,神清氣爽的伸伸懶腰。
素心聽到動靜,進來伺候。陳舒睡足了,心情也好很多,讓素心服侍着起牀。
這時候陳舒才發現,蔣明澈不見了,他能去哪裡
素心笑着道:“姑爺早醒了,然後他說要去給夫人請安,就找了小丫鬟帶路,現在肯定在長榮居呢。”
“他去了母親那他去了多久了他怎麼不叫我,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陳舒覺得很無語,那是我母親,這小子總是湊上去套近乎。
素心看着小姐吃醋的樣子,也是笑着道:“姑爺可小心了,還囑咐我們不要喊你起來,說小姐你辛苦了,要多睡睡。姑爺去了小半個時辰了,之前一直坐在牀邊陪着小姐,您沒感覺到”
“什麼”陳舒花容失色,有些結巴的問道:“你、你是說,他、他還坐在牀邊看着我睡覺”
“是啊,姑爺還給您掖了掖被角,好體貼。小姐你怎麼了,幹嘛這樣吃驚”素心看到小姐的反應這樣激烈,也很驚訝。
“沒什麼,沒什麼。”陳舒燦燦的笑了笑,“我不是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嘛,所以驚訝一下。”
哦,也對。素心覺得平日裡這個姑爺不苟言笑,突然這樣體貼,難怪小姐不習慣。
等陳舒打扮妥當感到長榮居,就看到母親唐氏正溫柔的和蔣明澈拉家常。把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都一一說出來,蔣明澈偶爾聽了還笑笑。
陳舒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唐氏看到陳舒來了,居然只是揮了揮手讓她坐下。平日裡挨着唐氏最近的位置,現在被蔣明澈霸佔了。
陳舒酸溜溜的嫉妒了,“娘,您說這些做什麼,他一個”陳舒把外人那兩個字嚥了回去,這樣說好像有點太傷人了。
唐詩有些不滿的看了舒姐一眼。“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我平日裡也沒少教育你,別這麼強勢。我看澈哥這孩子挺好,還準們問我你喜歡的菜品和點心什麼的,你都做了別人妻子了,好歹也關心關心他。”
“平日裡,我就是太寵着你,什麼事情都依着你。現在你嫁人了,和在家不一樣,你要懂事,和澈哥相敬相愛,你說你這個脾氣,我怎麼能放心”唐氏開啓了嘮叨模式。
陳舒馬上投降,她最受不得的就是嘮叨了,尤其是唐氏,能把自己從小到大做的壞事挨個細數一遍。平時也就算了,當着蔣明澈的面,陳舒實在有些麪皮發燙。
蔣明澈看着慢慢老實的舒姐終於笑了,原來自己小妻子的死穴就是岳母啊。看來以後要多帶着舒姐來看看岳母,蔣明澈心裡暗暗想着。
唐氏看陳舒認錯態度及時端正,也就不再教育自己女兒了。她對澈哥這樣好,還不是希望他能對自己女兒好些。
可憐天下父母心,子女往往不能讀懂的就是父母對自己的關愛之心。
晚膳時,大伯父也回來了,全家吃了晚飯後,陳舒就要告辭了。
蔣明澈看着陳舒眼淚汪汪不捨的樣子,心裡也有點難受。“好了,你可千萬別哭,不然岳母也得哭一場,以後我多帶你回來可好,你這樣難過我也不好受。”
陳舒聽着蔣明澈許願能多帶自己回孃家,心裡稍稍好受些,勸慰着母親多注意身體,咬咬牙上了馬車回府。
回去後和蘇夫人請安報備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蔣明澈心裡有一種很深的不安,這幾日他都覺得有人似乎再跟蹤自己。府上都有一雙無形的眼睛盯着自己,尤其是今日晚上回府,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明日我去部門報道後,就不回來了,我想去寧遠山莊住幾日。”蔣明澈決定還是自己出去,不想讓舒姐涉足險境。
“寧遠山莊,那是什麼地方”陳舒也很想跟着去啊,她也在府裡待得無聊啊。
“那是我母親陪嫁的一個莊子,當年先帝爺賞給我外祖父上京西郊一處山頭,母親喜歡楓樹,秋日裡好似紅霞一片,十分好看。
看着蔣明澈懷念的樣子,陳舒有些不好意思,不該問他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你母親的,你也別太難過了。”陳舒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乾巴巴的說了這幾句話。
“呵 ,本來我以爲我好多了,可今天你母親對我那種真心的關切和疼愛舒姐,你知道我有多麼的羨慕你嗎我從小就沒了母親,一個人哭一個人孤獨,她走了十五年,我就想了十五年。”蔣明澈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陷入了無盡的哀痛中。
陳舒沒想到今日的回府,能給蔣明澈這麼大的刺激。她看着他眼中的無助,頭一次像個孩子那樣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
陳舒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哪怕就算是發善心。
她慢慢起身走過去,坐在蔣明澈的身邊,輕輕抓住他的手,修長無肉的一雙手。“如果你願意,我們雖然成不了夫妻,但我會做你的親人。如果婆母看到你日日難過,她會不安的。”
“你知道嗎婆母她並沒有離開你,他只是變成了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一直照耀着你看着你。你要振作起來,我不相信上京傳聞中的那個小霸王,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我以前從未看清過。”陳舒的努力,讓蔣明澈很感動。
蔣明澈定定的看着陳舒,就好像回憶着什麼,思索着什麼,專注、凝神。
因爲這句話,蔣明澈母親也和他說過,蔣明澈兒時記憶中,母親也喜歡在仲夏的夜晚,坐在院子中,看着自己瘋跑。累了就抱自己入懷,喝着冰涼解暑的酸梅湯。
最重要的是,母親總讓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告訴他最亮的那顆就是自己,告訴蔣明澈自己會一直看着他長大。
今日想起來這句話,蔣明澈才覺得大有深意。母親難道在很早前就知道自己要被暗害難道母親是自願輕生嗎
蔣明澈突然有些彷徨,他不敢相信母親竟然要拋下自己。
收拾了紛亂的情緒,第二日一早蔣明澈就早早離府。他此次說是要小住一段時間,具體不知多久。
蔣明澈在去往寧遠山莊的路上,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他已經不想等了,他要去寧遠山莊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蔣明澈走後,陳舒做媳婦的日子正式開始,每天早早就要去給蘇夫人請安,還要陪聊、陪飯,還有蔣明蘭天天在耳邊說些不中聽的話。
“舒姐,你可有學過管家啊”蘇夫人端着茶杯微笑着話家常。
“回母親話,媳婦慚愧,對算賬管家這東西確實沒有天分。家母曾經教過多次,可我蠢笨,始終學不會。”陳舒確實不擅長操持,唐氏也沒想着讓女兒做長媳,只是調教了素心和素蘭管家算賬。
“沒關係,不會沒關係,這府上上上下下的事情,並不是很多,家裡人口簡單,你以後每日裡就陪着我一起,慢慢就會學會了。”蘇夫人只打算從小事暗處着手,讓這個舒姐知道厲害,以後可以乖乖聽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