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顧蓮香下意識的問道,許是今天聽到的事情總和絹花有關,她突然敏感的意識到了什麼,她吃驚的問道,“你去了花樓喝花酒了?”
金眼雕啊了一聲,然後眼睛一閃,一副不敢看顧蓮香的樣子,半晌才低聲道:“男人嘛,總是……”他快速的說了句話,不等顧蓮香聽清,金眼雕揚聲又道,“我哪是專門去喝花酒,我是去談事。真的,我是去談事情去了。”
顧蓮香冷哼一聲,她知道金眼雕想說什麼,估計也就是什麼“男人嘛,食色性也”。顧蓮香倒不是想責怪,只是單純的認爲金眼雕只是一個小孩子怎麼就這麼早的去花樓抱姑娘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呀。顧蓮香問金眼雕:“你說的那位白小姐是不是青州來的,愛穿白衣,彈得一手好琴?”
金眼雕瞪着顧蓮香:“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也去花樓了?”他張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顧蓮香。
看吧,雖然能上花樓能抱花姑娘,可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呀。顧蓮香沒好氣的問:“譚少俠,你小時候沒上過幾天書院吧?沒知識呢不可怕,可做人呢不能連常識都沒有。我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會去花樓?拜託你用腦子好好想想。”
金眼雕嘴一扁,不滿的道:“你罵我。”
是,就是罵你個不學無術的大少爺,顧蓮香直接翻了一個白眼,剛要張口,金眼雕問她:“那你怎麼知道白小姐的?”
顧蓮香沒立即回答,好半天,她才輕吐一口氣,道:“如果沒猜錯的話,你說的那位白小姐,她戴的那朵絹花是我做的。”
金眼雕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香姐兒,不是我誇你,這形形色色的人我見過不少,在京城這地面上我也算是門清,可是還真沒有人做絹花做的像你這般好的。”
顧蓮香勉強笑了下,她做的這絹花又不是什麼技術高難度的活,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大街小巷多的是她這樣的絹花。
金眼雕可能不學無術,不過觀察人倒是挺有一手的,細細看了顧蓮香幾眼,金眼雕道:“香姐兒,你不高興?是因爲白小姐?是不是當初她沒給你絹花的錢?”
顧蓮香搖搖頭,道:“不是,唉呀,反正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也別打聽了。”她打起精神來,道,“問你件事。”
“你問唄。”
“你說白小姐戴着我那朵絹花,好不好看?說實話。”
金眼雕臉一紅,見顧蓮香也不是取笑他的樣,想了想,老實的應道:“漂亮,真的很漂亮。”
顧蓮香得意的笑了起來,她做的東西哪有不好看的。她又問:“朝倉坊那裡大小花樓有多少間,你可知道?”
“我想想呀。”金眼雕低着頭想了會,道,“三十來間總是有的。”
“如果一座花樓裡就有一位最最頂尖的姑娘,那也就是說朝安坊裡面最少有三十位花魁了。再加上三六九等的姑娘,全京城美人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朝安坊了。”顧蓮香想着想着笑了起來。
“喂,你笑什麼?”金眼雕不明白,顧蓮香怎麼又會突然笑了起來。
“譚少俠,朝安坊也算是你們日月幫的勢力範圍吧?”
金眼雕老實的點點頭。
“那求你件事情。”
“什麼……什麼事情?”金眼雕心裡奇怪,這還是顧蓮香第一次求他辦事呢。
顧蓮香又好好想了想,才道:“求你幫我宣傳宣傳生意呀,朝安坊即是你的地頭,我想把生意做進去自然要求你。這絹花生意本來就是做女人生意,朝安坊那麼多的美人,不敢說人人都來買我做的絹花,可只要來個幾十位姑娘,我這生意也能大好。”
金眼雕顯然沒有想到顧蓮香求他的是這個,這事還真不是大事,不難辦也不好辦,金眼雕一時沒開口。
顧蓮香盯着金眼雕,見他神色不明,她也沒催他,可久久不見金眼雕說話,眼珠子一轉,顧蓮香又道:“我知道朝安坊那邊水深複雜,我求你這事是小事,可是有的時候指不定會小事壞了大事,我也不打算要怎麼樣,就是想着若有一天去那邊支個攤,日月幫的人多少能照顧些,別讓我惹上事。”上次在青州顧蓮香就是沒有考慮仔細,所以沒把絹花生意做好。如今認識了金眼雕,顧蓮香這心思倒活絡起來,她還真不是指望着金眼雕幫她鋪路,就是期望她把生意做進去時,不要惹禍上什麼麻煩,免得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金眼雕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香姐兒,你這是瞧不起我是吧?你求我辦的這事就芝麻大點事情,我要是不幫你辦好了,我還沒臉混了。你放心,改明我放話出去,讓朝安坊裡的姑娘都上你這來買絹花。”金眼雕拍着胸脯一副沒有什麼事情他擺平不了的樣。
可顧蓮香卻被他這話嚇了一跳,她忙擺擺手:“譚少俠,你真會錯意了,你要是明天真把話說出去了,這不是要把我活生生的累死呀。”
金眼雕抓抓頭,不耐煩的道:“香姐兒,你怎麼一會一個主意的。你不是要做生意嗎?我幫你招呼人來買東西還不對?”
顧蓮香無奈嘆氣,其實她是錯了吧,她就不應該拿這事和金眼雕商量。一攤手,她道:“你看,我就一雙手,我一天能做多少絹花?我就是想着像上次去玉帶河邊擺攤一樣,時不時去朝安坊做點小生意,我要求真不高,就是希望到時候你們日月幫的人能不要再收我的保護費。”她就只是想着託個人情不要惹上麻煩,當然顧蓮香也明白如果金眼雕真有心,剛剛他說的那種事情還真可能發生。不過顧蓮香不想欠金眼雕太多人情。
到了這個時候,金眼雕總算是明白顧蓮香的意思了。他一副你怎麼能看低我的神色,衝着顧蓮香狠狠瞪了一眼,他道:“香姐兒,你也不在京裡打聽打聽,凡是受我們日月幫保護的人誰受過傷被人打過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顧蓮香無辜的眨眨眼,問:“那這忙你幫不幫?”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真去朝安坊擺攤,有我罩着你,誰還能欺負你不成?不過……”金眼雕瞅着顧蓮香,“你真要過去那邊擺攤?你剛剛不是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
顧蓮香笑了起來,金眼雕的意思她明白,這是在擔心她呢。是呀,她一個小姑娘去花街柳巷的地方做生意,難免要讓人誤會。
“原是有這個打算的,當然了,我也是有所顧慮的,那種地方……”的確,朝安坊是不適合她去,可是於她的生意卻是最好的地段,顧蓮香又怎麼可能會放過賺錢的機會。
金眼雕道:“反正你心裡明白就好,你有空還是在家扎絹花吧。就你那身子骨也不適合到處跑。你放心,你這絹花生意怎麼着也有我一份,我會安排的。”
顧蓮香呵呵笑了起來:“不管怎麼樣,那就先謝謝你了。這天色晚了,留下用飯吧。”
可金眼雕卻搖搖頭,道:“不了,幫裡還有事,我馬上就要走。對了,把那荷花給我包起來。”他指指放在櫃檯最上面的絹花。
顧蓮香一愣,喲,這是要準備送人?送給小姑娘的?不過她什麼也沒有問,把絹花拿了下來,仔細梳理下,然後包好遞給了金眼雕。
伸手接過,金眼雕看了她一眼,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找你。”說完,也不等顧蓮香說什麼,拿着東西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好一會,顧蓮香才呼了一口氣,要是生意真能做進朝安坊,就實打實的欠了金眼雕人情了。不過,能賺好多好多銀子呀。
關了雜貨鋪的門,顧蓮香回到家,進院子正好見吳大娘端着兩份飯從廚房裡出來。
“那人走了?”吳大娘問。
顧蓮香先是一愣,然後瞭然的笑了起來:“嗯,回去了。乾孃,你剛剛看到了?”
“嗯,本來打算去叫你回家,卻正好看到譚公子在雜貨鋪裡同你說話。”吳大娘頓了下,問,“他來幹嘛?”吳大娘對金眼雕沒什麼好感,她總覺得一個高官家的少爺去混幫派不是件好事。
“和我說些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顧蓮香去洗手準備吃飯。
吳大娘卻皺起眉頭,看了顧蓮香一會,低聲道:“香姐兒,譚公子我看着本性也不太壞,可你到底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沒事還是別和外人走的太近。”
顧蓮香知道吳大娘指的是什麼,她嗯了聲,道:“乾孃你放心,我會注意的。”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顧蓮香還是能肯定一些事情的,金眼雕許是喜歡她,可是男女之情並不多,更多的應該是像朋友那樣的喜歡,而顧蓮香對金眼雕也是如此,多數時候,金眼雕在她眼裡就像小兄弟一樣,她完全對金眼雕沒什麼男女之情。不過,這些話她可不會和吳大娘說,一是說不清楚,二來她問心無愧沒必要說太多。
用乾淨的帕子擦了手,顧蓮香走到飯桌旁,剛拎起筷子,她突然道:“哦對了,乾孃你還記得我在王家村時不是做了兩朵漂亮的絹花嘛,最後還讓人把絹花送去給金玉閣的白小姐了呀。”
吳大娘點點頭:“這事我自然記得……”不知想到什麼,吳大娘一下聲音大了起來,“怎麼,三少爺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