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眼眉微揚,道:“前日你張師傅同我說,想給你哥說門親。”
喲,她哥最近是犯桃花嗎,怎麼接二連三的有人給他說親,前些日子是承南王,現如今張師傅也插上一手,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蓮香問:“張師傅說的是葉家?就那葉二小姐?”
吳大娘點點頭,道:“是,這葉大人倒也算清明,聽聞家教也比較嚴格,這二小姐是嫡生子,教養的很好。”這些都是吳大娘託人打聽到的,可是這不是有句俗話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嘛,這娶進門的女子不一定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關鍵要會持家,一家人的生活都照顧不好,還談什麼風花雪月?
顧蓮香不解,道:“咱們家現在一窮二白的,我哥以後能不能有大出息也說不準,好好的官家嫡女能看上咱們這樣的家庭?”雖說她哥不是鳳凰男,可對方分明是孔雀女,再加上她們家目前的情況,討個官家女進門,無疑是娶了尊菩薩回來。不過轉念一想,顧志剛目前除了家庭條件差一點,別的還是好的,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除了是個好男人還是黃金王老五呢。
頓了下,她又問:“那我哥是怎麼說的?”
“你哥?你哥倒是乾脆,直接兩字‘不娶’。”吳大娘說到這,眉頭擰得深深的,瞅了眼顧蓮香,吳大娘重重一嘆道,“也不知道你們兄妹倆是怎麼想的,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主。”這吳大娘心裡着實的鬱悶,不要說眼下這事,就前些日子,給顧蓮香說的秦掌櫃那麼好的條件小姑娘都看不上,這兩個孩子都是倔脾氣,沒招呀。
一聽吳大娘這哀怨的口氣,顧蓮香倒明白吳大娘又惦記起她的事情來了,笑了笑,她道:“這人和人的緣份就是這麼奇怪,緣份不到的時候,怎麼都強求不來。我哥看樣子倒是態度堅決,那張師傅就沒說他什麼?”
“你張師傅讓你哥也別先拒絕,說讓兩個人先接觸下再說以後的事情,大將軍成親那日便是個好機會,我可和你說在心裡,不管這以後能不能成一家人,那天最少也讓你哥多少和葉小姐說上兩句話,指不定到時候就看上眼了呢。”
顧蓮香笑了笑:“成,等到那天,我好好看看這葉小姐長什麼樣。”說實在的,顧蓮香這心裡還是不看好,她哥就和她是一個性子,只要心裡認定了便是那人,纔不會管對方有多好的家世。
“安哥兒一會要過來,這些天你們都忙,晚上咱們吃頓好的。”吳大娘從顧蓮香那拿了盒胭脂便去了廚房,顧蓮香想了想,抱着盒香脂去雜貨鋪找紫玫。
“姐,這是什麼?”
當顧蓮香把雕花木盒遞給了紫玫,小姑娘好奇的問道。
“香脂,擦臉用的,這早晚洗了臉抹一些在臉上可以保養皮膚。”
紫玫打開看了看,又聞了聞,笑了起來:“這味道真香。我以爲見過表姐用過,不過可不知道是擦臉的。”
顧蓮香眉頭不由皺起,問:“你以前在你嬸子家都做什麼了?”
紫玫似乎不願說這個,頭低着,沒吱聲。
想起當日見到紫玫時的情形,顧蓮香這心裡不由難過起來,那孩子恐怕在她表嬸家裡就沒過上好日子。心疼的把紫玫摟到懷裡,顧蓮香道:“好妹妹,過幾天送你上學去。”
“上學?我嗎?可是,我是女孩子呀。”紫玫說到後面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嬸嬸家只有小弟纔去上學呢。”
“呸,那是她們捨不得錢,在咱們家,男孩子女孩子都要上學的。明天我讓哥哥去打聽打聽,咱這京城最好的女院在哪,你好好的學,爭取變個大才女。”本朝也有女官,雖然不及男人來的顯赫,可是國風開放,朝廷也鼓勵家裡有條件的把女孩子送進女院裡學習四書五經。
紫玫不確定的看着顧蓮香,問:“姐,我真的能去上學?”
“嗯,這女子在世本來就不容易,多學點東西總是不吃虧的。”
白惜安來的時候,顧蓮香還在和紫玫討論哪裡的書院好,按顧蓮香的說法,自然去最好的女院,可紫玫想在離家近的地方上學。白惜安聽了一會,笑道:“左前門那的白琴書院倒是不錯,教習的先生大多是宮裡退出來的,而且離這也不算遠。”
“聽聞最好的女院是東門那的海棠院,先生都是當代大儒。”顧蓮香拉着紫玫的手道,“既然要上學自然要去最好的,只是聽聞要進海棠院不容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的確不容易進呀,一年就五十個名額,沒幾分背景還真去不了。不過你真要執意讓紫玫去海棠院進學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聽下。”
聽了白惜安這番話,顧蓮香一時也沒個主意,想了想,她道:“再商量看看吧。對了,我哥呢?”
“去建仕街去了。”
“去哪幹嘛?”
“去戶部預訂下個月的用金量,本來是打算讓金眼雕去的,可那小子這幾天跟着譚大人是早出晚歸,沒辦法只好辛苦剛哥兒跑一趟。”
顧蓮香嗯了一聲:“後天開業都準備好了吧?”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希望師傅能趕在開業前把你要的東西打好。”白惜安坐在顧蓮香對面,略有些疲憊的道,“下個月北彊使團要進京朝歲,我恐怕會很忙,到時候這店裡的事你給把把關給你哥多出點主意,別纔開業了就關門。”
顧蓮香笑道:“你不是請了個大掌櫃嗎?聽聞是極利害的人,按理說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我只怕沒有人來買飾品。”
“這金店只要開了,就一定會有生意,無非就是生意好壞的問題。不過就我看來,不用擔心,你設計的東西我有信心,一定會很受歡迎。”
顧蓮香笑道:“如果真那樣,那咱們可就真發大財了。”
“可不。早上去明德院,見到公主了嗎?”
“沒,公主今天沒去,不過和唐管事說了幾句話,我注意到她頭上戴着的簪子是宮制的。我就想知道,這司珍局出來的人一般都會去哪。”
白惜安想了會,道:“有家人在外面的,大部分都會接回家養老,這沒親戚的,一般都會離開京城找個地方住下來。”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請個司珍局的老人來坐鎮,一來是揚揚名氣,二來也可以從旁指點下。”
白惜安倒了杯涼茶喝了幾口,道:“我之前也曾有過這個打算,可說實話,司珍局的老人不好找也不易請。這事暫且不說,以後有機會再看看吧。”
顧蓮香見白惜安臉色不好,擔心的問道:“你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有呀,怎麼了?”
“你臉色不好。”
“累的,不過不要緊,我心裡有底。”
“乾孃這兩天在做丹蔘丸,一會你走的時候記得帶上一瓶。”
白惜安點點頭,見有客人來雜貨鋪裡買東西,他把手上的茶喝完,然後進了院子。
晚上吃過飯後,白惜安同顧志剛在院井裡說話,吳大娘坐在一旁縫衣服,顧蓮香教紫玫怎麼扎絹花。看了姐妹倆玩鬧了一會,吳大娘問:“今天去明德院見到公主了嗎?”
顧蓮香擡頭看去:“沒,說公主也不是常常會去明德院,一個月最多去一天吧。”
“嗯,廣平公主倒是個有大才能的人,可惜就是女兒身,不然這太子是誰做還真不一定。不過你可要記住,那人到底是皇家貴人,不要太過於接近。”
顧蓮香嗯了聲:“這理我明白,咱家目前這條件,和那些貴人走近了指不定還會招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和公主說穿了不過是生意關係,我自已會注意的。”
吳大娘知道顧蓮香不會犯糊塗,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在顧蓮香的指導下,紫玫很快就紮了朵牽牛花出來,看着自已第一次扎出來的絹花,小傢伙可高興了。過了一個時辰,吳大娘打發紫玫去睡覺,等小姑娘出了屋,吳大娘對顧蓮香道:“明天你和你哥去趟衙門,把紫玫的戶籍重新辦了。”
“怎麼了?”見吳大娘說到這事時一臉的不高興,顧蓮香忙問。
“今天早上我在西市見到紫玫她嬸子在和人說話,那人是朝安坊的嬤嬤,你說她嬸子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找那樣的人在說話。”
顧蓮香一驚,忙道:“你是說她嬸子在打紫玫的主意?”
“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我聽前街的三嬸說,紫玫她嬸子這幾天一直在暗中打聽紫玫的下落,不管是什麼情況,咱們還是先幫她辦了戶籍,這樣才安心。”
顧蓮香點點頭,吳大娘說的有理,紫玫她嬸子可不是什麼好人,如今看來是打算把紫玫賣進花樓裡。那老女人也太心狠了吧。
顧蓮香越想越可氣,道:“原本我還想着等把金店的事情忙完了帶着紫玫去和她嬸子說一聲,多出些錢讓她嬸子把紫玫放了,然後讓紫玫正兒八經的進了咱們家,可如今一看,那家人就是狼心狗肺,還好紫玫離開的早,不然都不知道這以後小姑娘會怎麼樣。”
吳大娘點點頭道:“可不,還好那天我在街上遇到小姑娘,不然……”
顧蓮香道:“乾孃,你也不必擔心,紫玫這事不是大事,她到底也和咱家有些沾親帶故的親戚關係在裡面,就算以後她嬸子要鬧,也鬧不出大事,等明天我哥去了官府就能把事情辦好。”
吳大娘嗯了聲,見顧志剛和白惜安還在外面說話,有幾分好奇的問:“聽說吳太保想把安哥兒送進宮裡。你聽他提起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