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安眉頭一皺,道:“是不是你想多了?”
“也不能怪我想多呀,你看,之前金店一直好好的,莫名突然就出事。而且金眼雕告訴我,那夥計也不是一時衝動,前前後後也折騰了近兩個月才下手,可見一早就有人盯着咱們了。”
“金店生意好,難免有人會暗中嫉妒,同行之間的打壓自古就有,真要說有人針對咱們說不通呀。就是想對咱們不利總有個原因吧?圖什麼?就算那個偷兒暗中策劃了兩個月才下手,可你仔細想想,這事並沒有對金店造成根本性的打擊。把樣圖偷走,只不過讓咱們一時手忙腳亂,可遠遠傷不到根本。要是真有人對咱們不利,我想也不會只想出這些招吧。”
白惜安分析的頭頭是道,顧蓮香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理,要是真有人對她下狠手,恐怕就不只是偷幾張樣圖的事情了。而且這事對金店的名聲也無法造成根本性的影響。因爲之前就沒和店裡的客人說明多長時間交貨,三個月交貨是交,四個月交貨也是交,又有誰敢說金店的不是?
顧蓮香不由一笑,道:“果真是我想多了,還鑽了牛角尖。”
輕點了下她的鼻頭,白惜安溫柔道:“你是關心則亂,自然不如我看得明白。譚二少恐怕也是急了,一時也沒想明白就急急忙忙拿來和你胡亂一說,讓你把事情越想越嚴重。這事雖不是好事可也不見是壞事,正如你之前說的,咱們現在沒必要急着把金店擴大,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便窮不了。”
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顧蓮香這心裡也舒爽不少。夫妻兩人也不急着起身,窩在牀上說悄悄話。
笑鬧了一會,顧蓮香問:“哦對了,昨都忘了問你,官家點了誰做狀元?”
白惜安笑:“你猜?”
顧蓮香啊了一聲,笑道:“喲,這上殿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叫我猜,我能猜誰呀?”不過話才落地,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又啊了一聲,“難道是三少爺?”說完,她瞪大眼睛看着白惜安,不確定的問,“真的?三少爺真中了?”
“是呀,可不就是呀。”白惜安見顧蓮香瞪大了眼睛,鼻頭一動一動,像小兔子一樣,心裡着實歡喜,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上小咬了一口,“我早說過,那人有狀元之才,我一點也不意外。”
可顧蓮香着實的意外呀。
想了想,她又問:“那官家許了三少爺什麼官職?你是翰林院侍講正六品的官,我猜三少爺最次也應該比你高一級吧。”
“你倒不糊塗,他是正五品文華殿大學士,天子近臣。”
顧蓮香眼睛轉了一圈,感嘆道:“內閣呀,還能常在官家跟前走動。真真是前途無量呀。”
“羨慕了?”白惜安尋思着要是顧蓮香敢點頭,他就在她鼻頭上咬一口或者耳朵上來一下。
可顧蓮香反問:“有什麼羨慕的?其實說起來,你入了翰林院纔好呢。不僅有名聲還有前途。俗話說——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你雖一時沒能進內閣,可你這也是準內閣呀。還有,翰林院一向是清貴所在,不參合皇家事,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好的。我羨慕別人幹嘛。”
白惜安倒沒想到顧蓮香會這般想,不管是不是她的真心話,白惜安聽了都高興。事實上能進翰林,真真讓他意外。他原是有別的主意,也早早就有打算準備,如今進了翰林院正如顧蓮香所說什麼事都不用參合,自然也不怕會惹事上身。
又說了會話,顧蓮香看時辰不早,便起牀洗梳後去了白夫人那。
十日後,顧蓮香終於把重新設計好的圖做好,不過這次她留了心,把一張圖拆成四份,一位師傅負責一份,就是樣圖再被人偷了,光一張圖是玩不出什麼花樣的。
家裡顧志剛還要再靜養一段時間,畢竟是傷了骨頭,按大夫的說法,最少還得一個月才能大好。顧志剛這些日子閒着沒事,難得翻出書來看,幾日不見,顧蓮香倒覺得她哥身上多了絲文人氣,襯得人越發不同了。
顧蓮香總想,像她哥這樣長的俊有本事又溫柔的男人怎麼就找不到媳婦呢?最最可氣的是,她問她哥想找個什麼樣的媳婦,每每她哥只會笑卻什麼也不說,鬧得顧蓮香多次懷疑她哥的性取向是不是不同。
白惜安進了翰林院後,與白家那邊聯繫也多了起來,那頭白家三天兩頭就打發人請顧蓮香過去說話,白夫人見顧蓮香比前些日子還忙,想了想終還是沒有回青州,留在家裡照顧一家大小。
院裡又添了二位粗使婆子和一個小丫頭,院裡如今人多了起來,顧蓮香多少也立了些規矩,趁這幾天事情不多,她讓如鶯好好給下面的人說說,也讓家裡的人以後行爲做事多份小心謹慎。
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雨,早上起來時顧蓮香開窗時吹了風,中午才一過,人就開始發冷打顫,再過一會就全身發燙發熱。偏生今天一早白惜安就出了門,白夫人得了信趕來院裡,就見顧蓮香緊閉着眼臉色發白的躺在牀上,嚇得白夫人趕忙打發人去請大夫。
顧蓮香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夢見她站在一大片剛剛秋收過後的田裡,遠處有一片村落,看了一陣倒覺得像是王家村。四下一片昏暗也沒有人走過,安靜極了。顧蓮香左右看看,然後向村子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一棵巨大的枯樹立在一旁,從樹後轉出一個人,遠遠便衝着她笑。
是白惜安。
顧蓮香沒想到會見到白惜安,心裡一喜,忙衝白惜安走去,可是才走了兩步就見樹後又冒出兩人,黑漆漆的看不清面目,那兩人衝了出來就向白惜安撲了過去,白惜安一時沒有防備就被那兩人拉扯了摔了下去,三個人扭打成一團,顧蓮香心裡着急,拎着裙襬就急急跑了過去,可不等她跑近,就見那兩人扯着白惜安滾進了樹洞裡去。那樹洞如同巨大的黑洞一般,幽深看不見底。
顧蓮香急了,大叫了兩聲白惜安的名字,可四下了除了她的聲音再也沒有旁的聲音傳來。顧蓮香沒由來的心裡害怕,正在這個時候,她覺得手裡潮潮的不舒服,定眼看去,只見樹洞四周突然開裂,然後一般般鮮紅的血從裡面流了出來。
顧蓮香一驚,不由大叫了一聲身子向後重重摔去。
“啊——”
顧蓮香猛的一睜眼,只覺眼裡有無數星星點點在飛舞,從遠處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叫喊聲,好一會,顧蓮香纔看清頭頂上方暗紅色的羅紗帳。她回頭,見吳大娘一臉着急的站在牀着正看着她。
“乾孃!”顧蓮香聲音啞啞的,她問,“乾孃,白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