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安很快踏着月色進了顧家。進門便見顧蓮香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因爲是顧志剛去叫的人,來的路上,白惜安也聽顧志剛說了今天進城的事情。
“香姐兒,你別急!”許是桌上的燭火不亮,白惜安就是覺得顧蓮香臉色不好,怕她心急犯了病。
顧蓮香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笑,道:“我沒事,白大哥,快進屋坐吧。”
進屋,白惜安直接開口問道:“來的路上,剛哥兒說你覺得會出事,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蓮香道:“前些日子去城裡的時候也沒聽說這豆子要漲價,突然今天就說要漲價市場上還沒有賣的,我總覺得的太過於突然了。”
白惜安想想道:“許是正好沒存貨也指不定。”
顧蓮香搖頭:“青州離皇城不遠,南有運河,東、西、北三面商道通達,從來不曾聽過缺什麼,這豆子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再加上這青州大小豆油坊一直比別的州府多,突然沒了豆子賣,這不是斷了很多人的財路嗎?”
白惜安沉吟片刻,道:“許只是今天呢?正好今天……”
顧志剛打斷他:“不只是今天,我在市場上聽說五天前就有人開始收豆子。”
白惜安皺眉:“那可有打聽是什麼人在收?”
顧志剛搖頭:“都說是不曾沒見過的,但聽口音也是青州地界上的人,不過穿着打扮不俗,說是像是富貴人家的小肆。”
顧蓮香忙問:“是不是城裡要新開豆油坊,所以急的把市面上的豆子全收了?”
顧志剛又搖頭:“我一開始也是這般想的,可是上下兩城繞了一圈,都沒聽到有新的豆油坊要開,如果真有人開新作坊,積了這麼多的豆子,那作坊門面可一定不小。”
顧蓮香啞然,可不,五天前就開始收豆子,這都買了多少斤的豆子回去呀,估計那存貨都可以開煉油廠了。可是如果不是有人要開豆油坊,那市面上那麼多的豆子都去哪了?
久久,白惜安沉聲道:“我仔細想了下,我們存的豆子還有已經煉好的豆油足夠我們撐到過年,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只收豆子不賣豆子吧。存了那麼些豆子不可能只是爲了吃,指不定真是有人存心爲了發一筆橫財,等過完年,我估計西市和商行裡都有豆子賣了。”
顧蓮香一聽,算是放下心來,道:“如果能撐到過年,倒也不怕了。”左右也不到兩個月就到過年,她估計到了那個時候,豆子的價格也會降下來。
顧志剛瞅了顧蓮香一眼,笑道:“我就說沒事,可香姐兒不信,硬是說會出事。”
顧蓮香聽了她哥的話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不,現在轉回頭仔細一想,她真的是小題大作了,自己嚇自己。
“白大哥,你用過飯了嗎?這麼晚還把你叫來,要是沒吃飯,我給你炒碗雞蛋飯去。”
白惜安忙擺擺手:“不了不了,吃過飯纔來的。這事可大可小,不過就我看來倒真不是什麼大事。馬上就冬天了,香姐兒你可要注意身體。”
顧蓮香嗯了一聲:“白大哥,我省得。”
白惜安坐了大約半個時辰便起身告辭回了豆油坊,顧蓮香一直把人送到院門口,看着白惜安拎着燈籠漸漸消失在黑夜中,不知爲何她輕輕嘆了一聲。
風起,夜風撲打到身上泛起一陣陣的冷意。顧蓮香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接下來兩天,倒也風平浪靜,顧志剛又去了趟城裡,雖然陸續有少量的豆子賣,可是價格只高不低,顧蓮香仔細一盤算,基本上賺不錢,索性想着等到過完年後再看看行情。
這日早上因白惜安要回趟家,顧蓮香早早便去了豆油坊,坐了一早上也不見有人來打油,穿堂風從屋外吹了進來,顧蓮香縮縮手,心想若是到下午也沒有人來,索性早早關了門回家。正想着,顧志剛從門外走了進來。
“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去三叔家嗎?”
“三叔那已經去過了,我在家裡做好了飯,溫在竈上,你回家吃飯去吧。”
顧蓮香呵呵一笑,她知道這是顧志剛心疼她,讓她早早回家,她嗯了一聲:“今天天冷,恐怕下午也沒有什麼生意,哥,你晚上早些回來。”
顧志剛笑了笑,揮揮手打發她回家去。
回到家從竈上取了飯菜,顧蓮香剛吃了兩口,就聽到敲門聲,放下碗筷,顧蓮香走到院井裡揚聲問了句:“誰?”
“香姐兒,是我,開門!”
一聽門外是白惜安,顧蓮香忙走過去把門打開。“白大哥,你怎麼回來了?”顧蓮香是一臉的驚訝,白惜安不是說今天要回家嗎?
白惜安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回身關好門,他道:“香姐兒,我要和你說件事,聽了你可不動氣。”
一聽他這話,顧蓮香心裡一頓,心裡立馬泛起一股不安來:“白大哥,出了什麼事情?”
白惜安也沒有廢話,直接就道:“隔壁村楊氏豆油坊賣的豆油坊比咱們便宜一紋錢。”
啊?顧蓮香眉頭不由一揚,只聽白惜安又道,“聽聞買五斤送三兩,這樣一算下來,買的越多越划算。我剛進村口的時候,見到有楊氏的人在西村賣豆油。”
顧蓮香一下愣了,難怪今天沒有人來她這買豆油坊,恐怕都去跑西村買豆油了。
“降就降吧,我總不能攔着村民不讓人去買吧。”顧蓮香一副沒事的樣,這買賣自由,雖然心裡也對楊氏突然降價有些微詞,可是她也不能攔着人家不做生意吧。
白惜安沉聲道:“可我看見王家的陳管事和楊家的人在一起。”
陳管事?顧蓮香心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