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安才說他去了王家大院,顧蓮香其實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局,其實一點也不難猜。還有什麼消息比她哥進了大牢還糟糕的?自嘲的一笑,她問道:“陳管事的意思是?”
白惜安沒說話,一旁的吳大娘道:“陳管事那人我知道,爲人做事一向低調,不像旁的管事心眼多,也是因爲他老實本份,王老爺纔會把廚房這塊交給他打理。陳管事的意思他相信香順豆油坊出的豆油沒問題,也願意繼續做這買賣,可是現在豆油坊封了,王家那麼多人不可能不吃飯不用豆油吧。”
得,左右就是一句話的事,王家不打算再和她們做生意了。顧蓮香知道吳大娘是怕她心裡不舒服,所以儘量把話說的婉轉一些。可是意思還是那個意思,她再次想起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陳管事也是好意,不要說是王家那麼大一個家族,就算是咱們也要吃飯呀。等以後……我是說等我哥從城裡回來後,再說旁的吧。乾孃,白大哥,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剛剛隔壁五嬸送了些吃食來,我去熱熱。”看樣子顧蓮香這是餓了,吳大娘起身去廚房忙活。
看着吳大娘出了屋,顧蓮香轉頭看着白惜安問道:“白大哥,你和我說實話,我哥這事是不是不好解決?”
白惜安嗯了聲:“是,現在三麻子家就咬着兩件事,中毒和失手殺人。”
“也就是說,就算我們把中毒這事說明白了,我哥還是會背上殺人之嫌?”顧蓮香語氣不由冷幾分。
白惜安點頭:“回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出事的時候咱們都不在場,這誰是誰非真沒法說清楚,可是也正是因爲沒人能說個明白,這事可大也可小。”
顧蓮香明白白惜安的意思,前世看的太多,她也知道不管任何朝代不論什麼社會形態,很多事情都是人爲的,法律雖然具有強大的約束力和強制性,可是法律也是人制定的不是。再者,她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就是一個君權至上等級分明的特權社會,像她哥這種無心之失只要運作的適當,的確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何況她堅信她哥是清白的。
想通這點,她心裡便有了主意,輕吐一口氣,她道:“如果現在讓三麻子家的人閉嘴,我哥在官老爺那應該會好一些吧?”她說的很含糊,可是她堅信白惜安明白她的意思。
白惜安沒急着回答她,低頭想了很久,白惜安才謹慎的開口:“每個人都有弱點,正如你哥是你的弱點一樣,三麻子家也一定有弱點,只要方法用對了,最少三麻子不會那麼堅持你哥‘有心’要害三伯。”
聽了白惜安的話,顧蓮香在心裡輕嘆了一聲,很好,她說的話白惜安明白,而白惜安說的話她也懂。沉默片刻,顧蓮香又道:“看來我們的意見是相同的,三麻子家那邊應該問題不大,關鍵是官府的態度,白大哥,你有沒有認識的人?”
白惜安搖搖頭:“有,可是都不是能和馬大人說上話的人,目前看來恐怕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今天已經請朋友幫忙留心,看看有沒有機會往馬大人面前遞上話。”
顧蓮香心裡莫名有一絲悲哀,前世她特別看不起那些利用特權的人,感覺特別噁心,可如今事情落在她頭上,她不敢說誰對誰錯,可是想救自己親人的那份心情她明白也理解,任誰都不可以去指責。
白惜安似乎看出了什麼,伸手緊握住顧蓮香的手,白惜安沉聲:“香姐兒,你哥沒做錯事,就不應該受到懲罰,你一定要堅持住。”
是呀,她哥沒做錯事,爲什麼要去坐大牢。顧蓮香長舒一口氣,然後開口道:“白大哥,我想把豆油坊賣了。”
吳大娘端着飯菜進屋,正好聽到顧蓮香的這句話,忙把盤子一放,吳大娘道:“香姐兒,你沒糊塗吧?”
顧蓮香搖搖頭:“乾孃,雖然我一直堅信我哥是清白的,可是要救我哥出來也不容易,估計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銀子。而現在豆油坊於我已經形同雞肋,現在處理,指不定還能賺些銀子回來。”
白惜安眉頭皺起,他不否認顧蓮香的話,的確這往後要用到一大筆銀子,可是把豆油坊賣了……
“香姐兒,豆油坊也是你的心血,你不要輕易的做出決定。”
顧蓮香道:“白大哥,我只能說對不起你了,我也知道豆油坊你投了很多精力在裡面,可是我家現在的情況真的容不得我多想,我真的很需要錢。”之前說三麻子家的事情時,顧蓮香想來想去也只有用銀子開道了,三麻子是個沒主見的人,管七姐在村裡一向潑辣可也是個掉錢眼裡的人,上次三麻子家失火,損失慘重,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大筆銀子,顧蓮香想管七姐那樣的人一定不會拒絕。
白惜安聽了她的話,一時沒開口。
吳大娘因沒聽到剛纔兩人的談話,也沒顧蓮香想的那般多,只是說,這豆油坊不能賣。
顧蓮香也沒跟吳大娘彆扭,這個時候不是說不賣就不賣的,就算不動豆油坊,就算她哥平平安安的回來,失了王家這個大主顧,豆油坊以後在王家村恐怕也難做生意,如此這般,還不如索性賣了,等先把眼前這難關過了,再做別的打算。
豆油坊被封了白惜安晚上也沒個落腳處,用過飯後,他便去了五叔家休息。吳大娘原本說留在家裡照顧顧蓮香,可是等白惜安前腳才一走,顧蓮香就問:“乾孃,三少爺這個時候在院內裡嗎?”
吳大娘一驚,下意識的問:“你要找三少爺?”
“是。”顧蓮香點點頭,她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