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老爺被三夫人邊推邊扶地領進內堂,可是沒有讓人叫憐娘起來,可憐見的,只得乖乖地跪在團蒲上。待得老爺或者夫人出來讓她起來,她方能起來,這是大門大戶的規矩。
芳兒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趁着沒人注意時,偷偷地退出大堂。她看出來了,這公孫老爺就是看不上她家姑娘,如果他一直不鬆口,那不是得讓姑娘跪上一整天?她早上可還沒有吃半口飯呢,不行,她一定要找個救兵來救姑娘。
憐娘低垂着頭,暗自嘆息,好在早上讓芳兒梳的朝陽髻不算太重,背挺得太直,肚子餓得開始咕咕叫了,頭還昏昏沉沉,如果不是一個信念支持着她,早躺在地上了。
芳兒出了聚樂堂,一路向後院前進,可來時有銀翹領着,她又只顧着跟姑娘說話,居然連路都記不太清,何況,西暖閣她是一個熟人也沒人,她又能找誰來救急呢?一路上胡亂轉着彎兒,希望姑爺能早早回府,救救她家姑娘啊。
莫傾昨天送憐娘回房後,並沒有回房休息,看了半會的兵法,再練了個把時辰的功夫,回屋沐了浴換身衣服準備去大堂用早點,纔出了院門,便着憐孃的丫頭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搖搖頭,不緊不慢地晃到她身邊,拍了下她,沉聲問,“你不在你家姑娘身邊伺候着,在這亂轉個什麼勁?”並暗歎憐娘將丫頭看得太重了,寵得快沒邊了,哪有丫頭不在身邊伺侯的呢?
芳兒忙轉身,眼前人的身材魁梧,英俊非凡,一雙深邃的鷹眼死死盯着她,好像她是獵物一樣。芳兒有些怕眼前的人,卻又覺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對了,剛纔他說爲什麼自己不在姑娘身邊伺候着,莫非……,“你知道我家姑娘?”他又是什麼人?
“廢話!你還沒回答我,你在這做什麼?”莫傾面露出不耐,要不是因爲她是憐孃的丫環,他纔沒那個好奇心問呢。
芳兒看了看他,搜遍了記憶,着實沒有想起眼前人是誰,只知道,他不是公孫遠。“你又不是我家姑爺,跟你說了又有什麼用呢?”芳兒暗自嘀咕,雙眉緊皺,如果再找不到姑爺,姑娘不知道會不會暈倒呢,今天她又沒吃飯,如果一直跪下去的話……
“啊!你做什麼?”芳兒的雙手猛地被莫傾鉗住,嚇得她忘了掙扎,這人是野蠻人麼?
“你剛纔說憐娘她怎麼了?她爲什麼會暈倒?”莫傾不知道他的手勁幾乎能將芳兒的手骨捏碎。
芳兒小臉皺成一團,“姑娘她被公孫老爺罰跪了,喂喂
,痛啊!你放手啊!”她快哭了,這哪裡冒出來的人,再不放手她的手可就要被廢了。
莫傾也注意到,手裡的女人一臉的便色,忙放開她的手,沉聲問道,“她在哪?”
莫傾手放開芳兒,改攥成拳,芳兒看見他手筋一根根爆出,結結巴巴地道,“她在……在聚……樂堂!”
莫傾聽完再也不甩芳兒一下,忙轉身往外衝。芳兒被他嚇出一身汗,雖然害怕他,卻更擔心她的姑娘,顧不上發軟的雙腿,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莫傾一氣不歇,直奔聚樂堂,才入得正門,便見幾個丫頭婆子圍在一個女子身邊,又是掐人中,又是噗水,而那個暈迷不醒的女子不正是他要找的人麼?
顧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推開四周的人,急急地抱起她,瞪視着這些人,咬了咬牙,終於沒有將到嘴邊的狠話吐出來,見芳兒氣喘吁吁地撐着大門吐氣,狠狠地颳了她一眼,抱起憐娘便走。
“跟上!”他走過芳兒邊上恨聲道,如果她早些來找他,憐娘也不會暈倒在地上了。
芳兒縮縮脖子,他要殺人般的眼神,能嚇破人膽。本要撐着膽子提醒他不能抱憐娘,回頭見四圍的人都一副裝作很忙又豎起耳朵斜着眼睛看戲的模樣,嚥了咽口水,再次跟上莫傾的步伐,急步往西暖閣而去。
莫傾將憐娘放在內堂,對後面吼道,“常六!你真是長本事了,讓你看個人都看不好?”
常六忙現身出來,冷聲道,“是,屬下下次一定不會再出現如此紕漏。屬下這就下去請大夫來給姑娘看病。”
莫傾點頭嚇道,“知道還不快去?”
芳兒可是跟着他的腳根進來的,聽到他如此兇下人,心下暗下決心,往後,一定不能惹了此人。
莫傾眼尖,掃到芳兒在柱子後面縮着肩膀往憐娘這兒偷看,已經猜到他定是嚇到她了,舉起手對她招了招。
芳兒轉頭望了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剛纔銀翹不是也跟在後面了麼?人呢?
莫傾一瞪眼,“看什麼看,就是叫你,快過來。”
芳兒破着頭皮往他跟頭走,要是你能不這麼嚇人,我也不至於怕啊,跟那門神可有得一比!
莫傾懶得管她嘀嘀咕咕,讓開位子將芳兒推到憐娘身邊,“你好好給她擦擦身子,我看她臉紅成這樣,應是發熱了!”
剛纔抱她回來時,注意到她頭上的髮絲全是溼的,頭上佈滿了汗珠子,一大早的,哪來如此多
的汗珠,臉還紅得厲害。如果是暈過去了,頭先對常六那樣的吼聲都沒能醒了,他纔料定她是生病發熱了。
芳兒收起心裡的害怕,姑娘的頭髮都有些散了,她摸摸憐孃的頭,“哇,好燙!”轉頭見莫傾一臉關心地盯着憐娘瞧,她顧不得其他,忙道,“你快出去給我端熱水來,我來給她擦擦。”
莫傾居然聽話地點頭說,“好,我這就去,你看好她啊。”完全沒有剛纔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芳兒忙托起憐娘,將她的外衣先脫了,再將她頭上的髮釵給去了,一頭的長髮就披了下來。抽了手絹,將她頭髮給擦了擦。
不多時,莫傾就將一盤的熱水就出現在芳兒面前,芳兒一愣,他怎麼這麼快?這纔多長一會?
莫傾受不了地勸他,“你別在發呆了,快點將她身上擦擦,再受涼了可不好!”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有耐性,居然還提醒這個笨蛋女人醒神!
“哦!”芳兒只得收回神,“你給我出去,我給姑娘擦身子呢。”說完還瞪了他一眼,這男人一點不自覺,進女人的房間也不敲門,一點禮貌都沒有。
莫傾再看了眼憐娘,衡量了下現況,聽話地轉出內堂,還將廳裡的門給關了。
芳兒這才滿意地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轉過身,將毛巾沾水,再擰乾,拿了枕頭塞在她身後,脫了中衣裡衣,將她身上的汗給擦乾。
一陣忙完之後,芳兒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也是紅通通地,嘆息道,“這公孫府,怎麼就這樣對新人的麼?真是小家子氣呢!”
芳兒轉頭看躺在牀上的憐娘,紅通通的小臉,難受地皺起眉頭。卻不哼一聲,倔得讓人心疼。
芳兒將她裡衣外衣穿好,又拿溼毛巾將她的手給擦了一遍,纔開門將髒水端出去。
莫傾對她點點頭,閃身進了閃室,看憐娘臉色還是不好看,埋怨地輕哼,“這常六怎麼回事,去了這麼久還不來?請個大夫這麼難?”
常六在屋外無聲地嘆息,“公子,屬下已經將大夫請來了。是現在進來麼?”
畢竟是姑娘房間,總不能像他主子一樣,無視俗禮吧?
“當然請進來啊。”莫傾將牀簾放下,將她的手從帳子裡放出來,方便大夫給她號脈。
大夫被常六用押解的方式拖以莫傾面前,老大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們莫非是想整死老夫啊,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你們擔待是起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