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娘迷迷糊糊之前感受到一陣含着泥土氣息地風吹過臉面,有多久沒有如此親近地感受到這樣甜美地氣息了?她只覺得很輕快,很舒服,想馬上睜開雙眼,看看是不是如印象中一樣,外面早已開滿了杜絹花?
迫不及待地打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一副略帶傷感又含着企望的雙眼,是誰?爲什麼而傷感,爲企望得到什麼呢?這雙眼好眼熟,憐娘不自覺地想伸手去撫摸,就是想讓這雙眼時時帶着笑意,或是促俠地捉弄人,而不是現在這樣,讓人無限地感傷。
莫傾眼見着她醒來,尚未來得及收起眼中的神色,她的手就直愣愣地伸到眼前,他知道她還有些模糊,正常情況下,她何至於對他如此親近?他還沒忘記前天晚上帶她回來時,她急切地想掙脫他的懷抱,他恨不得停下來敲她腦袋,這會子神志尚不明朗,便由着她撫上他的眼。左手自發地捉住她微涼地小手。
“你可醒來了,知不知道有人在擔心你?”莫傾無限感慨地問道,又想起她到底暈睡了好些天,便輕聲問,“感覺怎麼樣?餓麼?”
憐娘過了這好久纔想起眼前人是誰,忙將伸出去的手往回抽,耳邊又傳來他溫柔的聲音,那往回抽的力度不禁又弱了幾分,再有他滾燙地手捏着她的手,讓她蒼白的臉紅了三分,弱弱地應道,“你先放開我。”
昏睡兩天後的聲音沙啞而略帶慵懶,強迫的話語說出撒嬌的意思來,莫傾不由得怔愣幾秒,盯着她的眼神好似要吞了她似的。
憐娘羞澀地轉過臉,躲過他深邃地目光,緩緩道,“有些餓,可有些小粥?”他的目光像沾着她似的,躲都躲不開,只好轉移話題。
莫傾像個傻子似地重複,“哦,餓,粥,”粥字吐完才愣時回過神來,忙放開她的手,臉燥地火紅,急聲道,“粥……有粥,我……我這就……這就去取。”好好地一句話,結結巴巴地說完,火急撩撩地掀了簾子鑽出去,臨出車門還一頭撞到車門上。
芳兒在車伕旁邊聽見車裡有聲音,正準備掀了簾子看,莫傾就掀了簾子出來,險些兩人撞到一起,他忙閃身躍下馬車,歡快道,“你去看看她有什麼想要的,我去找粥來!”
芳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遠,這人,幾時變了性子?不是話不多麼?跟個木頭似的?真真是感情傷人也救人啊。
進了車裡,見憐娘已經起身,她忙走過去問,“姑娘可算是醒了,身體現下感覺可好?”早前已經知道她燒退了,大夫也說過無大礙,她還是不放心地再次確認。
“好多了,感覺睡了好久一樣,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憐娘不無感嘆,自師父走後,她總是感覺晚上睡不好,總想着牀上冷冷地,好容易睡着,還會做惡夢。可這一次居然一覺無夢,睡到自然醒,自是覺得輕鬆。
芳兒笑道,“這倒好,我們爲你擔心了半天,你倒是倒頭就睡,當真是個沒良心的。”心裡歡快,說的話也沒大沒小。
憐娘附和道,“是的呀,有芳兒在我身邊,我就是隨時倒下也不用擔心的。”她的芳兒哦,總能給她最想要的溫暖。
芳兒不理她,“你可別誇我,姑娘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是莫公子,他除了那天從公孫老爺帶你回來,這些天都時時陪在你的左右,你哪怕是熱了一分,他比我都還緊張。”
兩天來,將莫傾的行爲看在眼裡,她本不想告訴憐娘,他做的一切,莫傾也沒要求她說,可剛纔見他開心得像個孩子,她實在不忍心,他的一番苦心,姑娘都不知道。
憐娘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思量着,從剛纔醒來後,第一眼見到是他,她是感動地,她沒有想到,他能隨侍在自己身邊,就像小的時候一樣,每次她不開心或難過時,都是他在哄着她,陪着她。可是感動又能如何?他早已經將她送出去給了別人,他不在乎她心裡想的是誰,只求她過得好,過得富貴。他的想法她懂,她想不怨他,可心裡難受,難受得想
切下來,從此不要那顆心,支零破碎的。
擡眼見芳兒擔憂地望着她,她收起浮在臉上的傷悲,堆砌起一臉地笑來,她還有芳兒,她們兩從此相依爲命,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嗯,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芳兒,你也知道,如今不同往日,我已經嫁進公孫府,儘管沒有拜堂,可你也瞧見了,某些人還強在我頭上扣上一頂少姨奶奶的帽子,那我們是再無可能了,對不對?”
芳兒心疼她的傷,走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道,“你向來不在乎俗禮地,真心想愛,何不放手一博?”這是當年憐娘教給她的,命運是自己的,一切要靠自己去掌握,哪怕是不好的,也儘量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憐娘伸手抱着她,“芳兒,不是我不放手一博,可是他即便愛,他也不越不過他心裡那道坎,他不要我!”說得百分委屈,她曾放下尊嚴,放下女子地矜持,等同於求他娶她,可他還是將她轉手送給別人,叫她如何不心傷,不難過?那麼一個倔強的人,就是心裡頭再愛,一旦打定主意了,就是百頭牛也拉不回來,她能怎麼辦呢?好苦……
芳兒聽着也爲她難過,“乖,不難過不難過,芳兒永遠陪着你。”本來她也希望憐娘跟着公孫少爺好好當個豪門貴婦,可如今看來,公孫府着實靠不上,那個老爺一心只向着那位公主,就算公孫少爺沒有那份心,可自結親至今,都沒有來瞧過憐娘一眼,她真是對這公孫家寒了心。
憐娘聽了咧嘴一笑,收回手,推了推芳兒道,“叫你笑話了,讓你來哄着我。成了,我沒事,早就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對芳兒說,也對自己說。
如果別人不要她,她也要好好愛自己,她答應過師父的。她一定會做到。
莫傾自是不知道車裡面兩人的對話,急忙忙讓後頭的下人將溫着的粥端過來,吹涼了才送到憐孃的馬車前,敲敲車門道,“憐兒,粥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