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明信片

沈西何只是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他一直都很相信許漾的,所以絕對不認可他自己剛剛的想法。藉着朦朧的月光,沈西何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許漾,她甜美的樣子很是可愛,沈西何怎麼也不願繼續想下去,只是這些線索的矛頭所在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沈西何徹夜未眠,他將所有的案件線索又在腦海裡梳理了幾遍。許漾是殮妝師,她給送往火葬場的人化妝,最容易改變一個人樣貌的,那就是許漾了。但是凡事都要求目的二字,而許漾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如果沈西何找不到明確的許漾的動機,那麼這一切的假設都是不存在的。

當然,這是在懷疑許漾的基礎上假設的,如果許漾沒有做那些事,那麼他的擔心就是多餘的了。

翌日,沈西何去了警局之後,他沒有繼續查那四個案子,而是調查了許漾。或許這麼做確實不合適,但是沈西何心中一直想着昨晚的猜測,如果不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他恐怕寢食難安。

沈西何還記得今早他出門時,許漾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這或許是沈西何的錯覺,也或許是許漾發現了什麼。

“沈隊,您對這個案子怎麼認爲的?”陸北上前,問道沈西何。

沈西何沒有聽見,直到陸北第三次問他。

“小陸,你去調查下關於許漾的近六年的動向,挑主要信息……包括一些有疑惑的地方。然後給我發電子郵件。”沈西何道,而對於陸北所問的關於案子的事,倒是沒有發表“高見”。

陸北聽沈西何語氣急迫,心想這許漾不是沈西何的未婚妻嗎?沈西何爲什麼要去調查她?陸北雖然不瞭解沈西何的疑惑,但他還是照做了。

中午的時候,沈西何收到了陸北發來的電子郵件。

許漾在六年前曾經因爲殺人罪而被判十年,後來監獄暴動,許漾離開了,躲藏在榕城。而當時的監獄管理也沒有追查逃跑的犯人。許漾躲在榕城,這一躲,便是六年,直到與沈西何偶遇。

但是,沈西何盯着電子郵件中的資料,以及一些圖片之類的。許漾一個人是怎麼做到這些的呢?假設許漾監獄暴動是偶然原因,那麼她逃到榕城之後有誰在幫助她呢?不然的話,以許漾一人,身無分文,她縱使有沖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在榕城定居六年。

那麼……沈西何越想越心寒,一定有人在暗中幫助她。這個人,他的目的是什麼?他究竟是男是女?推測到這兒,沈西何只覺從前的自己真是愚蠢。

沈西何打算試探許漾,這怨不得他的多疑,畢竟事關多條人命。

“沈隊,下班了,您不要太勞累自己,順其自然就好。”段東明披上外套,與沈西何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沈西何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到了下班時間。沈西何拿好西裝外套,他也離開了警局。

這倒讓最後一個才走的陸北大吃一驚,平時沈隊的敬業態度可是無可挑剔的,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回家了?陸北想不明白,但到了下班時間,警局也沒有強制性要求,陸北也離開了。

沈西何在下午時已經想到了一個方法,他要回去準備戒指,然後向許漾求婚,藉此觀看許漾的態度。

首飾店。

“先生,您看看這款戒指,這是真鑽,高貴典雅,配上您氣質高貴的妻子一定合適。”沈西何聽着店員念念不斷,無奈一笑,他是有目的的求婚,如果是在昨天,那他就是爲了許漾而做。時間不夠一日,沒想到已經發生了很大的差別。

沈西何對店員的好意很抱歉,他買了點熱食,匆匆回家了。

一切如常,沈西何和許漾如同之前那般的交流着。兩個人之間友好但又有些生疏。

這幾日沈西何如同他人的工作時間,正常的上下班,沒有因爲案子而加班。這使暗中看好他的上司搖搖頭,難道沈西何放棄這個案子了嗎?還是說他對待工作的態度懈怠了?

又這樣過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時候,沈西何與許漾吃完了晚飯。

沈西何突然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優美的首飾盒。他打開,裡面赫然躺着一枚戒指。“我喜歡你。阿漾,嫁給我好嗎?”

許漾看着這一幕,顯然是沒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突然,這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許漾在遲疑,沈西何從她的神情中看的出來。只是,許漾是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呢?還是在有別的什麼想法。怨不得沈西何這樣疑神疑鬼,實在是因爲前些時候,根據他對許漾的調查,發現這個人很神秘。

如果說秦少白,他還有些應付的對策的話,那許漾,他真是半點對策也無。只因爲,他沈西何喜歡許漾。

“我答應你。”過了約摸五分鐘的時間,許漾聲音清冷道。她的語調中還帶着一絲顫音,或許她太激動了。

但沈西何對於這個答案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許漾這麼說,那麼沈西何的試探也就沒有意義了。一直以來在追求的目的實現,爲什麼有些意興闌珊呢?沈西何不解的想。

與此同時,蘇曼正在自己的家裡氣的咬碎一口銀牙。

這些天關於沈西何的消息,她無時無刻不在打聽,沈西何工作態度不積極,下班後經常往首飾店的方向跑去。當然,這些事情串聯起來,以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立馬就能猜出其中的貓膩。蘇曼把這筆賬算在了許漾的頭上。

沈西何站起來,他親吻了許漾的手背。“我愛你。”沈西何以西方紳士的態度,道。

“我也是。”許漾回他,兩人沉浸在這片幸福中。

就在沈西何安排了燭光晚餐,正準備兩人享用時,他的電話響了。

沈西何看見了手機來電上的備註,他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接聽了。

在他將對方所有的話都聽完後,來不及與許漾解釋什麼,拿了外套就趕往警局。

待沈西何趕到警局時,這裡空落落的,只有局長和沈西何兩人。

“你被舉報了。”局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或許也想不明白是誰要舉報這位恪盡職守的警官。

“您在電話中已經說過了。局長。”沈西何平靜的態度,完全看不出來他像是一個被舉報的人,沒有絲毫的畏懼與擔憂,好像這件事與他無關一般。局長正是看中了他這種品質,即使是在困境之中也臨危不亂。

“局長,我想知道其他的細節。”比起局長所嘮叨重複的這句話,沈西何更關注什麼人要舉報他,理由是什麼。

“這纔是這件事情最爲可怕的地方。匿名舉報,至於原因,我給你搜索一下。”局長道。

別看他年紀有些大了,在對於電腦網絡的熟練程度這一塊上,可是一點兒也不輸年輕人。

“涉嫌包庇罪。”局長一頓,繼續道,“投訴的相關證據以及資料很少,但可能是因爲投訴人的權勢,爲此,廣東總局做出了通知。”局長的語氣中很是可惜,他也不知道沈西何什麼時候得罪了這等大人物。一封投訴信,沈西何的前途基本完了。哪怕後來查證出這個“涉嫌包庇罪”的證據是假的。

“廣東總局?”沈西何皺眉,榕城只是廣東的一個小城市,但也是一個重要城市。不亞於寧波於浙江的重要性。即使這般重要,但它還是無法與廣東的邢偵所相媲美,而重要程度也就是下了不止一個層次。

對於一個小城市的警察,居然有人勞煩廣東警局來投訴,看來,這個人,絕對不可小覷啊!不過,沈西何不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在辦案時,他都小心翼翼,怎麼會惹上這等大人物呢?還有,匿名信這一招,他可真是首次聽聞。如果不是那投訴人的權勢極大,那麼上面也絕對不會同意匿名的。說到底,還是官商相護。

“涉嫌包庇罪?”沈西何冷笑,“我包庇的是誰?”

這時,局長已經調出了加密緊急文檔的全部內容,按理說,這種東西是不能給沈西何看的,不過局長相信他的爲人,也就不在乎這些了。

沈西何從頭到尾的快速瀏覽了一遍,還真的是快速瀏覽。因爲文檔總共兩頁,其中還有一張圖,這不是局長要求大家發的自拍照嗎?說是要留作警局紀念,沒想到……

局長看見沈西何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上面所決定的。而且,我收集大家的照片,確實是爲了留作紀念的。”

沈西何沒有再理會局長,他繼續看着手頭的文檔。

這還看啥?題目說的是“涉嫌包庇罪”,但沈西何從頭到尾就沒有找到一點關於包庇罪的內容的。他包庇了誰,沒有提到,內容方面極其模糊。

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自己,沈西何現在確定了這個板上釘釘的事實。一開始,他以爲許漾的事情可能暴露了,沒想到舉報信上什麼內容都沒有。

“小荷啊,因爲這是上面下來的通知,我也不好無視。我做了一個決定,你不要怪我。”局長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憤和感慨。

“什麼決定?”沈西何好奇道。

“停止關於你在警局的所有工作,暫時讓你休假。”局長一笑,“你方纔的那副神情,分明就是不知道信件的內容。本來按照程序來走,你要接受調查,但我相信你的爲人品質,所以就不浪費這些人手了。尤其是在這種案件緊張的情況下。”

沈西何聽了局長的話,爲他那聲讚揚很是感動。不過,照局長的情況來看,這四起謀殺案解決起來應該比較麻煩。

雖然他經此一事,可能在事業上再無前進之路,但於他而言,抓捕犯人,懲惡揚善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案子,我希望能夠參與,還請局長給我個機會。”沈西何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局長猶豫了,沈西何的能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沈西何參與查案一事被上面發現,那麼連帶着他這個局長,也會受到責罰的。

“局長,你放心,絕對不會連累你的。我只希望你們在整理完每天的案情後能發到我的郵箱一份,這樣就夠了。”沈西何道。

局長看見沈西何熱切的眼神,暗罵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的這麼小肚雞腸。沈西何的能力,他只是一時受到冤屈,相信上面定會查清真相的。雖然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最不好查找。

“好!”局長一拍掌,當即決定,“如果這個事情能夠很快解決的話,我一定奏請總局,這個案子的大部分功勞都是你的。”局長一拍沈西何的肩膀,大笑。

沈西何無奈乾笑了一陣,他這才道,“局長在說什麼胡話,如果上面知道了我還參與案子的話,那麼恐怕我們兩個都會吃不了兜着走。”沈西何道。

局長這纔想起案子的事,不禁一陣尷尬。

“你放心,小何,這次工作暫停,你就當回家度假了。是不是?”局長只好儘量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而不至於使沈西何尷尬。

沈西何一笑置之,沒有說什麼。對於被人匿名舉報這種事情以及仕途之路,他倒是沒有太大的執着。

“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希望您可以把案子的進程發到我的郵箱。”沈西何在看見局長點頭後,他就徑直離開了。

說不傷心是假的,不過,事已至此,他能有什麼辦法呢?倒不如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沈西何回家之後,他沒有心思再和許漾吃燭光晚餐,連先前的佈置也沒心思打理。

“你怎麼了?”許漾看見沈西何回家後怏怏不樂,有些着急的問道。

沈西何一擺手,他什麼也沒有回答許漾。沈西何去了臥室,他沒有看見許漾有些黯淡的眼神。

一夜無言,連帶着這求婚,都好像笑話一般。

沈西何想起了那三起剝皮屍骨的案子,原來那是開端。

這天,沈西何正坐在沙發上看抱着筆記本看案情,他們收到了一個快遞。

許漾恰巧在家裡休息,她去開的門,快遞員已經離開,許漾站在門口,她拆開信封,只見裡面有一個明信片。

明信片是從烏斯懷亞寄來的,而且背面還有烏斯懷亞的獨特的風景照。奇怪的是,明信片上寫着:阿姐,我一切都好。

許漾看了這明信片之後很是不解,不過,看着背面的烏斯懷亞的照片,她倒是覺得異常熟悉。難道她以前去過烏斯懷亞?許漾笑着搖搖頭,她除非是在夢中去過。

“阿漾,發生了什麼事?”沈西何看許漾取個快遞都久久杵在門口,沒有進來,不禁心下生疑。

“沒事,沒事。”許漾回答。她正準備回屋,但門口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男人拿過明信片,對着許漾笑了起來。

“你是……”許漾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頭,也不知他是否是沈西何的朋友或者上司之類,所以不敢直接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頓這人的無禮。

“季少卿。”那人對着許漾溫婉一笑,將明信片遞給了許漾。

許漾想着這個名字,似乎在哪兒聽過,這是誰呢?她突然一個晃神,明信片的寄件人不就是季少卿嗎?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原來……明信片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寄出的,只是,那個“阿姐”又是什麼意思?

“阿……”季少卿只是露出一個嘴型,他看見沈西何正在朝這邊走來,迅速收回剛剛想要脫口而出的“阿姐”二字。

“怎麼了?”沈西何看許漾遲遲沒有回去,不禁有些擔心的跟出來。他一眼看見了站在許漾旁邊的季少卿。

“少卿,你來了。”沈西何熟絡的與他打着招呼,這倒讓許漾奇怪,原來季少卿不止認識她,還認識沈西何。

“西何,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瀟灑啊!”季少卿不知是戲謔還是感慨。

“這位是……嫂子?”季少卿指着許漾問道。

沈西何點點頭,他沒有看見在他點頭的瞬間,季少卿眼裡閃過一絲狠厲的豪芒,“我們先進屋吧!站在這門口交談也不是回事兒。”沈西何尷尬的笑笑。

三人這才進了客廳。

許漾想着之前季少卿拿着明信片時,他看自己的那種帶着惡意的目光,只覺周身一片冰冷。這種惡意,是從何而來?還有那似乎夾雜着恨意的眼神,在聽見“嫂子”二字時的冷漠的目光,他爲什麼會這樣?

或許沈西何沒有發現季少卿的眼神,但許漾與他面對面,對於他的目光倒是全部看在了心裡。

不止許漾心裡有疑惑,沈西何心裡同樣有疑問。

剛剛他一撇眼,發現許漾所收到的明信片上寫着“阿姐,我一切都好”,而明信片的寄件人,正是季少卿。

這也就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許漾與季少卿之間果然是有些關係。

這個懷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沈西何回憶着,大概在許久之前就有了吧!在這四起模仿案剛剛發生,而他徹夜未眠懷疑許漾的時候,他腦海中突然閃過季少卿這個名字,所以季少卿在那時就已經列入了他的調查名單,不是嗎?

沈西何招呼着季少卿,他向許漾介紹季少卿這個人的時候,特意加重了“同學”二字,只是許漾反應一直未變,從頭到尾。

“少卿,你不要客氣,儘管吃就好。”過了片刻,沈西何和許漾端着一些家常小菜出來了。

他們熱情的招呼着季少卿,席間沒有任何的尷尬,也似乎連交談都變的純粹,而不帶一點目的性。

不過雖然許漾不知道,但沈西何卻很清楚這次特意叫季少卿來是帶着目的的,就是爲了驗證他之前所想的是否正確。

這件事情,沈西何必須要從許漾身上下手。而他之前找陸北調查的關於許漾的事情中,發現許漾一直在暗中接受一個男人的資助,而她自己卻記性不好,於是一直以爲那是她銀行卡里的錢,而沒有發現一直有人在暗中往她卡里打錢。

這一打,就是六年。而這六年中,大概許漾一直沒有發現。沈西何雖然沒有查出來關於監獄暴動一事中,是誰幫助許漾逃走的,但是以此類推,他認爲這人還是季少卿。

所以這次前來,他就是想知道季少卿對許漾的態度,以及明信片上的內容。這一切都是一個猜測,相當於數學題中的證明題。而他所做的,正是爲了證明這個步驟。現在看來,他做的很成功。季少卿果然與許漾有關係。

不過……這個“阿姐”,是什麼意思?沈西何可不記得許漾有什麼弟弟之類的。難道這一切都是季少卿一人在一廂情願?不過這也說不通啊!

沈西何心中這個疑惑打算暫時保留着,因爲這天是周天的緣故,所以三人都沒有什麼事情。不過沈西何的沒有事情卻是因爲他被人匿名舉報,這段時間只能呆在家裡的悲哀原因,當然,這件事,他沒有對許漾和季少卿說。關於警局案子的事情,季少卿在有意無意的問過他幾句,他也是很好的迴避了。現在,沈西何通過季少卿的這些話,對他的懷疑更是加重了。

這只是一次家常便飯,所以季少卿吃完後很快就回去了。他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呆在沈西何的家裡。

沈西何在季少卿離開後,他繼續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但在許漾眼裡,他就是個盡職盡責的警務人員。

對於他這幾天一直在家裡,沈西何只與許漾說是警局局長看他這麼操勞,決定給她放一週的假,之後再讓他養足精神,好好查案。

許漾對於這事,她信了。因爲她原本就對警局的事不怎麼了解。

沈西何將關於查探季少卿的郵件發給了陸北,而後露出來一個輕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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