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一時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着於繼開口,包括躲在病房外面的那隻鴕鳥。
可於繼卻偏不吭聲,似乎是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直到門外的那個快要失去耐心, 煩躁的開始小動作, 他這才說:“要我說可以, 但這些話我要當着她的面, 說給她聽。”
安心言和蘇木對視一眼, 蘇木點點頭,安心言便衝門外喊:“聽到了嗎?想知道就快點進來。”
一陣沉默過後,然後袁夢終於磨磨蹭蹭的走進來。
她的臉有些紅, 卻故意板着臉大着嗓門喊:“有話快說。”
於繼先是瞪了一眼蘇木和安心言,做出要清場的樣子。可惜蘇木攤攤手, 意思是我這個樣子實在是沒辦法迴避啊;而安心言乾脆無視他警告的眼神, 心安理得的留下來旁聽。
無奈, 於繼只得再看向袁夢,開始解釋:“你在怪我?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你得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你是反而怪我走的太快嗎?那我走了以後,你不是也沒聯繫過我?”袁夢想起離開之前無論如何都聯繫不到於繼,想到於繼父母的態度,不禁一陣傷心。
誰知於繼也來氣了:“我在國內幫你收拾爛攤子,就算不感激, 你也不用拿這個來怪我吧?”
試問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做這種事, 他自認做不了謝霆鋒。
這件事, 等一切結束之後, 他會跟袁夢慢慢算賬的。
然而, 袁夢卻沒有因此而讓步。
“所以,你做這麼多到底是想幹什麼?”
不止是她, 大家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說了這麼久,關鍵的那一句於繼卻沒有說。
是啊,他要生氣,要負責,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立場?
不是討厭她嗎,不是避之不及,時刻想着怎麼甩掉她嗎?那現在巴巴的來到這裡,難道是腦子被驢踢了?
這下,於繼也終於憋紅了臉:“我發神經,喜歡上你,這樣滿意了吧?”
什麼嘛,說的這麼勉強。袁夢一嘟嘴,道:“不滿意。於繼,你真的發神經的話,剛好讓醫生一次給你治了。我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跟你談。”
啊喲,這麼有骨氣。
蘇木湊到安心言耳邊小聲說:“她是不是跟你呆久了,身上很有你當年的風範啊!”
安心言被他呵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笑而不答。
如果袁夢真的像她,那麼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爲不安。
她缺乏安全感。
可惜於繼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覺得當着兩個外人的面,袁夢這麼說讓自己很沒有面子。
她還是那麼愛跟自己唱反調,而他的應對措施依然是以硬碰硬。
“好,你有種。我是真的昏了頭了,你走,不想見到我就不要來。”
唉!這又是何苦。
袁夢很聽話的負氣跑出去了,蘇木很無奈,因爲安心言不得不追出去。
他埋怨的問於繼:“你態度軟一點會死啊?就不會哄哄她?”
人都不顧死活的來了,居然還要逞這點口頭上的威風。
至於於繼也是一臉的懊惱,他哄過編劇,哄過明星,甚至哄過投資商,可是單純意義上的女人,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哄。
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嗎?光是想想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忽然瞪着蘇木,那股認真勁讓蘇木不寒而慄。
安心言在樓下追到袁夢,她們在一樓的長椅上坐下。
“你該不會看不出他說的是氣話吧?”能讓暴躁的於繼承認自己的喜歡,就算加了那麼可惡的前綴,也已經是不容易了。
正說着,有人哭喊着隨着救護車的聲音跑進醫院。前方被醫生推着的牀上躺着一個不停流血的男人。
“你看,我們有多幸運。他們都還好好的活着。”
袁夢看的有些愣神,過了一會才低聲說:“他不可能喜歡我的。以前就不喜歡,現在我出了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她果然是在不安。雖然這幾天她表現的很樂觀,可是那個驕傲的袁夢,終究是被那幾張照片影響到了。
安心言握住她一隻手:“後悔嗎?”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接的問她對那件事的看法。
袁夢思索了很久,才搖搖頭:“後悔有什麼用?再來一次,我也一定還會這麼做的。那時候跟着魔一樣,想着只要能跟得上於繼的腳步,做什麼都願意。也許,我也該去精神科看一下。”
爲了一個男人做出犧牲,結果到頭來這一犧牲卻變成她和男人的心結。
世上還有比她更笨的女人嗎?
所以,於繼說喜歡的時候,她不敢相信了。
“心言,我好悲哀啊。怎麼都到冰島了,我滿腦子想的還是他喜不喜歡我呢?”
傻瓜,喜歡這種事怎麼可能換個地方就會改變。
安心言伸個懶腰:“嗯,你命帶桃花,逃不掉了。”
“喂,你居然選這個時候開玩笑?心言,蘇木一來,你的幽默細胞也變多了啊。”袁夢撒嬌的抱怨着。
兩人說笑着,手牽手離開醫院。心裡很煩,就先把那兩個男人放一放吧。
蘇木和於繼出院的時候,航班基本都已經恢復了。
可他們因爲傷口還未痊癒,所以決定再在冰島待一段時間。
白亭熱情的邀請幾個年輕人住到她那裡去,雖然覺得太麻煩,但是出於對前輩的尊重以及對偶像的嚮往,他們還是厚着臉皮應下了。
那天,蘇木臉上的紗布終於拆下,露出一道淺淺的疤痕。毀容是必然的,雖然這並不影響他的帥氣,甚至多了一點滄桑神秘的味道,可是對於想留在娛樂圈的他來說,終究不是好事。
不過,這道疤並沒有改變他原來的容貌。所以白亭第一次看到沒纏紗布的他時,表情很是震驚。
“你認識夜殿嗎?”她聲音輕顫,說完卻自嘲的笑道:“這個問題真傻,怎麼會有人不認識他。我是想問,你跟他有接觸嗎?”
“白姐,看來你對內地的娛樂圈不太關注啊。蘇木出道,就是多虧了夜殿呢。”袁夢站的離於繼遠遠的,邊說邊笑的很大聲。
白癡!於繼狠狠的瞪她一眼。兩人現在處於冷戰期,見面時除了眼神廝殺以外,都很虛僞的聲稱把對方視作空氣。
至於這空氣的意思是指必不可少,還是透明無阻,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是嗎?”白亭笑笑,若有所思。
這個話題就此爲止,可是卻讓蘇木和安心言留意起來。
一行人來到了白亭的住處,東西還沒放好,就關於房間分配的問題爭論起來。
除了白亭的主臥房以外,還有三間客房。蘇木當然希望跟安心言一間,可是偏偏安心言顧慮到袁夢的心情,提出要去陪她住。而孤家寡人的於繼,一直冷眼旁觀。
到最後,還是遂了安心言和袁夢的願。蘇木和於繼都悶悶不樂的去了自己房間。
白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也說自己累了,然後回房。
最後客廳裡只剩兩個女生,便也只好回房了。
房門關上,袁夢給了安心言一個熊抱:“心言,謝謝你。事實證明,你絕對不是重色輕友之徒。”
安心言只是笑,心裡想的沒有說出來。她想袁夢沒有必要知道,她不和蘇木同房,是因爲一想到要兩個人獨處,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呢?
問題是蘇木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他表現的就像兩人沒有失聯那麼久,就像在醫院見面的前一天他們還親密的在一起一樣。
可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和蘇木之間明明有問題。
分開之前他們就已經不對了,那時矛盾還沒解決,她就匆匆的出國,然後杳無音信。
剛知道蘇木來到冰島的時候,因爲他的傷勢她無暇想那麼多。可是隨着蘇木出院的日子越來越近,隨着蘇木自然而然的親密言行,她開始越來越彆扭。
心裡有個結,不打開的話她會很難受。但現在讓人頭痛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結在哪裡。
於是,她開始不知道如何與蘇木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