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邊慢慢移動, 邊嘀嘀咕咕。
一個問:“你確定這樣真的有用?”
一個拍着胸脯保證:“那是當然,不信你去問言言。愛人的擁抱是這個世上最溫暖的地方,可以融化一切隔閡。”
說的這麼肉麻, 估計是言情劇演太多。
於繼將信將疑, 可是蘇木已經去敲門了。也罷, 他也沒耐心等袁夢自己消氣。
“言言, 在嗎?你出來一下, 我有話要對你說。”喊完之後,蘇木還回過頭來朝他擠眉弄眼,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絲毫不掩飾他與其說是幫人不如說是爲了幫己。
等安心言出來以後,先是看到蘇木, 然後瞥到站在他身後的於繼, 隨即瞭然。
她也樂得給於繼和袁夢提供談心的機會, 於是便隨着蘇木走到客廳。坐下之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放眼所及只有他們兩個人。
心裡那種怪異的感覺又起,她不着痕跡的往一邊挪了一下。
只是這樣的小動作還是沒能逃過蘇木的眼睛,她退後,他就上前。
一雙電眼殷殷的注視着她,可憐巴巴的問:“言言, 是不是我被毀容了, 變醜了, 所以你不喜歡我了?”
“瞎說!”安心言心虛的應道, 不得已只能硬着頭皮朝他靠近一些。
蘇木瞅準時機, 順勢將她抱進懷裡。
他說過,愛人的擁抱是最溫暖的。所以言言的冷淡, 一定是因爲太久沒被他抱了。
“小心碰到傷口。”嘴裡這麼說着,安心言卻乖乖的沒敢亂動。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擁抱,果然讓她安心不少。
“我去找白姐談過了。”蘇木在她頭頂上說。“她懷疑夜大哥是我親爸。”
他對她毫無保留,這樣未經證實關係重大的事都肯主動告訴她。
安心言無聲的嘆氣,輕輕的覆住他環抱自己的雙手。
他們倆對於這樣的消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很多蛛絲馬跡連在一起,要推想出來並不難。
可是這不代表蘇木就該平靜的接受,他其實很混亂吧?
安心言開始自責,她不該選這樣的時候鬧彆扭。
“你想怎麼做?”她輕聲問。
蘇木拿下巴在她頭頂上蹭啊蹭,有點賭氣似地的說:“什麼都不做。”
是啊,夜殿肯定是知曉一切的,否則當年不會力排衆議讓蘇木出演那個角色。可是他什麼都不說,那蘇木又何必去追根究底呢。
媽媽已經不在了,沒有爸爸的日子也習慣了,更何況他已經有了安心言,還要求什麼呢?
“白姐說,嗨,這輩分還真混亂,我叫了一個疑似我爸的人大哥叫了這麼多年。總之她說當年我媽是我爸的粉絲,追星追到最後居然成了戀人。後來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似乎是爲了夜殿的前途,我媽懷着我一個人去了B城,而夜殿始終沒有去找她。”蘇木喃喃的說着,看樣子根本介意的很。
“言言,你知道嗎?我媽從來沒有說過他的壞話,只是每日坐在窗前癡癡的等。直到最後等不下去了,才選擇瞭解自己的生命。可直到她走,他都沒有來看一眼。”他嘆氣。“我該怎麼辦?我一直很崇拜夜殿,可是現在我開始恨他。”
他絕對不要做夜殿那樣的人!蘇木暗暗發誓。
突然,袁夢房裡傳出一聲尖叫。接着就見袁夢紅着臉衣衫不整的衝出來,邊跑邊喊“流氓”。
安心言立即看向蘇木,質問道:“你都教了於繼些什麼?”
蘇木何其無辜,連連擺手以示清白,心裡卻想:於繼這傢伙,想不到自制力這麼差。只是讓他抱一下而已,真不知道他給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沒辦法,安心言又得去追袁夢,而蘇木則是火大的去找於繼算賬。
白亭站在樓梯上看着這一切,釋懷的笑了。
年輕真好啊!
安心言追到門外,見袁夢愣在那裡。她走過去,這才發現來了位不速之客——玄子風。
蘇木和於繼都沒有提過玄子風,所以她不知道他也差點冒死來找她。
“你怎麼來了?”她的語氣充滿不耐。
玄子風當日沒有上飛機,卻也沒有回國。他在機場附近住下,一直等到航班恢復,然後立即買票登機。
他沒有見到那兩個人,於是先問道:“蘇木他們沒死吧?”
要是死了,他就趁虛而入;要是沒死,他立即回國。
但顯然,他要失望了。
“呸呸呸,你纔要死呢!”袁夢雖然還在生於繼的氣,但也見不得別人這麼咒他。
而這時,蘇木正拽着於繼出來向袁夢道歉,一看到玄子風立即警戒起來,飛奔到安心言身邊攬住她來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本來玄子風已經打算放棄了,可蘇木幼稚的舉動卻又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家裡人很擔心你,所以我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他搬出了家人。
安心言不在的這段時間,玄子風已經重新收買了人心。爲了贏得長輩的好感,他甚至與自己的母親上演了一出冰釋前嫌的感人戲碼。
是啊,已經付出這麼多努力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放棄。
跟蘇木比起來,除了沒得到安心言的心,其他方面他都佔優勢。當然,這唯一的劣勢卻是他的致命傷。
玄子風厚着臉皮也住下了,這下房間真的不夠用了。因爲誰都不想跟玄子風同房,萬般無奈,蘇木只好和於繼擠。
想想都覺得憋氣,憑什麼不受歡迎的玄子風要獨佔一個房間!
蘇木的怒氣自然轉移到於繼身上:“你要是早點搞定袁夢,我們還至於這麼痛苦嗎?”
他們本該各自抱得美人歸的!
不過於繼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你剛剛不是還怪我太心急嗎?我現在要是去跟袁夢說要同房,你猜她會不會直接把我大卸八塊?”
所以,沒辦法,他們只能各自生悶氣。
現在只求身體快點養好,然後離開這裡,甩掉玄子風那個討厭的傢伙。
可玄子風當然沒有那麼好對付,他纔不會乖乖的呆在自己房間,讓他們集體無視自己。
他沒有很多時間,公司不可以羣龍無首太久,他得帶安心言回去。
是,他的目標當然不只是來看看她那麼簡單,他要帶她走,離那個蘇木遠遠的,最好讓他們永不見面。
“我以爲這段時間你該想清楚的,怎麼,一見到他又昏頭了嗎?”他尋得機會與安心言獨處,劈頭問道。
安心言根本不想理會他,由着玄子風在那自言自語。
“言言,你不用吃驚。我們一起長大,你的心思我怎麼會看不明白。和他在一起,你並沒有很開心。你其實一直在猶豫吧?”
這倒真是讓安心言刮目,她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沒想到居然被玄子風看出來了。可她咬咬牙,還是不打算吭聲。
於是玄子風繼續咄咄逼人的問:
“你真的想跟一個大衆情人在一起嗎?不擔心他會喜新厭舊,不擔心他會無暇陪你,甚至不擔心你們是不是真的喜歡彼此?”
“我查過你們的事,不覺得太牽強了嗎?你們只是在對的時間相遇,可是那時遇見的即使不是彼此,是另外一個人,也是一樣的。”
“你們只是從彼此身上尋找溫暖,尋找依靠。把自己的期待強加到對方身上。可實際上,他真的是你以爲的那個人嗎?”
“你愛的是他,還是你以爲的那個他?他愛的是你,還是那個時候得來的安慰?如果換個地點與時間相遇,你們不過就是兩個陌生人。這樣的感情,何其脆弱!”
安心言的不安,就這樣被他毫不留情的一一說了出來。
一開始,是她不想說話;到後來,卻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原來,心結在這裡!
與蘇木之間,主動的那個從來不是她。她一直在被動的接受,一直沒有真實感,一直在恐慌這不過是一場夢。
夢醒了,她會失去他;而夢中的一切美好,都是現實對她的最大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