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她便欲到明月跟前知會一聲,將自己要去齊國的心思都一一告訴了她去!待走到她那裡時,卻發現這宮裡已是多了一人,正是出了花田國,微服北上的花純信!此刻的他,正坐在明月的另一側,認真聽明月在細細和他說與,越聽,這花純信的眉頭便愈是緊蹙起來!乃至於後頭說道:“母后果然是這樣辦的?那麼朱姑娘可怎麼說?”
明月也蹙了眉,再要發言,無意之間,已是發現朱雪雁佇立在簾子外頭,沉沉聽着了他二人說話,言語之間,自是沒有繞開自己。花純信也看見了她,眉宇之間,卻是剋制不住的欣喜和激動!他一時忘情,從椅上站起,當着明月的面兒,失態地說道:“朱姑娘,既然從嘉陵島上回了,那麼以後就不要去了罷!”朱雪雁聽了他此言,便上前給他行了禮,口中說道:“見過皇上,見過貴妃娘娘!”花純信忙說道:“朱姑娘趕緊起身罷!你我是故人,你又是先皇親封的異性公主!哪裡就要如此!”
明月聽了花純信之言,一時心中又驚又異,她再瞧瞧花純信的面色,流露出的自是對朱雪雁掩飾不住的關心!明月不是蠢人,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這個眼神,她從來沒有見他對自己有過。明月心中難受起來,她勉強對着朱雪雁道:“姐姐你回來了!可巧,今日裡,皇上也回來了!”朱雪雁便笑道:“嗯,我回宮是因爲有事兒要知會姐姐!”
明月心裡發苦,只因身旁的花純信,眼神恍惚,心思俱不在她身上!她心中忽然想起了大婚之時,在勤王府邸,花純信是那般的絕望,雖說,得了太后暗中幫助,這花純信是一日比一日對自己好了起來!可是言語之中,總還是帶了些無可奈何的言不由衷!她知道花純信在努力去做一個好丈夫,可是,只因心中無她,是以這些深情厚意都未免看起來是一番虛情假意了!
明月提起精神說道:“姐姐,你要和我說個什麼事兒呢?想必,姐姐對於那件事兒是想通了罷?果真如此,太后可就大展眉頭了!”這話,她不但是說給朱雪雁聽的,可也是旁敲側擊,說與給花純信的。朱雪雁淡淡道:“是的!我去了那般若寺一趟,心中已然是澄明的了!既然齊國皇帝一心想帶了我走,又發誓要好生待我,我爲何不去呢?我這一去齊國,一舉兩得,既解決了太后的煩惱,又能保花田和齊國不生滋擾,豈不是善莫大焉?”
明月聽了,一時未有發言。花純信是血氣方剛之人,聽了這話,連連罷手道:“朱姑娘!休要這樣說!太后年紀大了,行事越發的背晦!你怎可聽了她之言?不過這齊國皇帝竟然趁着我不在花田,大軍南下,可真是欺人太甚了!他如今在這館舍哪裡,我自要去知會知會!”花純信說完這話,還覺得意猶未盡,他又重重說道:“朱姑娘,不,寧國公主!你就呆在你的公主府!當然皇宮這裡,也是你的容身之地!我自會和太后好好說與一番!你既然回了未央城,就沒有再去齊國的理!難道我花田,竟是這樣容易送出一個女子的?”
朱雪雁聽了他之言,心
中感動,口中還是說道:“皇上!可這件事,是我願意的!我想,離開了嘉陵島,離開了未央城,或許那齊國纔是真正適宜我地方!”說着這話時,她的眼眸裡流露出濃濃的感傷。花純信留了心,他憑直覺,雁兒在那嘉陵島上,能孤身回來,總和花純仁有說不清的干係!
他便脫口而出道:“朱姑娘,是否在那嘉陵島上,純仁待你不好?可是不是?”明月聽了這話,也瀲灩着眼波回過神來。朱雪雁勉強笑道:“哪裡,純仁待我自是如……妹妹那般!就如嫡親的妹妹那般!”花純信聽了,長長嘆一口氣道:“朱姑娘,你就別自欺欺人了!其實我回來時,從那嘉陵島上經過,雖然沒有見純仁,但是,隱隱在島上聽得傳言!被廢的花田國皇帝,已然在島上喜歡上了一個姓陳的姑娘!我因爲趕着回來,是以沒有和他見面!若是見了,我一定要好好相問與他!”
朱雪雁聽了,見無可掩飾了,只得招認道:“皇上,看來你都是知道了!這世上果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我是心甘情願回來的!和純仁之事沒有一點兒關係!”明月問道:“姐姐,純仁哥哥不是一向待你一往情深麼,怎麼這去了那島上,幾個月間,變化就如此之大,真是令人費解,不過男人的心思可是難猜的很!”她說完這話,便轉頭瞧了瞧花純信,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似的。
花純信一心都在朱雪雁身上,是以沒有料到明月在想什麼。他關切地說道:“朱姑娘,你沒事就好!我初聽了,心中也是擔心,可是彼時你已經不在島上了!我聽了,更是急急趕回宮裡!不想,卻是齊匡胤到了花田國,竟要來將你帶走!朱姑娘,你是什麼時候見過這齊國皇帝的?”
明月夜奇了,見花純信這樣關心朱雪雁,心中不免難過,她慢慢說道:“姐姐,其實姐姐的本領也不小啊!這才和我純仁哥哥山盟海誓的……不過,既然姐姐願意去齊國,可也是美事一樁!”花純信對着明月,不悅道:“明月,你在說些什麼呢?朱姑娘是花田國的公主,就自有她的尊貴之處!你言語之間,絕不能就此怠慢!”
明月聽了,心中更是難過,她看着朱雪雁道:“純信哥哥,我是你的貴妃,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看我!雁兒姐姐從嘉陵島一回來,我可不就叫她住進了我的宮裡來!”朱雪雁聽看了,連忙圓場道:“是啊,皇上,明月,不,應是貴妃娘娘,卻是對我極好!我真的要感謝她呢!”說着,便對着明月笑道:“明月,不過我心裡已經想好了,我方纔去了齊國皇帝那裡,我已經答應要隨他一起去齊國了!這樣,又免了兩國的爭執,豈不是好?”花純信聽了,心中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看着朱雪雁堅決的神情,想想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說道:“朱姑娘,其實這件事兒,不是一件私事,而是事關我花田國的國體!這樣沒有面子的事兒,我怎會叫你做了去?你這幾天,還就住在這裡罷!”花純信對着明月道:“明月,我相信你自會待朱姑娘極好!”
明月神色黯然,她幽幽道:“純信哥哥,你可知太后
心中在想些什麼?”花純信默默看了她半響,說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始終還要去會會那齊匡胤!”他又回頭瞅了瞅朱雪雁半響,又道:“看來,朱姑娘是我花田國中的寶貝啊!”朱雪雁聽了,不禁苦笑道:“皇上!我哪裡是什麼寶貝!我竟覺得我是個禍根!是以我還是早早跟着齊匡胤走了罷!省得太后眼不見心不煩!”
明月聽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只覺得此番說出來,也沒有什麼意思,她想想方纔對朱雪雁似乎太過隨意了,便笑着說道:“雁兒姐姐,我剛纔言語不慎,衝撞了你,還請姐姐見諒!”其實現在,趙明月的心思已經變了現在的她,只是希望朱雪雁快快到那齊國去,越遠越好。既然她在花田國呆的時間也有限了,自己又何苦和她過不去?
雖然,她知道花純信對朱雪雁的心思,可是,只不知道花純信對朱雪雁已是用情之深了。她只是幽幽希望朱雪雁順順當當地,隨了那齊匡胤,去了齊國,從此,和這花田國的皇宮再無瓜葛。她捫心自問,難道她這樣想不對嗎?
明月這心中自是千迴百轉,可是,當着花純信的面兒,招待朱雪雁還自是殷勤。她不知道的是,當天夜裡,花純信並未安息在明月的寢宮裡,而是去了勤政殿,批了一夜的摺子,第二天天一亮,便就悄悄出了宮裡,連太后那,也未去知會一聲,便到了齊匡胤所在的館舍裡。
齊匡胤此時也剛起牀,用過早飯後,便在這館舍裡的園子裡,練了一回劍,就聽到隨從說道:“花田國的皇上已是回宮了!”今兒個就要來見他。齊匡胤聽了,目光凜了一凜,收了劍,對着隨從道:“既是花田國皇上來了,自是不可怠慢!將他迎進館舍裡,那臨時備着的書房罷!”
隨從到了聲‘是’,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館舍外頭,花純信輕裝簡從,只一個人兒,就從外頭進了來。齊匡胤遙遙地已是看見了,他朗聲而道:“這位就是貴國皇上了!”花純信也看見了齊匡胤,因是初見,所以倒是暗暗在心裡頭打量了他一番,但見此人遠避蜂腰,身形高大,遠看了,的確是個偉才!花純信見這齊匡胤竟然趁着他出國之際,帶了大軍直往他花田國中去,雖不爲領土,只爲索人,可是這已經夠讓花純信不爽的了!這齊國皇帝,似乎一點兒也不將花田國放在眼裡!
他在瞧這齊匡胤,帶了大軍人馬來,竟是爲了帶朱雪雁一人走的!看來,在他心中,朱雪雁的分量是頗重!花純信的心中泛過濃濃的醋意!不過他也奇怪,這齊匡胤竟是怎樣認識朱雪雁的?自己的哥哥花純信,和朱雪雁來往是這般密切,可這齊匡胤還能在他二人之間,橫橫插一槓子去,可見其人定時了得。
花純信和齊匡胤二人,都沉沉對視數眼,心中都是在爲一個女人盤桓。這畢竟是在花田國的地盤上,是以這齊匡胤還是主動說道:“這位就是花田國皇上了?我帶了大軍到了貴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本意不是爲了覬覦,花田國的國土,而是,我一心來了花田國,只是爲了要得到朱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