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朝完全無視小禿的哀怨眼神,對它和冥夜說道:“我要進去逛逛,你們是留在這裡等我呢?還是跟我一起進去?”
旁邊有人經過她身邊,見她正在跟兩隻動物對話,不禁朝她投過去憐憫的眼神。那人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同伴說道:“真可憐,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就是個腦子有病的,居然跟兩頭畜生提問?”
他自以爲聲音很低,但孟花朝卻聽得一清二楚,把她氣得臉都紅了!
她扭頭就衝那人罵道:“你纔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那人被她罵得很狼狽,小聲地回罵了幾句,就跟同伴趕緊走遠了。
孟花朝低頭看向小禿,它立刻就湊過去,她走一步它就走一步,寸步不離,顯然是要跟她一起進西市。它之所以如此粘她,不是因爲多麼喜歡她,純粹是因爲害怕自己單獨留在外面會被那隻大黑豹子吃進肚裡。
見到肥肉跑了,冥夜也跟了上去,甩甩尾巴,表示它也要跟着她。
於是乎,孟花朝只得帶着兩隻動物進了西市。
西市還是昨天的樣子,到處都是叫賣的攤販,人滿爲患。孟花朝在西市買了兩份烤羊肉片,自己吃一份,給冥夜吃一份,爲了不會厚此薄彼,她又買了幾根胡蘿蔔扔給小禿。
他們一邊吃一邊逛,沒逛多久,孟花朝注意到前面有很多人圍在一團,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正不停地大聲叫喊,像是在爲什麼人加油鼓氣。
他們叫得熱血澎湃,孟花朝覺得很好奇,便想湊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冥夜生得高大健壯,一看就極其兇猛,有它在前面開路,衆人連忙害怕地閃避開來,一下子就爲孟花朝讓出了一條道路。
這不瞧不知道,一瞧嚇一跳!
只見在人羣中央有塊空地,被幾塊木板圍了起來,裡面有兩條彪悍的大狗,正在捉對撕咬。它們咬得很拼命,似乎是要將對方咬死才罷休,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圍觀的人非常激動,一邊看一邊大喊咬死它之類的話。
原來這羣人是在鬥狗。
過了一會兒,兩隻狗漸漸分出了強弱趨勢,黑狗憑藉着強大的咬合力,從另一條黃狗身上硬生生咬下來一塊皮肉,疼得黃狗嗷嗷直叫,不由得生出幾分懼意。黑狗再撲過來時,黃狗下意識往後退,不斷地逃避,旁邊的人還在不停地爲黑狗加油助威。
最終黑狗一個猛撲,將黃狗撲倒在地,張嘴就要去咬它的脖子!
這一下要是被咬到,不死也得殘!
孟花朝終於看不下去了,突然跳過木板,大步朝兩條狗走過去,口中大喊:“快住手!”
鬥狗她見過不少,但從沒見過鬥得這麼兇狠的,不像是鬥樂子,倒更像是在鬥命!
她是獸醫,她最見不得動物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她忍不住站了出來。
衆人沒有料到會突然衝出來個姑娘,全都愣住了,有反應快點的人立即喊道:“這丫頭誰啊?快把她拉出來,別耽誤了咱們鬥狗!”
黑狗一見到有陌生人靠近,立刻鬆開奄奄一息的黃狗,扭頭盯着孟花朝,不停地衝她狂吠,警告她別再靠近!
孟花朝半蹲下身子,將手裡的羊肉片在它面前晃了一下,黑狗立刻就被烤羊肉的香味吸引住了,看得雙眼發直。
爲了保證狗在對戰時足夠彪悍兇狠,主人都會特意將狗餓上好一整天,現在的黑狗早就已經飢腸轆轆,哪裡能抵抗得住烤羊肉的香味?當即想也不想,就朝孟花朝衝過去!
孟花朝手一晃,將羊肉片甩了出去,黑狗騰空一躍,咬住飛在半空中的羊肉片,吃進嘴裡使咀嚼。
看起來它吃得很香,吃完之後扭頭又盯着孟花朝手裡剩下的羊肉片。
孟花朝用羊肉片將它勾引到木板圍欄外面,那條受傷的黃狗趁機恢復了力氣,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趴在角落裡歇息。
原本一場激烈的鬥狗表演就這麼被攪黃了,衆人皆是大失所望,轉眼就做鳥獸散盡,鬥狗場的老闆被氣得夠嗆,他大步走到孟花朝身邊,伸手就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惡狠狠地罵道:“哪裡來的臭小子,居然敢跑到爺爺這裡來搗亂?你也不打聽打聽爺爺是誰,這附近幾條街可都是爺爺的人,你信不信爺爺現在就弄死你?”
孟花朝連忙賠笑臉,說道:“別別別,我不是故意來搗亂的,我只是看到那條黃狗快被咬死了,挺可憐的,所以就出手幫幫它。我沒別的意思,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哈。”
那老闆是個暴脾氣,聽她這麼說,頓時就更惱火了:“你以爲你是觀世音菩薩啊?那狗被咬死了關你屁事!用得着你鹹吃蘿蔔淡操心嗎?老子告訴你,今天你如果把我的損失賠了,你就別想走!”
孟花朝問:“那你說說,你想讓我賠多少錢?”
“剛纔那局押賭注的人那麼多,起碼也能賺百來兩,你就賠我二百兩吧!”
孟花朝忍不住大叫:“二百兩?你丫是窮瘋了吧!”
老闆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更難看了,他威脅道:“二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否則我就弄死你!”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根本就是來訛錢的!
對付這種貨色根本就不用講理,孟花朝當即叫了一聲:“冥夜!”
一直呆在旁邊看熱鬧的冥夜聽到這聲叫喚,它站起身甩甩尾巴,顯得非常高貴冷豔,這個蠢女人又給本大爺惹麻煩!
它一個縱身竄了出來,跳到孟花朝身邊,衝那老闆呲牙咧嘴,發出充滿警告的低吼聲。
那老闆從未見過像豹子這類猛獸,當即就被嚇了一大跳,一個哆嗦,他就放開了孟花朝,臉色發白地往後退。他沒想到,這個臭小子身邊居然還帶着一頭豹子,他在這一帶橫行霸道慣了,這次竟讓他踢到了鐵板。
他隨手抄起一根木棍,戒備地盯着那頭豹子,話卻是對孟花朝說的。
“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我身後可是有人的,你們要敢動
我一根毛,你們就等着蹲大牢吧!”
孟花朝用手拍着胸脯,誇張地叫道:“人家好怕怕哦。”
老闆:“……”
孟花朝朝他走過去,她每靠近一步,冥夜也就跟進一步,他被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渾身直打哆嗦。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下他的一根頭髮,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臉賤兮兮地說道:“你看,我已經動了你的一根毛,你快把我們送去大牢裡呀!”
老闆:“……”
孟花朝隨手將那根頭髮扔到地上,懶得再打理這傢伙,她轉身去看那隻奄奄一息的黃狗,她想給它包紮傷口,但她身上沒帶工具。
她扭頭問道:“老闆,你知道附近哪裡有藥鋪嗎?”
沒等那老闆回答她,就聽見一個帶着笑意的爽朗聲音說道:“我知道哪裡有藥鋪。”
孟花朝循聲望去,見到答話的人是個陌生青年,他衣着華麗,眉目俊朗,嘴角上揚,掛着幾許玩世不恭的笑意,手持一把描花摺扇,一看便知道此人出身富貴,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
他走到孟花朝面前,興致盎然地打量她,說:“你不是想要找藥鋪嗎?我帶你去。”
孟花朝疑惑地問道:“你是誰?”
他合上摺扇,衝她笑道:“在下姓裴,名叫承顏。”
姓裴?孟花朝脫口問道:“你是皇室的人?”
裴不是個常見的姓氏,在天嵐國,但凡是姓裴的人,幾乎都跟皇室有點關係。
裴承顏坦然承認:“在下是寧王府的世子。”
寧王是什麼人,孟花朝不知道,她對這些不感興趣,便沒有再追問下去。她脫掉外衣,小心翼翼地將黃狗包住,抱起來輕輕放到小禿的背上,扭頭對裴承顏說道:“勞煩世子帶我們去藥鋪。”
裴承顏看了看驢背上的黃狗,詫異地問道:“你要去藥鋪,是爲了救這條狗?”
孟花朝反問:“不然你以爲我去藥鋪是幹嘛的?砸場子嗎?”
裴承顏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人說話真有趣兒!來吧,我帶你們去。”
其實裴承顏剛進西市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位少年,少年其貌不揚,屬於很不起眼的那種類型,但他身邊跟着的禿毛驢子和黑豹卻很奇特。裴承顏從未見過如此奇葩的組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後來又在鬥狗場看到了突然衝出來阻攔鬥狗的少年,聽見少年與鬥狗場老闆的對話,更是對這位妙語連珠的少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在聽到少年詢問藥鋪時,他毫不猶豫地主動站出來幫忙,他想,如果能與這樣一個奇特的少年結識,一定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西市附近就有一家藥鋪,孟花朝抱着黃狗走進去,夥計問她要買些什麼,她張嘴就報了一連串的藥名。
見她對藥材如此熟悉,夥計當即就問:“您是大夫?”
孟花朝說:“我是獸醫。”
“獸醫也是醫,咱們算是半個同行呢!”夥計笑呵呵地去幫她抓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