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藥抓好之後,又買了些紗布棉花和酒精。她找個角落坐下,將黃狗輕輕放到凳子上,手腳麻利地幫它處理傷口,消毒、上藥、包紮,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裴承顏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不住地讚道:“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手藝!”
孟花朝將手擦乾淨,看着渾身纏滿紗布的黃狗,露出了有些爲難的神色。
裴承顏問她怎麼了。
她說:“雖然這條狗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但該怎麼安頓它呢?”她想把它帶回去,但又擔心裴九川不會同意,畢竟他纔是王府的主人,她只是借住在府中的客人。
裴承顏笑了起來:“你要是信得過在下的話,可以把這條狗送給在下,正好我家裡養了不少的狗,再多加它一條,也不算什麼難事。”
一聽這話,孟花朝立刻就露出驚喜的神色:“那真是太好了!”
裴承顏提議現在就把黃狗送回去,他家裡下人衆多,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好好照顧它。
孟花朝又讓夥計多抓了幾服藥,一併交給裴承顏,並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他。
走出藥鋪,兩人就此分手告別,臨走前裴承顏約她兩天後在醉月樓裡吃飯,孟花朝欣然答應。
孟花朝又在城裡隨便逛了逛,然後就騎着小禿往回走,冥夜依舊跟在身後,經過一天的消磨,它對前面那頭看得見卻吃不了的大肥肉已經沒有多少興趣了。它看起來懨懨的,無精打采地甩動尾巴,目光漫不經心往後面的一個角落瞥了一眼,哼,那兩個笨蛋還跟着呢!
孟花朝想要回頭跟冥夜說話,剛一回頭,正好見到它扭頭往後看,她順着它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遠處的角落裡一閃而過。
她眉頭微皺,心裡很疑惑,那兩個是什麼人?
回到昊王府,在進門之前,她特意專做不經意地側身往後看了一下,見到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孟花朝低頭看向從腳邊走過去的冥夜,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有人在跟蹤我們嗎?”
冥夜甩了兩下尾巴,擡頭朝她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蠢貨,被人跟蹤了一整天,你直到現在才知道嗎?
孟花朝:……我居然從它臉上看懂了它要說的話!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啊?
她揉了揉額角,不管怎麼樣,看冥夜的表現,它應該是早就知道被人跟蹤的事情。
既然它知道了,卻沒有揭穿或者甩掉對方,這說明它知道對方的來歷,並默許了對方的跟蹤行爲。
有什麼人能得到冥夜的默許呢?孟花朝想了一下,答案很快就冒出水面。
是裴九川!
只有他派出去的人,才能得到冥夜的默許。
孟花朝拍了一下腦門,心想這男人真夠難纏的,表面上裝作妥協退讓,實際上還是把全盤的掌控權都牢牢抓在手裡,他的控制慾強到令人害怕。
她將小禿送回到馬廄,親自餵它吃了幾根大胡
蘿蔔,又喂冥夜吃了好些紅燒肉,然後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臥房。
睡了一覺醒來,孟花朝的精神好了許多,她有想過要跟裴九川談談被跟蹤的事情,但她猶豫了一下,又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她對裴九川的瞭解,就算她能撒潑耍賴讓他將跟蹤的人撤了回去,可他肯定還會在暗中再安排人跟蹤監視她,到時候對方吸收了教訓肯定會隱藏得更深,她要想再發現他們的存在,只怕是難上加難。
與其那樣,倒不如靜觀其變反客爲主,她暫時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讓裴九川對她放鬆警惕,這樣她以後再想做什麼事情,只要小心點兒,避開那些耳目,應該也不會很難。
最近裴九川進宮的頻率很高,他幾乎每天清晨就要入宮,一直到傍晚才能回來,聽說是皇帝將這次壽宴的所有護衛工作都交給了他。
裴九川成了大忙人,沒空去管孟花朝,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趁機得了莫大的自由。每天裴九川后腳剛走,她前腳就跟着邁過了門檻,騎着小禿、帶着冥夜到處遊玩,樂得逍遙自在!
兩天後,孟花朝如約來到醉月樓,她來得有點早,裴承顏還沒來,但夥計說他早就在這裡訂好了位子。夥計帶着她上到頂樓,進入一間裝修非常精緻奢美的雅間。
夥計殷勤地說道:“這裡是小店最好的雅間,打開窗戶您就能俯瞰整個城西的景色,這附近再沒有比這裡更好的觀景點了。”
他放下茶水糕點,又說:“您請稍等,裴公子應該很快就來了,您有什麼吩咐儘管告訴我。”
孟花朝說:“你去給我的驢子喂點瓜果蔬菜。”
夥計連連贏下:“好的好的。”
等夥計退出雅間,孟花朝走到窗邊,探出腦袋往外看去。
那夥計沒有說錯,這裡的位置確實不錯,放眼望去,方圓數十里內的景色盡收眼底,看得人心曠神怡。
冥夜盤踞在她腳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顯得很無聊。
她等了一會兒,裴承顏還未出現,門外突然出現一陣喧譁聲,像是有什麼人在外面爭吵。孟花朝有些詫異,夥計不是說這裡是最高層嗎?按理說這裡的客人應該很少纔對,怎麼會如此吵鬧?
她正要推門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原本關着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她被嚇得往後一推,睜大眼睛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對方一身火紅的衣裙,容顏俏麗神態飛揚,此女不是別人,竟是惜玉郡主!
只見她下巴高高擡起,手裡還拿着一條馬鞭,看起來氣勢洶洶,非常囂張跋扈。
醉月樓的掌櫃和夥計跟在後面,不停地賠禮道歉:“郡主,您已經看到了,不是我們騙您,這間雅間是真的已經被人包下了。要不這樣,您換個雅間,整個醉月樓的房間隨您挑,只要您一句話,我們立馬就給您騰出來!”
惜玉郡主不滿地說道:“本郡主就喜歡這個雅間!”
聽到她的話,掌櫃和夥計們都快急得哭出來了。
一方是祁王府的惜玉郡主,一方是寧王府的世子,全都不是他們一家小小的酒樓能得罪的!
此時惜玉郡主已經看到站在雅間裡的孟花朝,當即面色一變,又驚又怒:“怎麼又是你?”
孟花朝攤手:“又見面了,惜玉郡主。”
惜玉郡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笑道:“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她扭頭對掌櫃說道:“本郡主告訴你,今天這個雅間我是要定了!誰要敢跟我爭,我就一鞭子抽得她皮開肉綻!”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特意瞥了孟花朝一眼,滿滿的都是威脅之意。
掌櫃非常爲難:“郡主,求您看在我們小本經營的份上,請您高擡貴手放了我們吧!”
他的話剛說完,惜玉郡主就一鞭子抽在他腳邊的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嚇得他連退數步,臉色蒼白渾身哆嗦。夥計連忙扶住掌櫃,掌櫃回過神來之後,氣得不行,可對方是金枝玉葉,他招惹不起,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他可憐兮兮地看向孟花朝,愧疚地說道:“這位小公子,您看要不要換個雅間呢?”
孟花朝說:“這雅間是裴公子定下來的,要換也得先經過他的同意。”
“試試,您說得對,”掌櫃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惜玉郡主冷嘲熱諷:“什麼裴公子?你個小騷蹄子纔到宣都王城幾天,又攀上了哪家的紈絝子弟?”
孟花朝懶得搭理這個瘋婆娘,她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見到她這副左派,惜玉郡主立即被氣得個仰倒,嬌聲呵斥:“本郡主要包下這個雅間,你還不快滾?”
孟花朝擡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剛纔沒聽到掌櫃說嗎?這個雅間已經早就被人訂下來了,雅間的主人還沒到,我只是個客人,這世上哪有主人未來客人就先走了的道理?你爹孃沒教過你這方面的禮儀道理嗎?”
惜玉郡主立刻就氣瘋了:“你竟敢羞辱我的父王母妃?看我不抽死你!”
話音落地,她揚手就是狠狠的一鞭子,直直地抽向孟花朝的面門!
孟花朝早有準備,見狀立即側身閃過,鼻尖與鞭子擦身而過,鞭子帶起的風颳得皮膚生疼。
鞭子順勢落在她旁邊的桌子上,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桌子直接被抽得裂開了!
由此可見,惜玉郡主的確是下了死力,看樣子是真要對孟花朝下狠手!
孟花朝終於動怒了,她甩手就將手中的茶碗用力往惜玉郡主狠狠砸過去!
惜玉郡主自小練武功,很輕鬆地就躲開了茶碗,茶碗順勢落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啪的一聲,茶碗被砸得個粉碎,茶水與碎瓷片四處飛濺,嚇得掌櫃和夥計們抱頭躲藏。
惜玉郡主雖然躲過了攻擊,但也被這番動靜嚇了一跳,她張嘴就罵:“你個小賤人,居然敢對本郡主動手?你信不信我讓父王上報陛下,讓陛下抄你全家!”
(本章完)